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銀沙賭場

第1章 銀沙賭場

嘈雜的交談聲和悶熱潮濕的氣息在整個賭場中瀰漫,一張張賭桌前血脈賁張的人,緊皺眉頭,面無表情,或是齜牙咧嘴。

銀沙賭場的空調壞了,緬國的氣候本就悶熱,此時讓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都變得蒸籠一樣。

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一腔炙熱的血已經衝進了他們的大腦,哪怕在北極也會覺得燥熱。

任吒嬉笑着走過一張張賭桌,來到大廳一側的一排老虎機前。

這裏早就有幾個膀大腰圓的打手等待,領頭一個紋龍畫虎的油頭男子眯着眼睛不耐煩地說道:

「任吒,怎麼才過來?有兩台老虎機的賠率出了問題,快修好。」

任吒連忙快步走過去,陪笑道:

「托尼哥放心,我現在就修好,今天太熱,空調又壞了,弟兄們都累壞了吧?晚上我再請大家去街上的紅房子好好玩玩兒。」

托尼和幾個打手嘴角一揚,相視一眼,歪著嘴露出笑臉:

「行啊,你小子還挺上道,是不是又想讓我帶你贏幾把?你兜里還剩幾個錢?」

任吒一邊調試老虎機一邊訕笑道:

「這不是昨天幫一個新來的老闆疊籌碼,老闆贏了賞了我小費嘛。」

幾個打手挑挑眉毛,覺得眼前這個叫任吒的小子還算是可以。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綁匪和肉票,只是這肉票在這裏待久了似乎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如魚得水樂不思蜀,而且還逐漸和他們混成一派了。

自從上次逃跑被抓回來打了一頓之後,這個任吒似乎就認命了。

跟着他們出去玩兒了幾次,這個任吒也不逃跑,反而還次次掏錢請客,而且自己也偶爾在廳里下場玩兒幾把,眼神貪婪。

也是,是人都有賭性,就看有沒有被勾起來。

「行,今晚的酒水你包了,既然這麼懂事,我跟紅房子的媽媽桑說一下,讓泰國來的小香給你開開葷。」托尼咧嘴一笑說道。

此時任吒已經調試好了老虎機,聽到這話不由嘻嘻一笑,擺手道:

「別別別,托尼哥又開我玩笑,小香這種妖我可搞不起。」

他一邊說着一邊擺手,飛快地逃離了這裏,身後傳來幾名賭場打手的鬨笑聲。

「任吒,喝杯水吧。」端酒水的兔女郎笑道。

「替我盯一會兒台,我去撒個尿。」查老千的巡場拍拍他的肩膀。

「又被托尼他們給欺負了?少和他們套近乎,不如跟我學技術。」剛發完牌的荷官一臉瞧不起他的樣子。

「今晚有沒有我的份兒?」常年混跡賭場的爛賭鬼涎著臉問。

任吒一一笑臉相迎,隨手幫人處理各種問題,在賭場大廳中一路穿梭,最終來到了大廳角落的一扇門前,推門而入。

推開門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彷彿卸掉了一張面具。

昏暗的房間里,一台台伺服器正在整齊的機櫃中運轉,靠牆則是一排電腦,身材瘦弱的印度男子阿米爾正看着眼前的電腦聚精會神地編寫着代碼。

任吒來到一台電腦前,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盯着電腦屏幕開始敲鍵盤。

電腦屏幕上是一個設計的金碧輝煌的網站,「銀沙網絡賭場」幾個大字還有美女荷官的圖片分外引人注目,不時有「銀沙皇家賭場上線啦」的背景音傳出。

看到任吒進來,阿米爾立刻抬頭一臉同情外加敬佩的看着任吒,隨後又壓低聲音,用一口帶着咖喱味的蹩腳漢語偷偷說道:

「任,我的兄弟,你到底是怎麼和他們相處得這麼好的?我知道你並不開心,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和家裏聯繫了,我的遠方舅舅的上司的鄰居的侄子現在在我們邦的政府做事,他會請求我們印度的國家政府向緬國施壓,到時候銀沙賭場的人會乖乖把我們放了。」

任吒翻了翻白眼,懶得理他。

從乾癟的煙盒裏翻出一支煙點上,任吒繼續維護網絡賭博網站,同時利用自己的許可權進入網站後台。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網站後台多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翌日四點,豪客登門。YJ。

看到這一行字,任吒陰沉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笑容,明白自己的計劃要開始實施了。

大喇喇向後靠在椅背上,抬起雙腳直接放在鍵盤上,任吒叼著煙噴出一股煙霧,如釋重負。

穿越到這個世界這具身體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

一個月之前,他還是一個三十五歲年輕有為的珠寶古玩商人,頗有資產,雖然孤家寡人苦苦打拚卻也算是自由。

誰能想到得了一場急病直接掛了,他記得的最後場景是急救室的燈光。

而等他再次醒來,已經出現在了這個世界這個身體之中。

一個平行世界的、二十五歲的任吒!

