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大結局(下)

第226章 大結局(下)

永樂二十二年的除夕,燕王已然兵臨京畿重地了,而這一夜,他也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不過才半年的時間,可卻比過去的十六年還要漫長,漫長的他一刻都不敢停下來,生怕晚了,便後悔莫及!

「我來了!」殷承祉將人死死地抱在懷裏,恨不得將人嵌入自己身體里似得,讓她再也跑不了,再也離不開!

馮殃抬手拍拍他的背,「嗯,來了。」

殷承祉哭了,明明在外人面前威風凜凜的燕王殿下,在這麼一個人面前始終還是個孩子,明明也最不願意當一個孩子,卻也總是一副孩子樣,「你再也不要這麼對我了……再也不要了——」

「阿承……」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是不能沒有你!師父,我只是不能沒有你——」

「好。」馮殃聲音有些澀。

殷承祉鬆開了她,看着她,「你再說一次!」

「好,再也不丟下你了。」馮殃如他所願重新說了一遍,然後抬手摸摸他的臉,笑道:「你給剃鬍子了,燕王殿下。」

「你幫我剃!」

「你要是不怕我把你臉也給剃了的話。」馮殃倒是沒拒絕,不過也事先警告了。

殷承祉當然不怕,不過也不會真的要她做這些,他的師父他的阿央只要好好讓他照顧就行了,哪裏需要照顧他?「你是來陪我過除夕的嗎?」

去年的除夕,他哭着喊著求着讓她以後都得給自己壓歲錢都得陪自己守歲的情形還彷彿就在昨日,對了,她還答應了他!

「我的壓歲錢了?」

「都多大了?」

「多大了你也得給!」

「好。」馮殃還真的是為了這事來的,「給你。」

殷承祉眼眶又濕潤起來了,「再也不許丟下我了!」

「好。」

殷承祉終於滿意了,也終於心安了,甚至都想就這樣永永遠遠地過下去了,什麼天下什麼江山都不想管了,也是真的不管了,至少在今晚,他什麼都不管了,不,是只管她,只管她一個人就夠了!

「睡吧。」

鬧騰了大半夜的,殷承祉還是不願意閉眼。

「不睡!」

「讓你睡就睡,別以為長大了便可以忤逆師父了。」馮殃板着臉教訓,「你再厲害也是我徒兒!」

「我還是……」

「你還不是。」馮殃知道他要說什麼。

「若不是你跑了,早就是了!」

「你這是要與我算賬了?」

當然不是,他哪裏敢,哪裏捨得?「我醒來的時候你還得在!」他知道他是該要休息,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他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你這樣子拽着我,我怎麼走?」馮殃掃了一眼他的手。

殷承祉這才笑了,將手握的更緊,安心地閉上眼睛,很快,便發出了鼻鼾聲,可見是真的很累了。

馮殃並未休息,只是這般安靜地看着。

半年的時間,這孩子似乎又變了些,只是哪裏變了卻也說不出清楚。

崔鈺悄悄地靠近,那行跡鬼鬼祟祟的,不認識他的都會將他當姦細了,見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也便不再掖着藏着了,走了過來,卻輕聲說道:「他睡了?」

「嗯。」馮殃倒還是認得他,不然早動手了,「有事?」

崔鈺盯着眼前這張臉看着,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真有長生不死的人?」

「你過來便是想確認這事?」馮殃挑眉,對方眼裏有好奇,有驚訝,但卻沒有貪戀,不得不說崔溫生的這兩個兒子,起初看起來的確不怎麼樣,但日子久了,倒也還是不錯,「怎麼?你也想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有什麼好的?」崔鈺嗤之以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輩子活下來還不夠,要永永遠遠地活?閑的發慌?」

馮殃倒沒想到他能有這般覺悟,「那你是……」

「你不會死,也不會老,可他會!」崔懷沒等她說完,便道,「現在他看起來也還行,可二十年後呢?三十年呢?到時候他老了,皮皺了,頭髮也白了……」

「你怎麼就斷定我會不老不死?」馮殃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是……」

「我是女子,女子原本便比男人老的慢,再用點心保養,配合一些藥物,想要長久保存年輕美貌也不是不可能。」馮殃繼續說道,「再說了,我不是昏迷了十幾年嗎?睡了十幾年,歲月停住了也是正常。」

崔鈺一個字也不信,「總之你若還有點良心,便別讓他再傷心!燕王殿下看起來無堅不摧,可實際上比誰都脆弱,這些年若不是我們兄弟撐着他,他早垮了!」

「是嗎?」馮殃不以為然,「那多謝了。」

崔鈺自然聽出她完全沒當他的話是回事,「總之,別辜負了他便是了!」說完,自己都覺得聽不下去了,一對悖逆人倫的狗男女有什麼好擔心的?!「對了,既然把他推到了這條路上,可別到了最後一步了才來放棄!否則所有人都會陪着他去死!」

要麼贏,要麼死,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馮殃沒回他話,懶得理這麼個口是心非的東西,低頭輕聲安撫著睡的有些不安穩的男人,「好好睡吧,都會好的。」

殷承祉漸漸的,也便安穩下來了。

而這一覺,或許是出征以來睡的最好的了。

「看什麼?」

明明醒了,卻不說話一直盯着她瞧。

「沒有。」殷承祉坐起身來抱住了她,深深吸汲取着她的氣息,「你這回沒騙我,真的沒走。」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馮殃失笑。

殷承祉呵呵笑着,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你昨夜一直守着我?一晚上沒睡?都是我不好,我……」

話還沒說完,帳外便傳來了歐陽三的稟報。

「殿下,有人求見夫人。」

「王妃!」殷承祉更正道,沒成親又如何?先將名分定了也成!他不信這樣子那白光男還能如何!對了,他昨晚上都還沒問那白光男的事情!那瘋子栽贓阿央的事情得告訴她才成,不過先打發了外面的人在說,「不見!誰也不見!」

至於是誰求見,他大概也能猜到幾個了。

「殿下,是葉晨曦。」歐陽三說道,「她還帶着一個病人。」

殷承祉臉色一變,下一刻便將馮殃緊緊護在身後,「讓她滾——」

這時候帶着一個病人來,能為了什麼?

那病人又是誰不也不言而喻嗎?

她在齊王府禍害齊王一家還不夠嗎?又跑出來作亂了?還有,當年的事情他都還沒找她算賬,她居然自己跑來了?真當他不會要了她命不成?!

葉揚的恩情早就被她耗光了!

