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三國歸隋之戰之禍亂江南2

22.3.3群梟伏誅

這一回說到，只手扶天王僧辯，平地驚雷陳霸先。

亂世之中，英雄總是不會少的，加之侯景、王偉這對貨成色也差了點，所以，事情後來的發展，似乎過於順利了一點。南梁的名將譜，續韋睿、曹景宗、陳慶之、羊侃之後，又爆發出兩顆將星。

其一為之前已經出場的、湘東王蕭繹的首席倚仗---王僧辯，並為蕭繹上位立下無可替代的功勞；另一位則是來自南邊的交州刺史---陳霸先。（王僧辯是湘東王蕭繹部下出身，因為消極內戰，為蕭繹所忌恨；陳霸先則是當初南下平叛的梁武帝親信。）

AD551年，蕭繹派王僧辯為大都督，統率諸軍征討侯景，進至巴陵（今湖南嶽陽）。王僧辯得知郢州失守，即於巴陵築壘固守。侯景分遣任約攻江陵令宋子仙率軍一萬為先遣，自率大軍繼進，由隱磯（今湖南臨湘西北長江南岸）攻巴陵，晝夜攻擊，未能攻下。至五月，侯景軍疾疫流行，士卒死傷大半。蕭繹以胡僧祐為武猛將軍入援巴陵，與信州刺史陸法和於赤沙亭（今湖南華容南）會師，侯景派任約率軍阻擊。六月，任約兵敗被俘。侯景聞知，焚營退走，留宋子仙等領兵二萬駐守郢州，派別將支化仁鎮守魯山（今湖北武漢東北），派儀同三司任廷和與范希榮等分別守晉州（今安徽懷寧）、江州（今江西九江），自率大軍順流東歸，至蕪湖遭豫州刺史簡朗截擊，竭力突圍才返抵建康。同時，侯景部將於慶進攻鄱陽受挫，亦撤兵。王僧辯進抵漢口，克魯山、郢州，擒斬宋子仙等，戰局大為改觀。（應對侯景之亂，王僧辯據首功！）然後之前投降侯景的所謂同宗侯瑱就此反正了，殺了侯景餘黨，梁元帝封他武臣將軍，跟隨王僧辯用兵。而侯景大怒，殺了侯瑱為人質的妻子兒女。兩個侯姓同宗現在成了生死仇人！（論梟雄心思，侯瑱不比侯景差多少。）

當時，交州刺史陳霸先誓師赴國難、勤王投蕭繹，意圖率軍遠涉北上，先是廣州刺史元景中響應侯景，先被之前受梁武帝命南下平叛的陳霸先攻滅，迎蕭勃入鎮廣州，（蕭勃是梁武帝侄子）這蕭勃也阻攔陳霸先北上，派譚世元與當地土豪蔡璐養一起攔截陳霸先，雙方在大庾嶺大戰，陳霸先與部將杜僧明苦戰得勝，此戰得一猛將，蕭摩訶是也！（蕭摩訶原來不是蕭梁血脈，所以這麼猛！）接着陳霸先擊敗響應侯景的高州刺史李遷仕，（李遷仕與當地土豪馮寶謀陳霸先。馮寶的妻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冼夫人。冼夫人大局觀極佳，且善觀人，語「陳都督不是常人，不可限量！」於是與馮寶一起反水陳霸先，大敗李遷仕。冼夫人出名在他們家族是嶺南已把、實際控制者。如果說我們考證出《雙龍》裏的獨孤閥老家是洛陽，那麼書里的嶺南宋閥，對應的應該就是冼夫人家的馮閥。）自南康北上，進屯西昌（今江西泰和。陳霸先此人，一路幹掉朝廷命官，也算是江東猛虎孫文台一流的人物了。）。七月，王僧辯克湓城（今江西九江西），陳霸先三萬人屯巴丘（今江西峽江北），欲與王僧辯會合。由於陳霸先名聲在王僧辯之上，故王僧辯心存畏忌。當時，王僧辯等西路各軍正好缺糧，情勢不妙，而陳霸先已貯有軍糧五十萬石，陳霸先迅速饋送三十萬石給西路各軍，打消了王僧辯的顧忌，也在西路各軍中贏得了威信。（雙龍會，又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時候了。）

八月，王僧辯前鋒襲於慶於郭默城（今江西九江東北），於慶與潯陽（今江西九江）守將范希榮棄城東走。蕭繹命王僧辯屯兵潯陽，以待上流援軍。侯景敗還建康。

次年（AD552年）二月，梁元帝蕭繹傳檄討伐侯景，命王僧辯率諸軍從潯陽出發，對侯景發動全面反攻。陳霸先率甲士三萬、舟船兩千從南江（今江西贛江）北上，與王僧辯會師於白茅灣（今安徽懷寧東）。陳霸先南路征討大軍這時已有甲士三萬人，強弩五千張，舟艦二千艘，水陸俱下，另有前軍五千由驍將杜僧明統領，已抵達湓口（鄱陽湖入長江口）。王僧辯與陳霸先登壇設誓，締結盟約。（又是個雙雄並立的局面。這種表面文章作得越多，說明雙方的平衡越脆弱！）

