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

獻祭

當吸血鬼離開后,莉莉絲也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容音把少女按到梳妝台前,簡單處理了她的頭髮和妝容:「你現在是雪莉小姐,性格冷漠,寡言少語,很不好惹。回到家裏后,對父親恭敬,對母親冷淡,對小孩子親熱或者迴避都無所謂。」

她拿起木梳,慢慢梳着少女的黑色長發。

「但是那個叫珀金的青年,你絕對不許接近。」

莉莉絲有着和雪莉相同的臉,若是珀金知道雪莉的死訊悲傷不已,這隻軟乎乎的小白兔再湊山去,撩人而不自知,珀金因為移情作用把莉莉絲當成了雪莉的替身,就是她的罪過了。

這不僅是對那份喜歡的侮辱,也是對雪莉的不尊重。

少女的話語聽着清冷如常,卻如湖面的冰殼,下面藏着深不見底的黑暗。莉莉絲不自覺地抖了抖,小聲地回答:「我記住了。」

「乖孩子。」

容音為莉莉絲繫上髮帶,給她戴了頂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寬檐帽。她帶着少女出宮,送她坐上了離宮的馬車,又回到了王宮。

容音的卧室位於王宮高層,走到露天陽台上,可以俯瞰整個王國的領土。伯爵的領地與王國領土有一半的重合,那座留給伯爵後代們住的高大城堡也被她收進了眼底。

容音看着那抹遙遠的黑色,勾起唇角。

她可沒忘記,命運線中,雪莉是怎樣被那群血族少年戲弄侮辱的。

一般的血族貴族都會有好幾個血奴,這樣輪換著吸,才不會讓血奴們貧血。很多性格溫柔的血族對待血奴都很好,衣食上從不苛責,因此有時候,許多貧民少女會自願成為血奴。

但是那群少年明明有八個人,卻毫無節制地吸少女的血。

雪莉幾乎長時間處於虛弱貧血的狀態,若不是擔心她死掉,以後他們沒得玩,這些少年們還會做得更加過火。

既然他們那麼喜歡吸血,就讓他們吸好了。

容音懶懶地托腮。

據說女主莉莉絲的血也非常美味,和她不相上下,不知道她會不會被選上,若是她被選上,事情就變得非常有趣了。

容音當初給莉莉絲喂的藥粉,是兩包毒藥粉摻和出來的,一種毒的作用是讓人暫時變啞,半天都說不出話,另一種毒則是專門針對吸血鬼的,毒素會滲入人的血液,讓人成為活體的慢性毒藥。

吸血鬼每次吸血,都會將毒素吸收進體內,逐漸累積。

這種毒發作得非常突然,量不夠的時候,吸血鬼不會感覺到任何不適,一旦體內的毒素量達標,他們就會突然暴斃,心臟迅速腐化,整個身體呈現出冰冷僵硬的狀態,最後變成美麗的雕像。

再強大的自愈能力也救不了他們。

容音站在高處看了會兒景色,轉身走回卧室休息。

這些天她太累了,距離獻祭還有兩天,就讓她多睡會兒吧。

身體的過於疲累並沒有讓入睡變得簡單,容音覺得身體僵硬,眼睛酸疼,腦海卻仍舊是清明無比的。這種癥狀是失眠的前兆,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剛要起身拿些水喝,嘴唇就自動張開。

一道冰冷的女聲從她的嘴裏傳了出來。

容音立刻坐起身,恭敬開口:「宇宙意志,您有什麼事情嗎?」

【你確定要停留在這個世界嗎,我來收回你繼續穿越的能力。】

容音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是的,感謝您賦予我的一切。」

【收回能力的同時,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你要現在許願嗎】

容音忽然想起,當初宇宙意志曾經與魏軒對話過,那時魏軒許了願,讓他的身份從男主變成了男配。

現在思索起來,魏軒是跟着她穿越的,說不定在那被抹掉的百次輪迴記憶中,他們曾經相愛過,他也和她同樣命苦,宇宙意志才給他安排了男主的身份,讓他們在每個世界都能相遇。

要不要請宇宙意志恢復他們曾經的記憶呢?

容音垂下眼睫,薄唇輕抿。

數百次的不得善終,能夠驚動宇宙意志的悲慘命運......

回憶起來,是否是件好事?

