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傘中藏刀

第144章傘中藏刀

翌日，清晨，有霧。

整個集鎮宛若雲間仙境，虛無縹緲，若隱若現。

地面上有露水，所以有些濕滑。

那柄眉刀已經懸掛在了龐十五的馬背上。

袁紫珊昨夜將刀扔給鳳九霄，讓他親手送還。她特意強調，自己的車上絕對不允許留有任何陌生女人的東西！

鳳九霄哪敢再碰那柄眉刀？眼睛一擠，龐十五立刻會意自然衝上前去接過眉刀置於馬背。

小弟的主要職責就是：有肉先吃，有揍先挨！

當然江湖上還有另一番說法，「有女人老么先上，有揍老么先挨」。有揍可以先挨，但是女人嘛，借龐十五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想都不敢想！

辣椒的虎威豈是浪得虛名？

穿過長街，鳳九霄發現地面有重物拖拽的痕迹。似乎是弩車的輪印。從輪印的寬窄和深淺不同來看，至少有二十餘輛！

契丹的弩車鳳九霄並未見過，想來大致結構原理相同，但是能被這個契丹女子隨意在大周境內調動，這裏邊的疑點太多！從契丹千里迢迢調動這種國之重器不太現實，十有八九是就地徵用！

大周境內有契丹的細作，契丹境內也有漢人的間諜，這其實已是公開的秘密。

不過能在大周疆土之上隨意調動二十架類似弩車這種國之重器，豈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這女子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至於那昏厥的耶律明，半夜醒來見師父和師妹都已不見蹤影，便自行離去。

鳳九霄與耶律明可謂緣鏗一面。

相見不如不見。

鳳九霄知道這個男人的存在。

這個男人不但出賣了那契丹女子，也暗算了那個撫琴高手！

他更知道，那個男人和撫琴高手都是沖着他來的，自然是要替那契丹女子「討回公道」！

既然在「夢裏乾坤」已然刀兵相見，所以此時自然是不見為妙。

其實和撫琴高手雖然在「夢裏乾坤」打得天翻地覆，但他依然沒有見到對方廬山真容，大家只算是「神交」而已！雙方互憑聲音鎖定對方，借音波以心力相互遞招。當然，最後是鳳九霄大獲全勝。

夢裏乾坤中拓跋玄所見的山山水水，冰鱷火蟒，與鳳九霄所見過的真實的「炎冰谷」里的各物形象是有出入的。拓跋玄的精神世界被鳳九霄強力干擾后，會出現一系列被強行灌輸的各種暗示信息，如一條浴火巨蟒正在噴火燒向你，但巨蟒的具體形象其實是拓跋玄自己想像的！就如朴敏熙的出現，只不過是鳳九霄干擾耶律明的精神世界，誘使耶律明呼喚出自己最心愛的人，再誘使他做出捨棄。至於朴敏熙具體多麼美、多麼溫柔，那都是耶律明自己內心的心相所化，鳳九霄哪裏會知道？當然如果是雙方有過交集的事物，那鳳九霄用起「夢裏乾坤」來自然更加水到渠成，事倍功半！

通過琴聲，鳳九霄知道這個操琴高手武功不俗，因為他竟然可以借瑤琴之弦音創出小天地，險些傷到袁紫珊！江湖上能隔絕小天地之人畢竟是鳳毛麟角！其內力之精純可見一斑！

另外鳳九霄雖然對音律不是很精通，但是通過琴聲卻能聽懂對方的琴意！

琴音悠揚，如煙花三月草長鶯飛的江南，但是撩開那層煙雨蒙蒙，背後卻隱隱有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寂寥。一條孤單的身影走在荒涼的大漠上，無比的孤獨和悲愴。

琴音里分明有一種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無奈！

鳳九霄心道：這是有故事的人。

這時候龐十五也注意到了那些車輪印，「大哥，這些輪印怎麼這麼深，比馬車的深多了！」

「當然深多了，車上拉的可都是銅鐵重物！」

「銅鐵重物？」

「應該是弩車之類。但我不敢確定。」

他說得沒錯。

蕭勝男調來的的確有弩車！但不全是弩車！

龐十五道：「弩車攻城的威力我是見過，不過在這街頭巷尾只適合近身肉搏，這些弩車怕是沒什麼作用吧？」

鳳九霄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弩車最利攻城，其次利於陣地衝鋒，是步兵對抗騎兵的利器！

《墨子·備高臨》記載，守城可用「床弩之車」。兩軸三輪，以車為架，以轆轤引弦，箭矢長十尺，矢端連繫繩索，如同戈射，可用轆轤卷收。戰國時代就有弩車了。

西漢時期，中原與匈奴長年交戰，面對匈奴的鐵騎，漢軍的弩車發揮了巨大作用！後來甚至出現了連弩！「因發連弩射單於，單於下走！」

當今天下威力最大的弩車當屬「二弓床弩」和「三弓八牛床弩」！

鳳九霄盤算，如果百尺之外以十尺巨矢疾射自己，其穿山裂石之威自己絕對不敢以身試險去硬接，但在這狹小之地使用攻城巨弩對付自己豈不是張冠李戴？自己的輕功對方不會不了解吧？這不是拿火炮轟蚊子嗎？一想到把自己比喻成蚊子，鳳九霄啪地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龐十五愕然，不知所以。

