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解決完一地的麻煩,我們坐上天真的金杯回市區,出這趟門真是虧的媽都不認得。
手機丟了,木安的車炸了,玩沒玩到,還淋了好幾個鐘頭的雨。
回去洗澡換衣服,胖子掌勺熬一鍋濃濃的薑湯,抓着我跟擰小雞崽似的狂灌,我喝到肚子圓溜,一想推辭胖子就矯揉造作的罵我沒良心,木安沒我這麼慘,他喝兩碗就被放回去看電視。
黑瞎子叼著個蘋果靠在門邊
「我大老遠過來一趟,也沒點酒菜招待?」
「剛剁的姜吃不吃,胖爺我用文思豆腐的手藝片的,不吃等於白來啊。」
胖子解下圍裙,黑瞎子隨手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鄙視道
「四九城沒你這麼摳的爺。」
我捧著薑湯愁眉苦臉,趁胖子在跟黑瞎子說話,飛快把碗塞小哥手裏,胖子眼尖,叫道
「你個死孩子,讓你喝薑湯,你知道老子伺候火候熬了多久嗎,天真抱着我大腿哭我都沒給他喝一口,小哥別慣着她,喝完!」
說完胖子還要拎個鍋鏟衝過來,我登時躲在小哥身後
「你這是填鴨子!大半鍋薑湯我哪喝得完,你們不是都淋雨了嗎,一人一碗驅驅寒。」
「大老爺們火氣旺,用不着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你喝不喝,不喝我上手了啊。」
黑瞎子看了就樂
「胖子年齡越大越腦殘,按照你這麼個長法,活到我這個歲數不知道幼兒園收不收。」
「對對對,上回天真哥也這麼說,胖哥是不是更年期了,動不動就折騰我。」我忙不迭的補刀。
小哥按住上躥下跳的我,伸手往我額頭上一搭,收手時對胖子輕輕點了點頭,胖子收到信號把鍋鏟一扔,捶著腰坐沙發上嗑花生。
我驚訝的看看小哥,又看看胖子。
「別瞅了,你以為我樂意跟你急眼,還不是為了給你發汗,瞪我幹啥,小哥的意思,要算賬找他。」
我心說至於嗎,直接跟我講一聲不就得了,小哥這是用哄小孩的招數對付我啊。
小哥轉身想把薑湯放回廚房,我伸手擋他跟前
「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
黑瞎子忍俊不禁
「胖子你少教點沒溜的口頭禪,好好一小姑娘跟你學的油嘴滑舌。」
胖子不滿道
「有我什麼事兒,你能不能換個人擠兌,天真傻不拉幾的,你去埋汰他,他在秦嶺慫的跟鬼一樣,你老臉都快讓他丟光了。」
黑瞎子來了興緻,問胖子詳細,天真惱羞成怒的跟胖子開噴。
我沒搭理他們的戰火紛飛,只直勾勾的盯着小哥,他手勢一頓,抬手喝光了碗裏的薑湯。
雨勢連綿至深夜,不方便出門,胖子炒幾個小菜,再從樓下小賣鋪搬上來兩箱酒,三個人在客廳喝酒聊天,我和小哥不大喝,就坐着陪聊。
很快胖子喝的臉紅脖子粗,拉着我們說要去唱k,天真忙按住他
「這麼大雨唱什麼歌,小心一把年紀摔斷脊椎骨。」
胖子興緻高漲,哪裏聽得進人勸,他撒潑道
「下刀子老子都不怕,下雨算個球,瞎子好不容易來一回,你讓人喝點黃湯磕把花生就回去,寒不寒磣。」
「你少撒酒瘋,唱歌的地兒離這三四公里,你走過去店都關門了。」
「開車啊,你那麵包車不裝人難道裝麵包?!」
天真見胖子說不聽,一下子就怒了
「開你媽個頭,酒駕逮著就得進局子,就我們喝的這個量,不蹲到天亮我把腦袋送你當夜壺,你消停點,別想起一出是一出。」
胖子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他大手一揮,指着我和小哥道
「讓他倆開,他們沒喝酒。」
我馬上識相道
「我喝了兩口,還是別了,我酒量不好,等會給你們拉溝里去。」
胖子醉意朦朧的看向小哥,天真剛想轉頭使個眼色,實誠人上線
「好。」
暴雨如注,雨點流水般淌過擋風玻璃,雨刮的作用變得微乎其微,路況模糊成一片斑斕的色彩,距離一遠視線就晃的人畜不分、雌雄莫辨。
好在開車的是小哥,他單手打方向盤,右手掛擋踩離合起步,時速如常,傾盆大雨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該過彎就過彎,該避讓就避讓,一路火花帶閃電,風馳電掣如同渡劫。
胖子趁著酒勁嚷嚷
「小哥開車就是爽,不像天真磨磨唧唧的跟日馬路一樣。」
我在副駕駛笑的差點撒手人寰,天真罵聲娘牢牢箍住胖子的手腳,免得他一激動躥到前面來搶方向盤。
我望着小哥的側影,昏暗燈光襯的他格外清冷,明暗交接,光影浮動的輪廓,散發着一種攝人心魄的凜冽氣息。
