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尹白虎和瞎子（7）

第二天，王曉玉和小雪來了魔毯，這是二人第一次來瞎子住的魔毯登門拜訪，王曉玉就知道瞎子住的地方會裝得很文藝很豪華，她不吃驚。但小雪進來后很吃驚，說道：「這魔毯里的裝修似乎比我家裏還好。」

尹白虎也有同感，他也感覺這魔毯裝修真的很漂亮。

只見王曉玉看了看魔毯，卻說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呢，你住的地方依然那麼奢華……」

瞎子呵呵笑道：「這你可冤枉了，我可是看不到的人，什麼奢華跟我可沒有關係呀。」

王曉玉搖頭道：「一個人小時候過慣了什麼生活，長大后不管他經歷了什麼，他依然會儘可能地去過小時候那樣的生活，因為那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瞎子嘿嘿一笑。

小雪說道：「媽媽，這個瞎子大叔比我們的父親還有錢嗎？」

王曉玉道：「恐怕是的。他的錢大概跟那個叫王莊的人一樣多。」

小雪道：「哇，那的確是很有錢了。」

王曉玉抓住機會，說道：「小雪，想不想有這樣的爸爸？」

小雪道：「那還用說，當然想了。」

瞎子咳了幾聲，打斷了母女的對話，他說道：「今天要參加宴會，我也好久沒去宴會上玩一玩了，今天我和尹白虎一起去行嗎？」

王曉玉道：「這個……」

瞎子小聲對王曉玉道：「我想讓小虎參加一下這樣的場合，對他未來有好處。」

王曉玉道：「你對他可真好，他是你的兒子嗎？」

瞎子搖搖頭，說道：「什麼兒子呀！我就是那種到處播種的人嗎？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

王曉玉小聲道：「哼！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那麼好，卻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顧！」

瞎子道：「我知道我做得不對，但一碼歸一碼，讓小虎去吧……」

王曉玉道：「你為何這麼執著於他呀？」

瞎子道：「不知道為何，我感覺我和他投緣，我感覺這個人是老天爺派來的，大概是來挽救我的，挽救我這個墮落的靈魂，哈哈哈。」瞎子笑了起來。

王曉玉沒理會他的笑話，頗有含意地問道：「那，那我是不是投緣的人呢？」

這個問題問得刁鑽，瞎子嘿嘿地笑着，不敢回答。

王曉下看出瞎子不敢回答，哼了一聲。

瞎子過了一會又說道：「帶他去買衣服好嗎？讓他穿得體面點，看看他有沒有成為上流社會人的潛力。」

王曉玉道：「你也需要穿點好的了，一起吧。」

瞎子點點頭。

王曉玉帶他們去了一個裁縫店，這個店只給外交官大人們定製衣服，是比較高端的店鋪。

尹白虎第一次來到這種店，他總以為衣服都是做好了，然後擺在櫥窗里現場售賣，沒想到還有訂作一說，不過晚上就要參加宴會了，現在製作肯定不來不及，倆個人倒都是選現成的。

瞎子坐在那王曉玉給他選，小雪給尹白虎選。

尹白虎很不喜歡這個店，不管是店裏的高價的標籤還是這種死氣沉沉的店面，他都非常不喜歡，他拒絕穿裏面的衣服，瞎子也由着他，把錢給了小雪，讓小雪帶他去別的地方買。

不過瞎子比較相信這裏的手藝，還是在這裏挑了一件。

瞎子穿好后尹白虎就回來了，他帶了一件衣服回來了。

瞎子沒想到他買衣服如此之快，奇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尹白虎點點頭，小雪道：「他在商場的成衣櫃枱當中看了看，然後直接就選了一件，連試都不試，直接付錢了。」

尹白虎道：「就是它了，我不喜歡像買菜一樣挑挑撿撿的。」

王曉玉忍不住道：「那你不試穿一下嗎？」

尹白虎道：「我現在就試。」

瞎子已經比較了解尹白虎了，他知道尹白虎買衣服肯定會這樣，他不在乎，笑着道：「小虎，我這身怎麼樣。」

尹白虎看向瞎子，說道：「哇！瞎子你穿這種衣服還真好看。」

瞎子一笑，他知道自己穿上去會很好看，因為他瘦，瘦得像衣服架子一樣。

王雪只瞅了一眼，覺得瞎子穿衣服是好看，但她全部精力放在尹白虎身上，說道：「快去換衣服。」

王曉玉則含情脈脈地看着瞎子，說道：「你以前穿正裝就好看，現在依然好看，只可惜……」

瞎子呵呵笑了，接着王曉玉的話說道：「我不喜歡穿正裝，我哥哥喜歡穿。」

王曉玉道：「你那時候總穿一些奇怪的衣服，幸好你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最近有一群羅鬼國的藝術家來過我們大使館，一個個穿得那種鬼樣子，我都想用掃帚給他們打出去。」