鳳九霄皺着眉頭想了想，那「弩車」未必是真正的弩車！或許有其它功能，否則那女子不會那麼自信！反正現在對方已經認輸，這段過節就就算了了，不去想了。

穿過整個落鳳坡鎮，大家依然沒有發現一個人影！難道這是個鬼鎮？

鳳九霄騎在馬上，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周邊的聲音，感受周邊的氣息，一無所獲。

等到出了鎮，霧也漸漸散去。眼前的官路竟然有些弧度，走了數里終於與另一條官路匯合！

鳳九霄突然停止腳步，仔細打量這兩條官路。

兩條官道？

一個鎮上居然通有兩條官路？他又回頭仔細看了四周，片刻之後他終於豁然開朗！

鳳九霄指著身後剛走過的落鳳坡鎮，對龐十五道：「你看出了什麼問題沒有？」

龐十五仔細看了一會，良久才說道：「感覺怪怪的，那些房子好像是假的，風一刮怎麼都在晃動啊？」

「不錯！就是假房子！我估計都是些木頭、宣紙糊成的！只有臨街那面可能用真材料」

「怎麼回事？」

「她本事果然通天！先是在這菜地上讓人臨時蓋了一些假房子，然後讓人從官道上引出一條路，通過設置假路標，將我們引入假落鳳坡鎮，然後以逸待勞，請君入甕，坐等我們上鈎，好手段，好魄力，好厲害！」

龐十五再看看腳下的路面，和匯合前的另一條路面，路面土質果然明顯不同。

龐十五驚道：「她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完成這麼大的工程量，實在驚世駭俗！她莫不是遼國的公主？」

鳳九霄目光閃動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她身份必然尊貴之極，所以才能調動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沒有成百上千的人短時間根本不可完成這項浩大工程！

可以看出負責這項工程的那個人為了要讓她滿意可以說是不惜一切代價！

回歸正道。

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增多。

不時有驛使飛馬疾馳而過！

再行數日，途經一小鎮汜水鎮。

汜水鎮古稱「雄鎮」。東臨京師，西連洛陽，南靠少林，北依黃河，中有汜河水蜿蜒流淌入黃河，是兵家必爭之地。

鳳九霄道：「聽說名列八關之首的虎牢關便在這裏。是個大戰場啊。」

龐十五看着這裏頗為繁華的景象，整個城鎮亦是處於一片大平原之中，便有些不解，「這裏分明是平原地區，既無山又無林，不可能有老虎，為何叫虎牢關？」

鳳九霄道：「傳說此地為周穆王畜虎之地。故名虎牢。那時唯有西南一深壑幽谷通往洛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成為數朝古都的門戶。所以因此叫虎牢關！虎牢關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是出了名的古戰場。春秋時鄭敗燕師於此，楚漢爭霸亦多有爭戰於此，以及三英戰呂布，秦王李世民擒夏王竇建德的故事都發生在這裏，這裏雖然地方不大，但名氣不小，應算是遊歷勝地！」

忽然聽到前方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好不熱鬧，辣椒掀開帘子探頭望去，「怎麼這麼熱鬧？」

只見一些小孩子撒丫子向前面跑去，邊跑邊喊：「看笑傘了，看笑傘了！」鳳九霄忙向旁邊一個老大爺問道：「老人家，請問什麼是笑傘啊？」

老者牙都快掉光了，但精神抖擻，笑呵呵道：「後生，頭一次來咱汜水鎮吧，笑傘也叫秧歌，一般是五個人演，一個老人著長衫、執花傘，四個青年男子著俠士裝，男擊手鼓，女敲小銅鑼，熱鬧得很，我們都愛看。」

鳳九霄對着車裏道：「紫珊，出來看看？」

他以為袁紫珊一路上還在生他的氣，其實袁紫珊只是假裝生氣，暗地裏卻一直在苦練「幻陰指」！

「好」，她連續運行真氣數個時辰，早已悶得慌，正好下來走走。

找個客棧寄存了車馬，四人便向廣場走去。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畢集於此。

廣場中心早已自行圍成了一個大圈，場中有數名穿好戲服的伶人正在做準備事宜。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一片嘈雜，人群如劈波斬浪被分開一條路來！

「張五爺來了！快讓開！」

「壞了，他今天怎麼來了？」

有人嚷，有人嘀咕，不一會張五爺挺著大肚子邁進了圈子最前排！肚子簡直太突出了，讓人不忍直視，甚至懷疑他根本看不見自己的那話兒！他身後跟着四五個鐵塔似的壯漢，壯漢身後又是四五十個黑衣勁裝大漢。

場中扮老人的伶人撐起花傘，「來，走起來啊！」

他開始有節奏的走起特殊的步法。其餘四名伶人開始敲鑼打鼓，也跟着舞動起來！曲風明快，讓人聽着就歡快。

鳳九霄向那張五爺看了一眼，暗忖：武功不高，肚子不小，個頭不高，架勢不小。

張五爺皮膚保養得不錯，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

當扮演持傘老者的伶人舞到張五爺面前時，「老者」忽然從傘柄中抽出一柄刀來捅向張五爺！

他等待今天許久了！

他算準張五爺逢笑傘必看，所以今天他特意頂替扮演老者的伶人，就為了這雷霆一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