「殿下……」歐陽三還想說什麼。

殷承祉發怒了,「你是聾了還是想換個主子了?!」

「是。」

「等一下。」馮殃卻叫住了他,「將人帶過來吧。」

「師父!」殷承祉急的不行。

馮殃拍拍他的手,安撫道:「有些事情總該做個了斷。」

「你又不欠她的!」

「崔懷不是告訴你了嗎?」馮殃說道,「我的確欠了她的。」

「那不是過……」

「好了。」馮殃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就這一次,以後都聽你的。」

「真的?」

「別得寸進尺了。」馮殃抬手拍拍他的頭,「再怎麼樣我也還是你師父,你也還是我養大的,所以,適可而止,知道嗎?」

「阿央!」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馮殃正色道。

「那我就喊你師父,人前人後都喊!」殷承祉一點也不怕的樣子。

「你就吃准了我心軟是不是?」

「當然……」

「殿下,人帶來了。」煞風景的人又來了。

殷承祉趕緊爬起來,整理儀容什麼的也不需要了,見一個葉晨曦需要整理什麼儀容?見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等一下你不要離我太遠。」

馮殃甩開他的手,徑自走了出去。

「師父!」殷承祉只得急匆匆地跟出去。

一塊屏風之隔罷了。

葉晨曦站在了營帳中間,而地上擺上著一個人,臉上應當做了偽裝,那容貌應該不是真實的樣子。

十幾年沒見了。

葉晨曦在見到那個人的那一刻,哪怕早已知曉內情,卻也仍舊是錯愕,當然,也是很快的一段時間罷了,她直接跪了下來。

殷承祉將人護在身後,冷笑道:「葉姑娘如此大禮,我們可受不起!」

「我求你救救他!」葉晨曦沒理會殷承祉,徑自看向馮殃,「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只要你救他,我的命你隨時拿去!」

馮殃卻盯着她的肚子瞧,「你……」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去,哪怕穿着冬衣,「懷孕了?」

殷承祉簡直跟見鬼了似得,看了看葉晨曦又看了看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你……你們……」地上那人是誰,不用去揭開那偽裝的臉皮都能猜得出來,齊王府的葉大夫是齊王最看重之人,也是多次將齊王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今天她葉晨曦拉着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過來,除了是齊王之外,還能是誰?

她跟齊王真的不乾不淨?!

葉晨曦也沒有掩飾,更沒打算解釋,繼續盯着馮殃,明明是求人卻沒半點求人的模樣,比之當年更加的冷漠,「只要你願意救她,我任由你們處置!」

「你妄想!」殷承祉冷笑,「不想死在這裏的話就帶着這人給我滾!」

「我沒有問你!」葉晨曦喝道,「我問的是她!」

殷承祉勃然大怒。

馮殃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

殷承祉只得忍下。

這一幕看在葉晨曦的眼裏,只覺得可笑,而她也笑了,「怎麼?只准你們悖逆人倫,便不許我厚顏無恥了?」

「你——」

「這些年,你過得很不好。」馮殃拉着殷承祉沒讓他發作,對葉晨曦說道,「你父親若是見到……」

「你沒有資格提我父親!」葉晨曦喝道,「哪怕我有求於你,也改變不了你害死我父母的事實!」

「那你是要用這樁恩怨來換取你孩子的父親活下去的機會嗎?」馮殃問道。

「我的孩子沒有父親!」葉晨曦幾乎咆哮出聲,「他沒有父親!沒有——」

這哪裏像是為心愛之人壞孩子的?

難道……

殷承祉有些不敢置信,「殷長佑對你……」

「你到底救不救!」葉晨曦沒讓他說完,盯着馮殃繼續喝道,「這是你欠我的!馮殃,你欠我的!」

「當年你想要我的命,便還了。」馮殃說道。

「那是你還了我的,那我父母的了?!他們因你而死……」

「所以,你到底是喜歡這人呢,還是恨?」馮殃問道,若是恨,如何會拚命地救?可若是喜歡,又如何不肯承認?「當年的事情我可以不予你計較,就當我有負你父親囑託的代價吧,欠你父母的我也不會推卸責任。」

「那你是肯救他?!」葉晨曦眼中綻放了亮光,那絕不是憎恨能有的光芒。

馮殃搖頭,「我救不了。」

「你還是不肯救!你還是不肯!就和當年你對我父親見死不救……」

「我沒有見死不救。」馮殃打斷了她的話,「當年,你父親是自願去死的,我本想救來的,可他拒絕了。」

「不可能——」葉晨曦面容扭曲了起來。

馮殃繼續說道,「他知道他若是活着,安皇后便絕不會安心,也會因此而遷怒於你,他覺得他若是死了,可以讓安皇后安心,也或許能勾起兩人當年的一些情分,讓她對你手下留情,當然了,他之所以不願我救,就那麼死在我面前,還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讓我將你納入羽翼之下,如同殷承祉一般,護一世周全。」

葉晨曦臉色發白渾身顫抖,「不……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葉晨曦。」馮殃嘆息道,「你父親是為了你而死的,他為了讓你好好地活,選擇了去死,而你,卻活成了個什麼樣子?」

「你騙我!騙我——」

「晨兒……」原本昏迷的人忽然間醒了。

葉晨曦看向他,明明那般的冷漠,卻又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動靜,而明明是在乎的,可卻又不願意親近。

「別……別傷她……」地上的男人想爬起來,只是卻沒有力氣了,只能看着殷承祉,看着馮殃,看着他們,懇求着,「四皇弟……別傷害她……」

這便算是承認身份了。

殷承祉當日沒有對她下手,今日也不至於秋後算賬,「只要她不再惹事,滾的遠遠的,我沒興趣要她的命!」

「謝……謝謝……」齊王感激道,側過頭繼續看向葉晨曦,「晨兒……我們……我們回去吧……」

葉晨曦猛然站起身朝着馮殃撲了過去。

殷承祉抬腳便踹出去。

馮殃及時阻止了。

葉晨曦雖然沒被踹到,但也沒能成功解除到馮殃,「你救他!救他!我讓你救她!馮殃,你給我救他——」

「晨兒……」齊王落了淚。

葉晨曦沒有理會他,好像她如此激動單純只是要做救他這件事,至於和他之間,依舊什麼都不是,依然什麼都不會承認,「馮殃,你救他……救他——」

你父親是為了你死的。

你父親為了讓你好好活,選擇去死。

而你,活成了個什麼樣子?

「救他——救他——」

葉晨曦聲聲厲喝,泣血一般。

馮殃朝着她伸出了手。

「師父!」殷承祉知道她要做什麼,「不行!絕對不行!」

「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師父……」

「一邊去。」馮殃這次沒縱着他,「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情。」

「師父!」

「乖,一邊去。」

殷承祉不願意,可是卻最終還是沒有違逆她,他怎麼可能違逆她的意思?可是……可是——「葉晨曦,你敢!」

葉晨曦敢,別說一個殷承祉了,便是十個殷承祉在這裏,她也敢,立即便上前了,連匕首和瓷瓶都準備好了。

殷承祉又一次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劃破了手腕取血,一雙眼赤紅的跟鬼似得。

葉晨曦動作很快,取完了血之後,便當即給齊王用了。

殷承祉赤紅着眼珠子包裹住了她的手腕,額頭上青筋都暴出來了,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沒事。」馮殃安撫著。

可這一次沒用。

他想殺人,想殺了傷害她的所有人!