王僧辯軍襲破南陵（今安徽繁昌西）、鵲頭（今安徽銅陵）二地，進至大雷（今安徽望江），侯景急命侯子鑒率水師拒之。侯子鑒在戰鳥（今安徽繁昌北）與王僧辯陳霸先戰，敗奔淮南（今安徽當塗）。王僧辯和陳霸先抵蕪湖，守將張黑棄城而走。侯子鑒據姑孰、南州（今當塗江中）抵抗，侯景派兵兩千助守。

三月，侯子鑒先閉營不出，后挑戰輕進。王僧辯軍進至姑孰，以大艦斷其歸路，擊敗侯子鑒，佔領姑孰，繼克歷陽（今安徽和縣），入秦淮河。侯景命人把大小船隻皆裝滿石頭沉入江里，堵塞秦淮河口，沿淮築壘，從石頭城（今江蘇南京西）至朱雀航十餘里。陳霸先搶渡北岸，在石頭城之西落星山築柵，其他軍隊依次連修城堡八座，沼伸到整個石頭城西北，形成包圍之勢。王僧辯進軍招提寺北（石頭城北）。侯景害怕西州（侯景以西州為府，在今南京西南秦淮河東側）路斷，在石頭城東北築五城，控制道路，以王偉等守台城，自率萬餘人列陣於西州之西，今朝羯魔會雙雄！

這是最後的天王山決戰！雙方大陣列開，王僧辯為中軍主力，陳霸先則各處佈陣，侯景軍首先衝擊王僧辯大陣，羯騎耀武揚威勢不可擋，王僧辯軍漸漸不支後退。陳霸先則佯退誘敵，遣手下徐度領弩手兩千橫擊其後，侯景軍即稍有混亂。王僧辯大軍就順勢高歌即猛進，其陣中大將王琳與杜龕率領南朝鐵騎大肆反擊，血戰連篇，正面擊潰羯騎，此兩人功推為第一。（王僧辯控制人的能力顯然不如陳霸先，此時，後來的梟雄王琳、侯瑱等都在他部下，但這倆人王僧辯都控制不住，看看陳霸先控制部下的能力，這就是差距啊。當然這倆也都是梟雄本色，即所謂我部下的部下不是我部下。只有杜龕算是效忠王僧辯的，因為是他女婿。）侯景軍陣大亂不能治，此時侯景部將盧暉略開北門迎降，王僧辯攻入石頭城。侯景兵敗，不敢入台城，收殘部百餘騎奔吳（今江蘇蘇州，包括上海）。

王僧辯派大將侯瑱五千精銳騎兵追擊，（也可能是侯瑱請令，同姓的侯瑱與侯景仇深似海，一家老少都死在侯景手裏。）在吳淞江徹底擊敗了侯景。（終究還是這兩個反目為仇的同宗侯氏，相互決出了終章！）侯景與親信數人乘船準備出海向北逃竄。（如果是出海的話，那麼侯景奔吳，則可能就是在現上海境內被幹掉的。自王僧辯、陳霸先合兵之後，侯景幾乎是打一仗輸一仗，當初睥睨天下的勁兒到哪裏去了？）當初梁將羊侃之子羊鵾已「投降」侯景，這時仍隨之出走，打算找機會將其除掉，然後調轉船頭直回京口。侯景察覺后，羊鵾搶先下手，將其刺殺，用鹽填滿侯景腹中，保存屍體運回建康。（當初侯景抓羊鵾威脅羊侃，未得逞。如今死在詐降的羊鵾手裏，也算是報應不爽。）

侯景死後他的雙手被截下，頭顱送至江陵，屍體暴露在建康街頭，當地百姓將其屍體分食殆盡。曾被侯景霸佔為妻、在他稱漢帝前就被冷落的、簡文帝的女兒溧陽公主，因父親蕭綱和眾多兄弟都被侯景殺害，更對他恨之入骨，為泄心中之憤，竟將侯景的陽物吞入口中吃掉。侯景的屍骨燒成灰后，還有人將其骨灰摻酒喝。梁元帝蕭繹下令將他的腦袋懸掛在江陵鬧市示眾，然後又把頭顱煮了，塗上漆，交付武庫收藏，侯景恐怕是史上死後最悲摧的短命帝王了。（隨着梁軍的節節勝利，蕭繹於天正元年（AD552）在江陵（今湖北荊州）早已急不可耐地即位稱帝了，史稱梁元帝，當時群臣中有人建議遷回舊都建康，蕭繹沒同意，畢竟江陵是他老巢，而建康則被禍禍得殘破不堪了。年號承聖，並向西魏稱臣，這真是騷操作。各家蕭王子為了爭位，紛紛向西魏稱臣。）