瞎子笑了。

王雪跟尹白虎去換衣服，路上王雪誇瞎子穿衣服好看，尹白虎不服氣地道：「我也不差他。」

他換好了后從試衣間里板着臉出來了，小雪在一旁說道：「你為什麼穿上衣服不想笑呢。」

尹白虎道：「我笑不出來。」

尹白虎心中有報仇的事，穿新衣服這種事，他是不會覺得開心的。

尹白虎看着鏡子裏的煥然一新的自己說道：「穿上好衣服看起來就人模人樣了，但也就這麼回事吧。」

小雪看着尹白虎道：「喂，小虎，你穿上衣服好帥氣啊！我覺得比瞎子帥，嘻嘻。」

尹白虎搖頭道：「我個子沒他高，腿也沒他長，臉也沒他俊，肯定是不如他了。」

小雪卻搖頭道：「不，不，我覺得你比他好看。」

尹白虎終於說了一句，你為什麼總誇我，該不是那句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說完這句話，尹白虎看着王雪，因為瞎子說過王雪喜歡自己。

王雪臉一紅，說道：「誰會喜歡你啊！又窮！長得也不好看！我長得這麼可愛！追求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怎麼會喜歡你！」

尹白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說道：「對，不過我居然有點傷心，其實心下竊喜過。」

王雪笑了，說道：「你倒挺坦誠。」

她突然問道：「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怎麼樣，接受嗎？要知道我又可愛又有錢。」

尹白虎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王雪心中一驚，叫道：「是不是那個尹冰？」

尹白虎說道：「啊，在酒吧的時候你已經看到她了是嗎？我當時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王雪不說話了，她在難過。

尹白虎沒有留意她，自顧自地說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就是她了，我不喜歡挑挑選選，心動了那就是了。」

王雪背過身了，她不想聽了。

尹白虎道：「可惜我至今沒有再跟她聯繫，其實我覺得我也配不上人家。」

王雪突然跑出去了。

尹白虎奇道：「你不是說要評價一下我的衣服嗎？」

王曉玉看王雪向自己走來，然後一下子撲到自己的懷裏。

王雪道：「媽媽，他有喜歡的人了。」

瞎子在一旁嘆道：「是的，唉。」

王曉玉道：「有喜歡的人又怎麼樣？當初這位王叔叔不喜歡媽媽，只喜歡那個叫尹極的女人，現在還是老實地坐在媽媽旁邊？」

王雪看着王曉玉，王曉玉道：「別輕易放棄。」

王雪一下子擦乾了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尹白虎走過來了。

王曉玉推了一下王雪，說道：「去吧。」

王雪背過身去擦乾了眼淚，轉身向尹白虎強笑道：「喂，要跟瞎子比賽誰帥嗎？」

王曉玉這時對瞎子道：「當初我們店裏的老闆娘也沒有放棄，昨晚發消息告訴我她跟你睡了？」

瞎子吃驚道：「你們還有聯繫？」

王曉玉道：「我和她關係很好，又都在這片混，我老公是大使，她就算是巴結我，也得跟我搞好關係。」

瞎子哦了一聲。

王曉玉道：「跟她睡卻不跟我睡，哼。」她好像生氣了，瞎子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也感覺到了。

