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對面相逢難結緣（二）

「戴安娜」早就聽說齊齊哈爾街上「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的「雪濃湯」是哈爾濱一絕，曾經慕名來到這家「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來喝「雪濃湯」。出於職業的原因，「戴安娜」沒費什麼勁就搞清楚了這家「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的里裏外外。

果然，「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的「雪濃湯」不負盛名，「戴安娜」喝得饞嘴吧舌的，沒喝夠！今兒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能夠得償所願了。尤其是「戴安娜」看到小飯館中吃飯的那兩個人喝「雪濃湯」喝得有滋有味兒，「戴安娜」忽然感覺到肚子中「咕咕咕」的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來他連晌午飯還沒吃呢。

「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瞎了一隻眼的老闆李承鎬正在和兩個喝「雪濃湯」的滿洲人不知在說些什麼，說得興高采烈。李承鎬見進來一位年輕的神父，急忙一瘸一拐的迎了上來，邊用髒兮兮的圍裙擦手，邊滿臉堆笑的用生硬的俄語說道：「Добропожаловать，отец。Чеммогупомочь（歡迎神父惠顧小店，我能為您做點兒什麼）？……」

「戴安娜」有些詫異：上次來的時候，這個小飯館的老闆李承鎬只是瞎了一隻眼睛，可並不是瘸子呀。怎麼幾天不見，這個李承鎬又變成瘸子了？

這個李承鎬很會做生意。「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就在聖母帡幪教堂的後面，免不了經常有「老毛子」惠顧，來享用李承鎬的絕活兒，李承鎬居然學會了俄語。李承鎬的俄語雖然生硬，但是「戴安娜」還能聽懂，而且感覺心裏熱乎乎的。「戴安娜」上次來「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穿了一身名貴的裘皮，今天一身神父的打扮，小飯館的老闆李承鎬認不出來而已。

「戴安娜」笑了笑，用手在胸前連畫了三個「十字」后說道：「Еслибынебыловодки，былбыздоров，нонесчастен。Низдоровья，нисчастьябез『снежногосупа』боссали。Благословитебягосподь，аминь（如果沒有伏特加，會更健康，但卻不會幸福。如果沒有李老闆的『雪濃湯』，既沒有健康，更不會幸福。願主保佑你，阿門）！……」

「戴安娜」所說的俄語超出了李承鎬所知。「戴安娜」見李承鎬滿臉的懵十三，只會尷尬的笑，知道他沒聽懂，急忙含笑指了指那兩個滿洲人桌子上的「雪濃湯」。

李承鎬恍然大悟，知道這個年輕的神父想喝「雪濃湯」。李承鎬「哈哈」一笑，急忙拿出毛巾，把「戴安娜」身邊的桌子擦了又擦，接着擦了擦凳子，笑着對「戴安娜」說道：「Святойотец-воплощениебога，иэтовеликаячесть，чтовыпришливэтотмаленькиймагазин！Садитесь（神父大人是上帝的化身，您能來小店，小店那是蓬蓽生輝呀！請坐）！……」

「戴安娜」背對着那兩個喝「雪濃湯」的滿洲人坐下后，李承鎬轉身走進了廚房。「戴安娜」眼睛似閉非閉的，又用手在胸前連畫了三個「十字」，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可他的腦子卻開始急速運轉起來。自己明明親眼看到霍夫曼進了這家小飯館，可是人為什麼卻不見了呢？小飯館這麼小，還有兩個喝「雪濃湯」的滿洲人，霍夫曼無處可藏！他難道會人間蒸發？嘿嘿，這個霍夫曼一定是進了廚房，然後進入了廚房裏面小飯館老闆李承鎬的卧室兼儲藏室。既然是卧室兼儲藏室，一定很狹小，一旦小日本鬼子憲兵或者是警察廳的特務闖進來搜查，躲無可躲，藏無可藏。以霍夫曼的狡猾，不會選擇這種逃無可逃的絕地藏身。

「戴安娜」身後的那兩個喝「雪濃湯」的滿洲人不知因為什麼事，似乎很興奮，仍然在高談闊論。那個年紀稍輕的叫那個年紀略大的「哥」，那個年紀略大的叫那個年紀稍輕的「小龍兄弟」。這兩個人說些什麼「戴安娜」也就能聽懂個一句半句，可是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就根本聽不懂了。似乎說的是這家小飯館的老闆被什麼人打了，打老闆的人又被人打了。

在這兩個滿洲人的噪音干擾下，「戴安娜」的心很煩，但是他又沒有辦法去阻止這兩個滿洲人。「戴安娜」的心中有些不屑：「吃高粱米飯喝『雪濃湯』有什麼可高興的？……」

劫奪霍夫曼手中那份《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思路在「戴安娜」的腦海中本來已經基本成型了，就是故技重施，再一次使用他「戴安娜」賴以成名的好夥伴、好幫手「H&M」致幻劑，把霍夫曼綁架到一個安全地點，拿到霍夫曼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如果拿不到霍夫曼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就再由「瓦西里」出面，通過中國同志的「吉東交通線」，把霍夫曼這個大活人送回國內。把霍夫曼這個大活人綁回國內，也可以交差了。

也就是幾分鐘，「老高麗雪濃湯」小飯館的老闆李承鎬把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雪濃湯」端到了「戴安娜」的桌子上，「雪濃湯」那種特有的香氣立刻飄入了「戴安娜」的鼻孔。

「戴安娜」睜開眼睛，瞥了一眼「雪濃湯」之後，吞了口口水，對李承鎬笑道：「Спасибо！ХранивасБог（謝謝你！上帝保佑你）！……」

「Выедитебольшойрисилихлеб，святойотец（神父大人，您是吃大米飯還是吃麵包）？……」李承鎬心中惴惴，很怕「戴安娜」像有些「老毛子」那樣吃不慣大米飯，會要一盤號稱哈爾濱「四大怪」之一的秋林公司的「大列巴」，那可就糟蹋了「雪濃湯」了。

李承鎬忽然想到，眼目前兒這個年輕的神父要吃「大列巴」也好，省得鄰桌的那兩個滿洲人嫉妒。喝「雪濃湯」是用不上「戴安娜」用習慣的刀叉的，李承鎬自然知道，他給「戴安娜」拿來一隻把很長，金光燦燦銅製的湯勺，又端上來兩小碟「戴安娜」不知名的泡菜。

「戴安娜」吃過一次李承鎬熬制的「雪濃湯」，自然知道「雪濃湯」與大米飯是絕配。「雪濃湯」泡大列巴？那豈不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可是要被李承鎬這些朝鮮人笑掉大牙的。

「戴安娜」笑了笑，對李承鎬說道：「Приезжаешьводноместо，подчиняешьсяместнымобычаям，иятожеембольшойрис（入鄉隨俗，我也吃大米飯好了）！……」

「Пожалуйста，преподобныйотец，подождитенемного，Сейчаспринесу（請神父大人稍候，我這就來）！……」李承鎬對「戴安娜」哈了哈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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