把他們千刀萬剮!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用?為什麼……」葉晨曦忽然間大叫起來,渾身顫抖地一遍又一遍地摸著齊王的脈搏,「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變化?怎麼會沒用?」她驚恐尖叫,「一定是血不夠!一定是……」她爬起來拿着匕首轉向馮殃。

殷承祉就要動手了。

馮殃還是拉住了他。

「你再讓她傷害你試試!」殷承祉連她都發火了!

馮殃拍拍他的手,「沒事。」

「師父!」他喊著,「我真的生氣的!我也會生氣的!」

「給我!再給我多一點血!再給我……」葉晨曦瘋了一般喝道。

馮殃搖著頭,「沒用的。」

「有用的!有的——你就是不肯……」話戛然而止,雙眼瞪的幾乎要裂開了似得,「不……怎麼可能……不會的……」

殷承祉也驚呆了,不敢置信地拉過了她的手,「怎麼會?為什麼傷口還在?怎麼會?」他不是沒見過她傷口恢復,這樣的傷口根本不可能留到現在!「師父……」恐慌蔓延全身,「怎麼會……」

「不可能!不可能——」

馮殃一邊安撫著旁邊嚇傻了的孩子,一邊看向同樣不相信的葉晨曦,「當年我傷的太重了,活下來的代價不僅僅是那十六年的昏迷,還有這個。」她晃了晃傷口依舊在的手腕,「我現在與你們一樣,都不過是個普通人,我救不了他,救不了任何人,哪怕他喝盡了我的血,也一樣救不了。」

葉晨曦踉蹌地後退,幾乎站不穩,「不可能……不可能……」

「來人!」殷承祉再也忍不了了,「來人——」

歐陽三立即帶着人進來,「殿下?」

「將他們丟出去!都給我丟出去!馬上丟出去——」殷承祉厲吼道,幾乎要瘋了一般。

歐陽三心中一驚,連忙執行命令。

很快,人便清空了。

殷承祉還是在發顫,渾身都在發顫,她會受傷,和他們一樣同樣容易受傷,也和他們一樣很容易……「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絕對不會……」

「我現在和你一樣,會老,也會死。」馮殃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你嫌棄了?」

「不!」殷承祉都還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呢。

「看來是嫌棄了。」馮殃掰開他的手。

「我沒有!我不是……我……」殷承祉手足無措,「你不能走!你不能不要我!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的!你不能出事!你不能比我先……」

什麼會不會忘了他,什麼他死了之後她會不會找別人,什麼她能夠記得他多久?都是狗屁!活着的事情尚且沒弄清楚,擔心死了之後的做什麼?!

「別離開我……」

馮殃也沒再着急說什麼了,任由着他自己先宣洩情緒,等他終於冷靜下來了,才推開了他,認真地問道:「我現在和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了,甚至可能更差,這世間女子該會的該懂的我通通都不會也通通都不懂,你娶了這麼個妻子,便等於娶了尊佛回去伺候……」

「你會不會離開我?」殷承祉一字一字地問道。

「死嗎?」馮殃說了他不敢說的。

殷承祉急了,「不是——」

「我只是不會再不老不死而已。」馮殃嘆了口氣,「以現在的身體機能來看,應當不至於比你早死。」

「真的嗎?」

「我騙過你嗎?」

「你還說沒騙我?這樣重要的事情你……」

「這是瞞,不是騙。」

「就是騙!」

「你師父我成了普通人了,便制不住你了是嗎?」馮殃沉下了臉。

殷承祉連忙解釋,「我不是……」

「那便閉嘴!」馮殃道,「該幹什麼便幹什麼!還有,我累了,得休息了。」

「好!休息!休息……」殷承祉連忙說道,甚至將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似得,時時刻刻地守着,比當年守着昏迷時的她更加的緊張小心,守着守着忽然用力往自己臉上呼巴掌,一下一下地的,很快就腫了。

所以,當馮殃醒來,見到的便是腫了一張臉的燕王殿下,一時間愣了。

「師父!」

沒看錯,也不是眼睛也跟着退化了,「你——」氣的她也想往那張臉上呼巴掌了,「你就一天不折騰自己便不舒服是不是?」

「我該打!」殷承祉情緒倒是平復下來了,只是自責和愧疚更重了,「你醒來之後明明那麼多異常,我明明也都看在眼裏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到底為什麼,我還自以為是地認為是因為昏迷太長時間了,你一日三餐都好好吃飯,我給你準備什麼你全都吃完了,我還高興來的……我就該打!」說完抬手又往要往臉上呼去了。

馮殃扯住了他的手,「知道你身上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

「師父……」

「就是你這張臉。」馮殃鬆開他的手,「你確定要毀了它?」

「師父——」殷承祉哪裏還不明白,伸手緊緊地抱着她,「不毀!你喜歡的話我以後一定好好保護它,每天讓你看到最好的……你還喜歡什麼?我都給你弄來?我……」

「我想你閉嘴。」

「好,我閉嘴!」殷承祉應了,可也沒閉嘴太久,「師父,你真的不會比我……」

「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馮殃沒等他說完,「又或者出去問問別人,看看誰比較老?」

「我!我!」殷承祉忙道。

馮殃嘆了口氣,「阿承……」

「我們可以白頭偕老了,是嗎?」殷承祉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也只有如此,他才能不再去想那些讓他恐懼的事情,「以後我們都能老的白髮蒼蒼,然後手牽着手去散步,讓所有人都羨慕我們一大把年紀了,還感情很好……」他看着她,笑着讓那張臉順眼了些,「好嗎?」

「好。」

殷承祉笑着抱緊了她。

這就好!

這很好!

不過,在一起白髮蒼蒼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她再也經受不起任何一絲的風險,所以,他要將所有對她不利的因素全部清除乾淨!

哪怕那一個是他的親兄長!

那一日若是他沒有擋在她的面前,那支弓弩射到了她身上,那……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那後果了!

后怕的讓他恨不得立即去將那罪魁禍首給宰了!

殷承祉冷靜下來了,第一件事便是調來了最精銳的兵士將身邊最厲害的親衛全都撥到了她身邊,這倒也沒引起太大的震動,畢竟好不容易救回了王妃,又是在皇帝的地盤上,自然緊張些了,至於怎麼把人救回來的,也沒多少人去探究,總之救回來就成了,至於這背後犧牲了多少人,無需去探究。

燕王妃救回來了!

燕王殿下並未因為救回了燕王妃便打道回府,而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立下一舉拿下京城的豪言壯志!

天下是屬於燕王的!

永樂二十三年的元宵,燕王便已然兵臨京城下了。

而這時候,皇帝卻派來了使者,言只要燕王殿下往皇陵去一趟,親自在大殷歷代先帝的靈位之前將先帝遺詔拿出,他便退位讓賢!

又是皇陵!

殷承祉豈會再上當?

