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湖共主

第60章江湖共主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大家表面上都笑容可掬，彼此之間依舊客氣得很。

這麼多江湖名人齊聚一堂，袁掌門坐東是求之不得，大家也非常給面子，每次袁掌門一請，大家都欣然前往。其實大家完全可以隨便找個理由不去而自行解決吃喝問題，他袁浩然斷然不會懊惱。說得難聽點，除了鳳九霄是有求於他袁浩然，其他人平時誰鳥他？

席間大家談笑風生，看不出有半點嫌隙，尤其連城竟然破天荒地連敬袁掌門三杯酒，給足了他面子，把他樂得前仰後合！

這幾天他感覺太有面子了！

龍虎山白鶴真人居然橫跨千里駕鶴西來，只奔通天峽，這不是給他太行派增光添彩是什麼！

整個太行山脈五大門派、三十六峰、七十二寨誰有這個面子能請動龍虎山天師府的真人駕臨？只怕連城也未必有這個面子！雖然他知道是沾了「未來女婿」的光，可是到底是女婿也好、是岳父也好，誰又會去認真計較呢？

更何況連城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小子更是破天荒的連敬自己三杯酒，當眾表現出對自己前所未有的尊重恭敬，一下子打破了自己在連城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傳聞！

鳳九霄冷眼旁觀眾生相，除了袁浩然是發自肺腑的開心以外，在座諸人不是乾笑就是假笑，虛以委蛇，甚至口蜜腹劍！

這就是江湖。

連龐十五都學會了假笑，這次歷練對他來說成長很快！

袁浩然陪大家吃了兩天的酒，與白鶴道長等人算是熟了，所以言語上漸漸不再拘謹。

他半真半假地提醒鳳九霄，離約定的期限只剩下一天了！

鳳九霄只是笑笑，向山門方向眺望了一眼。山門外數里似有十幾道黑點正在茫茫雪海上飛馳。

此時天已黃昏，一抹殘陽如血。

山上山下一片雪白。

太行山下茶馬古道一行十八騎正風馳電掣疾奔通天峽！

當先一人大紅色披風，在凜冽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如一團跳動的火焰在飛舞！

當先騎士相貌英俊，但卻一臉陰鷙之色！正是徽州天鷹堡少堡主曾詠！

披風之下是一身黑色勁裝，胸前綉著一隻金光閃閃的飛鷹，綉工精細，栩栩如生。細看那鷹眼，竟似活的一般，犀利逼人！

身後十八騎清一色外系黑色披風、內著黑色勁裝，胸口綉銀色飛鷹！

不消片刻，馬蹄聲疾，一十九騎幾乎眨眼之間便飛奔到太行派山腳下！

山上守衛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領頭騎士高聲道：「天鷹堡曾詠特來為鳳九霄說媒！」這句話中氣十足，聲傳十里！迴音在山谷中激蕩迂迴，久久不息！

這一年來曾詠武功亦突飛猛進！

依靠父輩曾氏昆仲從各地搜羅的天材地寶煉成了各種珍貴藥劑，天天服用，硬生生將曾詠的內力提升了一倍有餘！

此時曾詠業已臻金剛般若境！雖然是下三境，但按曾江的話說，再打磨三個月便有望達到金剛中三境，一年後便可達上三境，即金剛境巔峰！

江湖上向來有越境殺人一說，金剛可殺無垢，無垢可殺天人！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鹿死誰手素來難料！

