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眾生平等

第376章眾生平等

只見一隻七尺長的鱷魚閃電般向葉赤楓追來！

一身玄色鱗甲，渾身白氣蒸騰！正是冰鱷幼崽！

那鱷魚嘴上的鋼箍已然滑落，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殺氣衝天！雖然是幼崽，但比普通鱷魚小不了多少！

關鍵是行動如風！

這哪是鱷魚啊？這分明是飛魚！鱷魚在水裏爬行緩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這條「小冰鱷倏忽之間來去如電！

動如脫兔！

鳳九霄皺了皺眉頭，心道：這個冰鱷幼崽怎麼和那條大冰鱷有些迥異呢？難道體型過於龐大而導致大鱷魚行動不快？體型越大速度越慢，這是正常的，但那條大鱷魚的速度也不慢，兩條鱷魚的差異看來不在速度上。鳳九霄仔細回憶大冰鱷的身形。

幼崽與大鱷並無太大明顯區別。但鳳九霄總覺得這條「小鱷魚」十分詭異！

眼見鱷魚就要追上葉赤楓，劉滅周螭龍劍霍然出劍。

劍氣縱橫！

那鱷魚似乎知道厲害，頓時停住身形，瞪着兇狠駭人的雙眼冷森森的看着劉滅周，雙爪如刀狠狠抓在棧道的木板上，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木板！

一人一鱷針鋒相對！

葉赤楓躲在劉滅周身後，戰戰兢兢地道：「它突然蘇醒了，掙開了束縛見人就殺！有的兄弟被咬死了，有的兄弟掉下了懸崖，只有我一個人僥倖逃脫！」

所謂逃脫不過是一直被追殺！自始至終沒有擺脫鱷魚的追殺！

冰鱷幼崽如虎踞龍盤一般盯着劉滅周，四肢彎曲，明顯是躬身準備發起攻擊的前奏！

劉滅周知道鱷魚鱗甲如鐵，刀槍不入，不知以九境巔峰運轉螭龍寶劍能否刺穿它的護心鱗甲！但劉滅周倒不擔心。他有自信。一劍划不破那就兩劍！天下間再堅硬的鱗甲也頂不住無窮無盡的攻擊！大青蟒不照樣被鳳九霄一頓王八拳外加王八劍亂刀砍死了？自己只要刺中冰鱷幼崽的眼睛它就是涼涼！一劍不行就兩劍！兩劍不行就車四劍！

冰鱷幼崽其實對人肉並沒有什麼胃口。它只是對捆綁過它的人的仇深似海！它要解心頭之恨！所以它蘇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光所有身邊沾染了自己身上特有的腥臭之氣的人。劍閣派諸弟子無一倖免。人人參與了圍獵冰鱷幼崽，人人身上沾染了冰鱷的味道，所以，人人該死！

它咬死了十幾個，逼死了十幾個，只跑了這一個，豈能讓他溜之大吉？

一路追殺了近百里，結果讓那廝居然跑到了這個山坳里！在它眼裏，那紫衣人一身氣息氤氳流轉，手裏那把劍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自己若是貿然進攻極有可能被傷到！但是不進攻它實在心有不甘！它開始緩慢向前游弋，左右搖擺，蛇行而進！

雙方由十丈變成八丈。

七丈。

六丈。

葉赤楓額頭上的冷汗如同黃豆一般滴落！

劉滅周一步跨出。

劍意洶湧，瞬間瀰漫十丈方圓！

冰鱷幼崽前進的步伐一頓，但它身上的殺意卻更濃了！它凶睛突出，陰冷駭人，利爪居然一根一根的連續敲擊在木板上，發出空空空的聲音，像極了一個老學究在酒桌上用手指敲擊桌面準備給人上課！氣氛詭異而壓抑，眾人都不知道到底誰會率先出手！

劉滅周周身煙雨蒙蒙，雨水滴在身外數寸便被護體真氣彈飛。

而雨水落在冰鱷背上之前瞬間凝固成冰雹，砸在冰鱷背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冰雹滾落滿地都是，然後清晰可見它四周的地面竟然開始結冰！結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延伸！

鳳九霄一怔！

寒冰之氣這幼崽居然也會收放自如！

鳳九霄眼睛一眯，似乎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中午時分，滂沱大雨，冰鱷幼崽昏迷不醒，但渾身寒氣四溢，似乎不會控制寒氣，做不到收放自如。如今，它卻展露了這一手，說明了有兩點。一是冰鱷在昏迷不醒的情況下確實無法控制寒氣的外泄。二是根本就是它在聲東擊西！它完全能控制寒氣外泄，卻故意偽裝不能控制。它到底安的什麼心？如果，真是它在故意偽裝，那它的狡猾奸詐遠超人類，實在是太恐怖了！它偽裝的。目的就是為了殺這幾個人？殺這幾個人也用不着偽裝啊？真是越理越亂！

