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國歸隋之戰之得國之易2

22.7.3十老平陳

這一回說到，下江南大隋憑十老，三百載紛亂歸一統。

這南朝中的陳朝在南北共存的日子裏，很沒有存在感。所以我們也一直沒有機會講述它的延續，這裏順帶一說。沒辦法，胎里基因太差。陳霸先上台之時，只有巴掌大一塊地盤，還背刺盟兄王僧辯，這格局太小了。沒辦法，都同時像北齊、西魏稱臣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唯一的親子陳昌、侄兒陳碩均被西魏扣留為質。陳霸先自稱帝后，就一直與蕭梁的殘餘勢力比如王琳等糾纏不清，還都沒搞定，自己也稱帝沒幾年就迎來了大限。（陳朝也與北周北齊小有爭鋒，但顯然北方大國志不在此，南下的都是投機分子，主力皆未南顧。如北周柱國級別的、北齊斛律光蘭陵王級別的都對陳朝不屑一顧。更多的是遙掌南朝梁的殘餘勢力，打打代理人戰爭。之前我們也分析過，無論是北周北齊，誰打傾力攻打南陳，誰就是給對手送禮作嫁。）AD559年陳霸先死後，唯一侍奉在身邊的近親屬只有他的侄兒陳蒨，沒奈何，眾臣只得把臨川王陳蒨捧上皇位。（當時太后顯然不願將權位交給陳蒨，無奈有侯安都者欲立這擁立之功，陳蒨也就半推半就的從了。）等到陳蒨上位了，北周又來搞事了。AD560年，遣返陳霸先親子陳昌，AD562年，又遣返陳蒨的兄弟陳碩，這簡直是搞事不怕事大啊。

陳蒨為此也頭大的很，所幸擁立他的侯安都站出來勇挑重擔，自願北上迎接衡陽王陳昌歸國。君臣深情凝望、心照不宣，一切盡在不言中。結果當然是套路滿滿，船過漢水，侯安都將陳昌推入水中溺亡。這一幕千年後被完美復刻，朱元璋派廖永忠迎接名義上的上司小明王韓林兒，船過採石韓林兒以同樣的姿勢落水而亡。當白手套干臟活，侯安都自然也與廖永忠一樣不可能有好下場，更何況侯安都還以此居功、桀驁不馴。AD563年，陳蒨詔還侯安都以賜酒宴為名收之，然後以謀反罪賜死侯安都，標準套路果然一毛一樣。（侯安都在嶺南一帶被奉為神將，反正我是沒看出來打過什麼勝仗。侯景、侯瑱、侯安都，這年代姓侯的挺橫啊。）

陳蒨在歷史上最大的存在感，是他有個男皇后韓子高。也搭著現在腐風四起，磕cp成為潮流，所以其勢益發幟張起來。當然，也不是現在才出來的傳說，明代就開始流傳《艷異編》《男皇后》之類了。當然咯，南北朝出美男，也出cp，所以陳蒨與韓子高組cp一點不違和，也沒有什麼可以作特殊描述的，不就是那麼回事嘛。。。陳蒨很快死了，果然非主流的生活不好過。陳蒨的兒子陳伯宗即位，風水輪流轉、蒼天繞過誰。這次輪到被北周放回來的陳蒨兄弟陳碩大權獨攬、欺負兒皇帝了。男皇后韓子高決定不負陳蒨的深情，擔起這照顧孤屬的責任，與劉世知、到仲舉等謀權臣皇叔、都督中外諸軍事的陳碩，結果被陳碩反殺。男皇后一片深情、終到地下會情郎去也，這狠心的陳碩真是辣手摧花。又索性惡人做到底，直接篡位了。脅迫太后召集百官，廢陳伯宗為臨海侯，自己登了大寶。（宗室就是這點好，連禪讓這道膈應人的手續也免了。所以自來防宗室甚於防外臣，獨獨南北朝時代喜歡用宗室，結果你悄悄搞成啥樣子。)接着陳伯宗兄弟陳伯茂在都門不明不白死在盜賊之手，陳伯宗也沒多活上幾年，果然天家無親情！

這一出的後果就是，韓子高的同好湘州刺史華皎反了，（之前相州刺史是獨立的王琳，被老朋友侯瑱打敗，投了北齊，這才輪到華皎。這湘州就是一直不太平啊。）舉州投了北周，當時是宇文護專權，命小弟宇文直與傀儡西梁出戰相援，這才引出沌口一戰，南陳名將吳明徹出場，大敗華皎、宇文直、西梁三方聯軍，華皎也亡入北周去了。（這聯軍各方越多，越不易協調，失敗也不奇怪。而這北周是多看不起南陳啊，打北齊誰？柱國名將楊忠、尉遲迥、韋孝寬等，宗室名將宇文憲，打南陳派得誰？還遠不如宇文憲的宇文直。）此事又引出宇文直兵敗受懲，一氣投靠了宇文護的對立面小皇帝宇文邕，到後來剷除權奸宇文護。。。歷史就是這麼嵌套。

