025 惡意之人

025惡意之人

布蘭登不知道宇宙爆.炸了多久。

或許一秒鐘？

也可能是一個世紀？

他只知道,當兩人分開后，他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宇宙能不能……再爆.炸一次？

他有些不舍地放開南希，羞澀得反倒像自己才是那個被逼在牆角親吻的人。

布蘭登搜刮腦中辭彙,試圖把自己偽裝成有豐富經驗的酷男孩兒,可辭典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想出合適的情.話。

大白鵝們更是靠不住，台詞板沒有了不說,一群鵝鵝還排著隊邀請小紙鶴跳華爾茲,肥胖的鵝屁.股一邊得意旋轉,一邊還可惡地搖擺着，叫人看得頭暈眼花。

布蘭登支吾半天,半句撩人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紅著臉轉移話題：

「剛剛砸到我的是什麼？」

還有沒有？再來一下？

「你怎麼在房間里設置這麼危險的東西？」

砸到你就糟糕了，我要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

南希假裝看不出他眼中的閃爍，她抿抿嘴唇，滿意地看着小外星人僵直脊背，喉結微動，才笑着勾勾手指：「跟我來,我最近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她又帶着布蘭登回到卧室，親眼見着他在再次踏入時，手腳都有些不協調。

青春期的小男生啊，不給他找點事干，就會胡想亂想。

南希翻開筆記本，調出神秘男人相關的那段錄像,沖布蘭登呶呶嘴。

小外星人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眼神迷茫地看着監控畫面中一成不變的街道景象,可當那個行蹤鬼祟的男人出現后,他立即心中警鈴大作，拳頭攥得緊緊。

當屏幕里那個男人做出猥.褻動作時，布蘭登「噌」的一下站起身，身體因為極度憤怒發着抖，聲音透著陰冷狠厲：「他在騷擾你？！這個混蛋是誰？」

周身氣場混亂，連屋內燈光都跟着忽明忽滅。

布蘭登似乎在不知覺中退去老實乖巧的模樣，輪廓變得尖銳鋒利，灰栗色眼眸再度泛起猩紅血海。

閃爍燈光投下怪異的光影，把他的臉龐也照得有些猙獰。

系統一驚，連忙出聲提醒南希：【宿主，小反派是不是又要黑化了？！】

南希鄙夷：「黑什麼化，這個廢物金手指都比你聰明，你看它發動了嗎？」

系統被她一噎，趕緊查看。看一眼，就愣在原地：

布蘭登看上去明明想直接手撕了漢克醫生，這樣暴力的、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心態，不僅沒有觸發金手指，甚至還推著支線任務進度條往前走了走！

【這怎麼可能呢！】它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

南希被它吵得腦仁疼，斜睨一眼，語氣不屑：「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先搞清楚『黑化』的定義，再對照一下布蘭登現在的狀態。」

小外星人此時的確存了傷人的心思，可他的初始點，卻是因為想要保護弱者，想要保護所愛之人不受變態狂的傷害。

就像古代那些搶劫貪官救濟窮困百姓的俠盜一般，儘管所作所為看上去並不合理合法，卻依然光輝偉大。

依然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她笑着上前一步，輕輕環住布蘭登，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別生氣。」

南希在他耳邊吐氣，感受到他冷峻凶戾的氣場回落下去，才歪著腦袋，向他得意地昂起下巴：「那不過就是個醜陋的地球人罷了，我一個人就有手段對付他。」

「我這房子裏藏着很多機關，每一件都要人命，別說是這個混蛋地球人……」

南希語氣一轉，纖細手指戳上他的心口。

力道不大，卻戳的布蘭登站立不穩，後退兩步。

南希聲音軟甜，混著撩人笑意警告他：「就算是你這個小外星人，也別想做壞事哦！」

「剛才得到鐵罐教訓了吧？我家裏還有十幾個這樣的鐵罐，要是你想亂來，哼，把你揍疼了我也不會再管你的！」

南希手掌虛握成拳，示威性地在布蘭登眼前捏了捏。

少女拳頭小巧可愛，故意鼓起的包子臉也嬌俏可愛——反正在布蘭登看來，南希哪兒都可愛。

他也就不告訴這隻凶萌凶萌的小可愛，就算屋子裏藏着核.彈，也沒法傷害他一分一毫。

這裏唯一能傷害到他的，只有南希自己。

一顰，一笑，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墮入地獄，又升入天堂。

他抿著唇用力點頭，揮開那些叫嚷着「好想做壞事」的大白鵝，向南希保證：「我保證都聽你的。」

又看一眼筆記本屏幕，布蘭登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我再看看視頻，最好能找到點線索。」

