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雪和尹冰

正在此時，又有人敲門，小雪興奮道：「啊，尹冰來了。」

尹白虎不滿地道：「你怎麼可以把我們的地址隨便告訴別人。」

小雪道：「這有什麼的，難道你們還是逃犯不成？」

瞎子聽后苦笑一聲，尹白虎瞪了一眼她，但這個理由讓尹白虎無法反駁。

瞎子道：「尹冰沒事的，讓她進來吧。」

尹白虎點了點頭，放尹冰進來了。

尹冰進來道歉道：「深夜來訪，多有得罪。」

王雪對尹冰道：「哎呀，你這個人禮貌也太多了吧，是我叫你來的，又不是你主動來的。」

尹冰來了，尹白虎倒是挺高興了。

小雪看出尹白虎高興的樣子，說道：「你興奮個什麼勁？」

尹白虎生氣道：「我高興也不行？」

小雪道：「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樣子，其實我是約她單獨談的，但是她說想來看看父親。」

瞎子一聽，他又高興起來。

尹冰向他走了過來，瞎子手裏拿着杯子都抖了起來，人生中最後三個月，有兩個寶貝女兒陪伴，他覺得也應該無憾了。

尹冰走到瞎子面前，說道：「王翊先生，媽媽說你是我的生身父親，我本應該叫你父親大人才對。」

小雪插嘴道：「沒事，我只叫他瞎子，你也叫他瞎子就行。」

尹白虎對王雪道：「喂，你閉嘴，人家在說話呢。」

尹冰感激地看了尹白虎一眼，繼續說道：「王翊叔叔……」

瞎子一聽這個叔叔二字，心涼了半截。

尹冰道：「我說了這些話媽媽可能會生氣，但是我還是想說。」

小雪道：「想說就說嗎。」

瞎子已經猜出她要說什麼了，他只覺得口中發苦，王曉玉也明白尹冰要說什麼了，她嘆了一口氣，同情地拍了拍瞎子。

尹冰道：「其實小時候，特別是有記憶以來一直是趙聰達陪着我，而媽媽總是忙於工作，她沒有空陪我，後來還找了一些小姐妹來陪我，但我需要父母的陪伴，聰達爸爸很好的履行了父親的責任，小時候有他的陪伴，我從沒覺得我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所以……所以……」

尹冰說不下去了。

瞎子苦澀地道：「所以，你覺得趙聰達更像是你的父親是嗎？」

尹冰行禮道：「真是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我也知道您是我的生身父親，但我情感上更……請您原諒。」

瞎子嘆道：「我知道了。這，這是你的優點，我自小也沒有陪過你一天，而趙聰達陪你長大，他才算是你真正的父親，你這樣說證明你在意真正的感情，你是好姑娘，我如何能怪罪於你。」

尹冰鬆了一口氣，仍然道：「對不起，對不起。」

瞎子搖搖頭，尹白虎抬頭看着瞎子，發現他的薄薄地嘴唇緊閉着，整個臉上都透露出痛苦的表情。

但尹冰不敢看瞎子，說道：「那麼，那麼我回去了。」

她轉身要走，小雪道：「別走，你才剛來，過會我還要找你談談那。」

尹冰停下了腳步，小雪道：「提前劇透一下，是那一千萬的事。」

尹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但我們去其它房間吧，不要打擾到人家了。」

王雪道：「好吧。」

王雪和尹冰出去了，她想了想道：「小虎，跟我們一起來吧。」

尹白虎回頭看了一眼瞎子，瞎子向他揮了揮手，讓他去吧。他便說道：「好。」

三個人走了，屋裏就剩瞎子和王曉玉兩個人。

一切突然安靜下來了。

兩個女兒都不肯喊自己為爸爸，瞎子難過得想哭。

王曉玉能夠理解瞎子，她說道：「小翊，別難過。」

瞎子勉強道：「我不難過，我小時候沒陪過他們，長大了他們不認我是應該的。」

王曉玉嘆了一口氣。

瞎子道：「我想喝酒，你喝嗎？」

王曉玉道：「好，我陪你喝，酒放在哪，我去拿。」

瞎子道：「在木門的後面。」

王曉玉站起來四處看了看，說道：「你這魔毯里的魔法空間可真大，我可真不知道哪個是木門。」

這時候她看到了陳列的畫作，看到了尹極，站住了。

瞎子側耳傾聽，知道王曉玉站在尹極的畫前。

王曉玉道：「這是你最近畫的嗎？你最近見到她了嗎？她居然沒有怎麼老，還是這麼美。」

瞎子不吭聲。

王曉玉道：「20年前，我喜歡你也喜歡的發狂，但是我不敢說，就是因為她，她太美了，我根本不敢跟她競爭。」

瞎子嘆了口氣。

王曉玉道：「誰能得到她的愛真是幸福啊。」

瞎子心中長嘆，自己曾經得到過尹極的愛，但自己放棄了。

王曉玉忽然回來了，說道：「王翊，我真的得到了你了么？」

瞎子這時候說道：「你別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優點，你溫柔，善解人意，而且我覺得你沒有老，還是像過去那樣，圓圓的臉，最可愛了。」

