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遊俠吳先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遊俠吳先

張順繼續說道:「汝等父子兩人,今日被朝廷下令捉拿,必定無法辯白!何不留着有用之身,留着我的身邊。我既不要求你們給我出謀劃策,也不要求你們替我衝鋒陷陣。只需假以時日,理當可知天命在誰!」

「不知你們是願意助紂為虐,還是願意輔佐武王。我皆聽任你們選擇,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張履旋聞言,無言以對。那張慎言這些日子雖然和官府有所勾搭,可是如今卻被官府通緝。除非他想自尋死路,也不得不依靠張順,哪裏敢說半個不字?

張慎言聞言只得尷尬的陪着笑臉,對着張順勸道:「將軍高義,犬子魯莽,不小心衝撞了將軍,還望將軍多多恕罪!如今多虧將軍大仁大義,特意前來解救我全家老小上下,老朽感激不盡!如今我等皆是有家難歸之人,做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還望將軍收留我一家老小。」

張履旋見此,也沒有辦法,只得不服氣的拱手拜了拜,權當感謝張順的救命之恩。

張順也不甚介意,笑了笑,正要下令把張氏族人一併帶走。不曾想,裏面有個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好一張巧嘴,死人都能給說活了!」

張順聞言奇怪的看了陳長梃一眼,陳長梃連忙上前說道:「此人乃是這潤城的守衛軍官,就是此人帶兵抓了張氏一族。前番我與其交戰的時候,將其砍下馬來,後來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此人鎧甲抵擋了部分傷害,不曾死亡,我便命人將他抓了起來。」

「再後來,佔據了此城以後,我聽說此人治軍嚴謹,愛護百姓。我便覺得不便處理此人,於是將他安置在這裏。一來方便照顧張氏族人,二來也方便照看此人。剛才大家自顧說話,卻是忘了告訴主公了!」

張順第一次見到治軍嚴謹、愛護百姓的軍官,也不由起了愛才之心,便親自進屋一看。只見一人,年紀在二十三十歲,身材健壯、骨骼粗大,只是那胸口有一道長長的猙獰傷口。那傷口直接破開鐵片,深入肌膚,也不知道傷了骨骼沒有。

那人倒是虛弱的很,平躺在床上,起不得身。他見張順進來,只是喊道:「速殺我,但求一死耳!」

張順聞言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將軍理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何以着急求死來着?」

那人知張順好口才,不敢搭理與他,只是苦笑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戰陣上本來就是你死我活,如今吳某學藝不精,用兵不善,正所謂『一將無能,累死千軍』是也,理當死耳!」

張順見他三句話不離「死」字,知他必死的信念,便苦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少俠可重新來過!果然不能通融一番嗎?」

「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自古以來但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的將軍!」吳先喘了口氣,虛弱的應道。

張順搖了搖頭,心想:算了吧,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我又豈能盡攬之,但求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想到此處,張順便對陳長梃說道:「陳大哥,此乃義士也,奈何卻不願隨我等秉天下之大義,討無道之昏君,還天下之太平!」

「汝且留他個全屍吧,然後厚葬了便是。如此,一來警示頑抗我『擎天柱』的下場,二來也算給這個義士一個應有的尊重!」

那陳長梃本是重情重義之人,見張順如此決定,便連忙勸道:「讓我再勸他一勸吧,終歸是位壯士!」

陳長梃的面子張順肯定要賣,便點頭同意了。那陳長梃走到那吳先跟前低聲勸說此人,結果勸了半天倒讓陳長梃也起了一頭火,氣的他也準備殺掉此人了事。

這時候,和家人一番交談完畢后,張慎言也跟了過來。他一看這氛圍,便知道這吳先恐怕遭。

雖然此人抓捕了他的家人和族人,但是剛才和家人一番交談以後,張慎言知道此人卻不曾為難自家諸人,頓時便對他心生好感。至於吳先抓捕自家族人,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於是,張慎言拍了拍怒氣沖沖的陳長梃,彎下腰對吳先說道:「吳將軍,便是你要老夫張慎言!多謝你沒有為難我的家人。」

吳先本來就虛弱的很,和張順、陳長梃一番言辭交鋒,早就無力的很,根本不想理他。張慎言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人人都到我投了賊寇,其實不然。老夫為人所挾,不得脫身。雖然隨之久矣,不曾為他出一計,不曾為他出一力,就這樣仍然被朝廷通緝,我何其冤枉也!」

