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如何救
若是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事情令人驚詫莫名的，莫過於眼前著一幕！若是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莫過於眼前這一幕！若是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令人肝膽俱裂的事情，莫過於眼前這一幕！
眼前一雙結滿霜雪的沉香木匣，內壁鑲嵌了罕見的墨黑寒玉髓，丈內冷氣逼人，匣子中內沉睡了兩個半大的孩子，年齡差距不大，眉眼汗毛皆是冰霜，一身着明黃龍袍，孱弱佝僂，薄薄的霜花下可見肌膚恍如冰透，眼圈口唇肢端皆是青紫，瘦弱可謂皮包骨頭；一身着朱紅蟒袍，微胖身材，霜雪下裸露肌膚處仍可見紫淤花斑，他緊閉眉眼牙關，帶着扭曲猙獰，無不透露出驚懼入骨。二人此刻具是面帶死氣，咋一看，與兩具屍體幾乎沒有不同。若是不仔細觀察，幾乎感覺不到那雙小身體的心窩處還有微微的脈動。
鳳阮清鳳眼瞪大，眼珠子簡直要脫框而出，她聽聞不到周遭眾醫老們驚呼聲，腦海一片華光，人頓時就失了知覺，兩眼上翻，倒仰後去，被一旁的竇天祥伸手撈了起來。
「怎麼回事？」同樣被震驚的失了魂魄的竇月丹看了半晌，艱難的扭轉了脖子，看向面色難看的丈夫張智峒。
聽聞丈夫帶了一隊人馬，手執行密令，從燕京火速趕來，她心裏也是有些準備的。眼下東梁醫術泰斗，莫過於張家。哪怕燕京權貴求醫而來，也是不奇怪的。可是為何是這二人？又是如此模樣，難不成天要亡張家？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張家主面色灰敗，兩手一攤，同樣滿臉恓惶，焦躁難安，「陛下和二殿下俱是不好了！在太醫院實在束手無策，太后命我帶人回來醫治」。
「我-要-知-道！」鳳阮清悠悠轉醒，腦中一片轟隆隆的巨響，她伸手揮了揮眼前亂蹦的金星，勉強站起身來，再看向旁邊擺放的兩隻沉水木匣，伸手摸了摸匣子裏的兩張肖似鳳霖燁的小臉，指間冰寒入骨，確定不是幻覺，轉而直勾勾的盯着張家主一字一頓的道。
「殿下，還是下官來說吧！」一旁同樣面色灰敗，鬍子拉碴的太醫院院首黃顏案心下更是愧疚難言。皇帝和小殿下如今這副模樣，他身為院首，責無旁貸。如今，又在此地見到鳳阮清，更是難辭其咎。
卻原來眾人研究如何給幼帝解毒的時候，同樣心底惶惶不安的太后林華得知可以用親子血脈解毒的事情，她內心中天人交戰，最後生死恐懼終於站了上風，著人召喚了在宮外的鳳姬城。
「傾城，有無辦法給哀家換血？」歇卧在簾幕後的林華，聽聞過蟲族秘術。身為蟲族聖女的鳳姬城怕是也多少知道。就是不知道的的話，她身邊也是有着不少蟲師可用。
鳳姬城看了看如一夜衰老的太后林華，驚詫后恍然悟了，「太后啊！這換血可不是兒戲。一不小心可是會出人命的。」
蟲族倒是有換血秘法，需要特製秘藥方能施展，否則蟲死人亡，可是善於此道的蟲師已經折損。她雖有涉獵，卻研究不深。
林華沉默良久，灰白的頭髮恍如不勝發簪，散落絲絲縷縷，帶着頹廢破敗的氣息，久久，一絲恍不可聞的低聲，落在鳳姬城的耳邊，卻仍若炸雷，震得已經抬步要離去的鳳姬城原地立住，「若是親子間施展，是否成功的幾率大些？」
「嗯？~大約是成的！」鳳姬城愣了愣，轉而噗呲笑了出來。想不到啊！眼前經歷了五代帝王的這個傳奇女子，東梁最高貴的太後娘娘，是這樣一個女子，這樣一個母親！
「哀家希望儘快進行，一定要成功！」得了鳳姬城這樣的回答，低頭靜默的太后林華恍如注入了生機，她緩緩抬頭，一雙陰鷙的眼底透露出些許破釜沉舟的味道。
怕死！怕老！怕被皇權犧牲。。。
她雖然坐在了東梁的皇宮多年，但有誰知道她每日裏如負重山，家、國、天下，每一樣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難道自己為家為國犧牲了一生的青春年華，就不能偶爾為自己打算一點？況且，孝於親，為人子女的本分！