境界再高，基石不穩照樣成為別人揚名立萬的踏腳石！

高手之間爭的便是剎那與毫釐。

速度上慢上一剎那，出手位置差上一毫釐，都足以致命！

所以境界高並不意味着有絕對碾壓低境界的實力！所以曾詠才有膽氣敢挑戰連城！他知道連城現在的境界應該是金剛巔峰境！

曾海根據多年經驗判斷，曾詠如果三個月後能按預期達到金剛中三境，一年內達到金剛境巔峰，那麼就意味着曾詠十年內便極有希望突破無垢琉璃境！二十年後便有望問鼎天人境！

那將是曾氏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故老相傳：

無垢琉璃，可擒龍控鶴！

天人合一，可通天徹地！

天鷹堡最不缺的便是金銀珠寶，擁有足夠的財力支撐曾詠對天材地寶的需求。

唯一的擔憂在於天材地寶的貨源是否充足！

比如關東地區向來是天材地寶的最大產地之一，可惜遼東一直被凌霄城燕家控在手裏，千年人蔘、萬年靈芝之類的地寶不好輕易取得。

好在近一年來天鷹堡一直就沒停過重金求葯的舉措，這個消息早已傳遍江湖。

即使關外的人不敢得罪燕家，但關內的人可不一定！

曾家賭的就是人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貪心！

錢可通神！

錢能役鬼！

有錢能使鬼推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曾家有絕對的信心！

此次接到鳳九霄飛鴿傳書後，曾詠莫名感到一陣興奮！

他感到機會來了！

挑戰連城、以武破境的機會，來了！

曾海曾經告訴過他，真正的高手只有在面臨生死關頭時才能激發最大的潛能，才能不斷突破自我，與高手對決取得的突破最為堅實！

而且利用對手淬鍊自己的體魄，突破瓶頸的速度和取得的效果，與單純依賴藥物提升境界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挑戰連城的目的除了提升武道境界之外，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想將他徹底打下不敗神壇！為日後天鷹堡向西北滲透勢力掃清障礙！在他內心深處他一直認為連城浪得虛名，他從來就沒覺得打敗連城是什麼難事。

不管鳳九霄的山盟到底將來的走向如何，至少天鷹堡要先壯大自己再說！

到時候無論是什麼形勢自己都能有足夠的話語權！

他到是沒有想和鳳九霄掰掰手腕的想法，只是怕將來自己被鳳九霄的光芒遮掩，失去了自我！鳳九霄的逆天表現讓他已經徹底放棄一較高下的慾望了。他覺得今生能和鳳九霄做成朋友簡直是萬幸！假如是仇敵……他不敢想像。凌霄城那三條狼被鳳九霄秒殺的情景依然清晰地印在腦海里！赤紅的雙眼，邪魅的冷笑，舉手投足之間連殺三大高手不費吹灰之力！當時以自己的功力也就與一條狼在伯仲之間，自己加上繞指柔或許有勝算。曾詠後來推算過，如果八個自己能否拼過一個鳳九霄，答案是不能！所以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與鳳九霄爭勝的心思，除非鳳九霄突然有了意外！但是什麼情況才能意外呢？不費那個腦子！他只想干一番大事！讓天鷹堡的子弟走出徽州，到外面更加廣闊的天地去馳騁！

身為男兒大丈夫，誰不想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誰不想青史留名萬古流芳？

不想當將軍有士兵不是好士兵！

狼行千里吃肉！

狗行千里依然吃屎！

他曾詠心中一直有狼性！

他知道連城在西北經營多年，如果連城不給自己單挑的機會，必會慫恿手下圍殺自己！這種事連城沒少干。前年和去年一共有三個心比天高的人想挑戰連城，結果連城理都不理，這三人連他的面都沒見上就被人給廢了！

心比天高的人，看來命也比紙薄！

四肢經脈都被人挑斷了，成了如假包換的廢人！最後連城卻不承認與他有關。一句話，無可奉告！

連城之所以讓人又敬又畏，依曾詠的分析就是喜怒無常，翻臉無情！

有時為了逗一個陌生的孩子高興，可以像傻子一樣翻上幾百個跟斗，也可以替一位素不相識的寡婦幫她討回老公被人害死的公道；他有時也會因為別人一句話說到了痛處而瞬間翻臉，痛下殺手！

