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母
就這樣，蘇嘉告訴了陸衍答案。
陸衍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仍舊相信曾經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
那天，陸衍離開雲溪花園，久久不能平復。後來，他回到老宅，看到蕭慧，對蕭慧說：「媽，我想吃碗清湯麵。」
蕭慧親手給陸衍煮了一碗清湯麵，坐在陸衍對面，看着陸衍吃完。
陸衍抬眸，低聲對蕭慧說：「我不想和施寧結婚。」
「好。」蕭慧輕輕點頭。
沒有想像中的刨根問底，沒有阻撓，他的心底，酸澀而感動。
和施寧取消婚約，並不是很順利，但是耐不住陸衍的冷淡，終於在陸衍的冷淡中，選擇了妥協。
第二年初春，張曉產下一名女嬰，名喚於清歡，乳名歡歡。
蘇嘉去月子中心看望張曉和歡歡，歡歡正靠在張曉旁邊吃奶。小嘴一嘟一嘟的，很是可愛。
蘇嘉看着歡歡軟糯白皙的小手，小臉，新生兒的模樣讓她覺得她自己的多多，像歡歡這麼大的時候，距離她很久遠，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於海波成了一個妥妥的老婆奴，女兒奴，一臉看着她們娘倆怎麼都看不夠的樣子。
於海波一直在問蘇嘉：「我女兒是不是很漂亮？我女兒是不是很像我，看這個鼻子和眼睛……」
蘇嘉只是笑，她知道，歡歡以後一定是個幸福的孩子。
蘇嘉對張曉豎起大拇指，張曉露出慈母般的笑容。這時候，李素華來了，她笑盈盈的看着蘇嘉，對蘇嘉說了句：「小嘉來了。」
李素華升級外婆，整個人對待張曉早已沒有曾經的強勢。
「恭喜阿姨。」蘇嘉甜甜的說。
「你也抓緊，回頭你們的孩子，還是好朋友。」李素華說。
於海波在一旁幫腔說道：「陸衍絕對是在等你。」
「咳咳咳。」張曉匆忙咳嗽幾聲。
「怎麼了，怎麼突然咳嗽？」李素華關心的問。
「沒事沒事，嗆著了。」張曉瞪了於海波一眼。
於海波完全沒有領會，繼續說道：「你看看陸衍現在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哪天再抑鬱了，你忍心嗎？」
「為什麼不忍心，和我有關心嗎？」蘇嘉問。
「狠！」於海波豎大拇指。
「誰狠還不一定呢，星耀讓我一年半盈利，就還剩兩個多月，我天天都快過勞死了。」蘇嘉說。
「喲，他這又開始老路了啊。」於海波大笑。
「閉嘴。」蘇嘉白了一眼於海波。
蘇嘉從月子中心離開，心情變得很好。
這幾個月，她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星耀的戰績一路飄紅，她和陸衍之間，也是正常的工作彙報，並無太多接觸。但隱隱中，彼此雖都保持着距離，但有時候開會，一個不經意間，也能看到不同於他人的默契。
四月清明，蘇嘉回了錦城，桃林的桃花依舊開得燦爛。
蘇嘉望着這一望無際的桃花，今年的清明倒是沒有下雨，相反陽光很好。她在田地間，呼吸著屬於這裏獨有的空氣，空氣中瀰漫着桃花的清香。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一回頭，真是陸衍。
「你跟着我？」蘇嘉問陸衍。
「直覺使然。」陸衍說。
蘇嘉沒有作聲，畢竟，這裏埋葬著的還有多多，多多也是他的兒子，她想多多如果知道陸衍來了，一定會很高興。
陸衍在多多的墳前，站了很久，又蹲下身，呆了很久。他輕輕拔掉墳前不多的雜草，每一下似乎都會讓心情更加沉重。
常樾前幾天給他打電話，說他的情況有好轉，說不定哪天就會恢復記憶。陸衍竟有一絲恢復記憶的恐慌。
蘇嘉和陸衍一同往路邊走，蘇嘉走在陸衍的前面，她穿着牛仔褲帆布鞋，米白色帽衫，背影看起來，依然是少年的模樣。
陸衍跟在蘇嘉的身後，他漸漸明白，曾經的自己為什麼會靠近蘇嘉。她就像謎一樣，像磁場，像黑洞，吸引着你，不斷靠近，越來越深。
陸衍承認，現在他身邊，蘇嘉是在他心中，唯一的異性。
兩人到了馬路便分道揚鑣，各開個各的車，各走各的路。
蘇嘉回了錦城老宅，她路上不時的從後視鏡往後看，她的心中，倒是有一絲期待，陸衍可以像第一次在錦城遇見一樣，跟着她。
而這次，卻沒有。
蘇嘉自嘲心中的這種期待，她知道她還在意陸衍，但是對陸衍是什麼情感？她不知道。
蘇嘉把錦城老宅整個又到掃收拾了一番，平時沒有人住，主要是灰塵。清理一遍，很是舒心。晚上她沒在老宅留宿，一個人又開車回了雲溪花園。
她拎着一瓶酒去了沈曉峰的住處，她心底的某個角落，會永遠的存在一個叫沈曉峰的人。
第二天，蘇嘉在沈曉峰家中的床上醒來，她多麼想沈曉峰還在，可以在她耳邊說：「你說咱倆什麼關係，你都在我床上睡過了。」
蘇嘉轉了一圈，屋裏空落落的。她只好拿着空酒瓶子孤獨的離開。
回到自己家，洗了個澡，敷了個面膜，準備在家裏窩上一天。這種時候，平淡又幸福。
下午，蘇嘉沉浸在舒適的午睡中，被手機振動吵醒。她不高興的接電話，想着下次一定會把手機關機。
蘇嘉看着電話陌生，接通后說道：「你好，我是蘇嘉。」
「小嘉，我是季興城，季哲的叔叔，之前我們見過。」季興城說。
