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天真仔細查看七鼎六簋上的紋飾,我問是不是蟠虺紋和獸面紋,他隨口說是,他看着看着,表情愈發的驚異,直到看完所有青銅器,他一下子站起來,兩手扯過我和胖子

「快快快,過來看看這壁畫!」

我疑惑的把目光轉向牆面,只見壁畫的顏色同樣應用了大量的紅色,如血一般,這次不同的是,周圍旁觀的小人一股腦的全都撲進紅色里,他們仍舊在歡呼雀躍,高台上也站着三個華麗服飾的貴族,這裏的壁畫,竟然和失去五感那條甬道的壁畫上下承接。

我突然明白天真的表情為什麼那麼難看,我記得當時,我們揣測壁畫上的內容是於滇國人煉丹的場景,他們以虺入葯,隆重異常。

這裏的情況一類比,我看天真一眼,哆哆嗦嗦道

「他們……用人煉丹,殉葬坑的人骨,不是死於殉葬的奴隸,而是用作藥引的百姓……」

說着我就感覺汗毛倒立,大殿立刻變得鬼氣森森,彷彿有無數冤魂在附近飄蕩。

我生平最怕的就是鬼,十條六須鯰和一個貞子,我二話不說轉頭人魚大戰,葬身魚腹也好過被活活嚇死。

胖子見我膽戰心驚,幸災樂禍道

「趕上了吧,看你還耍不耍嘴皮子,走路小心點啊,枉死鬼最愛拉活人腳跟,這一絆就得摔進陰曹地府——哎喲!」

胖子說到一半,小哥一把捏在他肩上,捏的他嗷嗷叫,天真還算有點同情心,拍拍我

「別聽他瞎講,沒有的事。」

我臉色煞白,雖然知道胖子在故意使壞,但環境使然還是禁不住瑟瑟發抖,胖子一看也覺得自己過了,大手一揮

「我陽氣重,你跟我後頭,孤魂野鬼敢近身我抓它們給你跳鋼管舞。」

我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這件事情太過駭人聽聞,如果壁畫的內容為真,於滇國的滅亡是早晚的事,按照畫面寥寥幾筆勾勒出的人數,一次煉丹需要幾十人,於滇國本來就是邊陲小國,百姓至多萬餘,除去王室、官員、貴族,根本不夠開幾次火的。

天真訝然道

「古人追求長生之術,痴迷煉丹我可以理解,用活人入葯真是聞所未聞,於滇國的國君腦殼是不是有包,這殘暴程度直逼紂王啊。」

「這有啥的,封建社會一向不拿人命當回事,少見多怪,我就是納悶,活人煉丹能煉出啥玩意兒,不就是一口骨頭渣嗎。」胖子道。

「沒有明文,我也說不清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剛剛看那些青銅器,紋飾中隱藏着幾個鐘鼎文,『人虺共冶,可得神丹』,說文有雲,冶,銷也,這個字的多用於熔鑄銅鐵,所以煉丹的材料除了虺和人,應該還有一種我們不知道金屬。」

我若有所思道

「王墓中的壁畫,一般都會記載一些國家發生的大事件,比如祭祀或者戰爭什麼的,如果只是一次平平無奇的煉丹,不至於大費周章繪製在大殿,這次煉丹,是不是與往常不同?」

我說完,天真覺得有理,他舉起手電筒,讓光線盡量擴散,我們默契的四散站開,這樣天真可以看到更多的壁畫,他認真的從頭看到尾,腳步突然停住,我順勢投去目光,發現他正凝視着高台上的三個人,一動不動。

「這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國君與夫人,那第三個人是誰?」

天真喃喃自語,胖子隨口道

「這有什麼好琢磨的,你自己都有二叔三叔,就不興人家也有幾個親戚。」

「不是,你沒聽妹子講嗎,壁畫的內容一般都是國家大事,這麼重要的場合你帶你大爺瞎溜達啊,這個人身份肯定不同凡響,搞不好比國君地位還高。」

「比國君地位高,那可能是什麼西周的王爺視察工作來了,我說咱們別圍着這破畫轉了,去後面瞧瞧,這裏啥都沒有,一堆破銅爛鐵。」胖子興緻缺缺。

「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出發前說好的,不摸明器只找三叔,這種損陰德的財發不得,你心裏掂量清楚。」

「你放心,老子說不碰就不碰,別他媽瞧不起人,今個兒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風骨。」

大殿除了壁畫和青銅器沒有其他的東西,事情古怪,干想也不是個事兒,我們再三確認沒有遺漏就繼續往下,大殿後面是一道拱門,連接甬道,走幾步就來到一個稍小的石室。

石室中間有一口棺槨,四角都擺放着陶罐,看來這是一間陪葬墓室。

天真講過西周的陪葬器皿大多都是食器,胖子還調侃說周人是不是都吃不飽飯,死了還要把做飯的傢伙都帶上。

我半蹲著研究陶罐,罐口封了一層厚厚的封蠟,看不清裏面的東西,窄口寬肚,罐身還有一個怪異的符號,不像字也不像圖畫,我招呼天真過來看,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胖子提議打開看看,天真主張小心為妙,反正我們過來也是為了找三叔,沒看到他的蹤跡麻就溜走人,趕緊去下一個地方。