剛坐直身子，餘光就看到南希捧著奶茶，也拉了張椅子過來。

布蘭登立即沒骨氣地軟了骨頭，往南希方向靠了靠。

視屏繼續。

布蘭登看到那人拿走南希的紙鶴，就算知道是南希故意穩住對方，也知道，像南希這麼聰明的人，肯定在紙鶴上做了什麼手腳，但他就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樂意半天，卻沒發現身邊女孩有什麼動靜。他氣餒，出聲提醒：「……紙鶴。」

「嗯？」南希一頓，眨眨眼，遞手給他。

「給你。」

手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布蘭登不明白，眼神迷茫。

南希又把手往前伸了伸：「給你，摺紙鶴的手。」

阿偉他又死了。

南希這個甜美的劊子手，總是在不經意間，把阿偉殺了一百遍。

布蘭登緊緊握住，還沒等他興奮，南希又小小掙紮起來——

從他手中鑽出些許，又張開五指，靈活地鑽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好的，阿偉被殺一百零一遍。

接下來的視頻布蘭登就像是在看爆米花電影，電影演了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他一顆心全都放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哪怕是看到凱瑟琳又在往他頭上扣黑鍋，也沒露出什麼不樂意的神色。

反覆觀看數次，確認找不出什麼有效線索，布蘭登合上筆記本，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早就打了無數遍腹稿的話：

「那個變態連你家地址都能打探到，肯定是有備而來。今天暴雨，路上也沒什麼行人車輛，他可能會趁機對你做什麼……」

他鋪墊許久，頓了頓，試探著揭開自己真正的目的：「我今晚想留下來保護你。」

南希並不說話，咬着吸管，沉默地審視他。

時間久到布蘭登喉嚨乾澀，掌心都冒出汗來。

就在他以為，南希是不是會掏出鐵罐給他腦袋來一下的時候，他卻看見少女突然綳不住，笑彎了腰。

「你這麼緊張幹嘛，外面下着暴雨，難道我還讓你回家嗎？淋成落湯雞再讓我心疼嗎？」

南希撫著心口，歪歪頭：「我的心很寶貴的，才不要為這點小事心疼。」

「我去給你拿被子——既然要保護我，那就不要睡客房。」

布蘭登呼吸一滯，整個人瞬間激靈起來。

就像是正在悠閑玩耍的大金毛突然聽到主人的呼喚。

「在我房間打地鋪。」

「……哦。」大金毛耳朵耷拉下來。

南希家的地鋪又軟又香，連被子都帶着一股在陽光下烘曬了數日的暖意。

明明已經互道晚安，南希甚至還給了他一個額頭晚安吻，可布蘭登就是沒有絲毫睡意。

無論他把注意力放在什麼物品上，不出一分鐘，又會轉向南希：看着她的睡顏，看着她的側臉，看着她翻身……

南希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永遠都吸引住人的視線，哪怕是毫無意義的枯燥行為，在他人眼中都帶着別樣風情。

布蘭登就這樣看了許久，目光炙熱得簡直要將被子都燒出洞來。

突然，他聽到南希嚶嚀一聲，轉過身來。纖長濃密的睫毛輕微顫動，似乎要醒過來！

他立即一卷被子，迅速翻身，背對南希。

他閉緊雙眼，連呼吸都不敢，生怕南希發現自己輕浮的舉止。

他心中忐忑，豎起耳朵聽身後的動靜。

被子悉悉索索，也不知到底是南希在翻身，還是已經徹底清醒。

驀地，鼻尖一癢，似乎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上來。

布蘭登：「？」

忍住。穩住。苟住。

他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別露出馬腳，可那團毛茸茸卻彷彿故意使壞，蹭過他鼻尖還不夠，還要蹭眼瞼，蹭嘴角，最後往他脖子裏鑽！

