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六日，驚蟄，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懶人的幸福時光。李白的詩講春眠不覺曉，用在整天混日子的人們是很貼切的。像我們這代沒志向的大學生，從不會拒絕上天白贈的美意。因為我們是跨掉的一代。

以前人說，70年代的人最垃圾，和日本比體力拉練結果醜態暴露，報紙一批，把70年代的人們說的狗屁不是。後來70年代的人指著80后罵到，你們這代連狗屁都不如，整天泡妞**吸K粉，那是有錢人家的子弟。

比如我在的城市，就一所大學，幾家肯德基，騎單車繞一圈也用不了一小時，保證不會迷路。這樣農村般的城市，連套套都是洗洗再二次利用，有幾個吸的起K粉的。現在是90年代的天下，初中就開始上網泡妞一夜情，不知我們這代會不會也看90年代的不順眼。反正用一句諺語很恰當。老鼠生仔，一窩不如一窩，當他們指著後輩罵時，早把上一輩罵他們的話忘的一乾二淨了。

而我們總是睡到日落西山，真羨慕大四的，找工作的找工作泡馬子的泡馬子，課都不用上，我們都夠懶惰了，和他們比真是，春眠不覺曉，日醒三桿后。我想到這句蹩腳詩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人，我和他偶遇，也是因為糗蛋的詩，想起就讓人鬱悶。

曾經，有個人，善於在晚上出沒，每當他心情鬱悶，忍不住發瘋時，便會在大街上與自己的影子賽跑。一直跑到天昏地暗路燈無光，啟明星掛在頭頂時才會離去。後來被形象的形容為西方不敗，只因古時有個人叫東方不敗，善於在日初東方時殺人，久馳武林，從未敗場。我注意這個人已經很久，是因為三更半夜路上根本沒人，不，只他一個是人。

那日，他想起傷心事，一臉愁容，亦在無人空曠的街狂奔，誰說，在太陽底下狂奔的人，那是劉翔，在路燈底下跑出重力加速度的人，他肯定不是人。

他就這樣跑，路過一個漆黑的小巷。忽然誰吟到，冤冤相報何時了，他隨口即出，往事之多少。隨口又一個人的聲音，我呸，勞資小學畢業還知道李白的詩不是這個，是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李小白還說過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呢？媽的最煩有人破壞他詩性，就像你**要來的時候女人硬是不和你玩了，你沒處發泄，瞬時像個霜打的茄子，奄了。是男人都他媽惱火。

對對二哥說的對，其他幾個人的嘈雜，人是人他媽生的，豬是豬他媽生的。可人他媽生出豬來，肯定就不對了。人他媽怎麼生出豬來？肯定背着她男人和豬亂搞了。

他一聽就有想揍他的衝動，可他知道，這麼晚在這的，肯定不是好人，而且對方是幾個人，這可不是學校里打架過家家，這個火得忍才行。人他媽生出豬，又和他沒關係，因為他是人，不算罵他。他很會安慰自己。誰說：遇到能解決的事情，解決他，遇到解決不到的事情，無視他。

於是他想要離開，別人也沒理他。又聽，誰跟你冤冤相報，說的跟仇人似的，大家是兄弟，你既然上了老大的女人，你想怎麼死。兄弟們都很講意氣。不過你先把欠小三的錢還了，還別說，幾十塊錢誰也看不上。可真兄弟，明算帳，丁是丁，牟是牟，還上了，大家還是兄弟。還不上，刀上顯真章。

幾十塊錢可以使兄弟反目嗎？答案是肯定的，可那算兄弟嗎？答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他感嘆的搖頭，他是個以碼字自殘的人，雖不像東方不敗是個太監，不過也差不多了，他這種人愛多愁善感，雖然對方聽起來像黑社會，而片子裏看到的鼓惑仔也是為兄弟拋頭顱灑熱血，可偏偏這事破壞他心裏對黑社會僅有的美好形象。也許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情誼遠沒這幾十塊錢來的有重量。

只聽一人說，錢在他那兒，我叫吳尺來送錢的。另一個聲音，他就是吳尺？揍他，別讓他跑了。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讓人給賣了。看到十幾個人清一色的黑夾克，看來街上賣大餅的大嬸的悉心教導是對的。她常對她孩子講，白天不要在街上亂跑，晚上不要在巷子亂跑。而且這架勢愣像功夫里的斧頭幫，只不過他們手中的斧頭換成清一色的大磚頭。

看着中間穿紅色牛仔的人，染了一頭紅髮，耳朵上帶倆大鋼圈，和別人家拴狗脖子上的鐵圈有一拼。他哪像缺幾十塊錢的人。雖然學校里這樣的人一般都是窮酸貨。而且他賣了他，把他當豬耍，這等侮辱一定要莫齒難忘，等以後非要送他去醫院。

