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二)

日升(二)

日升大酒店的佔地面積很大,負一層除了員工宿舍還有倉庫、洗衣房、布草間、廚房,僅員工宿舍足有二十間之多,有六人間四人間二人間之分,但是現在員工宿舍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標誌物,不得不考慮人員居住的問題。

唐輝認真仔細的對每一間員工宿舍都進行了查看,可選項太多,反而會遲疑。

秦疏朗在唐輝檢查過後直接扯了雲卿的衣領去了二人間,然而唐輝卻突然上來拉住了雲卿的手:「現在還不明白到底哪一間才是比較安全,還是要多觀察一下。」

秦疏朗拽著雲卿的衣領手一用力,冷漠的朝着唐輝扔出一句:「管好你自己。」

隨即直接摔上了門,留下其他人在門外一臉莫名。

「真的不商量下嗎?」雲卿面對着被秦疏朗關閉的門,伸手指著門外,「交流一下會不會更好?」

「沒有必要。」

「為什麼?諸葛亮的直覺嗎?」雲卿瞥見秦疏朗陰沉的面色,沒出息的咳嗽一聲,「我也覺得我們不應該住二人間,這一般是經理和領班住的地方,我們現在的身份姑且算是普通員工吧?」

「選擇床位並不重要,所有的房間內都沒有發現私人物品,氣味都相同,沒有被人居住過的痕迹,唐輝不是也檢查過了嗎?看那個表情顯然沒找到區別。」

「對哦,我記得住這兒的兩個領班是很成熟的女性,不可能沒有一點私人物品。」雲卿仔細思考了下,「她們也很會化妝的,房間里香香的,現在什麼都聞不到。」

「你還去聞女生宿舍?」秦疏朗挑眉。

雲卿搖頭,面色坦然:「味道比較濃,外面也聞得到。」

秦疏朗看向別處:「如果在房間選擇上有什麼弊端,那至少會有一兩處不同,這很乾凈,什麼都沒有。」

「所以說你才選擇雙人間的啊?」雲卿瞭然。

「選擇雙人間至少不會有空餘的床位,若是他們聰明點,就不會將床位空出來,誰知道半夜睡到一半,那空出來的床位上到底還是不是空的呢?」秦疏朗陰惻惻的笑,雲卿沒敢,光是聽着這笑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雲卿脫了鞋上床,細細的思索了會兒,肚子發出了飢餓的聲音,把已經涼透了的炸串放在床頭:「你吃嗎?」

「不吃。」

「好吧,你帶着口罩不能吃。」雲卿自個兒拿着一串金針菇塞嘴裏嘎吱嘎吱的嚼著,「你一直帶着口罩嗎?不脫下來嗎?」

「不脫。」

「你耳朵不疼嗎?」

「……」秦疏朗咒罵了一聲,「本來不疼的,你一說我開始覺得疼了。」

這還能怪他咯?

雲卿從脫下的圍裙口袋裏取出了一捆皮筋,這是他平時用來捆外賣盒子用的,在皮筋上熟練的打了幾個結,走到秦疏朗的旁邊:「你起來下,背對着我。」

「怎麼了?」秦疏朗照做了,雲卿的手指很靈巧,三兩下用皮筋把他口罩的帶子變成了頭戴式,緩解口罩對耳朵的壓力,秦疏朗能夠感受到雲卿輕柔的動作,對這個看起來總是有點緩慢的男人有了幾分好感,「你不建議我取掉嗎?」

「你說這東西有用,那估計是很重要,這樣不疼,又能帶着,挺好。」雲卿回到自己的床上繼續吃炸串。

秦疏朗伸手摸了摸腦後的皮筋,耳朵舒服了很多讓他本來因為刺痛有些煩躁的心情舒緩了很多。

目光四處打量了一下整個雙人間員工宿舍的擺設,突然問道:「你對這間宿舍的內部環境熟悉嗎?」

「不熟。」雲卿本能的回答。

「你不是員工嗎?」

雲卿吃炸串的手猛然一僵。

「這不是燈下黑嘛。」雲卿也不知道這會兒發動共情能不能把話題圓過去,反正發動就對了,萬分慶幸共情起了作用,秦疏朗轉移了話題。

「你住在哪一間員工宿舍?」

「我不住在這,我住在四樓南邊角落的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

「四樓?」秦疏朗眯起眼睛,「哦,是那間面積很小的小房間?」

「你知道嗎?」

「在進來之前我黑了酒店的電腦,拿到了酒店的整體佈局圖紙。」

雲卿沉默,這可真是個可靠的隊友。

「有什麼特殊的發現嗎?」

「有。」

「什麼?」

「建築設計師和施工隊產生了分歧。」

「嗯?」雲卿沒反應過來。

「我拿到了兩份圖紙,一份設計圖紙和一份施工圖紙,顯然兩方面有相當大的不同,你居住的那間小房子應該就是沒有準確根據設計圖走結果多餘出來的地方,被隔出來當做房間。」

「難怪。」

「你們每一間宿舍都會在牆上有這樣的照片嗎?」秦疏朗突然抬頭,看向了牆面。

在他們床尾正對的牆面有一張木質畫框框起來的風景照片,相片的內容是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不知道是如何做到在向日葵的下方有一片水面,水面上的倒影著天空和向日葵,照片頗為寫意,卻能看得出來不是什麼大家之作,應該只是普通攝影愛好者隨手記錄下來的簡單攝影,雲卿沒覺得這照片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那房小,當布草間都不合格,更別說再掛畫了,這照片有什麼問題嗎?」雲卿從床上爬起來就伸手去抓向日葵的照片。

