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逃生

迷宮逃生

紫宸仙府的廣場上,巨大的門扉從內部緩緩開啟,直到完全敞開,晨曦灑落到空曠的大殿中央,凝結成一道灼眼的光斑。

桑豆蔻和齊眠亭一左一右壓着一個渾身狼狽的男子走了進來,看到門內面向他們而站的傅寧和傅寧身旁背過身去的傅掌門。

傅寧先向玄岳仙府掌門行了禮,傅掌門大概沒料到齊掌門會親自出手,趕忙轉過身來告罪行禮。他的目光不可控制地瞥向傅霽川。

他是敬亭派的掌門,這個長子雖然先天不足,但頭腦聰明,為人圓滑,後天又肯勤奮刻苦,他也不惜為這個兒子四處尋找靈丹妙藥鞏固根源,甚至一心想把敬亭派的未來交到他的手上。

只可惜,好好的一個孩子,為何會如此行差踏錯!

他胸腔劇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給傅霽川一個巴掌。但半晌之後,傅掌門又平靜下來,家醜不可外揚,敬亭派不能再丟人了。那一瞬間他心裏想的是,傅霽川,究竟是保還是棄?

不等他得出結論,齊眠亭便先發話,「傅掌門,令郎所作所為您也看到了。如今程掌門不在,不如就讓令郎就先留在紫宸仙府,等到程掌門回來之後,再行決定?」

傅掌門心想,短短几日內,自家兒子被兩次關到紫宸仙府地牢,傳出去整個敬亭派還要不要臉了?

桑豆蔻看出了傅掌門的心思,又將話說得婉轉了幾分,「傅掌門放心,事關天下靈力陣,這可不是小時,在查明真相前,此事不會外泄。我們與傅郎君多年交好,實在不相信傅郎君會做出這種事來,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或是苦衷,待程掌門查清,也好還傅仙君一個清白。」

「紫宸仙府的地牢也不知是誰取的破名字,明明環境清幽得比桑落山莊還要好許多,我從前還跟程掌門嚷着乾脆把我關進地牢裏住着去好了,程掌門還不答應。」他吐了吐舌頭,這話說得實在太孩子氣,可他到底也還只是個孩子,「所以,傅掌門別擔心了,我們決計不會讓傅仙君吃半分苦的。」

話都說道了這個份上,傅掌門再也沒有反駁的理由,只好任憑他們將傅霽川關押在紫宸仙府,兩廂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讓傅寧將傅掌門送下山去。

程昱從大殿後走出來,看到傅霽川臉色灰敗,雙目無神,全身經脈都纏着透明的細線,聲音也被封了起來,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實慘。

他憐香惜玉地嘆了口蘭花般的氣,瞥向桑豆蔻調皮的目光問道:「這是你做的?」

桑豆蔻眼兒笑得如月牙一般彎。

齊眠亭想起桑豆蔻剛才說的那番話,問道:「咱們已經到了紫宸仙府了,不如便將傅仙君身上的束縛去了吧,你那個控制人心神的丹藥要不要也幫傅仙君解了?」

桑豆蔻和程昱一齊以一種關愛傻子的目光憐憫了齊眠亭一番,程昱開口道:「掌門還未回來,為免再生事端,還是先委屈傅仙君一下吧。」

齊眠亭又問:「傅仙君會被如何處置?」

程昱道:「差不多就是毀去丹田,從此變成個廢人吧。」

他說這話的語氣十分隨意,就像是說我今天宰了一隻雞,等下給你熬碗湯吧。

可說不定在他眼中,傅霽川連一隻熬湯的雞也不如。

人命本如螻蟻。

齊眠亭看着傅霽川被桑豆蔻和程昱二人帶往後山,心想這些人的心思可真複雜,說是一個樣子,做又要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真是令人摸不到頭髮。唉,想要將諾大得紫宸仙府獨自撐起,想必是不容易吧?

程昱帶着桑豆蔻往後山而行,抬頭看到掛在天空中的碩大的天下靈力陣。陣法轉動得極為緩慢,點點熒光如金粉般撲爍爍地往下掉落,陣法中央橫亘著一條巨大的裂隙,像是盤古開天闢地劈出來的那一斧,帶着遠古而來的蒼涼與悲壯。

桑豆蔻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景扶蘇以一己之私強行引導天下靈力,又多次穿越時空導致天下靈力錯亂,置天下人安危於不顧,此人活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唉,雲姐姐就是心底太過善良,還要讓他在臨死之前完成心愿,若是換作我,一定要讓他在臨死之前再感受一回和愛人生離死別的痛苦。」

程昱帶着揶揄的口氣道:「所以你喜歡了她那麼多年,也沒能抱得美人歸。」

桑豆蔻真像個孩子一般哼了一聲,「那可不好說。」

程昱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眼珠子往天靈蓋的方向飛,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天下靈力陣。

「也不全是景扶蘇。」程昱道,「她不在的那四年裏,大哥也曾調動靈力,反覆穿越時空,尋找她。他是陣眼,可以用自己的靈力維持靈陣穩定,同時也可以吸收靈陣的靈力補足自身。照你這麼說,大哥也是置天下人安危於不顧,活該千刀萬剮了?」

