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唯一的報仇手段

第2章 唯一的報仇手段

女孩兒從高樓上一躍而下,裙擺凌亂,褻褲不知為被撕壞了,這也是她腹中胎兒滑出的原因。看服飾,她應該是個粗使宮女。看體態和她剛剛滑出來的胎兒,她懷孕大概有四個多月。宋亦安不緊不慢地翻看着,一一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細節。她把手伸出傘外,讓雨水衝掉了上面的血漬,這才拿出帕子,一根根把手指擦乾淨:「讓禁軍來封鎖現場,派人把事情稟告父皇和母后。事涉宮闈清白,你們細查一下,有結果了送一份結案文書到承乾宮。」說話間,兇猛的大雨淅淅瀝瀝,漸漸停了。等她站起來的時候,天空中有金燦燦的陽光撕裂了烏雲,灑滿了皇城。六個侍衛都驚呆了——宸王殿下他這十六年沒出門,難道不是在養病,而是修仙?宋亦安走出雨傘,看春何:「快走,要趕不上時間了。」春何驚呆了:「現,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還要出宮?!他覺得自己又要暈厥了。宋亦安不想跟他廢話,抬腳就走。再不走,她皇爹該殺過來拎她回去了。可惜,姜還是老的辣,她才走了沒兩步,就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勤忠公公落湯雞似地小跑過來了。見宋亦安雖然好端端站着,衣擺上卻都是血,勤忠公公驚得老臉刷白:「哎呦祖宗哎!您沒事兒吧?快請太醫來給王爺安神!一群飯桶,竟然就讓王爺這樣晾著!」宋亦安嘆了一口氣。得了,十天半個月之內,她怕是都得繼續宅著了。宋亦安揮手讓侍衛們趕緊查案,自己往乾清宮的方向快走兩步:「早上聽春何說,御膳房燉了佛跳牆?」勤忠公公忙忙追上:「是啊,萬歲爺今天要陪皇後娘娘用膳……」宋亦安笑眯眯道:「那我可有口福了!」大步往乾清宮的方向去了。勤忠公公忍不住捂心口。嘶!這小祖宗哎!他是怎麼看到那腌臢場面,還能想着吃?還能笑那麼好看的?勤忠公公狠狠瞪了一眼恍恍惚惚的春何:「不中用的小崽子,看你伺候的這叫什麼?!自己去慎行司領二十板子!」春何慘白著臉點點頭:「謝謝爺爺。」他知道,這是勤忠爺爺看在王爺的面子上幫他一把,否則,就今日險些讓那賤婢砸到王爺,就能讓皇上活剮了他!勤忠公公不愧是最妥帖的大內總管,宋亦安才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乾清宮方向匆匆抬過來的步攆了。她也沒矯情,上了步攆,直接被抬到了乾清宮。皇帝宋雲早就聽了侍衛的稟告,知曉寶貝兒子險些被自殺宮女砸到,臉色黢黑,發了好大的火。直到宋亦安進殿,才解了這可怕凝沉的氣氛。宋雲快步走向宋亦安:「安安,沒嚇壞吧?沒砸著吧?」話剛問完,就看見了兒子懷裏的胖橘,臉皮頓時抽了抽。要不是眼見宋亦安衣擺上都是血,他都要以為侍衛報告錯了。宋亦安揚起笑臉:「我好著呢,就是嚇了一跳。父皇,佛跳牆做好了嗎?我和小黃都迫不及待了!」這大橘也是跟她有緣得很,她坐步攆過來的時候,明明跑了的小胖子,竟然偷偷跟了過來。宋雲深呼吸:「吃個屁!先喝安神湯!」宋亦安抱着貓看宋雲,抿起嘴角,腮幫子被咬肌頂得微微隆起,眯着眼睛看宋云:「父皇~~~」宋雲深呼吸:「吃吃吃,吃完了安神湯就吃佛跳牆!」宋亦安頓時笑開了:「謝父皇!」她天生一張笑臉,模樣清朗乾淨,一笑起來,彷彿眼睛裏落滿了星辰,又彷彿百花盛開,實在討喜得讓人生不起氣來。宋雲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來:「你個貪吃鬼!」他絮絮叨叨地交代道:「先去你母後宮里,讓她知道你沒事,再讓太醫給你開些安神葯。記得先吃點兒東西再吃藥。朕一會兒就去看你。」他擺擺手讓宋亦安自己去坤寧宮,等兒子一走,臉頓時沉了下來:「深宮之內,竟然發生穢亂宮廷的事,還被宸王看個正著,禁衛和錦衣衛都是吃乾飯的?!」禁軍首領楚靈跪下請罪:「臣失職。」宋雲沉聲道:「起來吧,這事必須查清楚!」