可皇帝都退了這麼一大步了,燕王若是不去而執意攻城,造成大量傷亡的話,必定會對燕王的形象造成不利影響。

一種錦東將領分成了兩派,從早到晚吵個不停。

殷承祉被吵的腦仁都疼了,直接跑了躲清靜去了。

「讓皇帝將圓球交出來,你便去。」馮殃一句話便解決了這個困局,「就說是燕王妃的傳家寶。」

殷承祉眼睛一亮,「有圓球在,便沒什麼好怕了!」還有,他很喜歡燕王妃這個稱呼,「就這麼做!我這就派人去!」

什麼燕王妃的傳家寶?

皇帝交出來,他便相信皇帝是真心誠意的。

不過就是一個傳家寶罷了,比起江山而言,再貴重的寶貝也不過如此,皇帝若真的有心,便該給出來,若是連這都不肯給,自然不是真心要退位的。

當然,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燕王的借口!

直到皇帝真的將一個東西送來,燕王見了之後大喜過望,急急忙忙地就捧著去見燕王妃,把皇帝的使者晾在那裏,沒過多久便回來,然後,答應了皇帝的要求。

答應了?

便是皇帝派來的使者都有些錯愕。

就這麼答應了?

傳家寶的事情是真的,不是燕王的借口?

不管大家如何懵,燕王答應了便是答應了,也在約定好的時間中到了皇陵,望着燕王莊嚴肅穆的皇陵,殷承祉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原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再踏入這裏!

這裏是有着他此生最大的噩夢,而今日,他親手來了結這個噩夢!

「燕王殿下,請。」

燕王這邊帶着重兵而來,做足了赴鴻門宴的準備,相反皇帝是真的誠意十足,只帶了近身的護衛,完全不怕燕王直接將他給宰了似得。

一行人,到了奉先殿。

而當年就在這裏,他差一點失去了所有!

「燕王殿下,陛下已經在殿內等候多時了。」一個內侍上前戰戰兢兢地說道。

殷承祉盯着那扇殿門半晌,才抬腳往前。

「殿下……」歐陽三想跟,但皇帝的人不給。

殷承祉轉過身,「你們在這裏等著。」

「殿下……」

「等著!」殷承祉下令道,隨後轉身大步走了進去,錯的不是他,他有何好怕的?哪怕在歷代皇帝靈位前,理虧的抬不起頭的也從來不是他!

十幾年了。

他由一個尚未及冠走到了而立,逐漸步向不惑,他們都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更不是衝動的毛頭小子!

半輩子都過去了!

的確是時候該有個了斷了!

「你來了。」殿中就站着一個男人,身形有些瘦削,只穿着一件單衣,而且素白色的,在這大殿之中也算是得體了,倒是他自己一身盔甲,冒犯了這殿中供奉的歷代先帝!「朕將歷代先帝的靈位都請到了一塊,讓他們見證一下你我兄弟之間的了斷。」

皇帝填完了最後一盞長明燈,轉過身來。

他老了。

殷承祉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不過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是該做個了斷了。」

「看來這兩年你過得不錯。」皇帝笑了笑,有些病態的臉顯得過於的瘦削,像是骨頭凸出肉都陷進去了一樣,笑起來更加的明顯,「想來那位燕王妃很得你的心。」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何須再說這些虛話?」殷承祉冷笑,「你若還妄想長生不死的話,那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朕從來就沒想過長生不死。」皇帝也冷笑。

殷承祉也沒與他爭辯。

「朕不過是想要一個子嗣罷了。」皇帝繼續道,「朕既然擔了江山重任,就得為大殷的千秋萬代考慮,一個子嗣而已!」

「所以,那些所謂的皇子皇女,全都是……」殷承祉說不出野種二字,尤其是在這裏,當着歷代先帝靈位,「你屠戮皇族……」

「知道朕為何一直沒殺你們?」皇帝打斷了他的話,「便是因為朕不願大殷斷了傳承!我大殷江山,父皇誓死守護的皇位,如何能落到那些人手中?我若是把皇位給了他們,如何對得起這裏供奉著的列祖列宗?!」

「所以,你仍舊覺得你自己沒有錯!」殷承祉冷笑,「好,你屠戮皇族宗親,是為了保證嫡系皇族的傳承,那你縱容丞相府魚肉百姓,將大殷朝堂讓給他們胡作非為,便也是為了皇位傳承?你養虎為患多年,然後親手剷除,攪和的京城不寧,朝堂不安,便也是為了大殷?你說取我與齊王性命,是為了江山得以傳承,那你為何要挑唆齊王妃下毒手,讓齊王斷了子嗣?殷長乾,不要將自己的卑劣行徑說的那般的義正言辭冠冕堂皇!你所做的一切,父皇看在眼裏,歷代先帝也都看在眼裏!」

「那你呢?」皇帝冷笑,「你護錦東平安,你滅了蠻族,你創建了遠東地區,功績赫赫?」

殷承祉沒答他的話。

「你明明能救朕,明明可以讓大殷在我手上安安穩穩地傳承,可你做了什麼了?你為了那個妖物而與我刀劍相向,你為了那個妖物,讓錦東成了國中之國,你親手分裂了大殷的疆土,讓齊王十幾年來始終在明州與朕作對,讓天下戰事不斷!」皇帝冷聲嗤笑,「你就沒有錯?」

「你問過我嗎?」殷承祉冷笑,「你沒有!」

「我問了,你便救?」皇帝大笑三聲,指著先帝的靈位,說道:「你連父皇都沒有救,如何會救我?!」

「誰說我……」殷承祉情緒陡然激動,只是話未說完便又冷靜下來了,他和他爭辯什麼?哪怕他說的再堅定,他都不會信,從一開始,他就從未信任過他,那些年所有的寵信都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說吧,你把我叫來到底意欲何為?」

「你說呢?」皇帝卻反問。

「你殺不了我。」殷承祉直截了當地道,「你想要的我也給不了!」

「你那燕王妃……」

「是我師父。」殷承祉也沒隱瞞,「你大可以此來攻擊我,只要有人信你就行。」

「哈哈……哈哈……」皇帝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似的,大笑了起來,笑的身子都佝僂起來了,笑的整個人更加的難看了,忽然轉過身沖向了供桌,沖着先帝的靈位喝道,「父皇,你聽到了嗎?!這就是你寄以厚望的兒子!這就是你所謂的天命所歸!他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有!與自己的師父苟且,還厚顏無恥地不畏人言,這就是你心心念念最好的繼承人!這就是你最疼愛的兒子——」

他吼著,整個人都癲狂了般。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吧——」

殷承祉冷眼旁觀,仍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哪怕父皇現在站在他面前,他都敢坦坦蕩蕩地說他沒有錯!

「你若是讓本王來看你發瘋的話,那本王就不奉陪了!」

皇帝猛然轉過身,猙獰的面孔哪裏還有皇帝該有的威嚴莊重,「你以為來了,還能走嗎?」

「我既然敢來,就一定能走的了!」殷承祉半點不懼。

皇帝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吧!」

殷承祉是有恃無恐,也是真的不怕他,但卻還是皺了眉,「你……」

轟隆!