王曉玉紅了臉，她歲數不小但被瞎子誇了后還是紅了臉。

她對瞎子道：「我也不管未來，三個月么，這三個月你陪着我，我就滿意了。」

瞎子點了點頭，說道：「一定。」

然後王曉玉走到瞎子旁邊，瞎子道：「抱抱你好不好。」

王曉玉道：「孩子們都在外面……」

瞎子道：「我不管，我就要抱。」

王曉玉和瞎子抱了一會，然後她起身找到了木門，推開木門進到了藏酒室找到了酒，又找到了杯子，拿酒回來給瞎子倒上。

瞎子面前的杯子一倒滿了酒，瞎子馬上就喝掉，再倒上，再喝掉。

瞎子連喝了三杯，王曉玉就不給他倒了，說道：「你……」

瞎子道：「再給我倒啊。」

王曉玉道：「你這樣很快就會喝醉了。」

瞎子道：「呵呵，喝酒，不就是為了喝醉嗎？」

王曉玉道：「如果你心裏難受，可以跟我說說，說說就好了，別把自己弄醉了，搞壞了身子。」

瞎子卻嘴硬道：「我心裏沒有什麼可難受的。」

王曉玉道：「你的女兒都不認你，你當然難受。」

瞎子一下子不吭聲了。

王曉玉看着瞎子，說道：「你不要難過了。」

瞎子咬牙道：「我不難過，這本就是我應得的報應，天底下沒有比我更失敗的父親了，我拋棄了尹極，拋棄了你，拋棄了孩子們，一個人流浪了二十年，我活該！」

王曉玉聽完卻哭了，瞎子道：「我沒哭，你怎麼卻哭了。」

王曉玉道：「我為你難過。」

瞎子勉強笑道：「這都是我自找的，有好好的生活不去過，偏偏要浪跡天涯，今天得到這個結局，就是天道彰彰，報應不爽，哈哈哈。」

瞎子狂笑着，眼淚卻流了下來。

王曉玉拿出紙來，說道：「小翊……別哭了。」

瞎子含着眼淚道：「兩個女兒都不願意認我為爸爸，我活着圖啥啊。」

王曉玉安慰道：「我會再勸勸小雪，過段時間就好了。」

瞎子苦笑道：「過段時間？三個月後什麼都沒有了。」

王曉玉道：「那個尹白虎也提到了三個月，到底是什麼意思？」

瞎子也不打算瞞她了，說道：「因為我有可能三個月後就死了。」

王曉玉「啊呀」一聲叫出來了。

瞎子道：「我得了一種使內臟上的萎縮病，壽命大概只剩三個月，我的兩個徒弟和女人都給我弄葯去了。」

王曉玉關心地道：「那他們進展得怎麼樣？」

瞎子搖搖頭，這兩天來信息了，好像很不順利，不過沒有關係的，我已經看淡了，我這副殘軀早就該死了，能再活三個月就算上天偏愛我了。

王曉玉現在才恍然大悟道：「那你一定希望那時候你的女兒能陪在你身邊。」

瞎子咬咬牙，說道：「不，一點也不！」

王曉玉搖搖頭看着瞎子，說道：「你這個人心口向來不一，我是了解你的，你嘴上說不要她們，心裏最盼着她們在你旁邊不是嗎？」

瞎子被說中了，臉一紅，但嘴還是硬的，說道：「不是！我不需要她們！我安安靜靜地自己走就行！」

王曉玉搖搖頭，說道：「你呀？就是嘴硬。」

瞎子仍然搖頭道：「沒有！」

王曉玉嘆息道：「你以前就這樣，心口不一，明明盼著兩個女兒來陪你，卻不肯說出來。」

瞎子大聲道：「不是的！我沒有。」

面對瞎子的辯解，王曉玉並沒有生氣，而是帶着那種溫柔的笑意看着瞎子，她知道她喜歡的人就是這樣。

瞎子似乎聽到她的低低的笑聲了，瞎子更加生氣，說道：「都走了，你還留在這幹嘛！你也走啊！你回去啊！」

王曉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假裝她也生氣了，說道：「那我走了。」

她一轉身，剛要站起來，卻發現瞎子的一隻手拉住她的衣角，她回頭看着瞎子，瞎子低下了頭，但手不肯松。

王曉玉一下子就笑了，說道：「我就說你這個人心口不一，真就是心口不一。」

瞎子道：「那個，今晚可以不走嗎？」

王曉玉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老公今天很敏感……」

瞎子道：「因為我的事？」

王曉玉點點頭，又說道：「我今晚要是不回家的話……」

瞎子一聽，他的手縮了回來，鬆開了王曉玉的衣角。

他不想影響王曉玉的家庭。

但是王曉玉咬了咬牙，又說道：「但是我知道你今晚一定很難過，我決定還是陪你。」

瞎子一聽，高興地嘿嘿笑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瞎子小聲說道：「我能不能再提一個過分的要求，這三個月都不要離開我。」

王曉玉笑了，說道：「好，都依你。」

瞎子道：「當然，你偶爾回去可以，但是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得在，要不然……我會孤單。」瞎子說完這句話，臉紅了。

王曉玉點了點頭，她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