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言出法隨劍中仙

密林深處大約百里，有一處幽靜的山谷，此地鳥語花香，猶如世外桃源，其中有一座宏偉而又古老的建築，依山傍水而建。

距離老遠，都能感受到一股，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座建築的最底層，有一處寬敞的議事大廳。此時的議事大廳中，聚集著身披血色長袍的器宗高層人員。

小到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到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他們分坐於大廳兩側，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位身穿紫色長袍的中年壯漢。

中年壯漢四十多歲的年紀，紫色長袍顯得他身份與眾不同，一臉橫肉，看着很是兇悍，脖子上戴着一條骷髏頭吊墜。

那骷髏頭上，時不時會乍現血光，想來應該是一件護身法寶。

最有特點的是他的左手，竟長著七根指頭，大拇指與尾指上，各沾著一根小指頭，只有尾指的一半長短，看着很是稀奇。

此人便是凌婉晴口中的，器宗現任宗主「凌霄漢」！

凌霄漢的對面，也就是大門頂端，懸掛着一面臉盆口大小的銅鏡。

鏡面上正播放着一段影像，正是密林百裏外，凌婉晴懸浮於半空的畫面。

「原來這個賤人用『寂滅神針』自封了竅穴，難怪這麼多年，連『靈鏡』都追蹤不到她的任何氣息。」

大廳中，右側居中的位置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盯着鏡面罵罵咧咧道。

她手中拿着一根，漆黑如墨的蛇頭拐，其上散發着森冷的氣息。

「婉晴畢竟是我凌家的血脈，又是有史以來，最驚才艷艷的煉器宗師。凌薇婭，你嘴上還是積點德吧，免得死後下地獄。」

坐在老嫗對面的一位老者，很是不屑道。

「凌晨光，你是不是想找死？竟敢管老娘的閑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賴煩了，信不信老娘一拐杖，敲死你個老不死的東西？」

凌薇婭豎起拐杖，指著對面那老者，一臉猙獰的怒罵道。

「呵呵！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能打得過誰？若不是靠着那根蛇頭拐，你連我們的核心層都進不來，還有臉在我這裏裝逼！」

凌晨光聞言，一臉不屑的嗤笑道。

「砰！」

這些話，說者倒是輕巧，可落入凌薇婭耳中，卻是極為扎心，她當即猛的站起身，拐杖一跺地面。

頓時大廳里的氣溫驟降，使得眾人通體生寒。

她剛要動手，就聽到上首位置，傳來一道攝人心魄的怒斥：「夠了！」

此言一出，大廳里的高層個個噤若寒蟬，顯然都懼怕凌霄漢的手段。

「大敵當前，我叫你們來，是來商量對敵之策的，不是叫你們來起內訌，若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凌霄漢冷哼道：「大家暢所欲言，都說說有何對敵之策。」

「宗主，直接殺出去便是，當年我們能逼得她走投無路，這次我們照樣能讓她有來無回。」坐回到椅子上的凌薇婭，面目猙獰道。

「此事不妥，當年那是凌婉晴有所顧忌，所以才能被我們逼得走投無路。

如今那個姓易的，估計墳頭草都長幾米高了，凌婉晴再無顧忌，加之她還帶了不少高手，更是不好對付。」

她對面的一位枯瘦老者，理性分析道。

「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區區凌婉晴算什麼東西？她要是敢來，老娘第一個衝上去滅了她！」凌薇婭牛逼哄哄道。

聞聽此言，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彷彿在看着一個白痴。

其中有人含沙射影道：「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就敢在此口出狂言，真是大言不慚。」

「是哪個狗糧養的，在那裏亂嚼舌根？有種出來，跟老娘大戰三百回合。」凌薇婭的爆脾氣，在器宗那可是出了名的。

動不動就要跟人，大戰三百回合，但真正與她動手的人，是少之又少。

不是怕她的實力，而是懼怕她的那根「蛇頭拐」，那可是實打實的「上品玄器」啊！

別看「器宗」是一個煉器、御器的宗派，但實際上真正達到玄器級別的法寶，沒有幾件。

已知的就只有兩件，「玄冥九針」還被鄭少歌給奪走了，還有一件就是凌薇婭的「蛇頭拐」了。

據說還有一件，玄器級別的防禦法寶，掌控在宗主凌霄漢手中。

所以沒人敢跟凌薇婭打，她的「蛇頭拐」，不僅級別高，還帶有見血封喉的劇毒，誰敢去碰？

也正是有此倚仗，她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無所不懼。

顯然連宗主「凌霄漢」都沒被她放在眼裏，對於剛剛的警告，選擇直接無視。

若不是還沒弄清楚，控制「蛇頭拐」的秘法，凌霄漢早就把這老傢伙給弄死了，哪還會由她在這議事大廳里放肆？

只是如今，也只能將這事先放一放，開口制止道：

「好了！大家先安靜下來，聽我說。

此一時彼一時，大家也看到了，如今的凌婉晴，早已是今非昔比。

這就是『寂滅神針』之威，毀滅之極，便是生！要麼死，要麼涅槃重生，很顯然，凌婉晴是屬於後者，修為必然大增。」

「宗主，我建議關閉山門比較穩妥，先避其鋒芒。」有人建議道。

「這倒是不必，凌婉晴再怎麼厲害，她也是強弩之末。

大家應該知道，靠着『寂滅神針』壓制之後，反彈而來的實力，屬於迴光返照，根本就不足為懼。

我們用本命飛劍，跟她打消耗戰，耗死她。」有人立即反駁道。

「你是不是傻？你當『先天劍體』是擺設嗎？還用飛劍耗，這跟送菜有什麼區別？」

……

就在下方眾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坐在上首的凌霄漢，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子，不必擔心！區區『先天劍體』，本老祖還不放在眼裏。