你看，陳朝沒什麼東西，當北方發生著規模駭人的大局面之時，南邊的幾句話就扯完了。到後來陳碩傳為自己兒子陳叔寶，當陳叔寶本承著陳家的傳統，高唱着玉樹後庭花之時，驚天巨變已經到來，時代拋棄你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陳叔寶家的家傳，除了後庭花，大概還有自家人互砍，傳說陳叔寶拜祭之時，其弟陳叔陵拿把鈍刀砍他，結果把他砍暈了。隨後逃走扯起造反，並無從者，陳叔寶隨手反殺，將其屍體扔到江中餵魚。這又是一個鬧着玩一般的造反，拜託認真點好不好。）

現在整個天下，除了東南一小巴掌是南陳，剩下全歸大隋了，（還有個西梁，不過那是傀儡國。）所以，一統天下是順理成章的事。廣大人民群眾其實對這一段開始熟悉了，因為有大量民間廣為流傳的文化形象出現了，（之前的什麼南陳、北齊、北周攪成一鍋粥，太不易出圈了。）一般演義平話，說到這一段時，有個說法，叫大隋九老或者十老開隋，說得是大隋朝的十個軍頭，為大隋的建立，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九老大致是，伍建章（《說唐》第五條好漢伍雲召父親）、高熲、楊林（《說唐》第八條好漢）、賀若弼、魚俱羅（《說唐》第二條好漢宇文成都的師父）、邱瑞（《說唐》第十一條好漢尚師徒義父）、韓擒虎（李靖舅舅、閻羅王）、丁彥平（雙槍將、《說唐》第七條好漢羅成的義父）、楊素，十老大概就是加上北平王羅藝。這說法真真假假，與民間平話里什麼五女開唐、三下南唐五女救宋純胡編不同，這十老大致有歷史原型。（這個十老的設定，我以為是影射北朝或曰中華第二法統的軍事貴族共治模式，是八柱國的映射。從宇文氏的西魏開始，關隴貴族的共治模式一直保持到唐朝，期間王權雖然不斷試圖奪回權力，但軍事貴族們的反制與平衡也一直在進行。）

伍建章是假的，但是懷疑他是《列國》伍子胥父親伍奢穿越來的，事迹頗似，兒子也很強；高熲、賀若弼可是真的，作為被暴君殘殺的忠臣流傳至今；《說唐》中的靠山王楊林，算是前期大boss，歷史上並沒有楊林這麼個人，但是身份可能參考楊爽，事迹可能參考楊義臣；（《說唐》裏只有楊林，到《興唐》裏楊林楊義臣一塊兒出來了，這種文學形象與歷史原型共處是《興唐》的發明，比如《說唐》裏只有羅成，原型是羅士信，到《興唐》羅成與羅士信一塊兒出來共處瓦崗。）魚俱羅歷史上是小人物，到《興唐》裏給他拚命加戲，狠天狠地，把天下第一的李元霸都殺了；（有點像《盜馬金槍》評書里的金槍手夏書奇，歷史上小人物，在這套書里卻是一切之源，是高思繼與楊袞的師父。）邱瑞、丁彥平是假的，湊數的，是《興唐》為了突出尚師徒、羅成負心薄性的人物負面性格而塑造出來的；（《說唐》中為邱瑞、曹延平，就是普通隋將，與裴仁基一個層次，到《興唐》被提升為一方軍主，進入九老。《興唐》裏更為牛逼的是，遭譴責的負心薄性的尚師徒是反派也算了，遭譴責的負心薄性的羅成可是正派主角，果然長得好看比一切都重要）楊素肯定真的是大隋權臣；韓擒虎更是真的，也是我們現在要說的主角！所謂十老平陳，其實就是韓擒虎一老平陳，頂多加上楊素與賀若弼。

平陳之前，西梁廣運二年（AD587年），隋文帝徵召蕭琮入朝為莒國公，取消了這個小朝廷。從此天下除了南陳，盡歸大隋！

AD588年三月，也就是隋文帝楊堅稱帝的第8年，後主陳叔寶即位的第7年，楊堅下詔伐陳。他讓人列舉陳叔寶20多條罪狀，抄寫了30多萬份，到江南到處張貼。十月，分八路兵馬，由西向東，齊頭並進。統帥是晉王楊廣（著名的暴君），以高熲為長史，駐兵六合（今江蘇六合），統領下游五路大軍。秦王楊俊（楊堅第三個兒子）駐兵襄陽，統領中上游三路大軍。主力是清河公楊素率領的水軍，從永安（今重慶奉節）出發，順流直下。總兵力達五十一餘萬人。楊廣統領的東邊兩大前鋒是主力，分別是廬州總管韓擒虎出廬江（今安徽合肥），吳州總管賀若弼出廣陵（今江蘇揚州）。（顯然，滅個巴掌大的陳朝，沒必要這麼大的陣仗。還是帝王術，滅國大軍必須相互制約，防止反噬。）