我看的怔神,忍不住吹彩虹屁道
「小哥,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生孩子。」胖子立馬接話。
我脫口而出
「這個我會!那我們絕配啊!」
小哥動作一僵,緩緩看了我一眼。
我猛然反應過來,尷尬到腳趾能在地上摳出一座雲頂天宮。
胖子渾然不覺,還在絮絮叨叨
「生孩子好,生個孩子認我做乾爹,讓我想想小哥的崽叫什麼名兒,嗯,他們家族的歷史源遠流長,應該取個有年代感的名字——不如就叫張狗蛋吧!」
代入感太強,我怒目而視
「不行!叫什麼張狗蛋,以後孩子上學能抬得起頭嗎,起跑線就輸了!」
黑瞎子和天真的笑聲響徹金杯,我鬱悶的縮回位置,打定主意到地方前再也不開口。
天真笑完拍拍我的座椅
「那你想叫什麼名字,張鐵柱還是張旺財。」
我默不作聲,黑瞎子調侃的聲音傳來
「你們倆瞎湊什麼熱鬧,又要取名又要認乾爹,能不能給孩子親爹留點參與感。」
越說越沒譜,我心虛的瞅一眼小哥,發現他剛好也注視着我,我眼珠子轉兩圈,思考要不要解釋兩句。
不等我想完,小哥的目光移回前方,沒有說話,我的手卻被輕輕握住了。
暖流湧入心頭,我悄悄將另只手疊上小哥的手背,愉悅指數直線飆升。
ktv包廂。
胖子拉着天真合唱下輩子不做女人,如此詭異的曲目聽得我頭皮發麻,這是今年新發的爆款歌,不用問都知道胖子是跟理髮店老闆娘聽來的。
一曲結束,胖子推推我,讓我也給大家整一首,我推脫自己唱不好,胖子叉著腰說在做各位都是長輩,我不唱就是不懂事。
好吧,為了證明我很懂事,我頭鐵的唱了一首愛拼才會贏,音樂悠揚彷彿敬老院的聯誼現場。
我以為我點這麼老牌的曲子可以土到他們,沒想到這群不要臉的掌聲雷動,紛紛叫我再來一首,我心說還不夠是吧,那我就要放大招了。
手起刀落,一首女人花正要呼之欲出,這時旁邊的親密愛人突然映入眼帘。
我心中一動,餘光掃過小哥,他目光恰好停留在我身上,對視間手指不自覺一劃,歌曲進入已點歌單。
熟悉的旋律溫柔婉轉。
我輕輕唱起
「今夜還吹着風,想起你好溫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
「也不是無影蹤,只是想你太濃,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
「你對我那麼的好,這次真的不同。」
「或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時代眼淚,曲調細膩柔情,如同愛人的脈脈低語。
唱到一半,胖子唰的一下站起來,大喊大叫道他也會,要跟我合唱。
我邊唱邊遞去另一個話筒,天真一把搶過掐掉電源,胖子愣了一下,繼而齜牙咧嘴的撲向天真,兩個人滾成一團,我險些笑場。
唱完我含羞帶臊的看看小哥,沒想到他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好像在睡覺,一腔熱情澆雪碧都沒我這麼透心涼。
我默默坐回座位,小哥頃刻睜眼,一杯水送到手邊。
「很好聽。」小哥淡淡道。
我納悶的看着他
「你不是在睡覺嗎?」
「沒有。」
心情瞬間多雲轉晴,甚至還想再唱個十首八首。
第二天黑瞎子一早離開了杭州,天真留他多玩兩天,黑瞎子高貴冷艷道
「我很貴的,再留就要加錢了。」
天真罵罵咧咧讓他趕緊滾。
送走黑瞎子,巴蜀的行動提上日程,其實「巴蜀」地域很廣,四川盆地及其周邊地區都叫巴蜀,只奔著這個地名去找,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找對地方。
天真腦子靈光,他記住了主墓室棺中缽形尖底罐的樣式,瓷器風格鮮明,有明顯的地域文化特徵,在查閱過大量的古籍資料后,天真認為瓷器的產地應該位於四川新繁、廣漢附近,那裏早期蜀人的葬俗也與秦嶺墓十分相似。
接着通過皮革地圖比對山勢走向,範圍一縮再縮,最後鎖定區域時,方位已經相當精確,事不宜遲,確定好位置天真就和胖子一道去採買裝備。
木安這次不跟我們一起,他說我們傾巢而出,萬一老窩被人炸了都不知道,他要留下來看家。
我覺得他這個說法有點牽強,想再追問,木安直接閉麥拒絕跟我交流,我轉念一想他不去也好,管他是真看家還是假看家,反正地面上不論幹啥都比斗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