你儘管大開山谷之門，迎他們進來便是，有本老祖在，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凌霄漢聞言神色一喜，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骷髏吊墜，心下底氣十足……

……

看着極速下墜的漫天飛劍，只因凌婉晴的一句爆喝聲，便停滯在半空，下方的眾人紛紛張大了嘴巴，均被震驚到無以復加。

如此神乎其神的一幕，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樣的場景，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言出法隨，號令天下萬劍，此乃劍中仙！」人群中一位擅長用劍的青衫老者，突然很是激動的大聲驚呼道。

眾人聞聲望去，就見說話之人，是一位來自劍派勢力的隱世高手，在古武界也有不俗的名氣。

也不知其所在的劍派勢力，到底出了什麼變故，早在多年前便來到世俗界，做了一個世俗家族的供奉。

大家對他曾經是什麼身份，並不好奇，好奇的是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年輕一輩對於這句話，有些雲里霧裏，一臉懵逼。

但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傢伙們，在聽到這句話后，個個一臉震驚的盯着空中的凌婉晴。

他們自然知道劍中仙，意味着什麼，把「中」字去掉，就很好理解了——劍仙！

「這女子居然是劍仙！」一頭髮花白的老嫗，當先反應過來，滿臉興奮的大聲叫喊道：

「太好了！有劍仙在此，這下咱們有救了，有救了啊！」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驚呼聲，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可謂是大旱逢甘露啊！

然而，他們顯然是已經忘了，之前是如何羞辱人家的，似乎那一口一個殘廢，不是出自他們的嘴。

「那個…我們好像忘了，之前是如何辱罵她的，你們覺得她會救我們嗎？」

一個年輕女子，突然恢復了一些理智，弱弱的提醒了一句。

她已經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傻了，但僅存的一點點理智告訴她，大家似乎高興的太早了。

此言一出，沸騰的人群瞬間安靜，剎那間，個個面如死灰……

韓欣怡見到空中的一幕，眼裏除了震驚，還有一絲羨慕。

作為劍修，誰不想擁有號令天下萬劍的能力？但這不是想，就能做到的，這是一個遙不可期的夢。

短暫的失神之後，韓欣怡看向鄭少歌，恍然大悟道：「難怪你如此有恃無恐，原來你的倚仗在這裏。」

隨即又有點疑惑道：「我不明白的是，她既然有如此實力，為何還要將自己封印，一心求死呢？

帶着自己的女兒闖蕩江湖，難道不香嗎？為何非得求死？

她死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那她女兒怎麼辦？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鄭少歌沒有回答，而是摸了摸易青玲的小腦袋，問道：「小丫頭，媽媽有沒有教你怎麼削木劍？」

易青玲聞言，收回看着媽媽的視線，小臉上滿是崇拜，重重的點了點頭，回應道：「教過。」

鄭少歌柔聲問道：「那你能不能去幫我削一柄，像空中這些飛劍那樣的短劍？」

易青玲聞言，抬頭看了看漫天飛劍，隨即點了點頭道：「好！」

說着，站起身來，邁開腳丫子跑開了，先是到易大壯那裏，借了把菜刀，隨後蹲在地上，開始認真的挑選著削劍材料。

那股認真的模樣，就沒把漫天飛劍放在心上，專心去做她自己的事情。

這一幕，看得那群面如死灰的傢伙們，羨慕不已，心想着要是自己，也是一個小孩子那該多好，可以無憂無慮。

看着易青玲那認真的小背影，韓欣怡問向鄭少歌道：「你把她故意支開，是因為我剛剛的問題，不能讓她知道答案？」

鄭少歌點了點頭，淡淡開口道：「正因為她們母女倆，都是『先天劍體』，凌婉晴才會一心求死。」

「你這話什麼意思？」韓欣怡蹙眉問道。

鄭少歌聞言，看了眼身形正緩緩上升的凌婉晴，眸中閃過一抹悲哀，無奈嘆息了一聲，解釋道：

「這個世界的格局太小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先天劍體』是何等霸道的存在？這個世界根本就容不下兩尊『先天劍體』。

所以她們母女中，必有一死！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不想陪伴在兒女身邊。

只是很多時候，事與願違，身不由己，她不是不負責任，而是無法言喻的偉大……」

這一刻，韓欣怡心裏所有疑惑，盡數解開，知道真相后一臉愧疚！

她抬頭看了看空中的凌婉晴，又轉頭看了看遠處那道，認真削劍的小背影。

再聯想到這對苦命的母女，即將生死相離，她的臉上雖沒表露，但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一切，若非鄭少歌說出來，她哪裏會知道？因為「先天劍體」，還從未兩個同時出現過，算是史無前例。

之前知道凌婉晴母女，都是「先天劍體」，她只是感到震驚，並不知道這方天地，容不下兩尊「先天劍體」。

懸浮於半空的凌婉晴，隨手取下一條劍穗，而後緩緩的抬起雙手，將有些凌亂的秀髮束與腦後，動作輕柔細膩。

就彷彿即將面見心上人的少女那般，十分用心。

束好頭髮后，她緩緩的伸出右手，並指成劍，朝着下方那批死士，凌空一指點出，口中呢喃道：

「青絲系馬尾，問君何時歸？萬劍齊發！」

話音一落，漫天飛劍，盡數下墜，破風聲陣陣，殺戮盛宴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