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坎井不知江河寬(二)

第五十八章 坎井不知江河寬(二)

島本敬二雖然極為狡猾,但是他畢竟不是妖精,怎麼會能知道橫田正雄想些什麼?他的本意是想勸說橫田正雄,那餘震鐸的話說得再尖刻,他也不過是車轂上支撐車轂轉動的輻條,只要保持寬闊的胸懷,「以華制華」,就能保持大日本帝國這個車轂在滿洲的轉動。橫田正雄這個人,對大日本帝國的忠心是不用懷疑的,所欠缺的就是能夠虛心接受別人批評的胸懷。儘管這個人是軍統的大叛徒,儘管島本敬二也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

幸虧島本敬二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去精研中國的文化,不像影山善富貢那樣喜歡賣弄自己博學多才。島本敬二也不知道他現學現賣,把從影山善富貢那裏聽來的老子《道德真經》中的這段話說給橫田正雄是不是恰如其分。島本敬二心中還是有數的,他就是把老子的《道德真經》說得再離譜,橫田正雄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橫田正雄所知道的中國文化絕對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不然的話,他島本敬二怎麼會是橫田正雄的老師呢?

幸虧島本敬二對中國文化所知有限,不然的話,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激勵人們胸懷大志,善於學習的典故數不勝數,不勝枚舉。他島本敬二就是給橫田正雄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島本敬二若有所思的對橫田正雄說道:「橫田君,もっと中國の文化を學ぶべきだ。『本の中に黃金の家がある』じゃないか。もっと中國の文化を知ってこそ,中國人をもっとよく理解し,もっと中國を支配し,満州を支配することができる(橫田君,你真應該多抽點時間多學一點中國的文化。『書中自有黃金屋』嘛!只有懂得更多的中國文化,才能更好的了解中國人,才能更好的統治中國,統治滿洲)!……」

「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耳熟能詳的詩句橫田正雄知道,無論是在高中,還是軍校,橫田正雄的老師經常說起這句詩,來鼓勵學生們刻苦學習。橫田正雄又是恭恭敬敬的一個「最敬禮」,說道:「は!先生の教えを肝に銘じ,血に溶かす(是!老師的教誨橫田當銘記在心,融化在血液中)!……」

島本敬二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橫田君,先生は君がもっと早く成長して,帝國のために新しい仕事をしてほしいだけだよ。アトリの飛びは軒の高さに過ぎず,天の高さや地の大きさを知らない。井戸の大きさは數尺にすぎず,川や海がどんなに広いかは想像できない。(橫田君,老師只是希望你成長得更快,為帝國再立新功!燕雀之飛,高不過屋檐,它們不會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坎井之大,闊不過數尺,它不能想像江海有多麼寬廣)。……」

「橫田君,君の言った経緯を見ると,餘震鐸は大日本皇軍を軽蔑していたわけではなかったし,このことを大きくしたくもなかった。気にしなくていいよ(橫田君,從你所說的經過來看,餘震鐸的本意也不是蔑視大日本皇軍,他也不願意把這件事鬧得太大。你不必介意)!……」島本敬二瞥了一眼橫田正雄,見他正誠惶誠恐的聽自己大講特講老子的《道德真經》,心中不由得十分愉快。他安慰了橫田正雄幾句之後,詢問起了對小鹿晉三的處理意見。

橫田正雄心裏邊明鏡兒似的,小鹿晉三在聖母帡幪教堂門前這一鬧,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橫田正雄正在嚴密監視聖母帡幪教堂這一帶。就算情報掮客、國際間諜奧古斯特馮霍夫曼真的藏在聖母帡幪教堂附近,也早就嚇跑了。橫田正雄十分果斷,他擔心霍夫曼聞風而逃,幾乎調動了特高課所有能調動的人,包括特高課所屬的「滿人偵緝隊」,嚴密封鎖了以聖母帡幪教堂為中心,方圓一公里的地域。霍夫曼如果敢露頭,一定會自投羅網。

不過,霍夫曼是國際間諜,是《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失竊一案的核心人物。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親自協調,將《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失竊一案交給原田菀爾,以哈爾濱市保安局為主偵辦。這麼大的案子要是破獲了,那可是奇功一件,功勞大大的。以橫田正雄的個性,這麼大的功勞豈肯就這麼輕易的拱手讓人?就是島本大佐也不甘心呀。

就像是「天照大御神」顯聖,關東軍情報部,也就是哈爾濱特務機關為了爭奪《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失竊一案偵破的主導權,在聖母帡幪教堂門前爭執不下。哈爾濱特務機關機關長秦彥元三少將固執的認為他們追蹤的是代號「萊歐斯基」的「老毛子」間諜。可哈爾濱市保安局的防諜課課長鬼谷操六三等警正卻告訴哈爾濱特務機關的川辺龜太郎大尉,哈爾濱特務機關監視的萊歐斯基不叫「萊歐斯基」,而是叫做「格羅米可夫斯基」。哈爾濱市保安局懷疑格羅米可夫斯基是「烏克蘭民族主義者組織」的人,但是卻為「老毛子」的「GRU」效力。有跡象表明,格羅米可夫斯基正在頻繁的從事間諜活動,疑似和「老毛子」的「GRU」戰略特工「戴安娜」有關,哈爾濱保安局已經監視格羅米可夫斯基好幾天了。

川辺龜太郎和鬼谷操六在聖母帡幪教堂門前爭執不下,那要是不驚動他們分頭追蹤的目標就怪了。果然,那個什麼格羅米可夫斯基,或者是萊歐斯基察覺自己被監視之後企圖化妝潛逃。萬幸的是,那個化了妝的格羅米可夫斯基,或者是萊歐斯基被鬼谷操六識破。一場短暫且驚心動魄的抓捕很快見了分曉。那個什麼格羅米可夫斯基,或者是萊歐斯基寡不敵眾,傲慢地將「花口擼子」的槍口頂在自己的下顎上,對撲上來的特務斜睨一眼,嘴角上翹。他笑了,隨着響徹寰宇的無聲大笑,大喊道:「Даздравствуетсталин(斯大林萬歲)!……」

那個什麼格羅米可夫斯基,或者是萊歐斯基死得極其壯烈,關東軍哈爾濱特務機關和哈爾濱市保安局為此還把官司打到了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那裏。關東軍哈爾濱特務機關和哈爾濱市保安局這一頓狗咬狗,不僅使得小日本鬼子監視格羅米可夫斯基,或者是萊歐斯基的行動大白於天下,也使得橫田正雄這才有了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

橫田正雄根本就對那個什麼格羅米可夫斯基,或者是萊歐斯基半點興趣也沒有,而是不顧武田德重明確的分工,死死的盯着與「GRU」特工密切關聯的納粹德國間諜拜爾加西亞。橫田正雄憑直覺認為,直到目前為止,拜爾是通向霍夫曼唯一的橋樑。他認為霍夫曼是《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失竊一案的核心。只要活捉或擊斃霍夫曼,拿到他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不管是中國什麼黨的特工,還是國際上什麼山頭的間諜,都該洗吧洗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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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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