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只是你有罪?
靜……
酒店大廳里,靜的什麼都聽不到。
只有四周圍牆上那些孔洞外的風雪飄零之聲,隱隱飄進來。
所有人低垂著頭顱,悄悄觀望着江景天的方向。
所有人高豎着耳朵,想要聽聽江景天怎麼說。
「齊家錯了?」
江景天輕輕笑了,問道:「齊家主,我沒有聽錯吧?你是在向我認錯嗎?」
「……是!」
齊家主幹咽一口唾沫,說道:「齊家錯了,齊家認罰!」
「呵呵……」
江景天繼續笑。
清清淡淡的笑聲,放在平時,似乎完全不起眼,但在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的突兀,格外的動人心魄。
每一聲笑,每一個聲音,都猶如鼓槌一樣,落在齊家人的心頭,落在在場所有人的腦袋上。
「不對吧?齊家主先前不是這麼說的。」
「你說我來你家婚禮上鬧騰,殺我如屠狗!」
「而且,還要我死無葬身之地!」
江景天淡淡說道:「齊家主,你說這個話離現在最多不會超過一刻鐘,難道已經忘了嗎?嗯?」
「我有罪!」
撲通!
齊家主臉色慘變,當即跪倒於地。
膝蓋上的疼痛,似乎是已經足以掩蓋住臉上曾經火辣辣的疼痛。
但內心最深處難以掩飾的,卻是錐心刺骨的恐懼。
只因為,這些話,他的確都曾經說過。
而且,因此被江景天抽過耳光。
那時那刻,他甚至還因此叫人,想要把江景天拖出去千刀萬剮!
這已經不是錯了。
這是罪!
即便齊家擁有再多的金錢,再強的勢力,也沒有資格威脅要把江景天千刀萬剮!
江景天,九鼎元帥!
他敢這麼說,足以換取任何罪名。
並被萬民唾棄!
「只是你有罪?」
江景天輕輕冷笑。
抬手,朝修秘書招了招手。
修秘書會意,果斷上前,高高擎起一支錄音筆,點了上面的播放鍵。
「婚禮必須推遲!我這個樣子,你們還要堅持婚禮,不怕別人說你們齊家強搶民女?」
首先響徹全場的,是耿遠航的聲音。
耿遠航微愣,即刻想起,這是昨晚自己出車禍后,在病房裏對齊成禮、孔靈楓、齊心圖所說的話。
其餘賓客大都不了解具體情況,聽着有點迷糊。
但至少聽得明白,耿遠航的態度很堅決,就是想推遲婚禮。
而推遲婚禮本身,也就意味着對婚禮的不支持態度。
齊家主身邊的齊成禮聽到這個話,臉色立刻變了。
因為,記起這句話的不單單有耿遠航,還有他。
果不其然,錄音筆里立刻傳出他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耿副統領,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除你自己以外,你以為會有多少人認為我們齊家強搶民女?」
「你錯了!」
「恰恰相反,所有人都會認為,你耿遠航明明出了車禍,還要嫁女,是不想錯失巴結我們齊家的機會,上趕着堅持要把女兒嫁給我們!」
「不要再做痴心妄想了!婚禮,明天必須舉行!」
聽着自己昨晚的獰笑聲,齊成禮眼前一黑,再難把持,跟着一併跪在了齊家主的身邊。
下一刻,在耿遠航的慌亂反對之後,響起來的是齊心圖的聲音。
「你必須同意!耿叔叔,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介意今天晚上送耿湘君去死!」
剛剛蘇醒的齊心圖身形搖晃,跌坐在了齊成禮的身邊。
「耿湘君……如果今晚死了,那就是放不下江景天,在婚禮前夜,自殺殉情!」
……
「你想做鬼,我也可以成全你。」
「我們可以對外說,你女兒自殺之後,你這個做父親的良心發現,深感愧疚,最終選擇死亡來懺悔。」
……
錄音筆之中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公放出來,傳遍全場。
現場來賓們的臉色全都忍不住變了。
難怪江景天對齊家的態度如此惡劣,原來齊成禮、齊心圖還曾經對耿遠航說過如此重的話。
這些話,放在角落裏,只是他們雙方之間的秘密。
一旦公開,傻子都能聽的出來,是齊家仗勢欺人。
齊家為了把耿湘君娶回來,居然不惜以殺掉耿湘君為要挾!
並且,還準備連耿遠航也不放過,
甚至,早早的給耿遠航準備好了死亡的解說詞!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針對耿湘君的。
歸根結底,又都是針對江景天的。
——「只是你有罪?」
難怪江景天這麼問!
有罪的,不單單是齊家主,更有齊成禮和齊心圖。
撲通!
又有一個人把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卻是齊成禮的老婆,齊心圖的媽媽孔靈楓!
在修秘書播放出來的錄音之中,固然沒有孔靈楓的聲音,但昨天晚上的時候,孔靈楓也在場。
修秘書既然能夠拿得到當時的錄音,肯定也知道她在場的事。
既然修秘書知道了,江景天也就知道了。
江景天的有罪名單上,肯定有她一席地位!
咔!
修秘書按下暫停鍵,說道:「齊家主,你兒子和你孫子,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我……」
齊家主渾身戰慄,偷眼看着身邊的齊成禮和齊心圖,恨不能抽他們一人一個大嘴巴!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並不反對!
他甚至打心眼裏支持!
但,他反感這對父子倆居然叫人錄了音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一旦錄了音,就是罪證!
「元帥,都是我齊永年教子無方!教孫無方!」
「是我沒有管教好他們,是我太縱容他們,才讓他們如此肆無忌憚!」
「萬千罪責,全都集於我一身!」
齊家主深深叩首,懇求道:「元帥,求元帥開恩,要殺要剮,就沖我一個人來吧!」
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而且還是齊家的未來。
即便是內心裏怒火滔天,他也要保下齊成禮和齊心圖。
一如當初,原名叫做韓奉尊的韓敗寇,和韓居溪、韓明印被櫻花國人控制起來之後,齊家主唯一所想,就是把他們救出來!
在他眼裏,道理可以放在第二位來考慮!
最最重要的,就是血脈親情!
「不!這些與我父親無關,都是我無恥無知,沒有下限!」
齊成禮渾身一震,搶前膝行兩步,深深跪倒!
「話,是我說的,包括心圖所說的那些話,也是我教的!」
「是我齊成禮做錯了,我不該威脅耿副統領,更不該那耿小姐的生命為要挾!」
「我無恥!我下作!」
「這一切,與我父親無關,與心圖也無關!」
他把腦袋埋在地上,懇求道:「元帥,就讓我一人來承擔所有罪孽吧!」
父子倆爭相領罪,讓人動容。
即便是江景天,對齊家這對父子的所作所為,也有些小小的感慨。
最起碼,這對父子沒有在關鍵時刻相互出賣,相互推諉。
這種品質,在現在這個年月,已經十分難能可貴了。
「爸……」
齊心圖顫聲悲呼。
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欲言欲止。
只有一雙偷瞄江景天的眼神里,悄悄閃過一絲絲的顫抖的光芒。
那是對生的渴望,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那也是讓江景天不屑一顧的怯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