江湖只知連公子，誰人聽聞連大俠？

連城不是俠客。他做事只憑個人喜好，很少考慮是否與道德有關。

他從來沒有以俠義道自居過！

他追求的是在江湖上」振臂一呼、應者雲集，號令一出，誰敢不從？」的快感！

他的目標是成為武林至尊、江湖共主！

三秦算什麼？中原、嶺南、關東、蜀中、漠北這些地方區域依然盤踞著大大小小的「各種不服」，齊小侯爺雖然失蹤了，可是中原一帶的武林依然有武當、嵩山、衡山等大門派坐鎮，遼東燕家依然是整個關東武林的霸主，五羊城朱大少也依然是兩廣和南海的江湖裁決人。這些人其實都是各自區域江湖的共主！

江湖共主就是拳頭最硬，人脈最廣，說話最講理的人！

說得大氣點就是有勇有謀、做事公道、實力超群！

想成為江湖共主上述條件缺一不可！

從某種意義上講連城已經是西北江湖的大龍頭！即西北武林的共主！雖然西北的前輩高人很多，綜合實力遠超連城，但是許多世外高人年事已高無心過問江湖事，所以這些人被連城劃到空氣當中去了，若有若無！另外一些老人則被連城尤其是連大將軍親自出馬，精誠所致，金石為開，連哄帶騙（他們說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後竟然把這些成名數十載的老一輩高手全遊說成了連府的供奉！有些人甚至成了連城的不記名師傅！

掃清了老一輩江湖的障礙，其餘那些年紀輕輕的、野心勃勃的、滿臉寫着不服的人，連城可就不那麼尊老愛幼了！那些想和連城掰掰手腕的人亦都是驚才絕艷之流，都以為自己實力可以與連城一拼！其中最為經典的是黃土派的少掌門率領八百幫眾奇襲天星門總舵，差一點將天星門總壇懸掛的御賜匾額「踏破樓蘭」摘下劈毀！可惜功虧一簣！連城終究樹大根深，他有翻雲覆雨的手腕！緊要關頭黃土派竟然有人反水，一刀捅死了少掌門！形勢逆轉，黃土派幫眾立刻投降！但是，英明神武的連城公子做了一件事。他殺光了所有投降的黃土派幫眾！

黃土派不僅是一敗塗地，也不僅是土崩瓦解！黃土派是自此以後從世間徹底消失！

一個骨頭渣都不剩！

連城經此一役后小心謹慎了許多！不再輕視那些敢於挑戰他的人！對於那些敢於挑戰自己權威的人，他只給他們兩條路！

一是你自己上路！

二是我送你一程！

自此西北武林形勢瞬間明朗！再無敢明目張膽挑戰連城之人！

自此連城在三秦大地一言九鼎、說一不二！

華山派掌門之子與連城成了結義兄弟關係，即使令狐掌門千百個不樂意，但整個華山派上上下下卻都興高采烈！

他們一致認為，唯連城馬首是瞻是華山派最正確的選擇，最英明的決擇，是華山派贏得光明未來的大勢所趨！

對此華山掌門無可奈何！

長江後浪推前浪。畢竟以後的江湖是下一代人的江湖。自己早晚要隱退，眼不見心不煩，孩子們願意怎麼折騰是他們的事了。

堂堂華山派都自願捆綁在連城這艘戰船上，何況其它小門小戶？

西北連城如此，遼東燕家、嶺南朱家亦如此！

因此不管文攻武伐，還是軟硬兼施，這些有野心、有能力、有條件，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梟雄人物，便逐漸成了區域性的江湖共主！

各州郡的江湖共主自然不會向其他區域江湖共主低頭！

因此無論是誰想成為整個江湖的共主，首先就得降伏這些雄霸一方的共主級人物。

降伏，意味着無盡的鮮血和無數的廝殺！

一統江湖，豈是易事？

前路漫漫，任重而道遠！

曾詠了解連城的野心。就像他了解自己的野心一樣。

武林四公子的家世檔案、成長曆程、生平戰績、擅長絕技、個人喜好等等，他都下了大力氣，終於搜集得差不多。

這次來太行通天峽，他料定必能與連城相遇！因為袁紫珊是連城最疼愛的人，鳳九霄去求親連城必然去見鳳九霄！更何況聽說鳳九霄在龍泉寺更是力挫連城的三大高手，連城不出現就怪了！