可眼下怎麼應付呢？今天就栽在這了么？還沒送他去醫院，自己就要去醫院報道了。他心裏也是暗暗抖澀，不是因為害怕，他在學校整天打架惹事，什麼排場沒見過。只是怕這些渣滓不像學校那些混混守道德，打人不打臉，雖然他很窮酸，但他風流倜儻模樣是他以後唯一的本錢了。假如連這個都沒了，他無疑變成垃圾股面臨下市的危險。

你就是吳尺？帶頭的板寸大吼。他哪能承認啊，雖然他愛貪小便宜，幫人寫情書常收費，吃飯都是敲竹杠，他也就這點嗜好，不算無恥。他本能的搖頭。但已經沒用了，因為我黨信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雖然黑社會被我黨屢屢鎮壓，可亦總是屢鎮屢戰。俗話講窮山惡水出叼民，其實富山善水照樣出叼民，越富的地方越有油水，越是有叼民組建的黑社會，於是乎青出於藍，黑社會出於叼民，叼民出於民，就跟我黨扯上關係了。關係是千絲萬屢錯綜複雜，黑社會更是繼承我黨的優良傳統，從剛才給點錢就是兄弟，不給錢就見刀子看，確實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而他把頭搖晃的像撥浪鼓，不就是抗拒的意思嗎？可他要點頭了，不但晚節不保，死的也不會很好看吧。緊貼板寸的人大喊，老二，他哪裏像個老實人，一猜他就不承認，要不怎麼叫無恥，別跟他羅嗦，一個磚頭下去不就完了。板寸急忙拉住他，素質，素質，注意你的素質。

然後說，吳尺，猴年馬月狗日你在某某某地買了個豬頭沒給錢，這事是不是你乾的。他心裏一笑，這不就和他們在學校里想揍誰找不到理由，隨便說我看你不順眼的意思一樣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本以為黑社會比小混混層次要高，原來土匪就是土匪，黑社會就是黑社會，即便給黑社會普及了道德素質，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啥用也沒有。

這可苦了他，今天肯定少條胳膊斷條腿，跑不掉了，雖然號稱西方不敗，今天就得被打趴下。他在想是拚命反抗，伺機逃跑還是老老實實的被揍一頓。兩種選擇折磨着他，哪種結果都不滿意，他正處於火海油鍋之中。

搜他錢包，摸他口袋。帶頭的下命令，眾小弟將要動手。

這群禽獸，他怒火忽然爆發，小宇宙提高到最高層，今天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勞資跟你們拼了，天馬流星拳。

彗星拳也沒用，扁他。前面幾人以光的光次方速度襲來，眼見拳影將至，馬上血流成河了，他咬牙發狠，微彎馬步背拳積力，要一招致敵於死地，這是武功的第二境界，敵未至，身先死。這是他從英雄里學來的。

紅毛忽然面部抽搐，神情亢奮，再忽然他掙脫左肩右膀的束縛向他奔來，這一看就是個高手，動作流利的一氣呵成。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沒時間等他猶豫，生死就在眼前。

很多年以後敘述那場戰役，李小白總是洋洋得意，只因這一戰，他西方不敗的名號終於傳遍大江南北，威震武林。

套用他的話說，當時，刀影離他的喉嚨只0。01公尺，在0。1秒之後，他打敗了他。

眼見紅毛貼身而至，時間不容他任何猶豫，他暴呵一聲，摸出一張百元大鈔，道，兄弟們大半夜的還巡邏，實在不容易，這是小弟孝敬你們的，回去不必節省買煙買酒大搓一頓，說來挺慚愧的，小弟本該多孝敬孝敬幾位大爺，奈何出門前忘了帶錢，只剩這一張票子，還請大爺笑納，等以後有緣相見一定補上，另外那個李白的詩，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是吧，大爺們真是才高八斗，李白在世啊。最後的馬屁把板寸樂的合不上嘴，一家人，自己人，哈哈哈，他剛想接過鈔票揣進自己兜里，紅毛用力一推使出降龍十八掌，瞬間他站立不穩向後狂退。

怎麼？他滿臉疑問，是錢太少了不夠嗎？可他實在不捨得繼續掏了，這一百塊是他半個月的伙食，他回去是要啃泡麵的。紅毛擋在他身前，他剛要開口，忽然看到他每日必看的東西。家裏蹲大學的學生證。

紅毛跟他是一所大學的。怎麼會和黑社會有瓜葛？被發現可是要開除的。他用尖銳的目光凝望着他，但紅毛卻是用婦人的刻薄目光和他對上，他利馬敗下陣來，男人除了能打過女人，想要和女人冷戰，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是有的，勝利是沒的。紅毛的眼裏閃過一絲隱澀。

「不能給他錢。」「不給我就死了。」「給了之後都得死。」「那怎麼辦？」紅毛收起目光，但他的手裏卻一陣冰涼。

一把血亮尖刀。

天啊，今天我真要欲血奮戰了？李小白苦悶，雖然他在學校沒人敢惹，但讓他拿刀子玩命，這可不是忽悠的。

誒，錢呢？李小白瞅瞅。靠，他可真是行家，一百塊換了把刀子，等下還要流血。他那個火。感覺被人吃了豆腐，還得憋著不能嚷嚷。只見紅毛走向板寸，二哥，給。他伸手把錢獻了過去。周圍卻盪起一陣拳風。李小白大驚，板寸在紅毛身前，像只斷了線的風箏飄逸倒地，愣著幹嗎？還不開打。

