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的孩子

浪花拍打着沿岸的礁石，伶仃的海鷗地盤旋在低空，發出陣陣凄涼的叫聲。

這座孤島的療養院裏。

洛染跪下來，抓着男人的褲腳，悲痛欲絕：「爸，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讓我看孩子一眼，哪怕一眼！」

洛宏毅冷漠地拿開腿，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厭惡：「自己不檢點，和不知名的男人鬼混，生下野種，竟然有臉提要求！」

「不是！爸，我不是！」

洛染淚流滿面，「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那次洛晴雪的生日會，我被宋阿姨還有洛晴雪的朋友們灌醉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的時候，就已經……」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不願再回憶下去。

洛宏毅愈發地憤怒：「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想着污衊你的繼母和妹妹！洛染，你真是無可救藥！」

「爸，你打我，罵我，不相信我都可以，我只求你，求你讓我看看孩子。」

洛染仰頭望着洛宏毅，眼中閃著最後的一絲光亮。

這個光亮，就是她的兩個孩子。

那個在孤島的療養院裏，陪了她十個月的雙胞胎。

那個從開始讓她恐懼無比，最後卻無法割捨的寶貝！

他們在她的肚子裏，會動，會淘氣，她在腦海中描繪過無數遍孩子的模樣，卻連一眼都沒有看到！

她好想他們！

洛宏毅居高臨下地盯着洛染，冷聲道：「洛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實話告訴你，那個兩個孩子，已經死了。」

「什麼？」

洛染如遭雷劈，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洛宏毅繼續殘忍地說：「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息，我已經火化了。骨灰，我已經撒進了這片海里。」

他指了指病房窗外的大海，道，「你要是想見那兩個野種，那就也去死吧！」

洛染眼裏的光亮，滅了。

她機械的轉過頭，看向那片大海。

蒸騰的水汽中，洛染似乎真的看見，兩個揮着翅膀的小天使，沖着她微笑。

洛染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戶是開着的，一陣海風吹來，撲鼻的都是咸澀的味道，像洛染快流幹了的眼淚。

洛宏毅見洛染靜下來，冷聲道：「勸你儘快把身體養好，之後，我會把你送出國，你好自為之，永遠不要回來了！」

洛染依舊盯着窗外的那片海，揚起蒼白的唇角，笑了。

好自為之……

自己還能怎麼好？

她不記事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

母親出家，整日在寺廟與青燈古佛相伴，這麼多年來，從來沒看她一眼。

父親再婚，生下只比她小几個月的繼妹。

18年來，洛染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自己卻一直都是形單影隻，連生活費，都要靠在酒店兼職。

她努力地學習，努力地聽話，努力地變優秀，想要得到父親一點點的關注。

可是，就在收到最好大學的通知書那天，她被灌醉，被一個陌生男人強行霸佔，她那麼疼，那麼怕，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噩耗一個接一個的來臨：她懷孕了。

因為特殊體質不能打胎，洛宏毅嫌棄她辱沒洛家，就把她丟在這樣一座孤島的療養院裏，和精神病關在一起。

在十個月煎熬的日子裏，是肚子裏的兩個孩子陪伴着她，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可是現在，她被卻告知，孩子，已經變成骨灰，被撒進大海里！

洛染抬起朦朧地淚眼，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孩子……，她的孩子。

別怕，媽媽馬上就來見你了。

雙手攀住窗沿，洛染撐著瘦弱的身軀，爬上去。

她閉上眼睛，在洛宏毅的驚呼中，張開雙臂，像鳥兒一樣，飛向無邊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