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聚

老言的家離飯店並不遠，處在棚戶區，是一個破敗的平房，周圍有很多同樣的平房。另外一些賣唱的，還有做小生意的也住在同樣的平房裏，他們當中有不少瞎子都認得。

金奶奶的女性朋友們也住在這，她們都是一些歲數還不算大的婦女，有些仍然在站街，有些是家政婦，給主子洗衣做家務什麼的，總之這些人至少有一份工作，能支付起房租，不用像瞎子去住的那種擠滿人的群租宿舍，他們管群租宿舍叫蟲籠，人像蟲子一樣密密麻麻地擠在其中。

對老言來說今晚女兒從虎口中脫了險，也掙到了錢，還是挺開心的，便提出要跟瞎子喝一點。

瞎子便從衣服掏出在麵館買的那一小瓶酒，拿出來在手裏晃了晃說道：「我這有酒。」

老言見酒笑了，接過來美美地喝了一小口，說道：「舒服。」

他本想喝酒壓驚，但喝了這口酒後酒癮被勾起來了，老言喊金奶奶道：「潔，你給弄幾個菜！」

金奶奶道：「這麼晚了，上哪弄菜！」

她說完忽然想到剛才的宴席了，說道：「你們等會，我給你們弄菜！」

只見她喊了幾個姐妹，又帶上食盒飯盆大碗什麼的快步走了。

老言也不管。

過了一會金奶奶就回來了，打包了剛才所有的飯菜說道：「有菜了！」

那些姐妹們都拿着菜跟她回來了，她們後面還跟着幾個住在周圍的男人，他們剛才也去了，把沒喝完的酒也拿來了。

用這些殘酒殘菜他們在院子裏擺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就著這些剩酒剩菜，他們也吃起來了，雖然菜是冷的，酒也是冷的，但不知為何，桌上總是充滿了發自內心地歡聲笑語。

瞎子坐在桌邊，他沒有喝酒，也不願吃菜，因為他知道這些酒菜是那些壞人的喝過的吃過的，他只慢慢地喝着自己買的那一小瓶酒，但聽着眾人的歡聲笑語，他的臉上也充滿了開心的表情。

這時瞎子頭一側，他聽到有人出來了，是玲玲，她已經不哭了，她被這歡快場面所打動，也從屋裏出來入了席，喝了點酒，似乎也開心了起來。

王瞎子見玲玲不再傷心，鬆了口氣，笑道：「真是一個很棒的夜晚。」

這句話剛出口，瞎子臉色又變了，他聽到了一群人過來了，院內的歡聲笑語打擾了他的聽力，瞎子叫大道：「有強盜！關門！」

但已經晚了，院子外面的門被人撞倒了，一群強盜進來了，正是越明國的強盜。

院子裏的女人都尖叫起來了，男人們都站了起來，可是他們手無寸鐵，又能怎麼樣呢？

強盜們用丹國語道：「蹲下蹲下！把錢拿出來！」

蹲慢的人被一腳踢倒，王瞎子也跟着眾人一起蹲下了，隨後桌子也被掀翻，瞎子沒捨得大口喝的小瓶酒也被打飛了，落地碎了，瞎子聽到瓶子碎裂聲，表情難過。

只見強盜們挨個搶錢，老言剛賺的二百塊被搜走了，老言看着強盜們手上的刀，一臉無奈地把錢交了，傷心不已。

強盜搶到瞎子這，瞎子只好把沒捂熱的五十塊錢給了強盜，強盜還嫌少，伸手翻他的兜，正巧摸到五毛錢硬幣，還以為是金幣，興奮地掏出來一看，是五毛錢，氣得把五毛錢摔到瞎子的臉上，又給了瞎子一腳。

瞎子雖然被踢倒了，但是恰巧倒到了五毛錢那，他撿起了五毛錢，又小心地揣了起來。

強盜們搶了一圈，根本沒搶到幾個錢，院子裏這些人都是窮人，又能有幾個錢，搶得最多的就是老言的二百塊錢，強盜十來個人，每個人連一百塊都分不上。

強盜沒搶到錢，但是看到了玲玲，起了色心，他們掠走玲玲，把玲玲像貨物一樣，往身上一扛，就跑掉了。強盜們有幾個是D級的鬥氣師，玲玲絲豪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群強盜跑了，老言哭着道：「我的玲玲！」他站起來要追。