不過這個世界的任吒比他還要倒霉,本身是個996程序員,有一場不太開心的婚姻,被網上的招工廣告所吸引,來到緬國想要做高薪程序員,卻沒想到這是緬國地下賭場搞的招工陷阱。

來到這裏之後雖然也是做程序員,卻是網絡賭場的維護員,而且沒有半點工錢!

基本上就是被囚禁在了賭場中。

而且這裏本身就處於緬國的一個小鎮,外面都是叢林,根本不認識路,跑都跑不掉。

逃跑被抓回來就是一頓毒打,打得死去活來。

平行世界的他當時應該是被打死了,現在的任吒就是那個時候附身的。

相比於這個世界被活活打死的愣頭青,任吒就要成熟穩重得多了。

表現得唯唯諾諾似乎被打怕了,平日裏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左右逢源,甚至很多次有逃跑的機會也沒有逃跑,而是和那些打手賭棍都打成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賭場老闆的親信。

畢竟以前世在商場縱橫的經驗,想要對付這些賭場里的三流貨色不過是小菜一碟。

等到賭場的人徹底對他放鬆了警惕,任吒利用維護網站後台的便利,直接找到了國內的相關部門,將這裏的情況反應了上去。

對面很快有了回應,經過了幾次聯繫,並且上報了這裏的情況之後,今天他得到了國內的回應。

明天四點,那邊就要行動了。

YJ。

雲省警察的縮寫。

要對付緬國境內的非法地下賭場和地下錢莊,本身也不需要出動國家層面的力量,一省之力已經足夠了。

阿米爾所說的印度領袖在緬國的影響力估計都不如雲省的一個市公安局好使。

畢竟差了十萬八千里。

此時任吒已經放鬆下來,看着阿米爾問道:

「阿米爾,如果能離開這裏回家的話,你準備做什麼?」

這貨本身和他一樣,也是被騙來的程序員,維持着整個銀沙賭場的網絡平台,算是同病相憐。

阿米爾呲著牙說道:

「我的遠房舅舅是藥廠的經理,如果我要能回去,我就不回班加羅爾了,去舅舅廠里做高管,估計兩年就能做到總經理,然後娶了舅舅的女兒,哦,就是我的在新德里讀大學的表妹。」

任吒點點頭,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他對印度人民迷之自信和瞎吹牛逼的兩大特點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相處下來阿米爾還算是靠譜,任吒也算是利用便利隨手照顧照顧他。

「任,你如果能離開這裏回家,你會做什麼?」阿米爾好奇地問道。

任吒摸摸下巴,眼睛裏放出坦蕩的光彩:「上輩子過得太辛苦,賺了錢都沒功夫花,這輩子的話,自己開個店,多接觸幾個女人,吃吃軟飯,舒舒服服樂樂呵呵的吧。」

兩人維護了半天後台,已經到了凌晨,任吒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推開機房的後門。

拿了兩包泡麵泡好,又加了兩根火腿,任吒托著泡麵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盡頭的一個小房間,說道:

「財叔,吃飯了。」

推開門,一股刺鼻的草藥味傳來。

房間里是兩個上下鋪的鐵架床,其中一張床上正躺着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發出粗重的喘息。

這男人骨瘦如柴,看起來五六十歲,眼白髮黃,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聽到門響,立刻睜眼看過來,朝任吒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收工啦?嘖嘖,又是泡麵,話說我當初吃過最好吃的面,是杭州西湖邊上一家私人會所請了國宴大師做的,當時還有現在的幾大商界巨擘作陪,那面吃起來簡直要鮮掉眉毛,好像見到了白娘子一樣,吃完之後我給他們表演了高深的氣功,當場從虛空中扯出一條蛇,他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是,是,您老人家可是有身份的人,什麼人沒見過,什麼面沒吃過,今天就先屈尊一下,也算是與民同樂嘛。」任吒把泡麵遞過去,笑嘻嘻地說道。

黎發財,從任吒來這裏之前,就已經被銀沙賭場關在這裏了。

據別人說,他以前在大陸是個珠寶玉石商人,也算有個上億的資產,而且是什麼術門傳人,有仙法,政商關係都硬得很,地位顯赫。

後來一時落了難,不得已來到了緬國,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敗掉了財產,把自己的家產全輸光了,連回去的路費都沒了,最後倒欠了銀沙賭場幾百萬。