「別動!」

「怎麼了,你不是覺得有點不對嗎?」雲卿直接將向日葵的照片取了下來,順手還敲了敲牆壁,實心的。

秦疏朗陰鬱的眼神凝視着他:「你膽子挺大。」

「就一張照片而已,不至於怎麼樣吧?」

「死亡條件是可以無限疊加的,比如碰了什麼不能碰的,也會死。」

雲卿手一頓:「你不早說。」

「你的手可比我的嘴快多了。」

這人嘴真毒,雲卿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取都取了,還能咋辦,你別碰,要是我死了,別連累你。」

秦疏朗眼神複雜的瞥了眼雲卿,動了動嘴沒有說話。

靠近雲卿,低頭看雲卿拆開了照片的畫框,仔細觀察裏面的照片:「這個照片是雙面的,而且兩面都一樣。」

「看材質應該只是普通的紙張不是照片。」秦疏朗仔細打量著。

「感覺好廉價。」雲卿吐槽道,將照片取出來,抬起來想要看看照片裏面有沒有什麼隱藏夾心一類的,可惜酒店裏的光線並非的照射,而是本來就很明亮,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翻轉了幾下,雲卿的手突然一頓。

「怎麼了?」秦疏朗注意到雲卿的異常。

「這……剛剛哪一面才是正面來着?」雙面的照片完全相符,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到底哪一面才是正面。

秦疏朗抽了抽嘴角:「就你這樣的在電視劇里活不過三秒。」

「秒死那也是技術鏡頭。」把照片隨便安裝下掛了回去,「這個真的是照片嗎?」

「怎麼了?」

「感覺如果是拍攝照片,能這麼左右對稱嗎?」不僅是左右對稱,上下也是對稱的,沒有任何的標誌物,也難怪雲卿會找不到哪面是正面。

秦疏朗凝視着照片思考片刻:「這是合成的照片,你的觀察沒有錯這是完全對稱的,只是粗看看不出來,也許有什麼含義也說不定。」

「也許沒有呢?我看網上不是有好多人為了圖片好看隨便添加素材嗎?」

還在認真思考的秦疏朗不想理會雲卿那不仔細的腦迴路:「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亂碰其他的東西。」

「好吧,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會來這裏嗎?」不然為什麼要黑人家酒店的電腦啊。

「是。」

「為什麼啊?」

「這是我的第六個巢。」

雲卿猛然一愣:「這,難道這巢還能反覆進的嗎?」

「對。」

「每個都一樣嗎?」

「那你覺得我還用和你討論怎麼活下去?」

雲卿摸了摸鼻子,怎麼問什麼都會被嘲諷:「有沒有進過一次就再也不進的可能性啊?」

「有。」

雲卿驚喜:「有什麼辦法?」

「你現在自殺,一勞永逸。」

「這,這也是個辦法。」雲卿乾咳兩聲。

「呵。」秦疏朗冷笑一聲。

驟然之間,光線沒有任何的過渡期轉入了黑暗,雙手摸著床,手也沒擦就僵著身體躺在床上,時間久了,雲寢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睜着眼睛的開始閉着眼睛的,什麼都看不到,逼仄的黑暗壓得他要喘不過氣來。

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着,白天第一次見到死人,還知道自己可能隨時會死,生怕一閉眼就這麼永遠睡過去了。

躺着躺着,尿意上涌,雲卿這才想起來他睡前沒來得及上衛生間。

「秦疏朗,秦哥……」

「恩?」

「我想上廁所。」他們房間內是有衛生間的。

「去。」秦疏朗思考了下,「別關門,直接進去上。」

「我能碰馬桶嗎?」

「……」秦疏朗差點咬碎牙齒,這人在找茬嗎,「你記仇報復我呢?」

雲卿嘆了口氣,這人脾氣古怪不好相處。

「我知道我這個人智商不高,讓您帶我肯定很委屈,不然明天我們就解散組隊吧,我寧願你一個人過得很好,秦哥,這幾個小時的相處,我真的很開心。」

嘴上說不,心裏瘋狂念共情。

秦疏朗簡直煩躁到不行,雲卿清楚的聽到他懊惱的揉頭髮的聲音。

「咳咳,我看不到,我害怕。」足夠乖巧可憐不賣萌,實話實說求幫助。

秦疏朗一邊磨牙,一邊從床上起身,接着他的胳膊被抓住了,嚇的雲卿一個激靈。

「我抓着你,你扶著牆找路,自己摸馬桶在哪裏,你回到床上前我不會鬆手。」

「謝謝。」雲卿喜極而泣,精準扶貧的獨行俠也可以這麼暖。

摸到了坐便器,就聽到秦疏朗問道:「你怎麼坐下了?」

「太黑,對不準,明天你還要用呢,沾到了不好。」

「想的還挺多。」

「嘿嘿。」

房間內響起了尷尬的水流聲,雲卿也是臊的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看不見此時秦疏朗的表情,但是握着他的手溫暖又很有力道。

