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遺民淚盡心豈甘(三)

第十二章 遺民淚盡心豈甘(三)

工友們有些驚慌失措,沉不住氣的紛紛站了起來,驚恐不安的盯着房門。幾乎是和王國志腳跟着腳,稀哩忽隆的衝進來十幾個小日本鬼子憲兵和警察。

一個頭戴小日本鬼子關東軍的狗皮帽子,身穿黑色棉袍,斜挎著"十四年"式的翻譯官掃視了一眼滿屋子驚恐萬狀的工人,牛皮哄哄的說道:「好哇!……你們這些個不遵教化的刁民,一個一個的五更半夜的不睡覺,竟敢在這旮沓聚眾密謀,是想『反滿抗日』咋的?……」

「「反満抗日」と思ったら(想『反滿抗日』嗎)?……良民は一人もおらず,皆銃殺した(沒有一個良民,統統槍斃)!……」幾個小日本鬼子憲兵「稀里嘩啦」的拉動一陣槍栓,餓狼般嚎叫着。幾個站着的工友吃了一嚇,紛紛又坐了下來。

解耀先眼見如狼似虎的小日本鬼子憲兵就要作惡,恨得他把牙齒咬的「咯吱吱」直響,他心中又暗罵起陸學良耽誤事兒來了。這要是早把飛刀給他做好了,這十幾個小日本鬼子憲兵和警察還不都是白給呀?那就叫做一個「插標賣首耳」!可是,解耀先現在赤手空拳,面對十幾個小日本鬼子憲兵和警察,他自己一個人的話倒是不懼,可是滿屋子的工友怎麼辦?

解耀先正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呂振國忽然大叫道:「唉呀媽呀……我說麻警官跟霍警官,我們辦這個文化補習班可是提前在你們警署報備了呀!……你們倆可不能推聾作啞,不跟日本人說清楚,眼睜睜的看着工友們吃虧呀。……」

解耀先這才發現,躲在漢奸狗翻譯身後的兩個警察,正是自己剛到周老太太的家裏時,前來「嘣錢」的漢奸警察麻警官和霍警官。解耀先心中暗自責備自己:「你是咋搞的?……一個偵察兵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麻警官和霍警官這倆癟犢子要是躲在人後頭。冷不丁的給你一槍,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嘿嘿……那才叫陰溝裏翻船,天大的笑話呢!……」

那個姓霍的警察瞪了呂振國一眼,娘們兒唧唧,擰擰搭搭的說道:「唉呀媽呀……我說老呂頭兒,咋又是你跟個欠兒登似的!……我跟你講,麻警官眼目前兒是『上等警長』,是我們警署的警長了,下午剛下的令!……」

「唉呀媽呀……你瞅這扯不扯!……原來麻警長這是陞官兒了?你說我這耳朵是塞雞毛了咋的,咋就愣沒聽說呢?你說我這整天都瞎忙道些啥呀!這麼着吧,明兒一上班我就去警署向麻警長道賀,麻警長您可千萬別挑我們這些屯迷糊的理呀!……」呂振國雙手抱拳說道。

「嘿嘿……就你老呂頭兒會說話!……」麻警長平時沒少收呂振國的錢。他被呂振國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轉過身去諂媚的笑着對漢奸翻譯官說道:「我說苟翻譯官,這個老呂頭兒說的一點也不假,他昨兒個確實去警署備了案,警署的記錄簿子上都有記錄,是合法的。……大傢伙兒都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嘛!你就跟太君說說,能不能……」