銀沙賭場也不逼着他還錢,就這麼關着他,讓他跟老婆孩子聯繫要錢,什麼時候把賭債還清了什麼時候放人。

不過黎發財這時候反倒是硬氣,寧死不肯打電話,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找家人。

賭場就這麼關着他隨便給點飯吃,但是不放人。

任吒剛開始就和黎發財關在一起。

後來發現黎發財好像得了肝病,整個人虛弱得不得了,於是就捎帶着照顧他一下,還託人幫他弄了些西藥和草藥,聊勝於無。

「財叔,今天有沒有好點?」任吒將手裏的一碗泡麵遞給黎發財。

黎發財勉強支撐起身體,接過泡麵,一邊小口吃一邊說道:

「剛吃了止疼葯,沒那麼疼了。」

任吒大口吸溜著泡麵,點頭道:

「那就好,等養好了,我借你點錢翻本,說不定賭債就還上了。」

聽到這話,黎發財嘿嘿一笑,搖搖頭,說道:

「還什麼債?人死道消,都無所謂的。想當年我在澳門賭場,一次就和人對賭三十個億,對方輸急了眼,派人到香港街頭砍我,我都沒在怕的,區區幾百萬的債務,算得了什麼,知道什麼叫手眼通天嗎?說的就是我。」

他今天似乎格外精神,吹牛吹得興高采烈。

等到吃完泡麵,任吒又幫黎發財煎了草藥喝下去,這才爬上鐵架床躺下。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外面隱約還傳來賭場大廳的聲音,任吒卻完全睡不着。

想着明天可能出現的情況,說不興奮那是假的。

來到這個世界后就被困在這個鄰國的賭場里,他還沒有走出自己的第一步。

離開這裏之後,就應該回家看看了。

不同於上一世的單身主義,這個世界的他已經結婚,而且老婆好像還是一個……同性戀?

任吒嘴角一揚,來自這具身體的記憶已經被他全部繼承,在他看來就像是一部紀錄片一般,還挺有趣。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任吒被一陣咳嗽聲驚醒。

「咳咳……」黎發財壓抑的咳嗽聲在下鋪傳來,還有粗重的呼吸聲,似乎病症又加重了,卻沒有睡覺,低聲問道:「任小子,睡了嗎?」

「醒了,發財叔,你是不是想喝水?」任吒問道。

「我不渴,照顧我這麼多天了,也真難為你了……你知道這個社會上,最重要的是什麼嗎?」黎發財問道,聲音有點急促,彷彿在趕時間。

任吒撇撇嘴說道:「知道,是關係。」

社會上最重要的是關係,這話黎發財不知道扯了多少遍,任吒聽得耳朵都要起繭。

這老頭怎麼回事,不睡覺問這個,難道是吹牛上癮?

「不錯,孺子可教。」黎發財的聲音之中帶着一絲倨傲,「最重要的,是關係,而關係的基石,是信息!以信息和關係為生的人,就是這個社會上的一個個節點,所能連接的關係網越廣越高,這個人,就越重要!」

「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當你掌握了足夠多的人脈,你就成了一個圈子的聯結者……咳咳……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一個能夠辦成任何事情的人!」

「……咳咳……我這一生,不說位高權重光宗耀祖,也算是國內圈子裏數一數二響噹噹的人物了……咳咳……可惜樹大招風,惹了不該惹的人……咳咳……要不然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黎發財咳得越來越厲害,甚至連鐵架床都有些晃動。

任吒猛然從上鋪下來,就見黎發財已經因為疼痛和咳嗽縮成一團,整個人的呼吸都極為急促,口角有血沫湧出來,將枕頭染得血跡斑斑。

「財叔!」任吒眉頭一皺,明白黎發財這是病情加重,「我這就去叫人!」

一隻乾枯卻有力的手猛然抓住他的胳膊,黎發財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住任吒的胳膊,臉上帶着解脫的笑,喘息道:

「別……別……我自己的情況自己……咳咳……自己知道……我是不成了……本來就是肝癌,沒多少時間了……你快聽我說幾句!」

最後一句話他忍着劇痛猛然用力,竟然將任吒拽得坐在了床上。

任吒看着他口鼻中流出的粉色的血,明白黎發財的病情應該是徹底惡化了,微微點點頭,等着他說話。

黎發財大口喘著氣,努力讓自己不咳嗽,說道:

「任小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看人准,信得過你!我只求你一件事……一件事!這件事幫我辦成了,有你的好處!有好處!咳咳……」

「我家在遼城海悅街福成小區3號樓501,我老婆王美珍,女兒黎萍兒,我藏了錢,藏在遼城東升倉庫2號倉的東牆上,從南數第三塊磚……你去拿錢,去拿錢!」

「拿了錢,給我老婆和女兒,跟我老婆要一本書,我家書柜上的那本……那本《中國玉器全集》!裏面有兩個紙條,第一張價值千萬!你分給他們孤兒寡母一些,多分點兒,我求你!另一張紙條……咳咳……能讓你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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