外邊傳來了巨響。

他猛然一驚,轉身朝外走去。

「你若是留在這裏或許還能多活些時候。」皇帝淡淡地說道,許是計劃成功了,也便沒了先前的歇斯底里了。

「你做了什麼?!」殷承祉轉過身朝他質問道。

皇帝笑道,「怕了?」

「殿下——」歐陽三沖了進來,「殿下,他們在外圍埋了火油!」顧不得皇帝還在那裏,「殿下快隨屬下……」

「晚了!」皇帝笑道,「今天沒有人能夠走出這裏!」

「你瘋了——」殷承祉衝上前一拳揍了過去,「殷長乾,你竟敢毀了皇陵!你瘋了是不是?!」

皇帝也沒還手,「既然都不是我的了,毀了又與我有何關係?難不成我死了還能葬入這裏,受世代香火供奉?」

殷承祉忽然間不想罵了,對一個喪心病狂的人來說,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殿下,快隨屬下離開吧!」歐陽三催促道,時間長了或許真逃不出去了!

殷承祉卻搖頭,「我不能走。」

「殿下!」

「他可以毀了皇陵,然後遺臭萬年!」殷承祉一字一字地道,「可我不能就這麼逃了!這裏是皇陵,是大殷龍脈所在,一旦毀了,大殷皇族還如何立足於世?!燕王同樣也會被口誅筆伐,一樣逃不了!」

「哈哈……」皇帝繼續大笑。

歐陽三也明白了,這才是皇帝的目的!「可是殿下……」

「要麼死在這裏,要麼為天下所不齒!」皇帝像是終於出了口氣似得,終於舒服了,「總得落的一個就是了。」

「你就這麼恨我?」殷承祉眼眶泛起了血絲,「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讓我好過?」

皇帝坐了下來,背靠在了圓柱上,「或許你我上輩子就是個生死仇敵,這輩子哪怕成了兄弟,也一樣只能你死我活!」

「現在就不顧大殷江山傳承了?」殷承祉嗤笑,「齊王活不長,我也死了,你也死了,整個嫡系皇族就全完了!」

「齊王不是還留着一個小崽子在那姓葉的肚子裏嗎?」皇帝笑道,「我已經安排好了,自然有人將那孩子扶上皇位,信國公也應當很樂意當這個攝政之人。」

「你——」殷承祉沒想到他竟然還做了這事。

「所以,四皇弟你就好好地陪皇兄一起赴黃泉吧。」皇帝笑道。

殷承祉轉身便走,一個字也不想再和他說了,整個皇陵,除了皇帝的死士在點着火油之外,其他人都在四處逃竄,哪怕是皇帝的近身護衛,也都是如此,沒有人不怕死,那些不怕死的是因為有比死更恐懼的事情罷了,又或許是有更大的執念想要以死換的想要的,總之,人都是怕死的。

殷承祉也怕,可他還是不能逃!

「小球,去滅火!」

圓球咕嚕嚕地從球變成了機械鳥又從機械鳥變成了球,玩的不亦說乎,雖說它休眠之時沒有時間概念,可一聽自己居然休眠了十幾年,整隻球都不好了,好在主人好好的,小娃娃也好好的,「不會!」

「小球!」殷承祉沉下了聲音,「我不能讓皇陵被毀了!」

「真不會!」圓球不是不願意幫忙。

殷承祉咬了咬牙,「那殺人會吧?」

「這個倒可以有!」圓球頓時精神起來了,主人把它喚醒的那一刻它就想把那些對主人不利的全都宰了,可主人不讓,非得讓他好好充電,然後給小娃娃當保鏢,「殺誰?那個嗎?」

「放火的人!」殷承祉將它丟出去,「一個不留!」

「啊!小娃娃你心狠手辣多了!長大了的小娃娃果然不簡單,不過我喜歡,哈哈哈——」它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宰人了!

「所有人全都隨我去救火!」殷承祉喝道,「給崔鈺發信號,讓他帶人來!」

「已經發了!」歐陽三第一時間便發了信號。

「將皇陵所有人召集起來聽我號令!」

「是!」

雖然火勢蔓延的很快,但是在燕王的統一指揮下,倒也進展迅速,只是皇陵之中缺水,守陵人日常所需的水都是從外邊運來的,也有用於放火的儲水,可壓根兒應付不了這種情況,不管人如何的努力,哪怕崔鈺帶着人趕來了,還是無濟於事。

「把燕王救出來!馬上把燕王救出來——」崔鈺都要瘋了,燒了就燒了,又不是他燒的,他把命搭上了算什麼?!

殷承祉看着陷入了火海中的皇陵,眼眶都紅了。

「喂,救不了了,走吧!」圓球宰完人就回來了,最重要的也還是給小娃娃當保鏢的,「主人還等著呢!」

「小球,我不能……」殷承祉的話戛然而止,呆住了,好半晌之後才慢慢地抬起了頭,一滴一滴地雨落到了他的臉上。

下雨了?

是真的下雨了嗎?

「下雨了!下雨了!」

「老天保佑!」

「歷代先帝英魂庇佑——」

「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王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王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不——」皇帝沖了出來,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瘋狂地嘶吼著,為什麼下雨?沒有可能下雨的!這是冬天,冬天!冬天怎麼可能下這般大的雨——「父皇——父皇——你不能這般偏心——你不能——」

雨越下越大,蔓延的火勢很快便被遏制住了。

殷承祉爬起身來,看着那瘋癲嘶吼的皇帝,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我殺了你——」

殷承祉拔出了刀。

噗呲。

癲狂的人,僵住了。

殷承祉任由著雨水澆灌着他全身,渾身冷到了極點,一點一點地抽回了刀,那本該是這世上最尊貴也該是最正直最頂天立地的人,就這麼倒了下去,鮮血被雨水澆灌的慢慢散去……

可這焚燒皇陵的罪孽,卻是會銘刻在歷史當中!

永樂二十三年元月,永樂皇帝在燕王兵臨城下之際,以退位為由將燕王誘至皇陵之中,預先在皇陵中埋下火油,之後點燃,將葬了歷代先帝的皇陵付之一炬,欲與燕王同歸於盡。

燕王雖身陷險境,仍帶領皇陵眾人奮力救火,后得歷代先帝英靈庇佑,天降大雨,澆滅大火,皇陵得以保存。

而永樂皇帝則命喪在奉先殿的火海當中。

二月初一,皇族宗親在康王的帶領下打開了京城的城門,迎燕王入京,入主皇宮,其後,滿朝文武,紛紛請求燕王登基為帝。

而燕王卻推了。

開始的理由是皇陵被毀,他難辭其咎,沒心情登基,跑去修皇陵了,好在除了不當皇帝之外,皇帝該乾的他都幹了,乾的比永樂皇帝還要稱職,雖說到底還是倚重錦東舊人,但也沒有可以排擠永樂舊臣,只要有真才實學的,燕王都用,至於那些混日子的,用燕王殿下的話來說,他很窮,就不養了,直接滾吧。

在起初短暫的動蕩過後,大殷的朝堂乃至整個大殷都迎來了新氣象!