「『子不教,父之過』!」吳先譏諷道,「自家兒子造反,你又能有什麼可冤枉的?」

張慎言被吳先噎了一下,只好尷尬的咳嗽了一下,笑道:「捕風捉影,不足為信!吳將軍武藝高強,不似老朽體弱,何不保留殘軀,再作決定呢?」

「而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愚鈍及尸位素餐之輩久居其位。將軍自是沽名釣譽,一死了之,那何人能繼承將軍之遺志呢?若是因此,使得流寇做大,不僅天下百姓遭殃,我恐怕將軍連虛名浮利都不得留下!到時候,一個助紂為虐的名頭按在將軍身上,將軍死都不能安生吧?」

這張慎言和張順相處頗久,倒把他的尖牙利齒學到了三分。再加上他本就久居官場,對下屬官員的心思頗為了解,倒是三言兩語將那吳先說了個無言以對。

吳先沉默了片刻,仰天長嘆道:「吳先乃一遊俠兒,何以敢只肩擔天下道義也!不過,老先生敢當賊人的面對我說出此番言論,我倒佩服的緊!」

「我更佩服的乃是這賊人頭目,爾其何名?竟有如此心胸,使人旁若無人,當面談論是是非非!」

張順見此人倒有了幾分意動,也不由驚訝的看了張慎言一眼,笑道:「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我姓張名順,字逆取。江湖人送外號『擎天柱』!現在覥居義軍統領,率領一營人馬,爭奪天下!」

吳先聞言,不由奇怪的望了張慎言一眼,心想:說好的你們不是父子關係呢?這姓都是一個姓!

不過,吳先見張慎言眼觀鼻鼻觀心,想必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也不再追問了。他只是笑道:「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小小流寇,也敢奢言爭奪天下?」

「小小乞丐,不也曾開國二百餘載嗎?」張順反問道。

「斗膽!」吳先大怒,這「小小乞丐」不是別人,正是明朝開國太祖朱元璋。他說道:「太祖驅逐韃虜,恢復中華,豈是你這跳樑小丑所能比擬?」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不曾聞只許這朱元璋牽走別人家丟的鹿,就不許別人牽走他家丟的鹿嗎?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你......你真是膽大!」吳先咬牙道。

「將乃兵之膽,兵乃將之威!」張順若有深意的回答道,「只有我這斗大的膽,我的兵才水裏火里都能去的!」

吳先聞言沉默良久,才嘆息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實乃兵弱卒乏,將領威風掃地也!若是閣下能容得下我,如果我命不該絕,那就跟着閣下走一遭吧!」

兩人看似前言不搭后語,其實卻說得是一件事情。張順告訴吳先說,正是因為我的膽大,我的士卒才敢跟着我造反;只有我的士卒戰鬥力強,我就能威震四方、一統天下。

吳先便對他說,若是打了敗仗,便沒有什麼威風了,更不要說想要一統天下了。只是現在自己已經重傷在身,若是真能苟活下來,便願意學那張慎言不出任何力,看一看他到底是真命天子,還是流寇土匪。

張慎言本就是官場上的人精,自然聽得懂兩人在說什麼。頓時,他不由高看了吳先一眼。他心想:那張順不知道什麼來歷,卻精明狡詐,說出此番言辭本屬應當。只是這吳先不過一個遊俠兒罷了,居然也有如此水準?

其實,這反倒是張慎言低看了這吳先,他仗劍遊歷澤州,和澤州士子結交,頗有古之君子之風,非一般爭強鬥狠的遊俠兒所能比擬。所以,才能和張順這番雲里霧裏,一番交鋒。

張順見這廝既然願意跟隨自己,反正也不差這口吃食,連忙喊陳長梃去城中尋找郎中,生怕拖的久了,把這吳先拖死在當場,那就成了千古笑話了。

過來一會,陳長梃着急忙慌的帶着郎中過來,那郎中檢查一番,才鬆了口氣,對他們說道:「這位壯士只是失血過多而已,並無大礙,只需將傷口包紮完畢,靜養滋補一段時間,便可痊癒了。」

於是,張順又特意安排人用開水煮一些繃帶,給吳先清洗一番傷口,將其包紮完畢后,方放下心來。

諸事皆畢,張順也沒有久待潤城的心思。更何況張順「賊青天」的名號,在此地也很響亮,他更沒有劫掠一番的想法。只是他本來想見一見自己的「宣傳部長」成班主成漁,結果還沒有找到。

張順也不甚在意,左右一顆閑子罷了,便下令撤軍離開潤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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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請我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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