容音思索片刻:「這個願望我可以留到以後許嗎?」

【當你做好決定的時候,就在意識里呼喚我。】

話音未落,容音便覺得身體一輕,看來是宇宙意志離開了她的身體。她下意識地看向牆上的貓頭鷹掛鐘,發現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宇宙意志的降臨會影響到時間流速,她並不意外。

這個時間,估計女主已經到菲爾德莊園了。

容音倒回床上,閉上了眼睛。

但願那隻小蝙蝠能靠譜些。

「阿嚏!」

年輕的吸血鬼剛剛落到菲爾德莊園的圍牆上,還沒來得及欣賞房屋周圍的大片白玫瑰花,一陣不知名的陰風就朝他吹來。

怪冷的,惹得他連打了三個噴嚏。

吸血鬼不知道打噴嚏代表着有人念叨的概念,只說了句邪門,就張開了血族特有的黑色骨翼,趁著周圍沒人,囂張地繞着房子飛起來,透過各扇玻璃窗尋找著珀金的身影。

聽小公主說,珀金是個黑髮紫眸的青年,長得巨帥,氣質巨好。

吸血鬼想到容音對他的高評價,不屑地撇撇嘴。

找到了。

珀金的房間在二樓,正對着大片的玫瑰花,窗戶大開着,吸血鬼悄無聲息地落在窗台上,扒著窗框觀察着眼前的青年。

如容音所言,青年有着夢幻的淡紫色眼眸和柔軟的黑色碎發,雖然他好像最近沒有休息好,面色蒼白,沒有精神,但他身形挺拔,白衣黑褲,清雋優雅,貴族的氣質沒有消減半分。

不錯,確實很帥,這樣的容貌在血族貴族裏也算能排得上號。

珀金正坐在桌前寫着什麼,他的桌前摞著一沓紙,吸血鬼抬抬手,最上面的那張紙無風自動,朝他悠悠飄了過來。吸血鬼垂眸,發現上面寫着尋人啟事,青年還手繪了容音的畫像。

每一張都有,每一張都是他親手畫的。

他該是有多喜歡她,才能在沒有參照的情況下,畫得分毫不差。

容音並沒有把她的事情詳細告訴吸血鬼,在吸血鬼的認知中,她就是雪莉小姐,珀金是她的小情人,她要去找克勞德做些什麼事,擔心這位小情人會移情別戀到冒牌貨身上,才讓他看着他。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

單身幾百年的吸血鬼變成了檸檬精。

「你是什麼人」

珀金聽到聲音站起身,戒備地看向蹲在窗台上的紅髮青年。

吸血鬼懶洋洋地笑起來,他跳到地上,一步步朝青年走來,兩顆白森森的鋒利獠牙隨着微笑逐漸長出,玫瑰色的眸子裏血色緩緩流淌,散發着鴿血寶石般瀲灧的紅光:「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你是血族?」

珀金挑起眉,後退了半步。

吸血鬼自然是不能真的傷害珀金的,他擔心容音會騎着白馬,左手扛着聖水桶,右手提着銀質寶刀來砍他。不過他倒是想好好嚇嚇這個青年——他不能欺負她,就去欺負她的小情人。

珀金皺眉:「我和血族沒有過任何糾紛,你找我做什麼?」

吸血鬼舔舔唇角:「吸血鬼找人能做什麼,當然是喝血了。」

珀金恢復了面無表情:「既然這樣,那我就沒必要對你客氣了。」

吸血鬼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包含的巨大信息量,就看見青年不慌不忙地後退了兩步,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玻璃瓶。

看到玻璃瓶里那熟悉的液體,吸血鬼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居然還給他留了這個!

吸血鬼:「......」

他咳了咳:「剛剛我是和你開玩笑嗷,我來送雪莉小姐給你的信。」

聽到雪莉這個名字,珀金的神色立刻變了:「她和你說了什麼?」

吸血鬼從袖口裏拿出皺皺巴巴的信封:「你自己看吧。」

把信封遞給青年,吸血鬼就走到窗邊透氣。

該死,那個聖水給他的心理壓力太大,他剛剛都要窒息了。

嗯,那輛馬車也已經到門口了。

吸血鬼看到莉莉絲下了馬車,這家的夫人和小少爺都來門口接她,那個美艷的夫人甚至流淚擁抱她,小少爺也哭着叫姐姐,覺得有些不妙——這兩人是容音最親近的人,卻還是分不清真假。

「喂,我有件事情要提前和你說。」

吸血鬼頭也不回地開口:「待會兒有位雪莉小姐會回家,她會說自己是被壞人抓走,又被公主救下來送回家的,但事實並不如此。她是假的,真正的雪莉和她換了身份,現在在別處。」