「那怎麼能一樣?」桑豆蔻立即反駁,「那個時候雲姐姐還活着,只是被景扶蘇關在了某個時空當中,可盧香盈早在九年前就已經死了呀。」

程昱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本正經的神色,「那如果當時云云死了呢?大哥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景扶蘇?」

此時的景扶蘇站在船艙外,牢牢盯着船艙內的兄妹倆。這一段河道水流湍急,船行不穩,寇庭舟雖然被封住了靈力,卻憑着自己的功夫勉強站穩。寇端雲雖然已經恢復了靈力,但她不想這麼早暴露自己,乾脆將靈力隱去,隨着船隻的搖晃被甩的東倒西歪。

又是一個浪頭打來,寇庭舟伸手將寇端雲攬在懷中,頓時一陣芙蓉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寇端雲藉著攙扶穩住身形,對景扶蘇道:「景師伯,我可以理解你不願與盧仙子分別的心情,若換做是我,我也希望自己能與所愛之人長長久久在一起,只不過......」

「只不過你們都想得太多,你為別人想得太多就沒有地方再為自己想,到頭來你不得不為你所想到的一切顧慮周全,你就不得不為天下大義犧牲你自己。為什麼你就必須為天下人而死,為什麼你就不能為你自己而活?」

這花花世界還有那麼多的美好沒有體驗過,這一生就匆匆地結束了。天下又有哪一刻能完完全全地太平呢?即便是先天靈寶沒有被取走之時,渝州不也照樣發生了妖獸屠城,十室九空的慘劇嗎?

景扶蘇道:「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是不想和阿盈分開,並且我已經找到了不再和她分開的方法。」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寇端雲走來,寇庭舟將寇端雲擋在自己身後,四處尋找哪裏能有空隙讓寇端雲逃走。

景扶蘇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端雲侄兒,從前你愛耍小脾氣,大家只當你是個孩子,寵着你慣着你,心想你長大了或許就懂事了。真沒想到你如今出落得如此懂事。你願意為別人犧牲你自己,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眼下就有一個人,需要你體內的先天靈寶,師伯本想藉助陣法中天下靈陣的靈力助你取出先天靈寶,不過現在陣眼找不到,便也罷了。來,到師伯這邊來,師伯幫你把靈寶取出,不會很痛的。」

他說罷便伸手過來抓寇端雲,寇庭舟挺身阻攔,奈何靈力滯阻,幾個格擋,被景扶蘇瞧出了破綻,伸手將他胳膊一擰,只聽一聲清脆的骨肉分離之聲,整條右臂從肩頭脫臼,寇庭舟疼出了一身冷汗。

寇端雲在景扶蘇再次出手之前搶到了寇庭舟身前,見景扶蘇再次摸出手中的咒石。

系統將咒石的阻滯清除后,她體內靈力得以正常運轉,但並未將咒石徹底清除,因此景扶蘇此時還未察覺異常。

他攥緊拳頭,寇端雲便十分配合地彎腰露出痛苦的神色,待他放鬆戒備,離自己極近的時候,寇端雲忽然起身,一張定身符貼在景扶蘇身上,緊接着便開啟陣法將景扶蘇困在其中。

寇端雲便是靈力巔峰時期,也不是景扶蘇的對手,這不是說她體內的先天靈寶電量不足,人家靈寶是一座高壓幾千伏的電箱,寇端雲這副小身板上寫着「安全電壓2V」,超過了就要燒毀了,即便是先天靈寶擁有洪荒之力,也不敢把寇端雲真的衝到洪荒去。

符籙和陣法都困不了景扶蘇多久,但好歹是給了兩人一點喘息的時機。寇端雲扶著半邊身子都痛得麻木了的寇庭舟往船艙外跑。

景扶蘇這船不知是怎樣改造的,彎彎曲曲的走廊快要變成了個迷宮。四周完全沒有窗,頭上又是結結實實的屋頂,二人就像被困在籠子裏的小白鼠,瞪着腿兒以為不斷往上跑總能跑出去,但沒想到人家的籠子是個能轉起來的軲轆。

寇端雲乾脆循着盧香盈帶她走過的路先往貨艙跑,她記得那裏有一扇窗,此時她恢復了靈力,實在不行二人先跳窗逃走。

拐了七八個彎之後,寇端雲終於在一面實著的牆前停下。

寇庭舟從牙縫裏擠出一絲聲音問道:「怎麼回事?這前面沒路了,繞別的地方走吧。」

寇端雲道:「這條路先前明明是通著的,沿着這裏走到盡頭就能到貨艙了,我不可能會記錯。」

寇庭舟道:「那就是景師伯又將船隻的構造進行了修改。」

寇端雲不敢置信,「這麼快就建起了一道牆?」

「這對於煉器師來說並非不可能。」

他這話剛說完,身後便襲來一道勁風。身前已無路可逃,身後景扶蘇已經追了過來。寇端雲開啟法陣,想要和景扶蘇背水一戰。

這時,身後的牆壁轟然碎裂,寇端雲想要撐開防禦法陣阻擋碎石,卻發現自己和寇庭舟已經被包裹在一層溫暖而堅實的陣法之中了。

一道泛著寒意的劍光朝景扶蘇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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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女配是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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