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亂系青菰裹綠盤(上)

第三十三章 亂系青菰裹綠盤(上)

「いい詩だ。『美人の膝に酔臥して,天下の権力を握る。連城璧を求めないで,しかし殺人剣を求めます。』山口先生は漢學を精査し、さすがに日満親善の模範である(好詩!『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劍。』山口先生精研漢學,不愧是日滿親善的楷模)!……」隨着房門「嘩啦」一聲被拉開,解耀先轉身望去,只見門口出現一個身穿皮夾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

「高科長好!……」山口大作急忙站起身,向來人行了一個四十五度的「普通の禮」。

「山口さんこんばんは!山口さんとは思いもよらないご縁です(山口先生晚上好!與山口先生不期而遇真是緣分)!……」來人對山口大作執禮甚恭,整個身體彎成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直角。給山口大作致以一個「最敬禮」。可是他一眼看到解耀先,卻不由得愣了愣。

的確,渾身是土,上穿黑棉襖,下穿黑棉褲,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解耀先這一身打扮,的確和「關西料理」包間古樸、典雅的裝飾格格不入。也許,山口莉奈沒有提議解耀先在「關西料理」洗把臉,把身上的泥土掃一掃,主要是為了提醒父親解耀先是她的救命恩人吧。山口大作似乎理解了女兒的意思,故作不知。解耀先可就不好意思主動提起這件事來了。

山口大作見來人瞅著解耀先發愣,急忙介紹道:「高科長,這位戰先生是小女好友!……」

山口大作緊接着又把來人介紹給解耀先:「戰先生,這位就是為『大滿洲帝國』立下卓越功勛,大名鼎鼎的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科長高勝寒三等警正。……」

「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這個老模喀什眼,一對兒小三角眼的癟犢子揍兒的玩兒意就是血債累累,無惡不作的『笑面虎』呀?……」解耀先急忙站起身。

「笑面虎」知道影山善富貢一等警正明著是保安局參事官兼諜報課課長,實際上他是「滿鐵」的人,也就是山口大作的人。連警察廳副廳長兼保安局局長原田菀爾都說過,影山善富貢這個老傢伙「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但影山善富貢絕非《三國演義》中的姜維,而是《三國演義》中的魏延,屬於「腦後有反骨,久后必反」那伙兒的。只要他原田菀爾一離開保安局,無人能製得住影山善富貢。「笑面虎」是惹不起影山善富貢的,也惹不起山口大作。萬一哪天影山善富貢當了警察廳的副廳長,他就是人家的直屬部下,只能看人家的臉色行事了。看在山口大作的面子上,「笑面虎」對解耀先隨隨便便的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說道:「能夠認識青年才俊戰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幸會!幸會!……」解耀先恨不得一把掐死「笑面虎」。但是他還是恭恭敬敬微笑着拱了拱手,吟起了北宋蘇軾的《水調歌頭》,恭維「笑面虎」:「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呵呵……高科長的名字高雅!高雅!……」

「笑面虎」本來對「戰先生」這個名字有似乎聽說過的感覺,解耀先這一賣弄文采,他立刻想起來手底下的人曾經彙報,「三十六棚」「工人夜校」的教書先生戰智湛有「吟反詩」的嫌疑,是「反滿抗日分子」。「笑面虎」見到解耀先本人,這才打消了追查解耀先的想法,暗想道:「原來不過是喜歡賣弄的酸秀才!……」

「戰先生果然才華橫溢!呵呵……」「笑面虎」笑了笑,他記憶力超群,有心看一看解耀先是什麼反應,就吟起了潛伏在「工人夜校」的「內奸」彙報給他的唐朝李益的《塞下曲》:「伏波唯願裹屍還,定遠何需生入關。莫遣只輪迴海窟,仍留一箭在天山。」

解耀先心中一凜,知道真有內奸告密,后脊梁骨出了一層冷汗。他靈機一動,想出了掩飾面露驚訝的辦法。解耀先對「笑面虎」拱了拱手說道:「哦?……原來高科長也喜歡唐詩宋詞!如有機緣,學生定當聆聽教益!……」

實際上,「高處不勝寒」往往比喻一些位高權重的人,沒有知心的朋友,經常感覺被別人從高高的位置上推下來。簡單的說就是,站在高高的地方承受不住那裏的風寒。解耀先這是明顯欺負「笑面虎」對古詩詞沒什麼研究,樂得對他冷嘲熱諷一番,稍稍出口惡氣,

山口大作笑道:「戰先生,高科長夙夜在公、殫精竭慮,是沒有時間和你切磋唐詩宋詞的。來!來!來!……高科長,我們共同干一杯清酒,請你坐下我們敘敘舊!……」

「給山口先生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笑面虎」對山口大作又是一個「最敬禮」。

「高科長客氣了!……どうぞおかけください(請坐)!……」山口大作雖然不喜歡「笑面虎」的為人,但是起碼的禮節還是得有。山口大作向「笑面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給女兒使了個眼色。山口莉奈無奈,只好撅著小嘴坐到了解耀先的下手。

解耀先拿起自己的小瓷壺,邊在「笑面虎」的杯中斟滿清酒邊說道:「學生和高科長一見如故,當真是緣分,以後還請高科長多多關照!……學生敬高科長一杯!……」

「笑面虎」笑了笑說道:「謝謝戰老弟!我不行了,老了,這兩天血壓好像也高了似的!唉呀媽呀……后脖頸子也硬,我家老蒯給我找了個偏方,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你家老蒯才給你整了個綠油油的帽子戴,咋就跟沒事兒人似的了呢?……」解耀先見「笑面虎」提起他老蒯,不由得暗自琢磨道。

解耀先所想不是沒有道理,那「戴綠帽子」可是「四大憋屈」也就是「挖地道、蹲小號、戴綠帽子、寫材料」之一。而「戴綠帽子」更是居於「四大憋屈」之首,比起其它三大憋屈來,更讓男人憋氣又窩火。不然的話,「笑面虎」怎麼會一怒之下,就不計後果的槍斃了和他老婆狗扯連環的小白臉兒呢?衝冠一怒為紅顏嘛!

「笑面虎」今天的心情為什麼這麼好呢?那倒不僅僅是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約他吃日本料理,真正讓他高興的喜訊是哈爾濱憲兵隊的翻譯官王楚飛「王胖子」帶給他的。那「王胖子」十分愛財,為人卻又極為吝嗇,屬於只進不出那伙兒的。猶如巴爾扎克的小說《守財奴》中的老葛朗台。憲兵隊隊長島本敬二大佐曾經笑話他的老婆還不如他的一枚袁大頭。

「笑面虎」一想起「王胖子」那張油膩膩的胖臉上,那一對兒總是滴流兒亂轉的小圓眼睛,就感覺很不舒服。但是,要想和憲兵隊的日本人打交道,有好多事情「笑面虎」還得求「王胖子」,人家「王胖子」狗尿苔不濟長金鑾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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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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