金奶奶死命地拉住他，不讓他跟着出去，因為強盜很可能一刀就給老言殺了。

又聽有人道：「那些強盜頭臉上都有傷，好像被人打過。」

瞎子想這群人恐怕是被剛才的黑幫打了，又想這群強盜身上有傷，肯定走不遠，他拿起了導盲杖，慢慢地走出了院子，邊走邊傾聽着。

強盜們是並沒有跑遠，他們跑到靠近邊境的舊屋裏，便停了下來，丹國的邊境查得嚴，如果夜間偷渡的話，邊境衛兵不會盤問，真接就開魔法槍，所以強盜他們都等天亮衛兵交班之際再回去，那為那時候是邊防最鬆懈的時候。

於是他們就呆在一個無人的舊屋，等天亮。

可是他們還沒呆上一兩分鐘，喘息還沒有停，就聽到外面有人說道：「這裏有人叫大夫了嗎？」

這句話是用越明國語說的，眾強盜雖然奇怪，心想誰叫的大夫？但並不太擔心，他們知道丹國官員們都不會主動說越明國語的，而且他們身上都有傷，正需要大夫。

有一個強盜開了門，發現一個拿着導盲杖的瞎子站在門口。

大夫不可能是瞎子，於是那強盜罵道：「臭瞎子，你走錯門了吧。」

那瞎子不答，只叫道：「玲玲！玲玲！」

玲玲早已經被綁了起來，口中被塞了東西，還被藏到了屋中的柜子裏，但是聽到有人叫自己，情不自禁地唔唔了兩聲，雖然別人聽不見，但對於瞎子來說，一聲就夠了。

只見他鬆了口氣，玲玲還活着，他說道：「你在這裏就好。」

那強盜又罵道：「你亂叫什麼！」

那瞎子道：「各位都有傷，我給各位治個傷，女人就讓我帶走行嗎？」

那強盜當中領頭的說道：「你真能治傷？」

那瞎子點點頭，領頭道：「你就給阿三治治傷。」

阿三就是開門的強盜。

那瞎子道：「傷在哪？」

阿三撩開衣服，指著肚子道：「肚子上。」

那瞎子伸手去摸，正摸到肚子的傷口上，阿三疼得直叫，那瞎子道：「我知道了，馬上好。」

只見瞎子輕喝一聲，只見一種金色的光從從瞎子手上處發出來了。

眾強盜都吃了一驚，紛紛看向領頭的人，那頭領道：「我只聽說過有熾熱鬥氣，那是紅色的鬥氣，但這種金色的鬥氣我從沒聽過，更沒見過。」

只見那瞎子把鬥氣凝在手上，輕輕地向那阿三身上抹去，阿三隻覺得一股清涼的感覺在腹部升起，阿三道：「我的天！我一點都不疼了！」

一看有療效，眾強盜一窩蜂湧上來了，有人說我的腿！有人說我的胳膊，甚至還有說我的屁股……

那瞎子道：「不要急，一個個來，一個個來。」

只有那頭領沒過來，他受得都是擦傷，而且他很防備着這個瞎子。

眾強盜都治好了，瞎子似乎也很累了，有強盜給他送來椅子，他坐下了，說道：「我要靠窗坐，這有點熱，你們是點火把了嗎？」

那頭領道：「這種廢棄的房子裏不點火把難道點魔法燈么？」

眾強盜大笑。

瞎子道：「要是沒有火把了你們就沒有照亮的東西了吧？」

那頭領道：「你什麼意思？」

瞎子突然靠近火把處，把火把從窗戶遠遠地扔了出去，遠處有一個水坑，正好扔到水坑裏，火把滅了，屋裏一下子就黑了。

那頭領叫道：「大家掏傢伙！」

眾強盜都站了起來，還掏出了兵刃，把瞎子坐的地方圍住了，但瞎子已經不在那了。

那瞎子聽出眾人都站了起來，他輕輕地道：「屠殺開始。」

黑暗對瞎子來說似乎不成問題，他似乎知道眾人的位置，導盲杖又變成了雙刃劍，瞎子揮舞著導盲杖，他的每一擊都能擊中敵人的要害，一擊斃敵。

敵人紛紛倒下，瞎子動作並沒有那些用鬥氣或魔法加持后的人快，但他准，每一擊刺出去，無論對方如何躲，都能刺中對方的咽喉或心臟，彷彿是對方主動地湊了上來，瞎子每一擊都不空，才幾秒鐘，所有的嘍啰都被解決掉了，只剩那頭領了。

