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善

秦風腦海中有道聲音響起，使得他瞬間頓足，回望閣樓。

他不知那道聲音從何處傳來，是血劍神哪位弟子與他對話。

「你不走？」血屠見秦風頓足，臉上陰惻的笑容微微凝滯，沉聲問道，連續兩次拒絕師尊，讓血屠生了一些想法。

若是秦風長留血劍山，他還真不好做什麼。

秦風聞言，有些詫異。

倒不是詫異血屠對他的態度，而是剛才那道聲音，難道是傳音，其他人未曾聽到？

還是說，出現幻聽？

「我乃蘇墨。」

不過很快，那道聲音再度在他腦海中響起，不是幻聽，而是傳音，來自血劍神二弟子蘇墨。

試試嗎？

秦風心中自問。

血淵如此針對他，這蘇墨會不會也是一樣？

不過只是剎那，秦風還是做出決定，朝蘇墨佈置的血圖而去，如果有機會前往深淵，他當然願意試試。

而且蘇墨傳音的第一句，是他在血淵考核中所說，也就是說，蘇墨能夠看到血淵的考核。

或許是不認同，才會給他如此機會，否則，何須傳音。

「你……」血屠見秦風的舉動，神色間明顯閃過怒意，四重血意綻放，作勢就欲對秦風出手。

如果秦風就此離開，哪怕長留血劍山，他也很難做什麼，但考驗失敗，還要硬闖，便是挑釁血劍山的規則，無論他做什麼，其他血修也無話可說。

師伯們和死祖，也不會責怪他。

但就在他準備出手時，秦風身影閃爍，直接踏入了蘇墨佈置的血圖中，而且血圖並未將他震出。

這意味着，蘇墨認可了秦風的嘗試。

這讓他神色驟沉，血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副血圖。

秦風至始至終都未理會血屠，他直接踏入血圖，感覺和血淵的血圖截然不同，雖然血意同樣濃郁，卻沒有半點殺戮之意，顯得無比平和。

「如何考驗？」

秦風望着四周血意問道，他的聲音顯得低沉，帶有淡淡的警惕。

嗡。

隨着他話音落下，茫茫血色世界中，逐漸凝聚出一個字，那是個善字，和外面看到的一模一樣。

「此乃何字？」蘇墨的聲音傳來。

秦風微微皺眉，不解蘇墨是何意，但還是回應道：「善。」

「再看。」蘇墨再道。

秦風凝目再看，雙瞳微微內斂，血紅的善字似乎在漣漪，一筆一劃都泛起波動，漸漸的，彷彿分解，不再是一個善字。

與此同時，他感覺有股強烈的血意順着他眼瞳灌入識海，要影響他的意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定睛再看那個字，眼中竟泛出淡淡的殺意。

「什麼字？」蘇墨的聲音繼續傳來，很溫和，卻又像是蘊藏着質問之意，令秦風生出強烈的抵觸。

「殺！」

秦風脫口而出，腦海中瞬間回想起剛才被血淵針對的一幕幕，甚至時空倒流，回到赤霄看到死族將楚允兒煉製成屍王。

回到荒古，看到神宗覆滅青天宗，擒拿他弟子。

回到青玄，看到他弟子白凝雪被血煞宗吞噬血脈而死。

看到……

這一刻，秦風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閃爍出無數畫面，那些畫面像是自血淵考驗而起，每一幅都讓他生出無限殺意。

眼前那個字，已經不再是善字，而是殺戮滔天的殺字。

這一刻，他心中生出無比強烈的殺念，彷彿控制不住，想要覺醒斬神劍，屠墨血劍山一切。

「你對血劍山有殺念。」蘇墨的聲音幽幽響起，似有幾分意外，又覺得並不意外。

「既然你能聽到何處不是修行，就應該知曉血淵是如何考驗我的。」秦風沒有否認，相反殺意濃郁，越來越強。

「僅是如此嗎？」蘇墨的聲音繼續傳來。

秦風沒有回應。

真的只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這只是一個引子，讓他回想起許多，殺意才會漸濃，但不可否認，他對血劍山有怒意。

「血淵是血淵，血劍山是血劍山。」就在秦風沉默的時候，蘇墨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彷彿蘊藏着特殊的血意，直接響徹在秦風腦海中，使得他身軀劇顫了下。

強烈的殺意猶如泡沫，被蘇墨的話瞬間擊碎，煙消雲散。

是啊。

血淵只是血淵，並不能代表整個血劍山。

血劍山對不起他嗎？

他上山求道，血鼓帶給他如此蛻變，堪稱一場機緣，只因血淵的針對，便否認這一切，記恨血劍山？

如此不懂感恩？

是他魔障了。

「現在是什麼字？」蘇墨感受到秦風的變化，再度問道。

「善。」殺意漸散，秦風心境平穩下來，再看那個字，已經沒有波瀾漣漪，是真正的善字。

此字，直指本心，是對血劍山的善，是一種感恩，也是一種感激。

他本就該如此，哪怕沒能前往深淵，血鼓給他帶來的蛻變，此情依舊不能忘，不能因為沒有得到更大的機緣，便心生怒意，忘記前面的恩。

「善。」蘇墨吐出一個字，在血圖中回蕩。

「多謝。」

秦風朝着前方躬身一拜，沒有蘇墨這番話，他將迷失本心。

「你本心存善念，否則我的血意無法讓你散去對血劍山的殺意。」蘇墨淡淡的道，如果秦風真的認定，他也無法改變。

「血劍山恩情，在下銘記在心，他日若有機會，定湧泉相報。」秦風再躬身，隨即轉身離去。

這一刻的他，但對血劍山已經沒了怒意，唯有感激。

「你上山為何？」蘇墨的聲音再次傳來。

「求道。」秦風不解蘇墨為何如此一問，卻依舊駐足，如實回道。

「真的只為求道？」蘇墨再問，彷彿覺得秦風沒說實話。

秦風抬頭看着前方，似乎有種錯覺，蘇墨正看着他，只要他的話有違本心，輕易就會被看穿。

就如看到他對血劍山有殺意那般。

這一瞬間，秦風腦海中又回想起許多，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太多秘密，卻無法得到答案，他很想知道楚允兒的情況，也無法得知。

就連想救下屍王，都做不到。

這是一種無奈，是實力不夠的無奈。

想到這些，秦風心如止水，平靜的望着前方，開口道：

「修行至今，我有太多無奈，連自身秘密都無法得知，連自己心愛人的下落都找不到，甚至連其生死都不敢確定，在乎我的人以死守護，而我，卻無能為力……」

「這不是我想要的，因此上山求道，只為提升力量，期望有朝一日，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這不僅是秦風的目標，幾乎也是所有修行者的願望。

只是。

「世間本是一座囚籠，萬物都困其中，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又談何容易，即便是這天，也有人逆天而為。」

蘇墨感嘆一聲，回應道：「你這期望，有些高。」

「我知道，所以，唯有求道變強，只要不斷變強，終有主宰命運的時刻。」秦風說道，這就是他上山求道的本心。

變強，主宰命運，不想再有太多無奈。

至少，有資格知道楚允兒的情況，有能力守護他在意的人和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