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聽聞江南不知寒

京師，賈府，自寧國府賈敬仙去，自然是要大辦喪事，忙活了七七四十九天，都累的不輕。

等過了此事，眼看着賈政的生辰到了，左右都尋思著該熱鬧熱鬧。

寧榮二處人丁都齊集慶賀鬧熱非常。只是筵席剛吃到一半，便有門子急匆匆進來報信。

「老爺，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

「聖旨到了！」

此前有了秦煜撕聖旨的那一回，可是讓他們成了驚弓之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冠軍侯遠在南方，這會子必然是給他們的。不知道是不是犯事的眾人無不慌忙止了戲文撤去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

這夏守忠也不似戴全那是在皇帝身邊的，都太監是太上皇並太皇太後身邊聽用的。

完全不似戴全那般好說話的，只一如往常的道了句口諭，連一張聖旨都沒拿「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

也不留話，也不吃茶。匆匆而去，這讓一時摸不準脈絡的賈家兄弟可慌了神，連忙換了朝服，匆匆進宮。

賈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有了上次這麼一回。賈母就已經察覺到了賈府不如以前了，宮裏的消息竟是半點沒有。

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

賈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佇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紈鳳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媽等皆在一處。

「榮哥兒媳婦，可有什麼消息？可嘆侯爺不在，竟是個打探消息的都沒有。」

秦可卿笑道：「老太太可喜了。前兒不久，才聽說，家裏大小姐頗得太皇太后喜歡，陛下這幾日都歇在鳳藻宮。老太太該準備謝恩去了！」

「大姐兒？」賈母瞬間恍然「這消息可准？」

「准！」秦可卿嘆道：「這還能有假？前兒敬老爺去，內相戴全到府里來，因我家那個不省心的弟弟上次打了他，我並蓉大爺去賠禮。他也不是個小氣的。只說的不真切，這才不敢驚擾了老太太。如今既然讓兩位老爺進宮，九成是這事成了！」

正說着，外面小廝報，賴大總管回來了。

「快交進來！」賈母等人早已經焦急的不行，縱然有秦可卿勸說，也不敢放心。

賴大氣喘吁吁喘了半天氣勻稱了方才稟道：「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裏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後來還是夏太監出來道喜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後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請老太太領着太太們去謝恩。」

「阿彌陀佛！天可憐見的！」

一時間陰雲盡散，人人喜上眉眼。寧榮兩處上下裏外莫不欣然踴躍個個面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只秦可卿越發覺得心累，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越來越烈。家裏有個冠軍侯的弟弟，他倒是不擔心她這一小家。只是這賈府這一大家子，她卻是也知道長久不了。除非她那個弟弟肯下狠手整飭。

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秦煜不喜的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她可是聽說，秦煜在江南直接住在了巡鹽御史府。只怕擔心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了。不知怎的，她總是有些不安。

兩府自然是為了謝恩的事情忙前忙后。唯獨那位寶二爺失魂落魄似的。

林妹妹南下回家了，史湘雲也被接回了史家。上學在賈家的族學鬧得很不如意。只有一個寶姐姐倒是可以經常去看看，奈何這一封妃忙碌了起來，他也不得見了。

前幾日在秦可卿那裏見了一個與黛玉有三分相像的丫鬟晴雯想要討了來。偏是老祖宗送給秦煜的。越發的氣悶了。

又在寶姐姐那裏見到了薛蟠打死了人也要搶回來的香菱，可嘆好一個姐姐，落到了那呆霸王薛大傻子的身邊。只嘆這世間冰清玉潔的女兒家，最終落得塵寰。

賈母等如何謝恩如何回家親朋如何來慶賀寧榮兩處近日如何熱鬧眾人如何得意獨他一個皆視而不見。不關心，也不在意。

襲人見他這個樣子，大概也猜到了些：「二爺，有一個消息你聽了一定高興。」

「什麼事？」賈寶玉自於襲人有了雲雨之情后，越發覺得她溫柔，花氣襲人知晝暖，真真兒是個知心的。

「璉二爺打發人來報信，明兒他和林姑娘就回來了！」

「林妹妹要回來了？」賈寶玉頓時喜上眉梢「可是真的？這回怎這麼快？不是月前才出發嗎？」

「原也沒這麼快，聽說林姑爺已葬入祖墳了，諸事停妥璉二爺方進京的。本該下月到家。聞得大小姐喜信遂晝夜兼程。明兒就能到。」襲人解釋道。

「林妹妹可一切都安？」想到他那神仙般的妹妹，賈寶玉只覺得自己以前是錯怪她了。自己若果真聽了她的話，這會子也不會被老爺打罵了。

「都安！」襲人輕嘆道：「我的爺，林姑娘這回可是真真兒的老祖宗的心頭肉了。爹娘都沒了，璉二爺哪裏能讓她受半點委屈。」

賈寶玉不免道：「那也好，以後林妹妹再不回江南了。」

襲人慾言又止，終究是沒有開口。誰讓賈寶玉就是這個性子呢。

行船到了北方渡口，又到了這個地方。還是那些人來接。一下了船，賈璉又沒了影。林黛玉不免唏噓，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和當年第一次進賈府也已經不是一般的心態了。

「侯爺！」忽然聽得外面紫鵑的聲音，她那顆心早已經跳了出來，打了帘子正看到渡口旁早早的有人在馬上等候了。可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煜哥哥。

秦煜已經到了她的轎子前。

「煜哥哥何時北上的？」林黛玉安奈著心中的欣喜發問道。

秦煜笑道：「戰馬風火三萬里不過短短几日而已。我自然該來接我的玉兒回家。」

「我去外祖母家，誰去……誰去你家……！」越往後便已經文絲不見了。

「可是冠軍侯當面，下官賈雨村拜見！」正當此刻，這隊伍中原來還有一人。

賈雨村，林黛玉的開蒙老師。因貪酷之風被罷了官，後來給林黛玉當了先生，走得林如海並賈家這條路起複，不過卻是個慣會忘恩負義的。

賈雨村進京陛見，皆由王子騰累上保本。此來後補京缺。因上次與賈家連了宗。同賈璉是同宗弟兄又與黛玉有師從之誼，故同路作伴而來。如今看到了秦煜自該上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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