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血字

血淵對血劍神懷有殺念，諸多血修都是知曉。

師徒兩人有何恩怨，他們管不著，但血劍神講道，如此公然打斷，且不說對血劍神不敬，可曾想到他們？

「師弟，你放肆了。」血如玉開口道，聲音有些冷。

之前血淵公然說要為父母報仇，他並沒有說什麼，畢竟那是他和師尊的事，師尊不說什麼，也不允許他們干涉。

但現在打斷師尊講道，就不僅僅只是私事了。

「我求道就是放肆？若血劍山不允許求道，我現在就走。」血淵無視血如玉話中冷意，爭鋒相對。

「於情，師尊是前輩，於理，你是師尊弟子，焉能放肆。」血如玉冷聲道。

「我求道關你何事。」血淵冷哼。

「你求道無錯，卻不該影響他人求道。」血如玉道。

兩人爭鋒相對，讓得血劍山上的氣流都有些凝固，空間漸漸壓抑起來，最終還是血劍神揮手，兩人才不再針對。

血如玉敬重師尊，血淵則是不敢太放肆。

「接下來我要講的，正好和寂滅劍訣有關。」血劍神依舊沒有在意血淵的態度，仿若無事般繼續說道：

「修行是最好的善，有實力才能和人講道理，才有資格與人為善，但這個世界是相對的，有善便有惡，善惡總相伴。」

「如果說，你們因為心存善念，而遭來惡，甚至影響到自己性命時，還要講道理，還要與人為善嗎？」

諸多血修瞬間皺眉。

血劍神的意思不難領會，只是，這似乎和他的理念有些違背。

難道血劍神變了？

血劍神笑了，幽幽道：「如果說有什麼比善更重要，那一定就是自己的拳頭，道理講不通，善念無用時，往往拳頭更重要。」

「而這，正好回到起點，修行，便是世間最好的善。」

諸人豁然明了。

秦風也有種頓悟的感覺，血劍神雖說沒有說到寂滅劍訣，但何嘗不是在解釋沒有殺戮的劍劫更強。

善惡總相伴，有善便有惡，這世間的一切都沒有絕對，都是守恆的。

寂滅劍訣也是一樣，如果劍中只有殺戮，便是不完美的，沒有殺戮，也是不完美的，本就是一種失衡。

兩者結合，才是世間本質。

溫和的劍劫，並非沒有殺戮，只因心中有善，收斂的殺戮，而溫和的劍劫爆發時，威勢更強，只因道理講不通，善已無用，那就只能是拳頭更重要了。

這才是寂滅劍訣的真諦吧。

秦風一直有些不解，為何寂滅劍訣會充滿殺戮，似乎和血劍神的理念相違背，但領悟時，又需要善念壓制那股殺戮，才能做到徹悟，這似乎是一種矛盾。

但現在他明白了。

許多人都明白了，包括血淵。

而正因為明白，他才感到心顫。

道理講不通，善念無用時，拳頭才是最重要，這是否在告訴他，如果有一天，血劍神始終感化不了他，就會用拳頭？

上山無數年，血淵第一次感到一絲恐懼。

他的心，有些亂了。

「我們重新回到起點，既然修行是最好的善，那麼，我們血修該如何修行？」血劍神掃視所有人，神色漸漸肅然起來。

諸多血修也變得肅然起來，他們知道，血劍神接下來要講的，絕對有助於他們修行。

嗡。

不待有人回應什麼，血劍神伸手往虛空一揮，一股濃稠的血意凝聚，頃刻間衍化出一個字：血。

一個血字，蘊藏着磅礴磅礴血意，卻又顯得無比平和，給人一種似是而非，卻又包羅萬象之感。

「你們看到了什麼？」血劍神問道。

「血。」不少血修脫口而出。

「僅此而已嗎？」血劍神再問，使得諸人雙目一凝，深深凝視着那個字，血劍神既然有此一問，顯然這個血字不會是表明那般簡單。

只是，許多人很難看出玄妙。

以至於浩瀚空間顯得無比寂靜。

離血劍神最近的花離落看着那個血字，美眸陷入沉思，漸漸地，似有什麼感悟，卻沒有出聲。

血如玉、蘇墨也似有感悟。

他們三位弟子，認可血劍神的理念，時常聆聽師尊教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更懂血劍神的道。

而且，他們本就境界高深，能夠所有感悟，不足為奇。

但其他人卻難以明悟。

那個血字十分清晰，看似平凡，但他們知道，血劍神肅然講道，這個血字必然不簡單，只是說不出哪裏不簡單。

秦風也仰望那個血字，平靜的眼眸漸漸深邃起來，他看到了血意，還看到那股血意在衍化，眼前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開始變了。

他看到時空長河在翻湧，看到天地的縹緲，看到無垠的世界在閃爍，還看到血字橫亘在天地間，矗立於星海正中，世界圍繞旋轉。

彷彿那個血字，才是茫茫宇宙最重要的。

到最後，他眼前的世界回歸正常，虛空上依舊只是一個血字，只是這個血字給秦風的感覺不一樣了，讓他觸動頗深。

不過他依舊沒有說什麼，而這時，他又有感覺有目光看着他，本能的側目看向血劍神，這一次，後者沒有移開目光，與之對視着。

兩道目光的交匯，讓秦風看到深邃的世界般，那種感覺，就像是剛才凝望那個血字一樣。

但那種感覺很快又消失，他看到的，只是血劍神的眼眸。

「你看到什麼？」血劍神問道。

諸多目光看着他，有些詫異，血劍神沒有問他弟子，卻問此人，或許，是因為他坐在最前面的緣故吧。

「我看到一個『血』字。」秦風如實回道。

諸人愕愣，甚至有人皺眉，這算什麼答案？

剛才有人如此回答，顯然不是血劍神想要的答案，此刻依舊這般回答，這是在敷衍嗎？哪怕回答不知，也比這個答案好吧。

「怎樣的『血』字？」就在諸人這般想着的時候，血劍神再問，彷彿看出秦風看到了什麼。

「蘊藏着很多變化，但的確是個『血』字。」秦風回應，既然血劍神已經看出，自然明白他的答案。

果然，血劍神笑了，欣慰的點點頭，使得不少人都露出古怪神色。

血劍神竟然滿意。

這是為什麼？

難道那個血字真的蘊藏着諸多變化，只是他們沒有看出來？

「如玉，你看到什麼？」血劍神沒有繼續問秦風，看向血如玉問道。

「回師尊，我也看到『血』字。」血如玉如實回道，使得諸人更加詫異，血如玉也是如此，看來那個血字真的蘊藏變化，只是他們難以看出。

血劍神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花離落問道：「離落，你呢？」

「回師尊，我看到變化。」花離落看了眼秦風和血如玉，她所看到的不同，難道還沒有看透？

血劍神依舊點頭，又看向蘇墨問道：「蘇墨，你又看到什麼？」

「回師尊，我看到善。」蘇墨隨意道。

血劍神笑容更濃，最後又看向血淵，「血淵，你看到什麼？」

「血。」血淵的神情有些不對，只是敷衍的吐出一個字，此刻的他，滿腦子都是血劍神剛才的話，越想越心驚，哪還有心思聆聽講道。

血劍神多看了他兩眼，意味深長的道：「追尋本心，道心方穩。」

「不要你管。」血淵身軀震顫，勐的站起身來怒吼一聲，隨即拂袖而去，讓諸人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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