他說着說着,發現身後半天都沒有動靜。

吸血鬼回過身,發現青年緊緊握著那張手指,臉色慘白。

「不會的......」

珀金的聲音顫抖到近乎破碎:「她只是討厭我,在騙我而已......」

但是事實告訴他,少女說的很可能是真話。

雪莉始終是喜歡他的,她只是對他失望,只是礙於世俗的羈絆,無法面對他,就想把他拒之千里。她平常看他的時候,眼神雖然冷冰冰,卻總是藏着喜歡和關心,而少女看他的時候,只有冷漠。

她對他的好,真的只是對這具身體負責。

吸血鬼疑惑地歪歪頭。

看樣子這封信給他的打擊不小,難道他被少女給甩了?

他剛想說什麼,珀金就失控地衝出了房門。

珀金飛快地來到了客廳,就看到了被夫人親熱地攙着手臂的少女。那個少女的容貌和他印象中的分毫不差,讓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點點火苗,他停住腳步,像是怕驚到少女,小心翼翼地開口。

「雪莉?」

莉莉絲聞聲望過去,被青年的美貌驚了驚。

珀金也有着和她相同的高貴紫眸,讓她覺得格外親切。莉莉絲想到了她死去的苦命哥哥,若是哥哥還在,他肯定有辦法保護她,她也就不用被頂替身份,不得不面對這些陌生人的熱情和關心。

莉莉絲有些委屈:「珀金,是我。」

她看得出珀金喜歡她,還有些苦惱該怎麼處理這段關係,不過顯然她是多慮了,因為聽到這句軟軟的話,青年眼底的光就滅了。

珀金毫不留戀地回過身,走回了房間。

莉莉絲有些無措,她咬咬唇,剛想叫青年的名字,就被夫人拉着坐到了沙發上。美艷的女人笑中帶淚:「回來就好,只是我的女兒終究是命苦,還有兩天就是伯爵選血奴的時候了,這兩天家裏都會為這件事做準備,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帶你選衣裳。」

莉莉絲點點頭,跟着女傭回到了房間。

之後的兩天,莉莉絲就像是木偶般被夫人和女傭們擺弄著。

這些女人想對待娃娃似的,讓她泡玫瑰花浴,在她的身上畫上幾天不掉的紅玫瑰花,給她換上華麗的裙子,弄複雜的編髮。

從早到晚,除了得空吃口飯,她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她被送上鮮花裝飾的馬車,她都沒有再看到珀金。

「在看什麼呢,雪莉,你應該出發了。」

夫人把她額前的碎發梳攏好,把一束捧花遞給她:「夏天炎熱,注意不要亂動,不然出汗了身體就不香了,選不上倒也好,不過若是被伯爵發現有任何不敬,會給家族招來災禍的,你要記得。」

莉莉絲把目光從珀金的窗上移開,低低說了聲好,坐上了馬車。

同樣的馬車還有很多輛,莉莉絲的那輛很快就隱沒在車流里了。

「看來你家還真的挺有錢的,這車都快趕上公主的排場了。」

年輕的吸血鬼站在窗前,搖着裝滿草莓汁的酒杯看熱鬧。他想到遠在王宮享福的容音,輕笑道:「不過我猜小公主肯定不會虧待自己,這次她被獻給血族領主,說不定會搬走半個王宮。」

「你為什麼還賴在這裏不走。」

珀金躺在床上,聲音嘶啞:「我還有什麼被監視的價值嗎?」

自從回到房間后,青年便把自己鎖在了屋子裏,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獃獃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吸血鬼本來想拍屁股走人,又怕他會就這麼死了,才每天看着他。

順便喝了他兩口血。

人要恰飯,他要喝血,天經地義嘛。

吸血鬼還從來沒喜歡過誰,很難理解珀金會因為被甩淪落到這種地步:「你也別太想不開了,好好對自己吧,雖然她現在厭倦了你,說不定哪天她就回心轉意,覺得你還不錯了呢。」

他這句話就是純安慰,血族崇拜力量,克勞德殿下無論是武力還是顏值都沒得挑,他不覺得容音在見過他之後還能重拾舊愛。

「不會了。」

珀金自嘲地輕笑:「她再也不會喜歡我了。」

吸血鬼繼續安慰道:「男人嘛,頂天立地,沒有愛情,還有事業,你看看我,我的志向就是把天底下的漂亮少女都吸個遍......」

他正說着,忽然看到珀金坐了起來。

「多謝你的提醒,我想好自己今後要做什麼了。」

珀金生得異常美貌,目光淡淡瞥過來,輕而易舉就能讓人心跳加速。奈何吸血鬼鋼鐵直男,他只覺得自己被看得有點發毛。

他看着青年搖搖晃晃站起身收拾東西:「你打算去幹嘛?」

珀金要收拾的東西很少,除了錢和衣服外,就只有那瓶容音給他的聖水。他把所有東西打包起來,淡淡開口:「我要去加入血獵聯盟,成為最強的血獵,除掉像你這種隨便抓人喝血的敗類。既然我已經很不幸福了,那我就努力,讓其他人變得幸福。」