待得三日後，太醫院眾御醫和張家主商討出醫治幼帝鳳驥坤的法子來，看看能否採用小量間斷輸血的法子來延緩他的身體衰敗，輔以靈藥喚醒血府造血可能。張家主雖然大致知曉竇月丹救治那兩列鬼毒的原理，卻沒有親自實踐的經驗，更是身為皇帝的鳳驥坤身份貴重，他的安康關係時局動蕩，太醫院和皇家秘而不宣。眾人也只得悄悄的研究方案。
血液來源當然是親兄弟鳳驥旻，他們兄弟同源，若是給鳳驥旻養血后，間斷採集，儘可能的不傷及二殿下的根本。待到撐過危機時刻，再調張家醫藥，屆時有了竇月丹他們治療兩例同種患者的經驗，可望根治這頑疾。這是他們所能想到兩全的法子了。
沒想到，變故早已悄然來臨。
「太后，二殿下已經撐不住了。」鳳姬城看了看已經昏迷過去的鳳驥旻，手指間捏著的小小血蛭，看向眼神透著貪婪的林華，面色猶豫。
這隻已經是第二十隻血蛭，一隻大約可以取血雞卵大小。二十隻血蛭可以取血近乎一斤多，對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來說，有些多了。何況，太後娘娘好似償到了幼兒血液里生機勃發的味道，只覺著渾身乾涸的肌膚骨血都如久旱逢甘霖似的，一而再的換血成癮。
「最後一隻吧！哀家不過是想活命，吾兒是個孝順的孩子。」伸出枯瘦的縴手，夾帶無限渴望，轉而撫向橫卧的小兒子，太后嘆息一聲，那滿滿憐愛的語氣，硬生生的撩起鳳姬城的一身汗毛戰慄。
待到眾人見到二殿下鳳驥旻時候，可憐這個平時養在深宮，萬千寵愛的孩子，他身上多處蟲噬之處，沒有妥善處理，感染了敗血之症，身上猶如萬紫千紅，人早已高熱昏迷，危在旦夕。
眾人哪裏還顧得上那邊等著救命的鳳驥坤，先救二殿下性命再說。看眼下，這二小就如一隻藤上的兩苦瓜，誰能得救還不一定呢！
「若只是取血，怎麼會滿身青紫瘀斑？」這話是騙不了身為醫藥張家掌門夫人竇月丹的。
「呃~，二皇子失血過多，太後娘娘擔心不已，想着既然可以用血蛭為媒，當然也可以為他輸血，誰知無論用哪人的血，二殿下身子都不能接納，故出現了如此多的瘀斑來。」黃顏案面色尷尬，一想到初聽聞的解釋，還是如吞了蒼蠅般的噁心。
「就是說，陛下染了鬼毒，指望兄弟救命！而二殿下大量失血，感染敗血之症后又接納了不少人的血？」
竇月丹不由聲音揚起，看向張家主，匪夷所思已經不能表達她此刻對那名義上的母女奇葩的想法的嘆服。「二位殿下能撐著到這來，也是奇迹了！她讓你帶着他們到咱們這裏是打的什麼注意？」
輸血一途，也就是這幾年才開始研究，若是說可以熟稔的運用醫學治療，為時尚早。尤其輸血配型是慎之又慎的事情，若不是不到萬一的情況下，不得啟用。一些醫理尚且還在探索中，到太後娘娘這裏，怎麼就這麼的兒戲呢！
若只是單純的失血貧血，尤可治，但那樣的底子，還感染了敗血症，已是兇險萬分。她們怎麼還敢亂來？還把人送到了張家？若不是皇家富貴，有着百年沉香木為匣，寒玉髓為膽，將二位殿下身體機能固定住，只怕二人早已去了！
竇月丹忍不住側目看向張志峒，張家怕是保不住了！
「太後娘娘聽說咱們這裏醫藥資源雄厚，就將陛下和二殿下託付給張家治療，她們承諾，若是能夠救治其中一位，張家可以提出三個條件，哪怕讓她立即退出皇城也是可以的。」張智峒滿面痛色，青白交加，肌肉扭曲，一手扶著一隻木匣，彷彿感覺不到爬上雙手的霜雪冰寒。
他不是看重那婦人給的條件，而是心痛這倆年幼的兩孩子，若是能有萬分之一施救的可能，他也想試一試。
「大夥兒上前來仔細看看！」竇月丹心裏不停的爆粗口，眼下卻是沒時間糾結那些事情。她招手眾醫老仔細給二人看診，看看有無法子起死回生，說不定會有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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