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秋風怒在叛徒顏(四)

第九十五章 秋風怒在叛徒顏(四)

解耀先笑了笑,學着那個肥碩的「瑪達姆」女伺的口吻,說了句:「嘶吧唏吧!……」

解耀先的心中直畫魂兒,和霍夫曼見面的時間已經到了,這個癟犢子還沒有露面。這前兒有自己的電話,指名道姓的找「姚先生」,難道是霍夫曼這個老犢子?解耀先又想了起來,他剛來哈爾濱,第一次和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少校在老獨一處餃子館接頭,白毛老狐狸不就是人沒來,一個電話追到了老獨一處餃子館,又把解耀先引到了「酒鬼小館」。

解耀先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雅克薩酒館」靠門的那一桌,只見「佛燈」和「獠牙」喝扎啤喝的熱火朝天的,不知在說什麼,說得那麼熱烈。但是,解耀先發現,「佛燈」和「獠牙」眼角的餘光也在緊緊地盯着他。解耀先心中不由得一熱:真是兩個赤膽忠心的好兄弟!

解耀先邊抓起吧枱上的電話聽筒,肚子裏邊啦邊嘀咕道:「嘿嘿……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看起來霍夫曼和那個白毛老狐狸一樣都是賊尖溜滑的!不過,這一把窗戶外邊啦咋沒人喊『焊洋鐵壺嘞』?霍夫曼第一次和老子見面談生意,人家小心一點也不為過!……」

解耀先雖然一個勁兒的安慰自己,但是對霍夫曼跟他玩兒這種把戲還是感覺到不悅。解耀先心中充滿了失望,有心噁心噁心霍夫曼,對着電話聽筒說道:「もしもし(喂喂)!……」

電話里的人像鴨子一樣「嘎嘎」笑了幾聲,用標準的哈爾濱話說道:「哈哈……姚掌柜的嘛?我是老霍呀!生意場上『信』字為先,姚掌柜的可真是個重信守諾的人呀!……」

電話里的人雖然改成了公鴨嗓子,但是解耀先還是從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以及幾個個別字的發音上聽了出來,這個人就是竊取《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國際間諜、情報掮客奧古斯特馮霍夫曼。聰明人和聰明人就是好辦事兒!解耀先一下子放了心,笑嘻嘻的說道:「承霍掌柜的謬讚,兄弟不勝榮幸!兄弟今後的生意還要多多仰仗霍掌柜的幫襯才能混的下去。兄弟一個人在『雅克薩酒館』喝哈爾濱扎啤呢,霍掌柜的有過來共飲的興趣沒有?……」

霍夫曼遲疑了一下,說道:「感謝姚掌柜的的盛情!只是愚兄剛進了一批日本本土產的棉布,正在學堂街的『協和堂』驗貨,質量那是嘎嘎的!姚掌柜的有沒有興趣過來瞅一眼,如果相中了愚兄優先給姚掌柜的。錢不是一個人掙的!兄弟嘛,有財大家一塊兒堆兒發!……」

解耀先笑道:「感謝霍掌柜的給兄弟這個掙錢的機會!兄弟這就過去,生意談成了,兄弟指定擺一桌答謝霍掌柜的。呵呵……哈爾濱的大館子隨便霍掌柜挑,兄弟絕不皺眉!……」

解耀先放下電話,掏出一張百元「老綿羊票子」大鈔,「啪」的一聲拍在吧枱上,沖吧枱裏面金髮碧眼的「老毛子」女郎吹了一聲口哨,說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都是小費!……」

「雅克薩酒館」所有的「老毛子」女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一道道泛著綠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吧枱上的百元「老綿羊票子」大鈔,就連枱子上大跳艷舞的「老毛子」女郎也無不死死的盯着百元「老綿羊票子」大鈔。解耀先得意洋洋的昂着頭,哼著李淑香,也就是山口莉奈一曲走紅的《夜來香》,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四方步向「雅克薩酒館」外面走去。

