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拒之門外3
「大家就在此處等著，我去去就回。」
沉重的兩柄石斧就像是可靠的夥伴，阿二握得緊緊的，懷揣著兩塊生筍，又環顧一眾族人後，轉身繼續踏上了往南的路途。
一族的存亡擔子壓在阿二的肩頭，卻沒讓這位戰士卑首屈腰，他的背影依然寬厚。
目送著阿二離去，一行人頓時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正是因為姜叢帶來的消息，彷彿阿二前往昆崙山下，也只是為了確認這個壞消息……
等待的過程總是無聊的，其他的人沒有疏遠姜叢，反而向他問東問西。
眺望白晝下的大漠邊緣，姜叢的心情居然有些暢快，想要和誰分享一下這種心情，下意識的伸手去拍拍肩頭，然而手掌還沒落下，他卻愣住了。
「嗯？蒼糸……」
他的肩頭只是掛着破獸皮而已，沒有其它的東西，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有點反應不過來。
早已習慣了那隻巨大毛毛蟲黏在身上，姜叢十年裏可以說是和蒼糸形影不離，由於蒼糸不能口吐人言，所以姜叢也沒指望每次說話都得到回應。而在姜叢下山前後的兩天裏，竟然沒注意到蒼糸不在身邊，想來一定是還留在昆崙山上。
也對，它本來就應該在那裏。
有些失落的惦記着灰色的毛毛蟲，姜叢的暢快心情被一掃而空。
「誒？」
這個時候，男童阿郎在旁邊發出了訝異的聲音，原來是拿到了生筍后，餓得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對生筍的味道感到奇怪。
眾人聞聲，投來好奇的目光。這群人均分到了筍子，可由於食物珍貴，都捨不得吃，自然也就不知其味了，見阿郎是第一個品味生筍的，也就想知道阿郎的評價。
阿郎的口涎饞得快要從嘴角流下，他也砸吧砸吧的細嚼慢咽著，並不像姜叢想像中的飢餓模樣。
「唔，有點苦……也有點香！比草根好吃一百倍！」阿郎看着手裏筍尖的牙印，對大夥兒興奮的說着，最後笑了出來。
一眾遊民喜不自勝，紛紛小嘗了口自己的生筍，各自交流着想法，氣氛一下子活躍了很多。
只不過是一些筍子而已，竟似給阿姓一族帶來了新生一般，長老看在眼裏，對姜叢的感激也記在了心上。
姜叢帶來的生筍多過十三之數，也不用擔心阿二拿走兩塊就不夠分配，姜叢自己也應需要，只是他挑了一個，據老者阿才所言，一截生筍就足夠一個人多撐數天……
對這支衰敗的部落了解不多，姜叢自然而然的向長老問起了阿姓一族的過往。
在中土以西的大荒之地中，最缺乏生機的廣闊地域有兩處，一是從昆崙山的南邊延伸向大荒極西的雪域高原，二是昆崙山西北的黃沙大漠，正好分別是極寒冰地和乾旱貧土的極端。
曾經的黃沙大漠沒有如今這般可怖，還有綠地草原包圍，鳥蟲野獸、妖獸精怪也在其間活動。
三百年前軒轅姬芒統一了中土，之後姬芒與嫘夫人的長子接掌大酋長之位，這便是一代明主姬玄囂了。
部落聯盟之初，大荒妖獸作亂不休，屢屢威脅中土的周邊，姬玄囂承酋長之任強勢出擊，領兵西出蜀地，直將千百妖獸驅逐至長留山以西，方才罷休。
更有傳言，說姬玄囂百年之後就葬在長留山，死後依舊威震群妖。
不管姬玄囂是否埋葬在長留山，但很顯然，大荒里的妖獸們已經不再被他的聲威震懾，就在長留山西邊不遠，章莪山裏出來了一隻危害甚廣的妖獸，偏偏它往東進入了黃沙大漠，讓這個本來就荒蕪的地方，更變成了慘烈的死地。
這隻妖獸名為畢方，天生體型巨碩，本體為細長脖子、尖喙、獨腳的大鳥，生而為鳥卻堪比牛馬的健壯，既食草木亦食血肉，就算是捕獵狼豹也不在話下！
畢方不是區區凡物，它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不同尋常的能力，不僅有覆蓋身體的火焰羽毛，畢方還能噴出熊熊烈火！它所經過的地方，必然留下大火燒灼的痕迹，其它鳥獸懼而散之，草木成灰，幾處綠洲都因為畢方而毀壞了。
「這隻火鳥很快適應了大漠，乾旱與炎熱奈何不了它，它的到來給我們帶來了難以想像的災難！食物、水源越發的少，神樹甘木也開始枯萎，大漠原有的平衡被完全打亂，受到威脅的妖、獸、毒蟲變得暴躁，防不勝防的襲擊害死了不少人，隨之而來的飢荒也就使得我族一衰不振，直至今日……」
這位老人滿面愁容，一邊嘆著氣，一邊講述著大漠遊民阿姓一族的衰落歷史，其他人也不知不覺的圍了過來，一同陷入了哀傷氛圍里。
大夥兒圍在姜叢的旁邊，讓他感到很不自在，只因他聽故事的時候坐在了長老對面，周圍更是炎熱了。
斜眼瞟著眾人的悲愴神情，姜叢尷尬不已，只好引開話題，乾咳兩聲后，向長老問道:「既然你們都這麼困難了，為什麼不向其他部落求助呢？我聽說大荒里也有一些人族部落存在，他們能在大荒里立足，也應該有實力幫助你們十……多個人吧？」
聽完了問題，長老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長老的後面是一個個頭不高的年輕女子阿莉，代替死去的兄嫂照顧著阿郎阿茉，她深深的體會了這段時間奔波的艱辛，看着族人接二連三的倒下也是痛苦不已，眼角含淚的回答姜叢:「在大漠外的確有其他部落，但是姜叢你還小，也許你不知道，領地對於人族而言是多麼的重要，排斥外族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比如中土縱橫三千里，雖然說結成了強大的聯盟，但各個部落必然會十分看重自己的領地！中土如此，大荒的人族部落更甚，落魄的我們不受待見也怪不了誰……」
姜叢一陣無語，忽然感覺蜀山氏沒有想像中的可惡，但一回憶到他的妹妹姜葉就是在蜀山氏一族人的眼下被姜水葒抓走，便立刻停止了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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