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北魏末年之戰之滏口之戰1

21.1.1題記

本篇述北魏末年各地造反。凡三戰：

名稱六鎮之亂，時間AD524，地點懷朔、武川等六鎮，對陣破六韓拔陵造反軍對北魏朝廷軍。

名稱關中之亂，時間AD526，地點關中，對陣万俟丑奴造反軍對北魏賀拔氏、蕭寶寅等。

名稱關東之亂，時間AD528，地點中原、河北、山東，對陣杜若周、葛榮等造反軍對爾朱氏等梟雄。

21.1.2六鎮之亂

這一回說到，一統北朝憑拓跋，六鎮禍亂起梟雄。

自五胡亂華，群魔亂舞，到最後居然是鮮卑中的拓跋元氏坐收漁翁之利，從金龍峽偷入中原之後，踩着各種胡人的屍體，獲得了最大的利益。當然，拓跋元氏也有其獨到之處，皇帝、太后一個接一個地改革與漢化，把個腥膻之氣漸漸褪去，文明之氣漸漸養成。北魏《木蘭辭》有雲，去時「可汗大點兵」，歸來「天子坐明堂」。明堂者，明經教化之堂也，豈是草原金帳所能相提並論的？據《洛陽珈藍記》裏，整個北魏的文明程度，已不下於中華正統的南朝了。只不過或許是對異族北朝的輕視心理吧，一般人對這段歷史往往雲里霧罩、不想了解，只不過我向來主張在華則華，北朝還是很出了些英雄名將的，比如楊大眼、元英、慕容白曜。很多事迹值得詳細描述。

然隨着時間的推移，雄踞中原的拓跋魏，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朝代衰亡現在流行是講究內卷化這樣的東東，其實任何東西都免不了生老病死、起承轉合。）故事要從騷媚的胡充華講起。其實她也沒有做錯什麼，當了太后，弄弄權、玩玩淫，別人不都是這麼玩的？不過她兒子與她杠了起來，最後她嫩死自己親生兒子，突然發現沒人繼承皇位了，她那個好兒子，只來得及生下一位公主---元姑娘，於是歷史提前上演女皇帝鬧劇。（鑒於作的胡太后歷史上有名的不止一個，北齊胡太后也相當奇葩，故此，這個胡太后特以胡靈太后名之。）

這朝堂之上烏煙瘴氣，這四面邊陲可就風雲乍起！轟轟烈烈的六鎮大起義已拉開了帷幕。（正如正牌三國魏蜀吳是從黃巾大起義開始的，這北魏末年中華這又一個三國時代周齊梁是從六鎮大起義開始的。只不過鮮有人講罷了，但不代表它的規模不大。）先是北邊反了胡人破六韓拔陵，後來西面又反了万俟丑奴，東邊杜洛周、鮮於修禮、刑杲等也不甘落後，攪得整個北魏，遍地煙塵。

說到這裏，就有必要說一下六鎮這個概念了。六鎮是北魏用於防備北方的柔然所設立的幾個軍鎮。（自西而東為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今在內蒙古一帶。）早期的六鎮是建功立業之地。當時六鎮的鎮將必須要有從軍履歷的鮮卑貴族才能擔任，鎮兵也是從高門子弟中挑選。但是到了北魏中後期，六鎮的地位一落千丈，一方面，北魏的對手柔然勢力中衰，無力侵擾北魏，六鎮兵無軍功可立；另一方面，六鎮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六鎮起著翼庇著北魏的首都平城（今大同）的作用，但是自太和之改元宏遷都，首都變成位於黃河南岸的洛陽后，六鎮就失去了重要的戰略地位。（但是為拓跋鮮卑來說，平城苦寒之地，終不是一個偉大文明的發揚光大之地。想從一個草原民族褪去膻氣，徹底融入華夏文明，中原名城、河洛神都，是不二之選。選擇首都這件事也是個兩難啊。）

其結果洛陽城裏紙醉金迷的鮮卑貴族與六鎮城頭戍守苦寒的士卒本來就是父子兄弟，如今境遇卻天差地別。而且洛陽城裏的天龍人早已忘記了北方的族人，甚至加以打壓。六鎮從建功立業之地變成了罪人流放之所，族群的撕裂愈演愈烈，這種撕裂最終毀了北魏王朝。

AD523年，北方草原柔然可汗阿那瓌南下侵擾北魏，六鎮殘破。懷荒鎮民忿鎮將於景不發糧廩，由是亂中殺於景反（這是導火索）。懷荒鎮的事件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不久，沃野鎮民破六韓拔陵聚眾殺鎮將起義，攻佔沃野鎮，改元真王（這個胡人大概也是個沒文化的，生怕別人以為自己是假王，所以特此聲明自己是真王。不過基於第一個造反者沒有好下場，破六韓拔陵也不過替群雄拉開帷幕罷了）。史上轟轟烈烈而後世岌岌無名的六鎮起義就此拉開序幕。各鎮或參與或抵抗，統統被起義烽火所卷過吞沒，所謂雪崩時每一朵雪花都在勇闖天涯。而北魏政府應對無據、手忙腳亂，則先後三度易帥，分別以臨淮王元彧、尚書令李崇、元淵為北征大都督，率軍北進，鎮壓起義軍，但與義軍的交鋒卻一再失利。AD524年八月，六鎮包括東西兩部敕勒酋長皆歸附於義軍，義軍完全控制了六鎮地區。