得，也甭用裝孫子了，他躲進學校住宿舍，黑社會也查不到他，李小白亮起拳頭剛想開打，後面幾人廣告牌寸倒地，不但不救，一溜煙跑了。

我靠，這麼垃圾，學校里打群架，前面幾個還拚死相抗，黑社會的就這樣，連混混都不如，哎。

你們這幫孫子板寸大喊，紅毛指著板寸道，今日起我們素不相識，狗屁情誼一刀兩斷，你走吧。

行，羿恕，咱們走着瞧。這仇不報我他媽做你孫子。

板寸匆匆走開，我嘟囔一句，就這群廢物，還報仇，哪知紅毛接句，你懂個屁，那是新收的小弟，見了他們還是躲遠點吧。

說完這句話，紅毛一臉愧疚，剛才還要謝謝你，走，我請你喝酒。

大半夜的去哪喝？

去我家！

我看着他，雖然一身痞氣不像好人，但同是家裏蹲的校友，這種排斥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吧，你是家裏蹲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家裏蹲的。

恩，我大一影視系，你呢？

我也大一，衛星系。

扯蛋，有這個系？

全國哪裏沒有，放衛星吹牛B，全是這個系培養的人才。

呵呵，你剛才怎麼想起來掏錢？我看你要打，我剛準備動手。你那動作差點沒把我氣死。

因為我沒把握，英雄里最後那段，秦嬴政不說了嘛，假若對敵人沒把握，就採取最極端的做法。那就是不戰以屈敵國之兵，那就是和平。那是世界上最高明的賤術。

那就是賣國，草蛋。傻B導演編的傻B劇本，想起英雄我就來氣。紅毛憤憤的說，那時中國哪有大一統的概念。秦國攻趙本是侵略，戰國四武士還跟傻比似的獻出生命賣國，這種爛電影也能進影屏，還把國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知道圈內人士喊張謀叫什麼嗎？

不知道。

張傻蛋。

額，我聽到別人嘴裏說出自己的偶像是這麼白痴，心裏蠻鬱悶的。頓時覺得自己也和張傻蛋一樣白痴的要死。這時路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紅毛買了一捆啤酒，我忽然想起錢來，對他說，你把我那一百塊錢還我。

他說，花了。

我草，你耍我？那是我半月的飯費。

不包括菜吧。

恩。

你是豬，要吃100塊錢的糧食？那100塊算我借你，後天還你，總可以吧。

花的一點兒不剩？

啤酒10塊錢一瓶。

我草，兩塊五的不買買十塊的？你吖闊少爺怎麼被黑社會逼的討債？

他們想整我，給了錢我照樣跑不了。

好吧後天我找你要，你別他媽再推，我可不是闊少，向人施捨一擲千金。

你吖話多，不損人會死。

你吖裝B，不裝闊會死。

紅毛嘆了聲，不打不相識，我們認識的也離奇。今天不和你吵。

你想吵也吵不過我，這句壓在牙里沒吐出來，吹出一陣重重的嘆息。

到了。

我看了看，這一帶是齊刷刷的居民樓，因為屬於市中心所以租金比較貴。進了他家，一室一廳的房子還是裝修過的，挺漂亮。打開門，他的房間竟然還有架黑木鋼琴。只是鋼琴佔據了大部分位置，剩下的那張單人鋼絲床卡在那裏，卧室就連一點地方也沒有了。

我說，鋼琴是房東的？

不，鋼琴學校的，最爛的一架，因為他們說要換新鋼琴，這架音色都調不好了。

你就把他買來了？

算是吧，分期付。

我大笑，學校還讓分期付款。你吖會彈這個？

你沒聽過一句話，藝術系的藏龍卧虎吧。

那你屬什麼的？名叫羿恕，應該更牛B。

我屬蟑螂的，在灰塵里就能讓人捏死的那種。

呵呵，他咬開啤酒，從冰箱裏拿出烤雞薯片。我說，別先吃，彈首給我聽聽。

他說，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吵醒了鄰居讓你不好過。

我說踩消音器啊，我小時候還學過一年鋼琴呢。

踩消音器也不行，這破鋼琴哪來的消音器。

我為之汗顏。誰知你擺架鋼琴會不會彈。他勉強笑笑，沒說話。

喝，一人五瓶。我說不行，明天要上課。他說，上。到這大學來的有上課的？

我沒說話，給衛星上裝放大鏡也照不出這屁大的地方。

然後我們扯著瓶子狂灌，菜也沒怎麼吃。我問他黑社會怎麼辦。他說在家裏躲一陣子。他問我怎麼辦。我說我去住校。然後對他說，被學校知道混黑社會是要開除的。轉臉一看，他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我苦笑一聲，天亮了，我把被子蓋他身上，披着漫天晨光，離開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