平陳之役也沒什麼可說道的，巨大的實力差距，巨大的國運差距。。。而陳朝小朝廷，尚且醉生夢死，只知道寵信奸佞江總、孔范，妖物張麗華、孔貴嬪。。。照樣唱着「璧戶夜夜滿，瓊樹朝朝新。」的淫詞冶調。。。能戰之將，不過蕭摩訶、任忠等。（所謂「摩訶、蠻奴，匹夫之勇」，濟得什麼事。。。）

然後就沒有什麼然後了，大隋兩隻老虎韓擒虎、賀若弼爭功，直插要害。（賀若弼天天假裝要過江，陳軍鬆懈后一舉真渡江，進軍鐘山；韓擒虎乘機繞道採石過江，直抵秦淮河一帶。）賀若弼與蕭摩訶、任忠等在白土崗一場大戰，蕭摩訶聞說自己妻子入宮為陳叔寶所污，無心戀戰就擒。任忠苦諫陳叔寶不聽，遂帶着陳叔寶的賞金，降於韓擒虎，引韓擒虎入南腋門，遇南陳兵輒曰：余尚降、爾何為。。。帶路黨做到這種地步也是少見。宋詩曰：「千里旌旗已渡江,蠻奴苦諫喚蕭郎。卻持官里黃金去,望拜韓擒石子岡。」所謂「門外樓頭」名場面就此上演。陳叔寶落入韓擒虎手中，而苦戰得勝的賀若弼，自恨功落人後，不忿韓擒虎。不過是王濬、王渾故事。可惜楊家不是司馬炎，賀若弼終因亂說話而被楊廣幹掉。韓擒虎倒是善終，據說他死後成了閻王。（杜牧唐詩曰：「整整復斜斜，隨旗簇晚沙。門外韓擒虎，樓頭張麗華。誰憐容足地，卻羨井中蛙。王頒兵勢急，鼓下坐蠻奴，瀲灧倪塘水，叉牙出骨須。干蘆一炬火，回首是平蕪。」云云，陳朝大將任忠小字蠻奴，這詩里要素太多，梗都看不懂了。其它的梗，所謂井中蛙，說的正是南京名勝胭脂井，當時景陽樓頭找不到陳叔寶，後來在一口井找到，隋軍往起拉覺得過於沉重，拉起一看，卧槽三人抱作一堆，除了陳叔寶，自然是張麗華、孔貴嬪兩個妖物了。傳說平陳元帥晉王楊廣當時眼就直了，別的什麼直了沒有咱也不知道，旁邊元帥府長史高熲一看不對，趕緊把兩個妖物斬了，這暴殄天物在女拳鬥士看來又是天大的罪狀，楊廣一句必有所報轉身走了。後來就把高熲給幹掉了，為女拳聲張了正義！）

陳主既然就擒，陳朝自然傳檄而定，所謂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的戲碼。嶺南一帶，冼夫人本來是陳霸先迷妹，後來陳霸先也死了、老公也死了，聽說大隋傳檄，也就從了，也頗有楊花逐水的屬性。

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勢，在分裂三百餘年後，復又歸於一統。有人在

網上與我爭論過，所謂統一必須付出代價，但是隋的統一，真心代價不大。永遠不要把付代價當成是理所當然，因為你可能就是那個代價！這真是，百轉千結憑誰解，胡言亂語又一篇！

22.8.4謬史氏曰

雖然南北朝大幕紛紛亂亂幾百年，重新歸就一統卻顯得平平淡淡，隋得國最易，平陳屬於平趟。彷彿理當如此的感覺，如果是小說，這種情節肯定被指爛尾，缺乏最後高潮驚天一戰，對不起這中間無數次驚天泣鬼的大戰。對此我有獨到見解：暴力不是社會行為的最優解，能推翻一個暴力的，往往是另一個暴力，而且一般是更大的暴力，這個也是野蠻往往滅亡文明的緣由。所以要推翻一個暴力是很費思量的事！有所謂以至仁閥無道的事，未聞弒君聞誅獨夫云云，但是更多的，不過是一個更大的暴力上位而已，如元伐宋、明伐元、順伐明、清伐順。。。回頭說到南北朝，也是一浪多過一浪的暴力彼此取代，如長沙伐趙、成都伐長沙、東海伐成都、趙漢伐東海、石趙伐趙漢、冉魏伐石趙、慕容伐冉魏。。。最後超出極限，暴力再也不可控了。。。這時，這能靠時間了，讓這亂世慢慢發泄盡戾氣，自我修復，漸漸恢復到原來狀態，然後出個人重掌河山，這個人不過碰巧是楊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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