眾人懇求燕王登基的呼聲就更高了。

可燕王殿下還是不肯,繼續修皇陵。

好,大家就耐心等一下。

可等皇陵修好了之後,燕王又說他要成親,沒空登基!

成親?

那是好事啊!

正好把那所謂不能人道的舊聞給破了,然後再生幾個皇子皇女來,那樣的話,大殷的江山就穩了!

對了,還有選秀也要提上日程!

禮部很快就擬出了章程,大婚連同納妃一起,簡直是雙喜臨門了,然後被燕王殿下連人帶章程一併扔出了燕王府!

據說未來燕王妃是個悍婦,十分善妒。

據說燕王殿下深愛這位燕王妃,一輩子就只想守着這麼一個女人!

這怎麼可以?

皇帝三宮六院不僅僅是皇帝一個人的私生活,更是關係到全皇族的大事,后妃最重要的用處還是用來繁衍生息的!

燕王殿下怎麼能只守着一個女人?!

御史們紛紛行動起來了。

於是乎,燕王殿下更不願意登基了。

簡直成了有史以來一大奇聞,估計不但前無古人也是後無來者了!

燕王不願意,那便有機會了?

妄想!

登不登基,當不當皇帝那是他的事情,容不得別人惦記,而哪怕不登基,該握在手裏的,燕王從未放鬆過!

「主人,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燕王要成親這事刺激最大的還不是你那些大臣們,而是圓球,原本它結束休眠之後就覺得主人和小娃娃之間乖乖的,可怎麼怪又說不出來,它想着是不是自己休眠太久了導致系統有問題,正想着要不要再休眠重新修復一下系統,結果卻知道原因了!不是它系統出問題,出問題的是他們!「主人——他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那臭娃娃怎麼能夠娶主人?!

他知道娶是什麼意思嗎?

他娶的起嗎?

「主人你告訴我,那臭娃娃到底使了什麼陰謀詭計……」

「我活不長了。」馮殃道。

圓球定了許久,才連忙啟動醫療掃描程序,一遍又一遍地掃,最後才不得不接受,「主人……怎麼會……」

雖然掃描出主人的身體狀況還算是不錯,可卻與從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還有……主人她說什麼?說……

「主人,你真的成了普通人了嗎?」

「你不替我高興嗎?」馮殃笑道。

圓球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主人一直期盼能成為一個普通人,也一直學着當一個普通人,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它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可是……「主人,小球想哭,能哭嗎?」

「哭吧。」

「嗚嗚嗚嗚嗚——」驚天動地的哭聲,嚇的路過的下人一個哆嗦,就這麼嚎了一個時辰了,才算是膩了,「主人就是因為這個要嫁給那臭娃娃?是不是他覺得主人成了普通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主人你不要怕,就算主人成了普通人沒有以前厲害了,還有小球在,小球這就去找他算賬!」

「不許胡來。」

「主人——」嗚嗚嗚嗚,都這樣了主人還偏心那臭娃娃!「那臭娃娃就這麼好嗎?」

「不好嗎?」

圓球又嗚嗚嗚地嚎了大半晌,「好吧,是挺好的。」尤其是這一次結束休眠之後,雖然它覺得怪怪的,但臭娃娃對主人好的是真的沒話說,自己忙的要死了都每天跑來端茶倒水伺候的比它都還要殷勤!

可是——

「主人……小球還是覺得彆扭!」

「既然時間不多了,自然要選一個讓自己舒服的日子來過。」馮殃端著茶慢慢地飲,慢慢地說。

圓球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可……可是……」它在屋子裏上跳下竄了大半天,忽然間蹦躂到了它主人面前,問道:「可是主人,成親啊,你會成親嗎?會嗎?」

而這一問的後果便是……

又當了空中飛人了。

「啊啊啊啊啊——」

好懷念啊。

算了,主人高興就好了!

可不知是好事多磨,還是燕王殿下開始走霉運了,忙裏抽閑擠出來時間準備的大婚最終還是沒成,誰敢壞燕王殿下的好事?

這世上可能就剩下一個人了。

齊王。

先帝唯二活在世上的皇子,除了燕王之外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他也倒不是存心壞燕王好事的,也不是來找麻煩或者要跟燕王爭一爭爭天下,而是率眾來歸順的。

同時,也是託孤。

葉晨曦死了,難產而亡。

「是我害了她!」齊王也沒好到哪裏去,幾乎就只剩下了一口氣了,可能夠憑着這一口氣撐到現在,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是我害了她……」

誰也沒想到原本應該早死了的居然還活着,而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突然間沒了。

「若不是為了給我醫治而耗費心神,她不會體弱難產……若不是我對她……她也不會有事……是我害死了她……」

馮殃看着襁褓中的嬰兒,什麼也沒說。

兩廂情願的事情,她能說什麼?

葉晨曦到底對齊王如何,又是怎麼懷上孩子的,如今都已經不重要了,她既然做出了選擇,也承擔了後果,一切都該過去了。

「孩子……孩子託付給你……四皇弟……馮姑娘……求你們……好好照顧他……不需要讓他過的多尊崇……只需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便好……他母親……為他取名……恕。」齊王已然氣若遊絲了,「馮姑娘……她……她在求你……寬恕……能……能寬恕她嗎?」

「我從未怪她。」馮殃道。

齊王終於鬆了口氣了,而這口氣一松,便撐不住了。

殷承祉當即讓人將他送回去,齊王府被先帝拆了,信國公也成了廢宅子,如今所有人都住在驛館當中,包括自封的懿和太后。

齊王到底還是見了所有人最後一面才走的,也算是含笑而終了。

燕王府多了個小娃娃。

殷承祉本不想將小娃娃留下的,尤其是在見到馮殃對着孩子似乎另眼相看之後,他沒有忘記圓球說過她很喜歡養小娃娃的事情。

可聽了葉晨曦的死因之後,便改變主意了。

一個月後,燕王的大婚終於完成了,一波三折,簡直要人命了,殷承祉終於真正的完完全全地擁有了她。

新婚燕爾的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然而煞風景的人持續不斷,最招恨的自然便是連辛連大爺了。

別的就不說,單單是大婚當日這位送來的賀禮,便足夠燕王將他恨上八輩子了,這一次不是什麼不吉利的,而是一紙和馮殃簽訂的契約。

他的阿央承諾連辛,在他死了之後,便歸他!

殷承祉當場差點提刀去宰人了!

好在還記得阿央再也不是長生不死的了,百年?他慢慢等吧,百年之後他和阿央都入土為安了!

他得好好修他們的陵才成!

死了也絕不會將他的阿央給他!

他就自己一個人長生不死吧!

當然,最煩人的還是那群日日喊著讓他登基的大臣,連錦東這邊的自己人也都加入陣營了,可他還是不願,被煩的忍無可忍了,直接將府里的那小崽子給丟出去擋災,不就是想要有個人坐在那龍椅上嗎?

就這小崽子吧!