楚靈想了想,恭聲道:「陛下,臣想推舉一人來查此案。此人名叫季青臨,年僅二十一就已經是從四品錦衣衛鎮撫使。此人不但武功極高,在臣之上,而且觀察入微,機謹慎重,之前曾在敵軍國內卧底三年,取得重要軍機還全身而退。陛下,臣以為,讓此人來宮中查案,必然能在不驚動宮中各位娘娘和王爺的情況下,將禍亂宮廷之人查出來!」宋雲眯眼:「小靈子,你該不會是在趁機給錦衣衛找麻煩吧?」那季青臨的確名聲噪起,年紀輕輕便本事驚人,但他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張澤的心肝兒,是當做繼承人在培養的,哪兒捨得讓人來蹚這種渾水?楚靈委屈極了:「陛下,臣忠心耿耿其心可表,怎麼可能會因為跟張大人的個人矛盾,就拉扯他賬下的青年才俊呢?臣實在是管兵嚴查還行,查案就是太不擅長了,恰巧知道季青臨最合適,這才斗膽提出來的啊陛下!」宋雲翻了個白眼:「得了別嚎了,你去安排,朕只要看到結果。」楚靈立刻眉開眼笑:「臣一定安排好!」宋雲虛虛點了點頭他:「記得讓你手下禁軍全力配合!」楚靈中氣十足的領命而去。宋雲揉揉眉心,沉甸心神處理完幾樁緊急公務,便立刻起身往坤寧宮去。一進去,就見兒子正盤腿坐在地毯上,跟個小孩兒似地跟那小橘豬玩兒成了一團。宋雲扶額:「安安快起來,入夏雖熱,地上卻還裹着寒氣,當心別病了。」宋亦安笑眯眯撈起了胖橘:「沒事兒父皇,兒子身體養好了許多,早不是過去的弱雞了。」宋雲哭笑不得:「怎麼這樣形容自己,胡鬧得很!安神葯喝了嗎?你母后沒嚇著吧?」宋亦安搖搖頭:「葯正煮著呢。母后倒是沒嚇著,不過正着急上火,在裏面發脾氣呢。」宋雲往正殿方向看了一眼,聽見裏面隱隱約約的聲響,頓時歇了過去的心思。他蹲下來摸摸貓頭:「你雖然自小就足不出戶,卻聰明超凡,你跟朕說說,今日看出什麼來了?」宋亦安揉揉貓屁股:「死的是個宮女,衣裳料子很粗糙,應該是最低等的宮女。她穿的是過年宮裏發的特製紅衣,這衣裳只有年節的時候宮人們才敢穿,可她偏偏今日穿了。我想,她大約是心有怨恨,又沒有報復的能力,便想着化為紅衣厲鬼再報復吧。」宋雲眉頭緊皺:「還有呢?」宋亦安道:「她手腕上有淤青,脖子上有新舊疊加的青色和黑黃色傷痕,生前應該常受人欺辱。另外,她頭上戴着長安城裏這幾日才流行起來的絹花。這絹花雖然材料普通,卻因為款式新奇十分昂貴,不是她這樣的低等宮女的月奉可以買得起的。這樣一個常年受人打罵凌虐,身份低微的人,不可能搶得到出宮的名額,所以,那絹花應該是有人特意從宮外買來送給她的。」宋雲點了點他的眉心,又擔憂又不解:「你平日裏最愛乾淨,怎麼今日倒敢翻那宮女的屍體!你都不知道害怕嗎?」宋亦安臉上漸漸浮出自我懷疑和不安,小小聲道:「父皇,這事兒您可千萬別跟母后說,不然她該嚇壞了……我的今天碰那個宮女的時候才發現,我竟然覺得死人沒什麼,倒是活人髒得很。我,我是不是有毛病?」其實她一個風裏來雨里去的特工,哪兒來的什麼潔癖,一切都是為了名正言順地不讓人碰她和她的東西罷了。宋雲看着兒子自我懷疑的樣子,心軟成一團,沉聲道:「又胡思亂想!」他迅速思索著合理的理由:「你自小病弱,十六年了都沒出過門接觸過外人,自然跟旁人有些不同。更何況,你自小聰慧異於常人,又把整個國庫的藏書都看光了,什麼不知道呢?或許正是因為什麼都知道,所以才把屍體當做了普通物品,跟常人認知不同,只看到細節和線索,沒有什麼恐懼。」說到了最後,他自己都信了。宋亦安確認道:「是嗎?」宋雲揉了一把橘胖:「朕是天子,朕說是就是!」他很想摸摸兒子的頭髮,但非常克制地忍住了,溫聲道:「安安,你是我們大明的親王,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一切有父皇在!」宋亦安抿起嘴角笑了起來,笑得像個小太陽。她上輩子的父母整日忙於破案,又早早就因公殉職,直到這十六年,她才真正知道父母之愛的意思。未免泛紅的眼角被看到,宋亦安說起了她的推測:「那個宮女既然心生怨恨,又特意選擇看到我之後跳樓,必然是想把事情鬧大,好讓我們不得不查。」她抬手一指自己:「當然,也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就是那個強暴她的人,跳樓砸死我,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報仇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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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本王每天都在兇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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