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原野遺骸葬若干(二)

第三十四章 原野遺骸葬若干(二)

也許女媧娘娘在「造人」的時候就考慮到絕不把人造得十全十美,就算是再優秀的人,哪怕是聖人也必須有他致命的弱點。橫田正雄這個人其實就很優秀,只不過他的語言天賦極差。為了能來中國施展他的文治武功,他也曾拚命的學習漢語。可無論他怎麼刻苦,漢語就是過不了關。當別人說漢語的時候,橫田正雄也就能聽懂個三句兩句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橫田正雄幸虧有他的老師哈爾濱憲兵隊隊長島本敬二大佐了解他對情治工作的天賦,力主他來哈爾濱憲兵隊特高課。橫田正雄不負島本敬二的知遇之恩,屢立功勛,很快爬到特高課課長的位置上。

橫田正雄被解耀先打得轉身就撓杠子的事兒,實在是和他的修養有關。橫田正雄並非怕死,明知打不贏的仗,還要死皮賴臉的糾纏下去,與街頭的地痞無賴何異?何況這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拿着雞蛋去碰石頭,這種傻事橫田正雄是不幹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成則謂之勇,敗之則愚至極」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武士道」的臉面是不能和性命相提並論的。

邢萬福雖然把他的日語水平發揮到了極致,可橫田正雄聽得還是直皺眉頭。豊田瑛介的漢語水平和橫田正雄半斤半兩,自然也聽不明白。更可氣的是翻譯官黃二麻子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這讓豊田瑛介十分沒面子,感到很惱火。橫田正雄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和邢萬福又是日語、又是協和語、又是手勢的交流半天,基本弄清楚邢萬福的意思了。

豊田瑛介見橫田正雄漸漸消氣了,這才湊到橫田正雄身邊,彎了一下腰低聲說道:「橫田君,警察庁の原田副庁長閣下がさっき電話をかけてきて,邢萬福の事件に注目している(橫田君,警察廳副廳長原田閣下剛才打來電話,對邢萬福涉案一事極為關注)。……」

聽了豊田瑛介的話,橫田正雄點了點頭。原田菀爾這個老狐狸,他處處想占敵先機,總是想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邢萬福被豊田瑛介逮捕,原田菀爾雖然不是邢萬福的直接上司,但是作為警察廳實際上的「一把手」,原田菀爾起碼有失察之錯,難辭其咎。橫田正雄心中暗自嘀咕道:「這倒霉催的,懦夫!……」

橫田正雄的「御賜刀」自從被「大妖山魈」搶跑之後,丟臉那是逃不掉的了。可是,堂堂大日本皇軍的少佐,哈爾濱憲兵隊特高課課長,總不能連裝門面的佩刀都沒有呀。昭和12神品最傑作的刀條橫田正雄是買不起的,拿家裏的現成古刀條配上制式刀裝吧,祖上又不是名門望族,家裏沒有古刀可以「啃老」。橫田正雄只好東挪西湊,拉了一屁股眼子飢荒,花了七百塊錢買了一柄昭和12神品普通作的刀條。

「『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可是《孫子兵法》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橫田正雄又暗自盤算起來:「邢四兒就是『大妖山魈』的判斷看起來疑點甚多!……如果通過調查,確認邢萬福兄弟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不僅原田菀爾那頭老狐狸會對自己更加刮目相看,自己因為買昭和12神品普通作的刀條所拉的飢荒,苟熙玖那條老狗也會給自己還上。嘿嘿……手下的保鏢頭兒是殺害大日本皇軍憲兵的『大妖山魈』,苟熙玖那條老狗不死也得扒層皮!……」

的確就像橫田正雄估計的那樣。從最倚重的保鏢頭兒房間里搜出了「大妖山魈」的面具,以及「大妖山魈」所使用的橫田正雄的「御賜刀」,猶如晴天霹靂,把苟熙玖嚇得不輕。還好,豊田瑛介很給苟熙玖留面子,沒把他直接帶走。苟熙玖急忙派「長三兒」去把他的寶貝兒子苟義智,也就是「狗一隻」喊回來。又把管家何偉貴和所有的下人、保鏢叫到客廳中問話。

管家何偉貴皺着眉頭,連連搖頭,對苟熙玖說道:「老爺,我老何沖燈起誓,邢四兒絕對不是闖到劉珮珊劉老先生家中被劉府保鏢擊傷的『大妖山魈』。劉四兒的傷另有緣由。……」

苟熙玖狠狠地瞪了何偉貴一眼,說道:「我說老何,你咋歲數越大越糊塗了,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你憑啥給邢四兒打保票,說他不是那個上古妖仙『大妖山魈』?日本人在邢四兒的屋子裏頭翻出來的『大妖山魈』面具你咋解釋?還有,邢四兒的刀都用多少年了,咋一眨眼功夫又成橫田正雄的啥『御賜刀』了?……」

何偉貴愁眉苦臉的說道:「老爺,『大妖山魈』的面具和橫田正雄的啥『御賜刀』我真說不清楚,這裏邊啦指定有事兒!但是,我安排邢四兒夜兒個帶人去新發屯兒赴『二牤子』的約去了。邢四兒和『二牤子』打了一架,還受了槍傷,這事兒弟兄們都親眼瞅見了。……」

何偉貴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對身邊一個打手說道:「唉……繁華的世界,誘惑真不少。人在江湖飄,豈能不挨刀,開始我不明了,有時我不知道,最後才知中招。我說『地杠』,你跟老爺學一學,夜兒個你們幾個跟着邢四兒是咋和『二牤子』那一夥兒癟犢子打架的!……」

「中!中!中!……」這「地杠」是個車軸漢子,他瓮聲瓮氣的的答應了一聲,對苟熙玖說道:「老爺,何管家說的沒錯,我們哥兒幾個夜兒個是跟四哥找『二牤子』打架去了……」

接着,「地杠」和「九餅」、「鱉十」、「勒八」、「么二」幾個打手你一言我一語的的講起了他們和「二牤子」一夥兒血戰的經過。

「二牤子」大名霍民,是新發屯兒一帶的黑幫老大了,是在黑道上混了十幾年的「老江湖」了。在哈爾濱的道兒上混的,可以不知道自己的爹媽是誰,但沒有不知道「二牤子」是誰的。「二牤子」一夥兒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殺人放火、強買強賣、強姦搶劫,那是無惡不作。而且其手段之兇殘實在令人髮指,干起環事兒來之膽大包天,就連不少道兒上的老油子也瞠目不已,自嘆不如。「二牤子」一時成為「老社會」私下議論的話題,還有一些人甚至打賭「二牤子」什麼時候會被小日本鬼子抓去「打靶」。

「二牤子」深知,他再牛掰、再囂張,也不過是一種躲藏在黑暗角落裏的存在,不可能一手遮天。一旦鬧的大了,警察局還可以應付,那四六不懂的小日本鬼子憲兵是不會手軟的。常年刀頭舔血的黑社會生涯的熏陶,使得「二牤子」對有些事情能有一種預感,就是平常所說的「第六感」。曾經有好幾次,「二牤子」就是靠着這種預感避過危險,死裏逃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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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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