燕王殿下這一甩手掌柜的瞎操作簡直掀翻了天,永樂舊部沒什麼意見,心裏別提多贊成了,輔助一個幼帝比跟着曾經對付過的燕王要好多了,齊王舊部那更是喜上眉梢了,反對最大的便是錦東舊部了,齊王雖與錦東沒仇,可齊王的兒子當了皇帝,對錦東舊部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們辛辛苦苦賣命打下來的江山,給了別人?哪裏能成?

為了順利將小崽子丟上龍椅,新婚燕爾的燕王殿下在接下來的一年連回家陪王妃吃頓飯都沒幾次,更別說別的,可爛攤子是他自己搞出來的,爬也要爬出來收拾妥當,整整一年的時間,才算是平衡了各方勢力,在和和氣氣的氣氛中,把小崽子丟上了龍椅。

可明明丟出去的小崽子,最黏的還是燕王妃,連那位又當回了皇貴太妃的祖母都不親近,一歲嚷嚷着喊媽媽,為什麼喊媽媽,這全都要怪圓球那鬼東西,它也不知道起的什麼鬼心思,暗地裏教的,兩歲爬上他阿央的懷裏賴著不走,三歲直接霸佔了他的床榻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燕王殿下給年幼的皇帝請來了多位名師,悉心教導,可謂是當代周公!

「你跟一個小娃娃較什麼勁?」馮殃都沒眼看了。

殷承祉把人死死抱着,「我就是要跟他較勁怎麼了?阿央你可不能偏心,就算偏心也只能偏心我!還有圓球那鬼東西,就知道給我添堵,你幫我好好教訓它!」

「沒玩了是不是?」

「阿央阿央阿央……」

就是沒完!

「好,都依你!」

殷承祉活了四十年了,感覺終於體會到了真正的幸福了,為了讓這份幸福長久持續下去直到他們白髮蒼蒼一起老去,他又給小皇帝加碼了課程。

小皇帝從小就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還被洗腦說這是皇帝該盡的責任,一定要好好學,認真學,學好了。

直到後來發現了這是某人的陰謀,卻也再也沒法子了。

轉眼,十年過去。

小皇帝健康成長,長成了所有人期待的那個樣子,而十年來,各方勢力相互制衡也相互促進,將原本岌岌可危的大殷江山給真正地穩固下來了。

燕王殿下當牛做馬了十年之後,還得再辛苦幾年,小皇帝的確很不錯,比他們三個當年都還要好,所以,他的辛苦也算是沒白費,每年去皇陵祭祀,他也能無愧父皇無愧大殷的歷代先祖,或許母後會有些意見,可也沒法子了,再說,當日他親手了結了她最愛的兒子,本就不會再得到她的寬恕,既然如此,何必顧慮太多?

最近燕王殿下似乎有些苦惱,而且有些無心政事,每每到飯點便溜了,不管正在商議什麼大事,都是如此。

據說是因為最近燕王妃不思飲食,燕王趕着回去親手給燕王妃做吃的。

這哪裏是寵妻啊,簡直就是妻奴。

也幸好當初登基的不是燕王,不然這後宮哪裏能充盈?還有,燕王成親十年了,燕王妃居然一個蛋都沒生出來,這讓不少人懷疑當年燕王不能人道這事是真的,要麼就是燕王妃有問題生不出,這就更讓不少人慶幸當日登基的是如今的小皇帝,而不是燕王。

幸好幸好。

許是念及燕王殿下的大仁大義,他這般行為大家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燕王妃到底出什麼問題了?該不會是得了什麼重病吧?

當然不可能是重病了,若是重病,燕王早發瘋了,哪裏還有心情去做飯?

那是為何?

難道是……

你是說……

我夫人當年有喜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子。

燕王妃有喜了?

原本只是一個猜測,可這猜測一出,眾人便開始抓蛛絲馬跡了,越抓越覺得就是這樣,於是乎越傳便越真了。

若是燕王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一如既往地輔助小皇帝嗎?

大殷的朝堂開始隱隱地不安起來。

只是都還沒確定,有人就先坐不住了,別說燕王妃是不是真的有喜了,就算是有喜,生出來的是兒子女兒都不能確定,再說若是燕王對皇位有意,當年就不會百般推脫了,可有人就是坐不住了。

燕王妃遇刺了。

消息傳到燕王跟前的時候,他正在教小皇帝騎術,急的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也差點沒把小皇帝嚇死。

「王叔!」

殷承祉哪裏還顧的了他,連滾帶爬地趕回燕王府了,腦子裏全都是來人稟報王妃胸口中刀的話……

胸口中刀!

胸口中刀!

他連滾帶爬地衝進了王府,衝到了後院,便見外面圍滿了人,他渾身發軟,癱在了地上了。

「殿下!」

他推開了來攙扶的人,又爬起來衝進屋裏,只是,屋子裏見到的人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樣,「阿央——」他把人死死抱住,然後又慌忙推開,「傷在哪裏了?哪裏了?胸口?胸口?」他顧不上她說什麼,她好像在說話,可他聽不到,顫抖着手扒開了衣服,沒有傷口,沒有!「該死——」怒火攻心,「阿央你等一下,我先去將那胡說八道的混賬給宰了!」

可卻被拉住了。

「阿央……」

「去稟報的人沒說錯。」馮殃拉住了他,十年過去了,兩人的變化都不大,他是因為當年喝了她不少血,而她則是……嘆了口氣,才道:「刀的確刺中了。」

殷承祉雙目圓瞠,又伸手去確認,「沒有啊?怎麼刺中了?刺中哪裏了?」然後又覺得不對了,連忙又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是刺中了。」馮殃有些不忍心,只是之後的事還得他來遮掩。

殷承祉更糊塗了,「這明明……」話驟然停下,猛然抬頭盯着她,「你……你是說……」

「蠢貨!笨蛋!豬!」圓球先一步說了,「就是主人好了,完全恢復了,再也不是那等一刀就能刺死的普通人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主人沒這麼容易死的!我就知道!」

殷承祉一時間僵住了,「不……不是……不是說……」

「我也不清楚。」馮殃抬手安撫着他,「便當我騙你了?」

騙?

騙了他?

她恢復了?

