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首相知猶按劍(下)

第三十一章 白首相知猶按劍(下)

山口莉奈軟語相求,讓解耀先不由得怦然心動。山口莉奈的神態酷似小學妹「爽大妹子」鄭爽,解耀先不由得心中一酸:「唉……可惜呀可惜,天妒紅顏呀!……」

解耀先傷感之餘,吟起了王維《酌酒與裴迪》這首詩的下兩句:「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

山口莉奈好奇的問道:「大哥哥,王維的《酌酒與裴迪》這兩句詩是啥意思?……」

解耀先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句詩的意思是,做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讓細雨滋潤,而如果想做早發的春花,不免會被料峭的寒風吹落。唉……就像王維的《酌酒與裴迪》最後兩句詩所說,『世事浮云何足問,不如高卧且加餐』。世上事本為虛幻,何必在意,還是多吃些酒菜吧。就像是佛經上所說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山口莉奈滿臉的凄凄慘慘,撇著小嘴兒似乎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大哥哥,你咋也這麼多愁善感?大哥哥要是再說下去,莉奈就哭了!大哥哥還是講個笑話吧。……」

「中!中!中!都是俺不好,惹得莉奈心情不好了!呵呵……」解耀先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講了起來:「有三隻耗子偷酒喝,一個偷喝了美國的酒,沒走五步就倒下了。另一個偷喝了法國的酒,沒走三步也倒下了。第三隻老鼠偷喝了中國的燒刀子,說道『哇尻!中國的酒度數也不高呀!……』忽然,這隻耗子看見一把菜刀,一個斷子絕孫腳,踢翻桌子,抓起菜刀大喊一聲『貓呢?他媽的!老子要和貓決一死戰!這個死貓!』……」

山口莉奈「嘎」的一聲大笑起來,「哈哈哈」的笑得那是花枝亂顫。幸虧她既沒喝水也沒吃飯,否則非嗆著不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極富磁性的男中音:「莉奈ちゃんをこんなに喜ばせたのは何だろう(是什麼事讓小莉奈這麼高興呀)!……」

「山口さん,どうぞ(山口先生請進)!……」隨着女伺恭敬的聲音,推拉門「嘩啦」一聲被打開了。解耀先的眼前出現一個中等身材,戴着金絲眼鏡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

「お父さん(爸爸)!……」山口莉奈歡叫一聲,跳了起來,撲向來人。

解耀先就是再笨也知道這位中年男人就是山口莉奈的爸爸了。他練功時已經習慣了盤腿兒而坐,本應該一下子就站起來,但是他還是裝的笨笨咔咔的站起來。

中年男人摘下貉皮帽子,遞給女兒,微笑着說道:「這位就是莉奈說的戰先生吧?……」

「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滿鐵』在哈爾濱的特務頭子中國話咋說的這麼好呢?……」解耀先拱了拱手,說道:「小侄戰智湛,拜見山口叔叔!……」

中年男人向解耀先鞠了一個四十五度「普通の禮」,說道:「在下山口大作!初次見面,請戰先生多多關照!……」

解耀先不敢再裝犢子,而且還得和山口大作拽拽文。他不願意向山口大作行九十度的鞠躬禮,也就是「最敬禮」,只是還了一個四十五度「普通の禮」,說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小侄久仰山口叔叔大名,今日有緣相見,幸何如之!……」

山口莉奈邊替爸爸脫掉貉皮短大衣,邊「咯咯」嬌笑道:「お父さんもお兄ちゃんも遠慮しないで,おなかに文句言ってるんだから(爸爸,你和大哥哥就別客氣了,我的肚子都提意見了)!……」

山口大作又和解耀先謙讓了一番,一屁股坐在上座。山口大作摘掉了金絲邊眼鏡,上下打量了一番解耀先,說道:「戰先生才華橫溢,是哪所學校培養出來的,在何處高就呀?……」

解耀先侃侃回答道:「小侄慚愧!……小侄才疏學淺,畢業於國立北平師範大學,畢業后在北平混不下去,這才返回家鄉。宋朝的趙恆有一首《勸學詩》有雲『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無車毋須恨,書中有馬多如簇。娶妻無媒毋須恨,書中有女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讀六經。』小侄現在在『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工人夜校』教工人們讀書認字。……」

山口大作和女兒對視了一眼,面露驚訝。山口大作說道:「以戰先生的才學,謀個體面的差事並不是難事呀。你要是喜歡教書,可以去『國高』。為什麼……」

解耀先淡淡的說道:「不瞞山口叔叔,小侄是『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叔叔大爺供著上的學。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馬無欺母之心。為人不能忘本!……」

山口大作和女兒聽了解耀先的話,不由得悚然動容。父女二人又對視了一眼,山口大作說道:「戰先生高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感恩是一種生活態度,是一種善於發現生活中的感動並能享受這一感動的思想境界。感恩父母,感恩家人,感恩朋友,感恩生活。包括感恩逆境和敵人。……戰先生能有如此高的境界,日後發展不可限量!……」

山口莉奈急切地說道:「お父さん,お兄さんは長い時間労働者に読書を教えて,ほかにどんな発展の前途があ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か(爸爸,大哥哥長時間教工人讀書,還能有什麼發展前途)?……」

山口大作用標準的漢語對女兒說道:「莉奈,你還沒有懂你大哥哥是怎樣的情懷!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即使家財萬貫,他仍是個貧窮的人。懂得感恩並知恩報恩,才是天下最富有和最快樂的人。你大哥哥不僅是天下最富有和最快樂的人,他也是一個高尚的人!……」

解耀先急忙謙虛道:「山口叔叔謬讚,小侄惶恐!……」

山口莉奈撅著小嘴兒說道:「お父さんとお兄さんは,気心の知れた親友みたいだね。中國語の秘書を探しているんじゃないですか?お兄ちゃんはいい人だから,秘書になってあげてよ(爸爸,你和大哥哥倒像是彼此知心的親密朋友。你不是想找一個漢語秘書嗎?大哥哥這麼好的人,就給你去當秘書好了)!……」

山口大作一時語噻。解耀先的肚子裏卻暗想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要是能打進『滿鐵』特務機關一定會有助於完成任務。但是必須得到國共雙方上級的同意才行!……」

就在這時,女伺把酒菜端了上來,女伺身後跟着一個身穿皮夾克的彪形大漢。他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掃試了一遍房間內的情況后,這才轉身離去。

解耀先只是瞥了那個穿皮夾克的彪形大漢一眼,就不再理他了。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一份河豚刺身吸引住了。河豚長得很萌蠢,雖然肉質鮮美,但是有劇毒。中國古人吃河豚的歷史由來已久,早在四千多年前就有人吃過河豚,河豚被譽為「揚子江中第一鮮」。日本人愛吃河豚尤勝於中國人,還是爭先恐後地吃。尤其在大阪,對河豚的喜愛近乎狂熱。

能在冬天的哈爾濱吃到河豚刺身,絕對是一件稀罕事兒!解耀先雖沒吃過河豚,但是早就聽說過吃河豚的故事。最頗具喜劇色彩的就要數明代世宗朝貪鄙奸橫的權臣嚴嵩,八十多歲從山東蓬萊納一漁家少女為妾。喜宴之上因吃河豚中毒,而大灌「黃湯」的故事了。

山口莉奈好奇的問這人是誰。女伺答道:「武田將軍の衛士だ(是武田將軍的衛士)!……」

「武田將軍の衛士か(武田將軍的衛士)?……」山口大作皺了皺眉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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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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