頭領摸出了火摺子，叫道：「殺！」

瞎子聞了聞，說道：「原來你能看得到了。」

那頭領此時看着倒了一地的小弟，吃驚地道：「好身手，與我斗一斗。」

那頭領當先一刀砍去，但瞎子聽出風聲用導盲杖一接，然後反手一刺，頭領就倒了。

那瞎子鬆了口氣，仔細地傾聽，屋裏的人已經沒有了呼吸，只有柜子中的玲玲有着輕輕而急促的呼吸。

瞎子沒有貿然衝到玲玲那，他站在那仔細聽着，果然又聽見外面有腳步聲，這是漏網之魚。又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遠，並沒有回頭，他也放心了，既然跑了就跑了吧，他是瞎子，也不太敢追。

現在他便說道：「玲玲，玲玲我來救你了。」

玲玲被藏在一個柜子裏，瞎子慢慢地摸到柜子處，摸到了鎖柜子的橫桿，他抽出橫桿開了門，裏面玲玲唔唔地叫個不停。

瞎子對玲玲道：「好了，好了，馬上就沒事了。」

他伸手摸到了玲玲的臉，然後拔出塞在玲玲嘴裏的布，玲玲馬上說話了，問道：「強盜們呢？」玲玲在柜子裏，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瞎子想了想說道：「強盜們……他們……嗯，他們自己人之間忽然打起來了，好像是分贓不均，就都死掉了。」

玲玲不是三歲小孩，這樣蹩腳的謊言根本騙不過去，不過玲玲也想不到這個瞎子是個高手，能殺死強盜，所以只能半信半疑。

她的手還被綁在後面，說道：「我的手。」

瞎子嗯了一聲，去摸玲玲背在後面的手，摸的過程又發現玲玲的身子也被捆住了，他決定先把玲玲身上的繩給割斷。

他又轉身去摸導盲杖，想用杖上的刀去割開繩子，可是剛亮出刀，又怕自己眼睛不好用，會割到玲玲，便又收起來了。

玲玲這時卻藉助強盜頭子的火摺子的光看到瞎子導盲杖上的刀刃上有血跡，以及一地的屍體，她看了看瞎子，心道：「莫非人都是他殺的？」

正在猶豫中，只聽瞎子道：「玲玲，你別介意，我不敢用刀割繩子怕割到你，我牙好用，我用牙咬開繩子吧。」

玲玲嗯了一聲，瞎子湊了上去，他貼著玲玲的胸，撕咬着繩子。

玲玲只覺得一個男人的臉貼了過來，這個男人的氣味居然還很好聞，很難想像這是一個瞎子。

這個男人貼著玲玲，輕輕地撕咬，不一會就咬斷了繩子，玲玲身子被繩子勒得難受，這一得鬆綁連忙舒服地喘了一口氣，回頭看自己的手，說道：「還有手上的繩子。」

這時瞎子卻道：「稍、稍等一會。」

玲玲道：「牙齒痛？」

瞎子搖搖頭，小聲道：「不是。」

那火摺子點燃了頭領的衣服，頭領的屍體燃燒了起來，屋裏大亮。

玲玲抬頭看瞎子，只見瞎子臉紅紅的，呼吸也急促，玲玲不是小女孩，她一下子就明白為什麼了，那瞎子可是在自己胸前貼了好一會呢。

兩個人尷尬地沉默了。

過了一會，瞎子小聲道：「我好了。」

玲玲道：「那……辛苦你了。」

瞎子又貼了上來，去咬她的手上繩子。

手上繩子綁得緊，瞎子咬了好一會，終於咬斷了，玲玲一雙手得自由，連忙去解自己的腳上的繩子，她見瞎子導盲杖在那，便道：「你的導盲杖給我用一下。」

瞎子遞給她，她用杖邊上的刀刃一挑，就挑開了繩子，她終於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