在「雅克薩酒館」靠門那一桌喝扎啤喝的正來勁兒的「佛燈」和「獠牙」見解耀先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徑直走出了「雅克薩酒館」,對視了一眼之後,急忙急忙起身結賬。「獠牙」似乎覺得不夠本兒,端起剩下的大半杯扎啤,「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乾了。這才抹了抹嘴,「哏兒」的一聲打了個酒隔,跟在「佛燈」的身後走了出去「雅克薩酒館」。

學堂街就是後來的西十五道街,因蓋涅羅佐娃女校開辦於這條街上而得名。「協和堂」原名「雙義堂」,是一幢灰白色的三層樓,曾經是一家中國商號。解耀先經過這裏時,曾經見到過。解耀先知道這棟樓的三樓當年曾經是北滿特委書記兼哈爾濱市委書記孟堅同志的住處。滿洲省委書記陳潭秋同志在這裏召開會議時,被敵察覺。與孟堅等同志被捕之後,「雙義堂」開始衰落。「老毛子」商人契斯恰科夫斯基收購了這棟樓,契斯恰科夫斯基本想利用這棟樓開辦茶莊,又因種種變故沒有開成。幾經輾轉,這棟樓又被「腳盆雞」商人山崎和男購得。

山崎和男雄心勃勃,將「雙義堂」更名為「協和堂」,專門經營「腳盆雞」本土的商品,現在正在籌備把這棟樓里裏外外的再重新裝修一遍。經解耀先一鬧,「協和堂」又沒開成。

「協和堂」離「雅克薩酒館」並不遠,解耀先嘴裏叼著一根「老巴奪牌」香煙,溜溜達達的十多分鐘就到了學堂街街口。解耀先站在涅羅佐娃女校鐵柵欄的邊上停了下來,又從煙盒中拿出一隻「老巴奪牌」香煙,用手中還剩一寸左右的煙頭對着了。一甩手,扔掉了手中的「老巴奪牌」香煙煙屁股。就在解耀先點燃新的一根「老巴奪牌」香煙極短的時間內,他已經觀察清楚了只有幾盞就像鬼火一樣,昏暗的路燈照射下學堂街里的大概情況。

學堂街里壓根兒就沒有幾個行人,大約一百米左右「協和堂」三樓的窗戶透出燈光,一樓和二樓的窗戶黑黢黢的,不應該有人。解耀先心中嘀咕了一句:「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難道霍夫曼這個老癟犢子在三樓卧室里等老子?他娘的!一樓和二樓黑黢黢的,不會有啥暗道機關吧?嘿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子今兒個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忽然,學堂街上一個穿着打扮幾乎和他一樣的一個瘦小的身影在路燈下一閃而過,像幽靈一樣打開了「協和堂」的大門,鑽了進去。他身後有一個黑影停了下來,站在「協和堂」的大門前,開始划洋火點煙。解耀先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差點驚呼出聲:「餘震鐸!……」

見到餘震鐸,解耀先不由得目眥欲裂。他想起了「三十六棚」工人索三兒的慘死,恨得咬牙切齒的。心中暗罵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這就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立刻就報!老子今兒個要是不殺了你給索三兒報仇,給軍統清理門戶,就枉自為人!嘿嘿……豫章西望彩雲間,九派長江九疊山。高卧不須窺石鏡,秋風怒在叛徒顏。餘震鐸你這個不是人揍兒的殺人惡魔,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解耀先的殺心一動,就像「GRU」的王牌特工「戴安娜」,一般人是很難攔住他的。何況,傻子都能猜出來,餘震鐸溜進「協和堂」,顯然是對霍夫曼不利。餘震鐸眼目前兒是大叛徒、大漢奸,說啥也不能讓霍夫曼落到餘震鐸的手裏,也不能讓餘震鐸殺了霍夫曼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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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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