蘇嘉腦海里迅速過電影一般，想起季哲訂婚宴上，那張面孔。
「季叔叔好，你找我有什麼事情？」蘇嘉問。
「我們需要見一面，位置我發你。」季興城說。
蘇嘉不解，她和他之間，並無交集。等她收到位置后，她盯着位置想着，她為什麼要去？可是她還是去了。
季興城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蘇嘉走過去坐在季興城對面。
季興城的臉上有一絲疲倦的神色，像是沒休息好，又像是剛下了飛機的勞累。
蘇嘉抬眼，等著季興城告訴她找她是什麼事，她心中知道，畢然有事，只不過她實在是猜不到是什麼事情。
「她得了肝癌。」季興城緩緩的說。
「她是誰？」蘇嘉疑惑。
季興城口中的她，能夠和蘇嘉扯上關係，那這個人……
「你母親，你的親生母親。」季興城說。
蘇嘉聽到這幾個字，有點心悸。容她反應了片刻，她若無其事的說道：「我親生母親已經在我出生那年去世。」
「不信你可以去做親子鑒定。」季興城說。
「我信，但是她和我之間的關係，早已在我出生那天，徹底解除，她是在我的心中，那年已經去世。如果不是去世，我不能夠理解她，所以我的心中，更多的是對她的悼念。」蘇嘉說。
「我知道你生她的氣，可是她當年也是沒有辦法。她現在，如果你不救她，就不行了。而且你不一定能夠匹配上，只不過匹配成功的概率大一些。」季興城說。
蘇嘉按了按耳朵，怕是沒聽清楚便問：「你這個意思，如果匹配的上，還要我給她捐肝？」
季興城點頭。
蘇嘉一陣冷笑說道：「季叔叔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季興城一把拉住蘇嘉說：「你對她不好奇嗎？你對她的生活不好奇嗎？你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嗎？
「這話，你問她，她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在蘇嘉的心裏，她不好奇。蘇嘉說完把季興城的手甩開，離開了。
本來心情挺好的蘇嘉，被整的煩悶。
她像吃了槍葯一樣，給季哲電話說：「滾出來喝酒。」
「我沒惹你吧。」季哲感覺到蘇嘉的情緒不太對，他第一直覺覺得應該是和陸衍有關。
「你惹了。」蘇嘉沒好氣的說。
兩個人依舊在雲溪花園樓下的小酒館見面。
蘇嘉上來就喝酒，季哲暗笑道：「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倒是更接人間氣息。」
「季興城剛才找我了。」蘇嘉說。
「我叔叔？」季哲驚訝。
「是的，你叔叔，和我八竿子打不到的人。」
「他找你做什麼？」季哲問。
「他說我親生母親病了，肝癌，要我去匹配肝源。我差點笑死。」蘇嘉說的悲傷。
季哲知道蘇嘉的身世，她是蘇振遠的私生子，從一出生就被生母送到了錦城，知道養父母雙雙去世，才回到蘇家。
「竟有這樣的事情。但是我這個叔叔，向來特立獨行，是整個家族裏唯一的不務正業，常年在Y國，現在也不知道結婚了沒。」
「看來你叔叔愛她。」蘇嘉冷笑。
「她是誰？」季哲同樣問。
「我的生母，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蘇嘉說。
「這事情好辦，直接拒絕不就好了。」
「可是我特么的特別沒出息，我挺想見她一面的。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親人特別的少。」蘇嘉懊惱的喝了一大口白酒。
季哲看着蘇嘉的模樣，讓人心疼，讓人難受。他靈機一動，這是個機會。
他給陸衍打電話，直接讓陸衍來了小酒館。
這時候，蘇嘉已經一個人喝了不少。
陸衍冷冷的坐在旁邊說：「你們喝酒叫我幹什麼？」
「我爸找我有事，她心情不好，你看好她，我得先走了。」季哲說。
陸衍見到蘇嘉找季哲喝酒，並不開心，但這會兒，季哲走了，他也不能不管。
喝多的蘇嘉，胳膊放在桌子上，一面臉頰貼在胳膊上，她的眼淚順着眼角輕輕滑落。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沒出息。我以前特別的乾脆，心狠，睚眥必報，可是我現在，竟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我現在都沒有依靠的人了，反而變得沒有以前強大，為什麼會是這樣？」蘇嘉喃喃自語。
「她把我放在錦城的時候，何嘗關心過我的生死，為什麼這會兒，要死的時候，又要來找我。如果我不幫忙呢？是要我在愧疚中度過餘生？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的任何一個階段你都沒有參與，我們本就是陌生人。突然的來找陌生人，這樣合適嗎？」
蘇嘉說了很多很多話，陸衍聽得迷迷糊糊，基本上沒懂。
等蘇嘉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時候，陸衍把蘇嘉抱上車，送回了雲溪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