門外突然開始嘈雜了起來,原本寂靜漆黑的空間里瞬間吵鬧了起來,能聽到很清楚人流走動的聲音,到處都很嘈雜,好像是酒店晚上客人入住巔峰之時的聲音量,雲卿聽得到自己緊張的心跳。

雲卿心裏一驚,外面好像正常了,反射性的想試試能不能開燈,卻聽到秦疏朗冷冷的冒了一句:「噓。」

「人到齊了嗎?人到齊了嗎?雲端旅行團,雲端旅行團的旅客們到藍色旗子這裏集合一下。」導遊拿着無線麥克風正在召喚人群的聲音非常清晰的從門外傳來,接着就是人流走動和說話交談的聲音,非常的熱鬧,這樣的熱鬧在漆黑之中格外詭異。

這聲音聽着簡直是太熟悉了,雲端旅行團的旗幟標他還記得清楚呢,藍色的旗子上有一個卡通雲朵的圖案,他們家的導遊多數是女導遊,有幾個長得還挺漂亮,現在說話這個人的聲音他熟悉,是一個大姐導遊,說話風趣作風負責,雲卿聽着聽着就蠢蠢欲動想要起身開門。

「齊了嗎?大家看看一起的人都在不在,我現在開始點名了啊?」導遊大姐的聲音很洪亮,其中還夾雜着其他導遊要求集合的聲音,在更遠的地方,就聽到導遊大姐開始念名字,「宋征宇,盧小涵,王長河……李小璐、宋飛,宋飛,宋飛呢?有人看到宋飛了嗎?」

宋飛……

聽到這名字雲卿心中咯噔一聲,這不是他們一起來的人裏面的其中一個人的名字嗎?他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雲卿記住了,難道外面是真的導遊?

「這,會不會是真的……」雲卿忍不住問道。

「閉嘴。」

「……」哦。

「宋飛,宋飛?有人看到宋飛了嗎?和宋飛一起的人呢?」

有個女孩嬌滴滴的聲音很小的似乎回應了什麼,接着就聽到那女孩大聲叫道:「宋飛,宋飛,你在哪兒?宋飛?」

雲卿想着,這大概是宋飛一起的,沒準是宋飛的女朋友,雲卿躺在床上,怎麼都不是滋味,外面的聲音聽起來太熱鬧了,一點都不像是假的。

「宋飛,宋飛,宋飛,宋飛……」那女孩兒不停的叫道,並且一聲比一聲急切,「宋飛,你在哪兒啊?宋飛,宋飛!」

女孩兒的聲音,似乎是從樓上下來了,明明不應該聽到腳步聲,卻因為黑暗的原因無限擴大了聲音的響動,雲卿甚至能夠腦補出那女孩兒穿的是什麼樣的鞋子,什麼樣的步伐。

那腳步聲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雲卿的心臟都快揪起來了,那腳步聲就彷彿踩在他的腦海里,一聲一聲的極其清晰,已經近到了他們的門前,雲卿不受控制的全身恐慌,突然之間,他被秦疏朗抱住了,對方用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捂住他的嘴,因為兩個人極近的距離,從秦疏朗身上所傳來的活人才有的溫度和柔軟讓雲卿心下稍安,恐懼感也得到了緩解。

「不可能在這裏吧,這裏好像是員工宿舍。」突然間女孩兒念念叨叨的說了一句很普通的回答,接着就是女孩兒離去的聲音,「怎麼這電話怎麼都打不通啊?」

雲卿突然聽到宿舍的門被打開的聲音,然而在這門聲響起的瞬間,外面所有的喧囂都戛然而止,之前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過,雲卿清楚的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大腦空白一片。

「你抖得很厲害。」很久之後,秦疏朗放開了雲卿,說道。

「就……就有點冷!」這放誰誰不怕,他都開始腦補女人直接破門而入然後多兩具屍體了呢!

「起來吧。」秦疏朗似乎是輕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因為太黑,肯定能看到的雲卿由白轉紅的奇妙臉色變化。

雲卿屁股都坐涼了:「剛……」

「宋飛應該死了,他開了門,從房間里出去了。」秦疏朗的聲音平靜。

「出去就會死嗎?」

「大概率,明天出門找找他的屍體,在屍體上應該有離巢的線索。」

「只要死人就會有線索嗎?」

「對。」秦疏朗的聲音中透著嘲諷,「在巢里,活都是建立在死的基礎上。」

回到床上翻過來覆過去,對外面發生的事情全然的未知讓他周身泛冷,秦疏朗對死亡過於平淡的態度也讓他不舒服。

「秦疏朗,秦哥,哥……你睡了嗎?」

「睡不着?」秦疏朗的聲音懶懶散散的。

「對,害怕。」

「不然我打昏你?」

「……我睡得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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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復活的大佬太凶了[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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