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院長解惑
「師尊的理念是心懷至誠，善待萬物，禮善待人，善立宇宙，前半句我認同，但後半句卻有幾分不同的見解。」
青書輕聲道：「要知道，這世間最複雜的就是心，無論是人心還是他心，心是不可測的，心懷至誠無錯，但不可一味的至誠，否則，就成了爛好人了。」
秦風點頭，表示贊同。
心不可測，不得不防。
一味的至誠，不是所謂的聖賢，而是愚昧了。
「對待善心，我心至誠，對待噁心……」青書繼續道，話到此，他輕輕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向秦風。
「你會怎麼做？」青書忽然問道。
秦風微怔，思索片刻，道：「既要心懷至誠，就當一視同仁，即便是噁心惡物，也當嘗試感化。」
「正如先賢所言，人之初，性本善，我相信，這世間的萬靈萬物，沒有生而為惡，我們該給機會。」
這一刻，秦風忽然想到血劍神。
當初的血劍神同樣信奉著善，和書中之言，倒是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而且血劍神也是這般做的。
即使血淵對他心懷殺意，卻依舊收其為徒，慢慢感化，雖說最終結果不是想像中那樣，但至少血劍神真心這麼做了。
「很好。」
青書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再問，「若是至誠無法感化呢？」
秦風忽然笑了，腦海中又響起血劍神，緊握了下手中書籍，堅定道：「那就用拳頭說話。」
血劍神曾說過，當道理講不通，善念都無用時，只有拳頭更好說話。
這點，他很贊同。
青書微怔，有些驚訝。
他看着眼前的秦風，那堅定的神色顯然是由心所想，沒想到這秦風倒是和他相同。
點點頭，青書很滿意的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樣，這世間，不該只有至誠之心，還應該有相應的手段，否則，你的至誠之心，只會被某些存在視作踐踏的資本。」
心懷至誠沒錯，就怕只知道至誠，沒有強硬的手段，那樣的話，即便是真正的聖賢，也只是迂腐之人罷了。
只可惜。
青書搖頭輕嘆，然後收斂心緒，想了想，看着秦風道：「你可以找師尊交流一下。」
秦風遲疑了下，像是明白了什麼，開口道：「可以見院長嗎？」
「當然，你是書院的學生。」青書笑道。
秦風明白了。
他微微一禮，然後朝着書屋而去，青書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知在想什麼。
另一邊，秦風來到書屋，不待他敲門，裏面便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進來吧。」
秦風有些詫異，然後推門而入，朝正在看書的院長行禮道：「院長。」
院長放下手中古籍，抬頭看向秦風，笑道：「青書讓你來的？」
「我也想向院長請教一下。」秦風道。
院長笑道：「萬物萬靈都是獨立的，既是獨立，那麼對待同樣的事物，就會有不同的理解看法，這是正常的，也無對錯。」
秦風微愣。
他聽明白了。
院長知道他為何而來，而此言無疑是在肯定他和青書的理解。
也認同他們對至誠之心的理解。
至誠分善惡，無法感化惡，也不能愚昧的至誠。
「武院追求力量，書院追求知識，兩者路不通，但為何能共存？」書院院長忽然看着秦風問道。
不待秦風說什麼，他又道：「因為書院的至誠，以至誠之心待武院，所以武院允許書院的存在。」
秦風輕輕點頭。
院長不強求書院的學員留下，只要想離開，他會引薦給武院，這便是至誠之心，武院自然不好意思做什麼。
但是，這隻能說明武院本不惡。
秦風張嘴想說什麼，武院院長卻搶先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曾經的書院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候書院的學生不比武院少，但理念的不同，註定會有分歧，以至於書院成了現在這樣。」
秦風聞言，問道：「既然已有分歧，書院學員流逝，為何現在的書院還能存在？」
按院長所說，武院是對書院動過想法的，也付出行動過的，那麼，書院為何還在，當真只因至誠之心嗎？
院長笑道：「因為我讓他們講道理。」
說着，他還握拳揚了揚。
秦風愣住。
他看着眼前的院長，巍冠博帶，書生秀氣，看似文弱的外表，但那拳頭卻是蘊藏着太多信息。
看來這院長也非簡單之人啊。
「如此說來，院長也是信奉拳頭的，只有拳頭足夠強大，才有資格去感化，對嗎？」秦風問道。
「對，也不對。」院長搖頭笑道。
「請院長解惑。」秦風行禮道。
「這是你和青書的誤區。」院長緩緩站起身來，笑容逐漸收斂，很認真的道：「不是拳頭強大，才有至誠之心，若心無至誠，強大的拳頭只會帶來野心，帶來殺戮，而不是所謂的感化，明白嗎？」
秦風微微皺眉，似有所悟。
院長繼續道：「青書的理解本無錯，錯就錯在他太重後者，認為只有足夠的實力，才有資格談至誠。」
秦風皺眉道：「這有錯嗎，若是遇到不可敵的存在，實力能救自己，而至誠之心卻不能，不是嗎？」
院長輕輕搖頭，看着秦風，正色道：「這便回到你所看到的那句話，至誠之心，修行的最終境界，有至誠之心，便可突破自身。」
「我們所領悟的至誠之心，最終是為感悟至誠之道，是為超越自身，歸根結底，這也是一種道，都是為了變強。」
「但你要記住，至誠之道是先有至誠之心，才會有超越自身，而不是先有拳頭，再有至誠，千萬不要本末倒置。」
「一旦本末倒置，還談什麼至誠之心，所做的一切，都將是以至誠之心為借口罷了。」
秦風眉宇皺得更深。
不僅是他，某座閣樓中，青書也聽到了院長的話，他眉宇微挑，若有所思。
本末倒置了嗎？
他太注重拳頭，注重所謂的資格，而忽略了至誠之心的本質嗎？
許久后，青書隔空對著書屋方向躬身一拜。
這一刻，他明白了。
真的徹底明白了。
也明白當年院長為何要和武院將道理了。
當初他還有些不認同，認為院長太過至誠，武院都欺負到那等程度了，還要講道理，現在他能理解了。
正如院長所言，他太注重拳頭，這已經超越了至誠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