冰鱷似乎在尋找劉滅周的破綻，準備隨時出手！

劉滅周亦在等待機會出劍！

風雨漸小。

但方圓十內恍若冰窟，地面全已成冰，棧道，台階，漸漸劉滅周腳下的地面也開始成冰！

劉滅周輕輕挪動腳步，誰知腳底竟然已經凍在了地面上！好在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神功運轉，腳下已脫離濕滑的地面。地面結冰，雨水仍淅淅瀝瀝的下着，眾人便覺地面有些發粘！

鳳九霄輕聲道：「常姑娘、李姑娘你們最好獃在屋子裏不要出來！」

想不到冰鱷早已經開始了進攻！

雨水不停有落在地面，地面的冰層越積越厚，不知不覺整個山坳的地面竟然全會了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是日積月累、層層遞進的結果。但眼前的景象讓大家大開眼界！冰凍三尺可以是一日之寒！自冰鱷腳下為中心向外不斷擴散寒氣，方圓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不斷擴散，濕滑的地面原本雨水流動，頃刻之間便凝固成了冰！

眾人彷彿一下子進入了冰雪世界！

周邊的樹上結著冰柱，凝結出層層疊疊的白霜，玉樹瓊枝，萬物如冰雕玉琢。

鳳九霄道：「我看你還是先進攻的好！否則這裏便成了它的主場！」

劉滅周心頭一懍：可不是！再拖延一會，這裏成了它的主場了！自己武功再高，終究沒在這種環境下與人動過手！腳下濕滑渾不着力，腳下虛浮出劍自然不穩！

他長劍一抖一道劍氣刺出！

一切在意料之中！

冰鱷幼崽根本不躲避，任憑劍氣刺在身上！九境巔峰的凌空劍氣又怎樣，照樣如同撓痒痒！鱗甲如鐵，其實堅硬更勝鐵！

劉滅周連出三劍全刺向冰鱷的眼睛！

冰鱷稍微一晃頭顱，劍氣便偏了數寸。冰鱷滿臉嘲笑一般裂著大嘴往前又突破三尺！劉滅周螭龍劍再劈一劍！

冰鱷忽然躬身，四肢蜷縮，任憑劍氣在身上劃過然後閃電般沖向劉滅周！

劉滅周見它一撲之勢猶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自然輕輕躍起！

他似乎忘記了身後有人！

葉赤楓仍然躲在他身後！

事起倉促。

兔起鶻落！

葉赤楓驀然見到一團玄色陰影飛至眼前剎那間嚇得魂飛天外！

曾詠與比格沃夫二人離葉赤楓較近慌忙出手！

可惜二人終究慢了半步！他二人一直在「旁觀」劉滅周與冰鱷之間的對抗，哪想過出手的事？

現在出手只是本能的想阻止冰鱷殺掉葉赤楓而已！但冰鱷豈會理會他倆的出手？瞬間兩隻利爪插入了葉赤楓的胸膛向兩邊一分，葉赤楓竟然瞬間被撕成了兩半！血肉淋漓，散落滿地！

冰鱷衝上了坡頂，在驛站前面的平地上逡巡，但兇狠的眼睛仍然盯着劉滅周！似乎對敵人很專一，不輕易換對手！

鳳九霄見冰鱷雖然七尺來長，但與炎冰谷那條巨鱷一比，簡直是鱷魚與壁虎之間的差距！天壤之別！殺掉這麼個幼崽似乎於心不忍。雖然方才它殺了許多劍閣派的弟子，但卻是劍閣派弟子圍獵它在先。天道輪迴，報應不爽，誰是誰非，如何界定？

鳳九霄忽然從懷裏拿出到那個碧綠色的翡翠瓶子，然後緩步向前幾步，面對冰鱷，舉起翡翠瓶，內力催動，翡翠瓶被內力烘烤，一股奇特的清香散發出來，冰鱷幼崽忽然停止了動作，靜靜地盯着鳳九霄手中的瓶子！那股味道實在太熟悉了！它怔怔出神。

鳳九霄眼光柔和，對冰鱷幼崽說道：「你既然已經大仇得報，這就回去吧！他們要的東西我手上便是，再沒人來騷擾你了，你去吧！」

曾詠心道：你要是說鱷語嘛我還能相信冰鱷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聽你說話。你說人話他能聽你的？

比格沃夫也覺得鳳九霄這是胡來。

沒想到冰鱷盯着鳳九霄良久一直不動手，然後發出低沉的悲吟，似乎很哀傷。

鳳九霄一揚手將翡翠瓶扔向冰鱷幼崽，「這個你留着吧！你走吧！」

翡翠瓶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落向冰鱷，大夥見它緩緩抬頭，大嘴裂開，似乎準備張嘴接住。曾詠心道：靠，什麼時候會和鱷魚打交道了！