與他一戰在所難免！

即使他不應戰都不行！

為防止意外，他精挑細選了十八個武功出類拔萃的本門弟子一同出來歷練！到時候如果連城又派一些嘍啰來噁心自己，便讓這天鷹十八騎去應付。

臨出門之前，他就說過此行風險極高，極有可能發生不測，但這些弟子卻無一人打退堂鼓，都慷慨激昂表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曾詠甚慰！

當曾詠和他的天鷹十八騎出現在袁浩然面前時，袁浩然對鳳九霄的感觀已經徹底轉變！

白鶴的到來他便知道鳳九霄的能量遠超他想像，今天又見到天鷹堡少堡主親率天鷹十八騎前來，區區一十九人卻硬是騎出了千軍萬馬的聲勢！

他已經漸漸接受了鳳九霄成為他乘龍快婿的事實！

眾人無不讚歎騎士的颯爽英姿！

連城看那些馬匹神駿異常，皮膚光滑、毛髮柔順，肌肉發達強健，但身形不似中原所產，亦不像關東萬馬堂的手筆，腦海中快速搜尋曾經接觸過的各地駿馬圖像。

尋思半天，毫無結果。

而其他人則仔細打量著曾詠。

曾詠距眾人尚有三丈時便翻身下馬。十八騎紛紛下馬。

鳳九霄自人群中走出來，抱拳微笑不語。曾詠亦是抱拳微笑。

兩人誰也沒說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

自有男僕牽過韁繩將馬匹安頓好。萬仞山等人一直站在連城身後，突見天鷹十八騎猛然出現，只覺鳳九霄陡增強援，不禁皺了皺眉頭。

看來阻擊計劃不得不調整！

這十八個人的武功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表面上對戰局影響不大，可是高手對決一絲差錯也不允許有！戰局瞬息萬變，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能決定最終的勝負走向！

曾詠剛到，袁浩然已經及時出現在曾詠面前，雙方好一陣寒喧。

曾詠知道這中年男子就是鳳九霄的未來岳父，便強顏歡笑聽他聊了半天無聊的話題。

看着一向高傲的曾詠竟然靜靜地聽着袁浩然滔滔不絕地問東問西，鳳九霄不禁心中感動！曾詠雖然缺點不少，為人私心很重，但畢竟為了自己而千里跋涉，不辭辛苦，面對袁浩然的無聊竟然還能強行忍着不露出半點不耐煩，還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鳳九霄看着袁浩然手舞足蹈、口沫橫飛，曾詠則是一直微笑點頭，心道：委曲了曾兄！

連城的目光從馬匹上漸漸移到曾詠身上。

這個曾詠他也聽說過。據說一直想和武林四公子一較高下，將近一年前與凌霄城結下了梁子，曾氏叔侄與鳳九霄聯手殺了凌霄城五大高手，一時名震天下。這廝步履沉穩，舉手投足之間隱有風雷之勢，想必也已經是金剛境。一身劍意磅礴籠罩四周，看來天鷹劍也帶在了身上！

那十八個騎士雖然步履矯健卻不足為慮，關鍵是白鶴、曾詠兩人的介入，使敵我雙方力量對比發生了一些變化，想一舉格殺鳳九霄多了些變數，怕是要變成「持久戰」，到時候好在自己這邊人多，實在不行再調派一些人！

連城心中瞬息之間已經考慮了許多問題。

至少有五大高手在暗中隨時候命。只要自己牽制住鳳九霄，其餘諸人便一鼓作氣先滅掉林勇鵬、龐十五等人。

最後再回頭幹掉鳳九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