在政府軍無力鎮壓起義的情況下，北魏請柔然人當雇傭軍，六鎮向來是柔然人的眼中釘，柔然當然滿口答應。柔然可汗阿那瓌率軍十萬入六鎮與元淵合兵，最終大敗義軍主力，義軍被迫投降。破六韓拔陵完蛋領盒飯。（這是第一波。自古一波造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波一波又一波，北魏偏偏碰上了超級恐怖的局面。）

六鎮二十萬被俘兵民安置在河北三州之後，正逢河北遭遇水旱之災，無處就食，出現逃亡現象，二十萬六鎮軍民再度起義，關隴、河北等地各族人民也陸續起義。一時間，整個北中國狼煙蜂起，北魏王朝千瘡百孔。而這個，就是杜洛周、鮮於修禮的功勞了。

在六鎮里，不知道湧現出多少英傑、梟雄，影響左右著後世的歷史走向。（這種情況，在中國歷史，甚至世界歷史上，獨一無二。想想一下後漢，如果五虎上將、四英都督、五子良將、錢塘孫家、陳留曹家、樓桑劉家、河內司馬均出自於黃巾大起義，這是多違和的一件事啊。但南北朝期間這麼個神奇的大事件，始終沒有引起過人們的注意，包括今天，有多少人能自如地釐清當時的狀況？）我們且來捋一下，六鎮，自西而東為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六鎮。其中以懷朔、武川二鎮，出的人傑最多。

懷朔鎮，出了高氏集團，並成為後來北齊帝國的將庫。高歡原是懷朔的信使，為大戶婁家婁昭君所看重，包括婁家女婿段榮、竇泰，組成了日後的高氏帝國的最高領導層，（這裏有李自成與劉邦的影子。）哦，還有大名鼎鼎的侯漢皇帝侯景也在這裏，他後來跟着高歡混，並在高歡死後，自立為帝，那也是稱孤道寡的人物；而武川鎮，也還真不遑多讓，賀拔兄弟，宇文兄弟，獨孤家，侯莫陳家，那也真是將星璀璨，後續開創不止一個朝代，賀拔岳開發了李虎，獨孤信開發了楊忠，加上宇文氏，可以說是對高氏集團的壓倒性優勢。這伙子人，應該都被捲入轟轟烈烈的大起義中去了。亂世之中，相互攻伐，最終浮出水面的，都是最強者了。不過，那麼多的最強者出自同兩個地方，這個兩個地方出來的勢力，日後更將紅眼搏殺，這倒是極少見。

正當邊北六鎮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關西的高平鎮莫折念生也響應起義反了，經後來輾轉這支起義軍最終彙集到一個叫万俟丑奴的胡人旗下。AD528年夏，万俟丑奴在高平自稱天子，定年號神獸。當時北魏在關西的最高長官是蕭寶夤，這又是個值得一說的奇葩。話說他是南齊的皇族，怎麼會在北魏混得風生水起？他說南齊皇帝蕭寶卷的同母弟，封王開府，不在話下。沒想到同族的蕭衍造反，推翻南齊，建立了南梁，（這也是個奇葩，或者說是更大的奇葩。你說你齊梁一蕭，何必呢。就為過開國皇帝的癮唄。）於是蕭寶夤從高高在上一下子淪為階下囚。於是他就偷偷跑到了北魏，北魏如獲至寶，還把南陽長公主尚他。曾多次參與北魏的南侵之戰，功至國公。

關西起事之後，朝廷無暇西顧，就讓蕭寶夤出任西道行台，便宜行事，等同於關西的最高領袖了。蕭寶夤也不負眾望，打敗了莫折念生，但卻為万俟丑奴所敗，這時朝廷的猜忌也來了。而蕭寶夤在關西等於獨立王國，豈容他人插手？他復國的念頭也起來了，所以，當朝廷派酈道元出任關中大使牽制他時，蕭寶夤就殺了酈道元自己反了，自立稱帝，改年號為隆緒。魏廷大驚，派兵打敗了他，他出而投奔了万俟丑奴，出任太傅。這就很好玩了，蕭寶夤在關係經營這麼多年，到頭來勢力盡歸万俟丑奴。而大魏在西道的統治，幾近奔潰。（期間可記的，是關西戰場上出了兩個幾乎同名的人物，都是出自名門大族，羊侃與楊侃，羊侃在關係完成人生首殺，陣殺大逆莫折天生，為一生名將之路奠定基礎；楊侃則是出謀劃策，成為蕭寶夤的掘墓人，楊侃的叔父揚椿曾經與蕭寶夤爭奪過長安。弘農楊家從漢朝延續，著名如楊彪、楊修之類；而羊家在魏晉之時不遑多讓，羊祜多門貴戚，羊獻榮兩國皇后。）

等到爾朱一系崛起，掃平四方，西面的事也不能不管呀，爾朱天光被授為使持節、都督雍岐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雍州刺史，西進！AD530年，爾朱天光派賀拔岳、侯莫陳悅等在安定擊破万俟丑奴，擒丑奴與蕭寶夤還京。賀拔岳、侯莫陳悅均是六鎮出來的英傑，從此他們作為關西派登上歷史舞台。賀拔家、侯莫陳家，都是武川鎮出來的，並在天下大亂中投靠了爾朱榮，這支偏師基本上奠定了日後貫穿隋唐的關隴貴族的發軔，而之前起事的莫折念生系、万俟丑奴系、攪事的蕭寶夤系，基本在關西日後什麼痕迹也沒有留下！相反，賀拔岳、侯莫陳悅帶去的六鎮系，以後宇文氏、賀拔氏、獨孤氏、尉遲氏、楊家、李家、李家、李家。。。成就了貫穿隋唐的關隴貴族、高門大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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