「合法的?……我說麻警長,你剛提拔為警長,可不能假公濟私,辜負了皇軍對你的信任!……啥『遠親不如近鄰』?我這叫公事公辦!……」苟翻譯官瞪着牛蛋般的眼睛說道。

「公事公辦!……公事公辦!……我知道苟翻譯官向來是廉潔奉公,鐵面無私!……」麻警長說着,討好般握著苟翻譯的手搖了搖。他暗地裏把幾張「綿羊票子」塞到苟翻譯手中。

苟翻譯把雙手插進棉袍兜中,顯然是先把「綿羊票子」藏好。他皮笑肉不笑的對幾個小日本鬼子憲兵說道:「呵呵……何人かの太君,この麻警長の言うことはすべて真実で,この部屋の中の人はすべて満洲帝國の順民で,皇軍の親友です(幾位太君,這位麻警長說的都是實話,這屋子裏的人都是滿洲帝國的順民,是皇軍的好朋友)!……」

聽了苟翻譯的話,幾個小日本鬼子憲兵的敵意這才小了一些,但仍然「哈哧」、「哈哧」的喘著粗氣,虎視眈眈的望着工人們。一個小日本鬼子憲兵似乎是個領頭的,他轉過身去,對麻警長說道:「麻警長,この人たちは満洲帝國の順民で,皇軍の友達でいいですね!あなたの部下に身分証明書を調べてもらいます(麻警長,這些人都是滿洲帝國的順民,是皇軍的朋友很好!讓你的人查一下他們的身份證)!……」

這個小日本鬼子憲兵的日語說的很快,麻警長根本就聽不懂。他十分尷尬的轉向苟翻譯求助,待苟翻譯翻譯完之後,麻警長這才放下心來,對滿屋子的工人們說道:「你們大傢伙兒把身份證都拿出來,皇軍要檢查!……咱們這也是例行公事!……」

工人們一聽,不敢不從,立刻亂鬨哄的掏出身份證舉到頭頂,等著警察前來查看。麻警長一揮手,霍警官立刻帶着三個警察去查工人們的身份證。

苟翻譯似乎嫌麻警長「綿羊票子」給的少,他轉過身來,用手指了指解耀先,一本正經的對麻警長說道:「嗯……麻警長,我是相信你對大日本皇軍和滿洲帝國皇帝陛下的忠誠的!不過……這些坐着的跟叫花子似的人都是『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工人我相信。可前面那個留着小鬍子的年輕人是誰?總不成他也是『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吧?……」

麻警長順着苟翻譯的手指望去,見苟翻譯指的是解耀先,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不過,那麻警長當了十幾年的警察,整個浪兒就一個社會油子,他怎麼會不明白苟翻譯的意思?他急忙從兜中又掏出幾張「綿羊票子」塞到苟翻譯的手中說道:「唉呀媽呀……苟翻譯官你說的是他呀?……他是北街周老太太家的大小子,是老呂頭兒他們請來的教書先生。你別看他留着個糟心的小鬍子,他沒多大歲數,才二十三四歲,是我瞅著長大的。你放心好了!……」

麻警長心裏有數,他給苟翻譯的這些「綿羊票子」,老呂頭兒明兒個就會加倍補給他。

解耀先見這個漢奸「狗翻譯」貪得無厭,敲詐起來沒完沒了,真恨不得衝上前去,就像金庸金大爺的名著《天龍八部》中「四大惡人」排行第三的岳老三一般,把這個不是人揍兒的狗漢奸「咔嚓」一聲扭斷了脖子。

苟翻譯把「綿羊票子」裝進棉袍的兜中,意猶未盡,挺胸腆肚的說道:「只要大家效忠大日本皇軍,效忠滿洲帝國皇帝陛下,就一定會有安逸的好日子過。……可要是虎了吧唧的不知道深淺,想當啥『反滿抗日』分子,黃二愣子、關老蔫兒和劉樹山就是下場!……」

苟翻譯說到這裏,工人們先是一愣,接着就不由得嘩然。苟翻譯大叫道:「吵吵啥?吵吵啥?……黃二愣子、關老蔫兒和劉樹山為啥沒有好下場呢?因為他們對抗大日本皇軍的檢查,造謠惑眾,說啥妖仙『大妖山魈』臨凡,凡是作惡多端的那個……那個啥都加點小心,當心『大妖山魈』找上門來,死無葬身之地!嘿嘿……被皇軍當場就地正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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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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