王偉與侯景的部將侯子鑒一起逃跑，途中走失，只得藏匿在草叢中，王僧辯的部下黃公喜將他擒獲，押送到營中。王偉見到王僧辯，只長作一揖，並不下拜。押送他的士兵，逼他下跪，王偉說：「大家都各為其主罷了，為什麼要互相下拜？」王僧辯對他說：「你作為叛逆的臣下，不能為主人死節，而藏匿在草叢中苟活，主人危難你也不去保護，你這樣的臣下算是盡忠了嗎？」王偉說：「興衰都不過是時運的變換，技藝精巧與否在於雕琢的工匠。如果侯景早聽王偉的計謀，你怎麼能有今天的勝利呢？」王僧辯聽罷大笑，覺得他有些怪才，命令將他押出去示眾。王偉說：「昨天一天我就走了八十里，希望借一頭毛驢為我代步。」王僧辯說：「你的頭顱將要走一萬里，豈止短短的八十里？」王偉也笑着說：「今天要走的，是我的心。」最後，梁元帝蕭繹下令將王偉的舌頭釘在柱子上，並把他的腸子從肚子裏挖出來。（這個亂世毒士最後也死得很慘。據說梁元帝蕭繹還覺得王偉有些怪才，但是王偉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就對蕭繹說，王偉的檄文寫得不錯，蕭繹找來一看，其中有「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為赤縣所歸？」出動了蕭繹的逆鱗，蕭繹當年當湘東王，一直深恨自己獨目，現在王偉居然說，項羽重眸也失敗了，你蕭繹一隻眼還想成事？是可忍熟不可忍？所以王偉就悲催了。）

縱使侯景之亂被平定，梁朝也是四分五裂、名存實亡了。除了梁元帝蕭繹之外，蕭紀割據蜀地而稱帝，荊襄的蕭詧逃入西魏，湘州的王琳依附北齊，蕭勃固守嶺南，各地盤踞自保的土豪更是不計其數。咱說實話，一個人水平、本事高了，他的脾氣、慾望、野心肯定相應提高，所以，這種梟雄崛起、互害的模式是改變不了的。只有現代民權，限制一切人的權力，才勉強避免了這種情況。

而侯景以及其勢力侯漢，現在提及的已經很少了。就事論事，侯漢還是創造了不少奇迹的。應該說只要其中任何一環出了問題，他早完蛋了，也不可能後來造成這麼大的禍害，自南渡以來，江南高門士族，無論僑姓王謝庾桓、還是吳姓顧陸紀周，幾被侯景羯軍屠絕，江南錦繡，毀於一旦。（這也使得從此高門大姓轉移到北方山東崔盧鄭王李。）第一重奇迹，侯景山窮水盡、八百過江，南梁派去阻攔的皇室成員蕭正德居然在忽悠之下引狼入室，這個誰也想不到；第二重奇迹，鼓倡革命、發動群眾，一夜之間，聚兵十萬，遂圍台城。否則，江南帶甲百萬，侯景那點人，撒下去連水花都不顯，這個誰也想不到；第三重奇迹，全國蕭氏子孫帶兵勤王，將侯景包圍起來，圍而不打，大打奇怪戰爭長達一年多，梁武帝老而不死，皇子皇孫都盼著其被侯景幹掉，所以就養著侯景，遂尾大不掉，這一幕也是誰也想不到的。

當時三國，屬西邊宇文氏最弱。三國鼎立，屬於穩定結構，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大概率是關西宇文氏先跪，即便如當初武侯，也不過落得個鞠躬盡瘁淚滿巾的下場，國力的差距，不是戰略戰術所能彌補的。所以侯景可謂是此三國的破局者，局面一旦打開，就急轉如下。宇文泰牛逼在，上天掉餡餅，他都接住了，而且是用最優美的姿態，利益最大化。侯景叛東魏投南梁，宇文泰就派王思政接管了侯景原來的地盤河南；侯景禍亂江南，蕭氏子孫紛紛起兵，一方面與侯景打，一方面自己相互內訌，宇文泰乘機發兵，一取西川，再取江陵，等到侯景之亂塵埃落定，人們轉過臉來一看，發現最大的獲益者居然是宇文氏，西魏已經成為三國中最強大的一個了！

這就顯出宇文泰與高歡的差距了，上天不是沒有給過高歡機會，但幾次高歡飛龍騎臉也沒有拿下宇文泰。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22.2.4謬史氏曰

禍亂江南的侯景、王偉，最後還是獲得了可恥的下場！侯景自從北魏邊北六鎮懷朔出世以來，轉戰天下，像極了一位羯族前輩石勒事迹，而王偉大概也是以張賓自比的吧。從漠北到江南，投爾朱榮，投高歡，投宇文泰，投蕭衍，最終自立，那也打出個凶名在外！後來為王為帝，最終南柯一夢！兩位羯族大能，一前一後，為三百年亂世添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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