瞎子道：「曉玉，你別生氣。」

王曉玉道：「我不生氣!」但是拉起瞎子的手，咬了一口說道：「這隻手肯定最先摸過了她。」

瞎子嘿嘿笑了起來，不過他也知錯的低下了頭。

王雪主動地挽起尹白虎的胳膊說道：「今天的舞會，你來和我跳一支舞吧。」

尹白虎道：「可是我不會跳舞啊！」

小雪道：「那我教你，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發這個下午了，正好教你跳舞。」

尹白虎卻道：「我不學。」

王雪看了尹白虎一眼，說道：「羅鬼國語要學好，跳舞少不了。」

瞎子聽了后心道：「小雪這句話說得好。」

尹白虎想了想道：「小雪，你能一邊教我跳舞一邊用羅鬼國語跟我說話嗎？」

王雪哼一聲，看了尹白虎一眼，只見尹白虎專註地看着自己，她一下子就妥協了，想了想后道：「也許可以，我們倆摟着的時候光對視着感覺很尷尬，不如說點什麼，學外語也行。」

尹白虎道：「太好了。」

王雪道：「你這個勁頭真嚇人，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執著的去學什麼東西。」

尹白虎笑了笑，說道：「你心中懷着恨意的時候就可以了。」

王雪卻道：「為什麼要懷着恨意？這個世界很美好的。」

尹白虎道：「你父親是外交官，看到的凈是衣冠楚楚的上流社會人，所以你覺得世界很美好，有一天你來到我這充滿著淤泥的世界，到時候再抬頭望向他們的時候，你就會重視認識他們，看到他們醜陋的一面，那時候你就會覺得世界就沒那麼美好了。」

小雪道：「唉呀，又來了，你這個人總是把氛圍弄得這麼沉重，拜託你開心點，我們可是要跳舞了。」

尹白虎道：「跳舞就會變得開心嗎？」

小雪道：「潰退然了，而且我最喜歡跳舞了，我想你也會喜歡的。」

王曉玉道：「她說的沒錯，人人都會喜歡的。」

尹白虎卻道：「也許我是那個例外呢。」

瞎子道：「好了，衣服穿好了，大家都餓了，先吃點東西吧，今天中午去好點的飯店吃飯。」

王曉玉道：「這裏的好飯店自然是大使飯店了。」

瞎子道：「只招待大使們么？那麼我們能訂上位子嗎？」

王曉玉道：「大使的夫人要訂不上位置的話，還有誰能訂上位置呢。」

於是他們四人又去了高級餐廳，尹白虎第一次來到高級餐廳，他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這裏有外人，所以他不吭聲，他只觀察。

只覺得這裏環境漂亮，用餐的人衣着講究。

不過他對於菜還沒有上，桌上就已經擺上了各種漂亮的銀制餐具，還有白送的麵包籃，感覺這種地方會盈利嗎？

菜上來了，菜量很少，他年輕，正是能吃的時候，但今天在外面，他只好不吭聲，坐在那也慢慢地吃，吃了第一道菜就發現這裏的菜很好吃，但是對於上菜太慢和過少的菜量他很不滿意，心想這種飯店他是不會來的。

但這種餐廳適合瞎子和女人們，他們吃得少又吃得慢，而且邊吃邊談，談得話題尹白虎插不上嘴。

而且尹白虎正是能吃的時候，他的那份不夠他吃，幸好小雪對他很照顧，故意把自己的菜分他一些，他這才吃飽。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吃完飯他就催小雪帶他練外語，小雪說家中有舞蹈教室去那學，這時王曉玉也問瞎子道：「你來我家？」

瞎子猶豫道：「不太好，我們四個人看起來像是兩對情侶……去你家只怕不太方便。」

王曉玉道：「就你事情多。」

瞎子嘿嘿一笑，說道：「那麼我送你回去，晚上再見？」

王曉玉搖了搖頭，說道：「你那魔毯里有一些畫我很感興趣，我想看看，順便看看我在不在上面。」

瞎子那裏有尹極有玲玲還有張艷的肖像畫，但沒有王曉玉，王曉玉提到這件事，他尷尬地笑了笑。

王曉玉看着瞎子，說道：「看樣那些畫裏面恐怕沒有我啊。」

瞎子又嘿嘿地笑了起來。

王曉玉道：「下午正好有空，不如……」

瞎子道：「補上一定補上。」

一行人分開了，尹白虎大大方方地跟王雪去了他家，兩個人在舞蹈教室練了一下午的舞。

瞎子和王曉玉回到了自己的魔毯上，他給王曉玉補了一幅畫，然而下午補上的不光是畫畫，而是隔了二十年再度魚水交融。

……

現在王曉玉從床上起來，說道：「真不知道我圖你這個瞎子什麼，一見了你總想跟你膩歪在一起。」

瞎子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記得你身上有異香，沒想到二十年來依然有。」

王曉玉道：「那又有什麼用呢？這樣也留不住你的人，我有時候心想，寧可少活幾年，也要跟你多膩歪幾天。。」

瞎子心中有點感動，說道：「我只是一個瞎子……不值得你這樣對我好。」

王曉玉搖頭道：「在我心裏，你依然是那個翩翩公子。」

瞎子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