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黃鼠狼給雞拜年
關元魁沒有肉吃。
他只有一個燒餅吃。
毗鄰天地廠的城鄉結合部某條巷子裏,他靠在一個牆角,一邊啃著燒餅,一邊盯着斜對過小飯館臨街窗口邊的一張桌。
桌上吃飯的客人,一個是老范,另一個則是一個生面孔。
啪!
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輕輕搭在關元魁肩膀上。
關元魁渾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他在盯梢,所以他的警惕性始終都在。
但這隻巴掌突如其來,居然讓他事前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乃至察覺。
誰?
半塊燒餅在手中滑落,關元魁繃緊周身肌肉,已經準備好對這隻手的主人下手。
嗖!
一隻手從他身前滑過,接住了他的半塊燒餅。
下一秒,這塊燒餅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裏。
側首,瞠目結舌。
「教官?師座?」
原來,是江景天和蔡和平到了。
「警惕性不錯!」
江景天呵呵淺笑,說道:「我能感覺得到,你從吃驚到肌肉反應,中間間隔不超0.1秒。這個速度,相當可以!」
「謝謝教官誇獎!」
關元魁激動不已,看着江景天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還有自豪!
整個近海軍區,能夠得到教官親口誇獎的人,屈指可數呀!
「老范什麼情況?」
江景天瞄了一眼小飯館的方向,問道:「跟他一起那個人是誰?」
「報告教官,那人身份暫時無法確認。」
「我偽裝巧遇經過,跟老范打了一個招呼,他聲稱,那個人是他老鄉,來臨海城做生意,見面吃飯的。」
「我已經暗中拍下那人的照片,交由技術部門,用人臉系統甄別。」
「不過,暫時還沒有出來結果。」
關元魁彙報道:「還有就是,通過手機監聽,暫時也不清楚老范和對方究竟聊了什麼。信號……似乎被干擾了。」
「如果信號被干擾,那就說明,這次會面的確很有問題。」
江景天點點頭,又問道:「派駐廠里的其他兄弟呢?」
「其他兄弟都在這附近。」
關元魁說道:「大家時刻準備,等他們離開小飯館的時候,分頭跟蹤。」
過了不到一刻鐘,老范和那個所謂的老鄉離開了小飯館。
兩人在門口分道揚鑣,一個向北,一個向南。
路口閑聊,或者跟人下棋的幾個年輕人立刻動身,分頭跟蹤這兩位。
目測,老范和老鄉背後,至少都有三道跟蹤的身影。
「想辦法在那個什麼老鄉身上留個竊聽器,然後把人撤回來,全力盯上老范吧!」
江景天略作斟酌,說道:「那人只是來傳話的,下一步老范應該有所行動。」
「是!」
關元魁果斷把他的最新指示,通知了其他兄弟。
等他忙完,江景天接着問道:「江景浩這一兩天有什麼異動沒有?」
「暫時沒發現。」
「昨天抗議事件之後,江廠長一直把自己關在辦公室,沒怎麼出門。」
「而且,整點上班,整點下班,也沒見任何異常。」
關元魁彙報道:「我們已經暗中給他上了手段,一直在盯着。」
「很好。」
江景天說道:「有什麼發現,立刻通知我。」
當天傍晚,他就接到了關元魁彙報。
「教官,江景浩江廠長有所行動。」
「他約了江志忠江總、陳紅剛陳經理、李在前李經理外出見面。」
「本來還有李正誠李總,但李總身體抱恙,才沒有一起。」
江志忠?陳紅剛?李在前?
還有攢局的江景浩?以及沒能成行的李正誠?
這都是江景天的親屬。
大伯、姑父、舅舅、外公……
這些人,經過省城付家覆滅事件,對他真實身份瞭然以後,一直都很老實。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暗中約見,是否和昨天的抗議活動有關?
或者,另有圖謀?
「我在家,隨時可以行動。」
江景天眯起雙眼,告訴關元魁道:「確定他們的匯合地點之後告訴我,我去會會他們!」
他的確是在家。
在四合院的院子裏,陪江志厚跟賀元昌閑坐。
「景天,景浩他們怎麼了?」
賀元昌隱約聽了一耳朵,好奇問道:「他們還不老實嗎?」
「暫時還不清楚。」
江景天沒瞞他,說道:「不過,昨天天地廠爆發了一次罷工抗議,聽說背後是江景浩攛弄的。」
「這些人,怎麼就不知足呢?」
賀元昌忍不住嘆息道:「九鼎元帥出面,只是把天地廠要回來還給你,又沒把他們往死里整。踏踏實實的工作、生活,不好嗎?」
別看他幾乎和江景天朝夕相對,但他也不知道江景天的真實身份。
天地廠近期的所有權流轉,在他看來,都是九鼎元帥幕後主持公道的結果。
「誰知道呢?」
江景天淺淺一笑,安慰他說:「賀叔叔不用擔心,他們翻不起什麼浪花。」
「這我知道,有元帥給你撐腰,他們再能耐,也翻騰不起來。不過……」
賀元昌猶豫再三,還是說道:「景天,他們雖然一個一個很不像話,但畢竟都是親戚,不到萬不得已,給他們留條生路。」
「賀叔叔……」
江景天不覺眼圈發熱。
賀元昌,明明知道兒子賀斯年就是被自家這群親戚折磨致死,卻依舊對他們心懷慈悲。
何其寬容?
深吸一口氣,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
滴鈴鈴……
手機響起。
關元魁來電。
「教官,剛剛確認,江廠長他們……他們去了……」
他彙報道:「你家方向!」
「我家?」
江景天頓感錯愕。
江景浩他們攢局,是來找我?
十分鐘之後,院門被敲響。
大伯江志忠、趙冬梅夫婦,帶着一子一女江景浩、江景華。
小姑江志娟和小姑父陳紅剛。
舅舅李在前和舅媽孟慶華,以及表弟李猛。
一群人提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在門口陪笑。
江景天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皺眉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景天,我們來,來看看志厚!」
「是啊,二哥這些年受苦了,我們這些人都沒照顧好,心裏慚愧。這趟過來看看二哥,二哥他……他還好嗎?」
「景天,我們沒有惡意……」
沒有趾高氣昂,沒有頤指氣使。
所有人姿態很低,諂媚之態,溢於言表。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是來看爸爸江志厚的,江景天只好把他們全部請進門。
但內心深處,始終徘徊著一個疑問:
這些人,究竟是良心發現,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