劉滅周亦覺得很驚奇！

誰知讓人驚奇的在後頭！冰鱷幼崽居然伸出右爪搠接住了翡翠瓶！它居然用爪子接瓶子！比格沃夫都有些頭皮發麻！太詭異了！這鱷魚快要成精了！

卻見鱷魚將翡翠瓶托在爪子上面凝神了一番，又低頭聞了聞，終於放入嘴裏，扭頭晃蕩著大尾巴走了！

在光滑的冰面上行走如飛！如果真要在冰面上與它動手，劉滅周自覺要比在陸地上難纏得緊！

他心下奇怪鳳九霄居然會與鱷魚溝通！

其實鳳九霄有自知之明！

他方才嘗試將鱷魚拉入「夢裏乾坤小天地」，為了提高勝算，他把冰鱷血製成的翡翠瓶拿出來以鱷族血液的味道吸引它的注意力，結果似乎接近預期效果，只不過自己的意思鱷魚到底明不明白，他不明白，鱷魚的百悲吟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明白，只能猜測那是傷心，是依戀，是懷念，反正具體是。什麼他可不知道。他有自知之明。他見大家以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實話實說：「我只是嘗試一下，其實我說的話它聽沒聽懂我不知道。它剛才哼哼唧唧是啥意思我也不知道。別看我偈看怪物似的。」

曾詠笑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會鱷語呢，那以後見到鱷魚就先禮後兵！」

鳳九霄道：「先禮後兵？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若是動物也能懂人言，恐怕就不是先禮後兵的事了！」

鳳九霄一句玩笑話，眾人卻沒來由的心頭一懍！

動物若會說人話，這天下豈不是妖孽橫行了！人族還和妖族講「先禮後兵」？能活着就不錯了！幸虧天下無妖族！僅存的一些上古神獸終究仍然停留在獸的階段！似乎至春秋戰國時期天下徹底是人族的天下。

雖然說有些杞人憂天，但魔教到現在仍然保存了許多上古秘法，可以讓烏鴉成魔，讓白骨成軍，驅動千萬活屍肆虐人間，可以駕馭上古魔獸來去自由，所以有些事情真是匪夷所思！

劉滅周道：「就這麼放它走了？」

鳳九霄道：「不然呢？殺了他有何好處？」

劉滅周指着地上的血肉，葉赤楓的兩片屍體，「至少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交待。」

鳳九霄道：「天道輪迴，那誰又給冰鱷幼崽一個交待呢？他們若是偶遇，狹路相逢，那鹿死誰手只由天定，可劍閣派是主動圍獵在先，冰鱷幼崽報仇在後，其中的恩怨其實只在他們之間。如果我們貿然出手，無疑是將仇恨的範圍擴大了。呵呵，眾生平等嘛。」

劉滅周不以為然，收起螭龍劍，「既然你說放了就放了唄，反正我和他們都是無怨無仇，誰生誰死對我來說無所謂。」

曾詠皺眉又在想，什麼時侯鳳九霄的覺悟又升華到了「眾生平等」的境界？下一步會不會改吃素了？

雨停了。

風亦止。

但寒氣仍盛！

地面上冰層仍厚。估計只有到了明天太陽出來以後才能化掉。

不過這幾天太陽出來的次數就不多。

曾詠問道：「咱們是連夜趕路，還是今夜繼續留宿？」

鳳九霄道：「既然中午大家已經休息過了，就。連夜趕路吧，畢竟劉公子歸心似箭，我們盡量提前趕到劉府，以免夜長夢多。」

劉滅周臉上不動聲色，心中難免感激。鳳九霄雖然平時看起來不靠譜，但大事上絕不含糊！

曾詠亦點頭道：「是啊，我們的行蹤一旦被蜀帝知道，他必然有所防範，兵貴神速是對的。我去叫李二妮。」

卻見李二妮和常子衿已經出來了。

鳳九霄道：「牽出馬，和那個周文周官人打個招呼，咱們走。」

周文此時依然睡眼朦朧。當有小卒晃醒他的時候，他一臉茫然。只見身邊圍了一圈的人，頓時一驚！慌忙就要起來！

卻聽劉滅周道：「別動，你好好休息，我們這就走了。不過我今天經過你這裏的事情你最好和兄弟們說一聲，不切聲張，因為我這次回來有些私事要辦，不臣想被人打擾。」

周文頓時說道：「侯爺放心，這個我明白！」不管明不明白都要說明白！你可以不知道人家去幹什麼，但至少要知道人家讓你「幹什麼！」人家就一條，「守口如瓶」。所以好辦！

鳳九霄一行六騎走在棧道上，大約八十裏外，遇到了一具屍體。正是劍閣派的。

曾詠道：「難道任這屍體在這風吹日晒？」

劉滅周道：「你想怎麼辦？」

曾詠道：「反正是天葬，不如扔下深谷，別礙著路人。」

凌空一掌，掌風激蕩，屍體滾落懸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