吸血鬼:「......」

他站在窗邊,看着珀金拿着行李,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門。

說走就走,瀟灑得不能再瀟灑了。

房間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吸血鬼扒著窗戶遠眺,發現珀金居然真的雇了輛馬車,朝血獵聯盟分部的方向去了。而這個家的所有人對他的去向都毫不關心,所以他的行動格外順暢。

吸血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容音的意思好像是讓珀金安穩地做個少爺,結果他要當血獵......

他趕緊張開雙翼,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這件事絕對和他小蝙蝠沒有任何關係。

今天是伯爵選血奴的日子,也是公主被獻給血族領主的日子。

當天空被黑幕遮擋,滿月高懸於夜空,將周圍星星的光芒全都掩蓋住,皎潔的月輝如水銀泄地,鋪滿整片大陸時,獻祭正式開始。

這夜,王宮周圍所有的燈都熄滅,只有月色照明。

地面鋪着嬌嫩的白玫瑰花瓣,作為地毯,許多穿着白衣的少女拿着花籃,將紅玫瑰花瓣鋪到地上,在王宮和高大的宮門間鋪出紅色的長毯,所有王室成員和重要的大臣都站在長毯兩側。

王室的樂隊們拉起大提琴,奏出低沉肅穆的樂曲,隨着樂聲將整個王宮包圍,華服華冠的國王也帶着小公主走了出來。

所有人看到小公主,都不自主地吸了一口氣。

那是可以與星輝月華比肩的美。

實話說,少女的打扮很樸素,比歷史中任何公主都要樸素。

她沒有編髮,那頭秀麗的黑色長捲髮自然垂到腰際,只在接近耳邊的地方別了個鉑金黑曜石的花形髮針,連像樣的寶石都沒有。

白裙的設計也非常簡單,一字肩,兩片薄紗將少女的手臂挽住,露出她瑩潤的雙肩和白皙精緻的鎖骨,腰部束緊,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裙擺蓬鬆,剛剛及地,露出一點水晶鞋的鞋尖。

可是偏偏所有的設計都恰到好處,烘托着她的美。

那條白裙白得像雪,卻又輕薄柔軟得像是被月光照亮的雲,裙擺外面是幾層白紗,輕盈縹緲,讓人想到倒扣著的重瓣花朵。

而她的眼睛,就是世間最美的海藍寶石。

容音沒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她挽著國王的手臂,踩着玫瑰花瓣走到了宮門前,一輛四匹白馬牽着的豪華馬車正在等着她。

馬車是由血族提供的,這些白馬也都被施了魔法,可以在空中飛行,馬車精緻豪華,上面擺滿了嬌艷的紅玫瑰,玫瑰花瓣上撒著金粉,星星點點地閃著亮光,一切都符合少女的美好幻想。

容音坐到車上,嗅了嗅玫瑰花,果然香氣濃郁。

血族鍾愛玫瑰,他們的城堡外都種著大片的玫瑰花,聽說他們還會把屍體埋在花園裏做花肥,所以血族的玫瑰花總是格外嬌艷。

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的血族站在馬車旁,見少女上車,便端著鉑金托盤來到她面前:「美麗的公主,請將玫瑰花獻給偉大的領主。」

托盤上放着兩塊白色的絲綢手帕,一塊手帕上放着一朵白玫瑰,另一塊手帕上則是一根針。吸血鬼討厭銀,那根針是鉑金製成的,比尋常縫東西的針要大幾倍,沒有針別,尾端綴著一顆紅寶石。

容音用針扎破指尖,放下針,拿起了那朵白玫瑰。

鮮紅的血滴落在玫瑰花上,染紅了花瓣。

以玫瑰花蕊為杯,當杯子盛滿血液,容音就將花遞到了血族的面前:「辛苦閣下,請獻給偉大的血族領主克勞德。」

黑衣血族朝她行了一禮,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四匹白馬也快速奔跑起來,載着容音來到了空中。