布蘭登癢得實在受不了，瞬間坐起身。

一抬頭就看到南希半眯着眼，手中得意甩著發尾。

一想到剛剛就是南希用頭髮在撩撥自己，布蘭登覺得……

身上好像更癢了。

「我就知道你不老實。」

南希跪坐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布蘭登，鼻間輕輕哼著：「竟然偷看我，被我抓包了吧？」

【是我舉報的！宿主，是我！】系統不斷強調自己的作用，試圖挽回自己在南希心中跌到谷底的評價。

「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懲罰』你……」

話還沒說完，南希家的門鈴就被按響。粗獷又陌生的中年男聲自樓下響起：

「南希在家嗎？」

她看一眼咕咕鐘，熟識她的人都知道她身體不好，需要早睡靜養，從不會這個點過來打擾。

南希與布蘭登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

「是那個傢伙嗎？」布蘭登抿緊唇迅速起身，一身肅殺下樓開門。

「不是不是，聲音不對。」南希怕他惹出事端，也匆匆忙忙跳下床，快步跟了過去。

才一下樓，南希就發現眼前畫面與自己想像的不大一樣。

原本還怒氣沖沖的布蘭登此時老實乖巧地垂手站在原地，心虛地垂著腦袋。

見她過去，布蘭登張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把她拉到身後，向門外的三人攬下罪過：「對不起媽媽，我不該夜不歸宿的。」

南希探了探頭，這才看清門外三人的模樣。

為首的是一名黑人警長。

警長身材肥碩，就算把南希和布蘭登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厚實。

他沒有打傘，只是帶了一頂寬大牛仔帽遮雨，渾身都濕透了，警隊襯衫狼狽地貼在身上。

在警長身後，兩位中年女性擠在一把傘下。

其中一個南希認識，正是布蘭登的母親，布萊爾夫人。

另一位陌生女性則穿着快餐店的工作服，眼眶哭得通紅。

陌生女人一看到布蘭登就像看到救命稻草，撲上前，緊緊抓住布蘭登手腕：

「布蘭登，你今天有沒有見到凱瑟琳？她去哪兒了？你說話啊！」

凱瑟琳？

南希皺眉。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南希捏了捏布蘭登的手心，示意他放心。

布萊爾夫人就算腦子抽風，也不會帶着這樣荒謬的組合來抓自己兒子夜不歸宿。

她側開身子：「進來再說吧。家裏比較亂，」環顧四周，似乎也只有廚房是沒有隱藏鐵罐的安全地帶，給布蘭登使了個眼色，「帶她們去廚房。」

陌生夫人情緒很不穩定，說話前言不搭后語，除了聽出他們深夜造訪與凱瑟琳相關，南希幾乎提煉不出什麼有效信息。

禮節性地給眾人端上溫熱奶茶，南希這才從黑人警長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凱瑟琳竟然失蹤了！

今早眾人去醫院探病後，凱瑟琳並沒有參加烤魚聚會，而是回家幫助母親經營快餐店。

臨近暴雨，她似乎接到什麼通知，皺眉看過手機后匆匆出門，至此，失去了訊息，再也不見人影。

等凱瑟琳母親忙碌完一天的工作，才察覺不對勁，沿着手機定位找過去，卻只找到掉落草叢的手機！

「我們在現場發現疑似打鬥掙扎的痕迹，基本可以初步判斷，凱瑟琳是被人綁架了。我們復原她的手機，發現最後一條信息是發給你的，布蘭登。」

警長掏出證物袋，亮出凱瑟琳發送出去的短訊。

——「布蘭登，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聊聊……」

「布蘭登，你今天見過凱瑟琳么？或者說……你可以提供什麼線索？」警長沉着臉，一雙銳利眼神不斷在布蘭登身上打量。儼然將他當作犯罪嫌疑人。

布蘭登垂在桌下的手突然攥緊，

眼神遊移片刻，他避重就輕：「我的手機沒電了，我沒有見過這條短訊。」

「我並沒有問你手機的事情，我問的是……你有沒有見過凱瑟琳？」

警長步步緊逼。多年斷案經驗讓他在審訊上很有一套，越是這種不正面回答問題的人，背後可能就隱藏着更深的秘密。

「我聽說，你之前和凱瑟琳有些不愉快，你是否因為偷窺她卻被她當眾揭露、辱罵而懷恨在心，綁架了她？」

拍了拍桌子，警長故意向布蘭登壓近了些，營造出緊張氣氛：「回答我的問題，布蘭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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