她再也不是會病會老會死……

刀的確刺中了。

王爺,王妃遇刺了,胸口被刺客刺了一刀……

殷承祉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恢復了好!恢復了好!」他在想什麼?當然好了!如果不是因為恢復了,那現在她可能已經……「很好!阿央,很好!」

「沒事了。」馮殃除了安撫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殷承祉越來越冷靜了,「這是好事!我還擔心你這段日子為何一直不思飲食,原來是這樣!太好了!太好了!阿央,真的太好了!」

「不想笑就別笑。」馮殃道。

殷承祉是不想笑,可他應該笑的,這對她來說是好事來的,他難過什麼?不安什麼?「你不會因為恢復就不要我了吧?」

「十年了,殷承祉。」馮殃冷下了臉。

殷承祉連忙抱住了她,「我錯了!阿央,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再也不這麼說了!你怎麼會捨得不要我?這下好了,我不用擔心你會比我先走,不用擔心我會不會照顧不好你讓你生病,我再也不用擔心了!阿央,我真的高興的!是,是有點擔心,可還是高興的!比起讓你受尋常人生老病死之苦,我更希望你什麼都不用受!阿央,我真的高興的!」

「不會丟下你,哪怕改日你移情別戀了……」

「我才不會!」

「你也不敢。」

「是,不敢不敢!」殷承祉抹了眼裏的淚,笑的更加的燦爛,可沒多久便又陰沉下來了,「那你與連辛的約定……」

「我誆他的。」馮殃說道。

殷承祉一愣,「你……你不是說從不騙人……」

「他例外。」

殷承祉笑了,這下是真的安心了,「這個例外好,這個例外我喜歡!」

又驚又喜又哭又笑的,外面不知情的都以為燕王妃不行了,所以燕王瘋了,當然,雖說沒事,可戲還是得做下去的。

燕王妃傷的很重,僥倖才撿回來了一條命。

燕王傷心過後便是盛怒,當即便開始徹查兇手了,也沒多難就查到幕後真兇了,而這人竟然是在護國寺中為國祈福的皇貴太妃!

齊王死了之後,懿和太后又當回了皇貴太妃,因為燕王說了,這世上有資格當他稱呼一聲太后的,只有他的母后,也就是先帝的嫡妻崔皇后,懿和太后這名頭來的本來就不正,現在又被燕王這麼一說,當然只能當回皇貴太妃了。

齊王死了,雖說燕王善待齊王舊部,連信國公府都還給了平家,當然,也是看在崔家的份上,皇貴太妃也回到了後宮繼續養老,沒了皇帝的皇宮,不是她一人獨大嗎?在後來齊王的兒子當了皇帝之後,那就更是名副其實的後宮之主了,在皇帝大婚迎娶皇后之前,她在後宮的權柄無人能比,這樣的日子自然是過的很舒心的,可一個人得到的東西太多了,便開始貪心了,起先是想把皇帝要來自己身邊養,再來便是試圖插手朝政,想要養著小皇帝,照顧小皇帝日常,這身為祖母的她來說,是名正言順的,可染指朝政,便是誰也容不下的了。

燕王也沒給她臉面,直接送去寺廟中為國祈福去了,這一祈福便是七八年了。

而這一次皇貴太妃之所以派人行刺燕王妃,便是因為聽信了外面關於燕王妃有喜的傳聞,生怕燕王妃生了兒子,自己孫子的皇位不保。

殷承祉雖然恨不得立即將人千刀萬剮,不過也不着急,先是對外宣佈刺客是王府的一個下人,因為手腳不幹凈被管家責罵了一頓,便遷怒了燕王妃,至於真正的兇手,在接下來的半年裏,一直纏綿病榻。

燕王原本是打算等她病一段日子就死了的,可看着那病中痛苦的樣子,便改變主意了,死和其簡單?一閉眼就過去了,這般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原本燕王妃刺殺案就該這麼過去的,可真兇卻不樂意了,叫嚷着燕王要殺她,向小皇帝求救,可燕王好端端的做什麼要殺皇貴太妃?這才有了真兇自首一事,當然,這自首也僅僅只是在小皇帝面前。

那一刻,差點沒把小皇帝給羞憤死了,雖說王叔不喜歡他親近媽媽,可媽媽還是對他很好很好,王叔也很好,況且,多年所學的禮義廉恥讓他沒辦法接受這般吃裏扒外背信棄義的事情!

小皇帝當即跑去謝罪了。

殷承祉差點沒把他丟出去,「你是皇帝,跟一個臣子謝什麼罪!」

「在這裏恕兒是晚輩,王叔和媽媽是長輩,沒有君臣!」小皇帝認真說着。

若不是自小看着他長大,還真以為他在裝了。

「沒你的事情,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殷承祉直接把人打發了,「還有,我沒打算要你祖母的命,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恕兒怎麼會不信王叔?」小皇帝搖頭,「王叔,恕兒可以去看看媽媽嗎?」

「她在休息,誰也不見!」燕王殿下越來越不耐煩了,「還有,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喊媽媽!叫王妃!」

「可王叔……」

「你話怎麼這麼多?功課做完了嗎?」燕王板着臉。

一提起功課,小皇帝的臉也垮了,「那朕就先回去了。」回去之後,一邊埋頭做功課一邊讓人把皇宮庫房裏頭的藥材什麼的又挖出來了一大批,全給送去燕王府了,差點沒讓燕王殿下以為皇帝陛下又要來跟他搶媳婦了。

至於皇貴太妃的叫囂,誰也沒當回事,小皇帝為了讓她安心,也真讓人查了,查出來都證明皇貴太妃自己心裏有鬼才胡說八道。

可皇貴太妃不信,日日處在惶恐當中,也一直纏綿病榻,但卻始終斷不了氣,燕王殿下為了避嫌,也為了不讓皇帝誤解自己,下令太醫院全力救治,還在民間尋訪名醫給皇帝送去,簡直巴不得讓皇貴太妃長命百歲,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這一番作為,讓小皇帝更加羞愧了,又開了寶庫,什麼好東西都往燕王府送,可越送,便越惹他王叔嫌棄,嫌棄的他都以為自己天生惹人嫌了。

一轉眼,便又六年過去了。

皇帝十六歲了,在各方勢力角逐之下,順利大婚,親政。

而也就在皇帝親政之後的第二日,燕王府人去樓空,只留下燕王留下的一封手書,手書上的內容也是言簡意賅。

當個好皇帝,你爹你祖父殷家歷代先祖都在盯着你了!

新婚燕爾的皇帝陛下都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被王叔拋棄了而傷心,便又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冷了。

王叔,朕也就是偶爾去找王妃喝個茶順便問問她什麼樣的姑娘適合當皇后罷了,你用得着把我爹,祖父搬出來嗎?還驚動了列祖列宗?他們知道你這麼不孝嗎?

知道又如何?

還能從棺材裏爬出來教訓他?

燕王殿下才不管這些了,其他的更不想管了,當了十六年的老牛已經夠了,後邊的自然是該操心的人來操心了。

而他,只想在以後不多的日子裏,永遠和他的阿央在一起。

太白山的終年積雪在夏季的時候融了不少,這些年因為往來遠東的商隊多了,太白山上的人跡也多了起來。

這讓歸隱而來的燕王殿下很不爽,便夥同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圓球大人,製造出了一出出的見鬼時間,硬生生地剎住了眾人對太白山美景的嚮往,沒過幾年,太白山便又人跡罕見了,這很好,很完美。

「你多大了?」

「多大了不也還是你徒弟嗎?」

「又想當我徒弟了?」

「本來就是!」

是啊,原本便是,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阿央,以後我不在了,你還會記得我吧?」他真的老了,哪怕比其他人老的慢,可也還是老了,現在走出去,人家都說他老牛吃嫩草了,「還是不要記住了,忘了就好,忘了便再也不用惦記了……」

「不想我難過,便好好活。」

「好。」

他會很努力很努力地多活一日,就像是當年在叢林當中無論多艱難都努力地跟上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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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佬她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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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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