白馬通靈,考慮到少女是人類,它們沒有飛到讓人感覺到恐懼的高度,容音膽子也大,她很少在這種角度俯視地面,便坐在車上欣賞著下方的景色。王室的獻祭並未影響到尋常人家,溫暖的燈光從那些小小的建築中流泄出來,萬家燈火,她盡收眼底。

人世的繁華,也是種絕色。

她已經體會過了幾世煙火,以後,就要過另一種生活了。

容音抬起手,捧起月光。

只有低級血族被日光照射才會覺得灼燒,血族貴族並不畏懼陽光,但陽光只會讓他們覺得煩躁,那些溫暖正面的情緒,永遠與他們無緣了,對於血族來說,光,只有月光和燈光而已。

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血族城堡里。

克勞德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優雅地翹著腿,俯視着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吸血鬼。吸血鬼渾身顫抖,不光是因為青年周身的恐怖威壓,也因為他的心臟被挖了出來,正被青年攥在手裏。

他痛得要命,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克勞德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對於叛徒的解釋,他不屑去聽。

青年收攏五指,在吸血鬼的哀嚎聲中,那顆心臟化為肉泥從他的指縫中溢出來,等到吸血鬼徹底死掉,他才叫人拖走了屍體。

傭人遞上水盆和毛巾,克勞德一邊洗手,一邊聽管家的碎碎念。

「你說莉莉絲公主,她不是明天才來嗎?」

管家擦掉額上的汗:「呃,您早上還讓我安排好具體事宜的。」

他們的殿下對於血奴這種事是真的毫不上心,前幾天莉莉絲公主的畫像送了過來,他看了覺得格外驚艷,想讓殿下看看,結果他聽到是女孩子,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一點興緻都沒有。

搞得他懷疑,是不是以後該收幾個少年血奴進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她來就來吧。」

克勞德低下頭,慢條斯理地擦乾手上的水珠:「你是我身邊最懂得分寸的人,她是公主,身份尊貴,相信你也安排好了給夠她面子的排場,我待會兒要出去散散心,你來幫我迎接她。」

管家心說我就知道:「好吧,那殿下您早去早回,今晚公主剛剛到城堡,殿下怎麼說,也要品嘗過公主的血才行。」

克勞德點點頭:「我知道了。」

克勞德抬抬手,那件血紅色的披風不知從那裏飛了出來,自動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系好帶子,剛要離開,那位黑衣血族就出現在了他面前。血族單膝跪地,恭敬地將玫瑰遞到青年面前。

「莉莉絲公主的血液,獻給偉大的克勞德殿下。」

畢竟是屬下辛辛苦苦送過來的,還舉到了面前,克勞德嘆了口氣,拈起玫瑰花,打算放到鼻尖嗅嗅,意思意思就算了。可是當他把玫瑰花放到唇邊的時候,他的喉結就不自主地滾動起來。

好甜美的味道......

那股味道是白玫瑰的清香都壓不住的,深深沁入他的肺腑。

克勞德是後天血族,他是得到了血族始祖的賞識,加上自身天賦異稟,才成為了強大的血族領主。成為血族后,人類的食物他再也嘗不到任何味道,他也無法從中汲取能量,便只能喝血。

他活了這麼久,人類的記憶對他來說已經很久遠了,他甚至忘記了麵包的微甜味道,不過此刻聞到了這點血,他的舌尖彷彿有顆梅子,酸溜溜,甜絲絲,讓他迫切地有進食的慾望。

眼底的金色變得越來越濃,克勞德低下頭,扯下了玫瑰花瓣。

那股熟悉的味道,讓他的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不會認錯的,是她,那個唯一讓他有親近慾望的女孩子。

可是他沒記錯的話,她不是個貴族小姐嗎,為什麼變成了公主?

「克勞德殿下,莉莉絲公主已經到門口了。」

聽到其他屬下來報,管家立刻苦口婆心地勸說:「殿下,雖然有些委屈您了,但請您從後門走可以嗎,公主殿下都到正門了,您若是直接從正門出去,會讓公主多想的......」

管家還沒說完,就看到他們的殿下快步走出了門。

「我改主意了,我要親自去接我的小公主。」

管家怔了怔,目視着他走出城堡大門,敲了敲腦袋。

一定是他的五感出現了混亂。

只有兩個人讓克勞德殿下這麼興奮這麼開心地去迎接過。

一個是這位莉莉絲公主,而另一位,是他的父,血族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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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背鍋[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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