小哥在檢查棺槨,他似乎有發現,對我們打個手勢示意我們過去,走近我就看到封棺漆有被劃開的痕迹,顯然有人開過棺,又原樣蓋回去了。

胖子賊心不死,一看到有理由開棺,一個勁的攛掇天真,想撿點洋落,小哥盯着牆壁,眉頭緊鎖,他突然道

「關手電筒。」

我們馬上照做,光源熄滅,陪葬墓室籠罩在一種奇異的幽光當中,視線循光而去,原來是牆壁糊了一層熒光色的塗料,那塗料線條有稜有角,與陶罐上的符號高度相似,我乍一看覺得十分眼熟,但又說不出在哪見過。

小哥出神片刻,按了按太陽穴。

「我認得這種符號。」

我們仨齊刷刷的看向他,用眼神表示疑問,小哥打開手電筒,一旦有一絲光線,熒光塗料就會馬上消失,只剩幾道極淡的痕迹。

「我以前在巴蜀見過一本蠱譜,裏面記載了類似的圖案,這是一種蠱術,名叫『觳』,因為煉蠱過程極為殘忍,早已失傳,只有蠱符留存。」小哥道。

我忍不住問道:「有多殘忍?」

「以血飼蠱。」

胖子不屑的撇撇嘴

「血算啥,胖爺我要多少有多少。」

我看小哥欲言又止,似乎在猶豫什麼,我愈發好奇的看着小哥,他眼神閃爍兩下,天真瞭然道

「你是不是怕嚇著妹子?」

小哥沒有說話,沉默等於默認,我心中頓時大為感動。

害怕歸害怕,正事更要緊,有他倆在,我不好說太油膩的話,只用眼神表現對他的信賴,翻譯過來就是

「有你在我啥都不虛。」

小哥遲疑的看我一眼,我堅定的點點頭,他簡短道

「放血之人死前必須經受極大的驚嚇和痛苦,這是巫蠱的一種,只有巫覡才會使用。」

我聽得出這是小哥儘力簡化后的版本,胖子問道

「巫覡是什麼?」

這題我會。

「巫覡就是巫師,古代稱女巫為『巫』,男巫為『覡』。」

天真一拍腦袋

「我靠,小哥一語驚醒夢中人,恐怕咱們在地下河裏遇到的水煞,也是巫覡的手筆,我就說於滇國人這哪是煉丹,根本是入魔。」

我不贊同道

「巫蠱的目的都是為了害人,你不是說,『人虺共冶,可得神丹』嗎,於滇國既然有巫覡懂得巫蠱,又何必大費周章去煉丹害人,說不通。」

「不是,我的意思是於滇國人的煉丹法起源於巫蠱,你沒發現水煞、煉丹和觳都有一個共同點嗎,它們都以轉嫁死者的怨氣為目的。」

胖子提出反對意見

「我看畫里那些憨批挺開心的啊。」

「藝術加工懂不懂!這就好比你小學寫作文我的老師,你敢寫你的老師是個母夜叉嗎。」

「我敢。」胖子小聲抬杠。

天真氣的懶得理他,轉頭繼續研究棺槨。

事情逐漸明朗,陪葬墓室的墓主,多半就是於滇國的一個巫覡,估計深受國君信任才能作為陪葬埋進王墓,棺槨有開過的跡象,現在開不開棺成了一個大問題。

開棺,這裏面躺着主可不好惹,又會符籙又會巫蠱,隨便使兩手花樣,足夠我們喝一大壺,不開,三叔的線索在裏頭,萬一是什麼關鍵信息,我們就直接失之交臂了。

胖子是激進派,他無所畏懼道

「天真,沒什麼好尋思的,你麻溜點開棺,密洛陀老子都弄死過一窩,這些臭蟲怕它個球,一鏟子下去通通拍成鍋盔,撒點辣椒面我他娘能生吃。」

小哥是保守派,他沉吟不語,表情寫着謹慎,天真左右搖擺不定。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本來這次下斗,他就是奔著三叔來的,現在三叔生死未卜,李老五的加入令局面變得更複雜,我們獲得的每個信息都至關重要。

可偏偏要命的是,我和小哥已經半殘廢了,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墓的主人非常難纏,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我們招架不來,很容易全軍覆沒。

手心手背都是肉,天真這人心軟善良,這種賭命的大事,他是得好好猶豫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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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筆記|重啟bg】歸處吳山2:心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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