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屍鎮完結章

南疆屍鎮完結章

凌雲霄朝地呸了一口,恨聲接道:「你這徒兒做這種事可是拿手得很,天下最為卑鄙無恥的事情,只怕還沒他做不出來的。」

老者哦了一聲,奇道:「聽小哥話里之意,你已經知道我那徒兒是誰了?而且還打過交道什麼的?」

凌雲霄撇嘴道:「何止認識,簡直是熟悉之極。」

老者更奇,皺眉道:「朋友?還是仇家?」

凌雲霄冷笑一聲,道:「他這種人,估計八輩子也不可能扛出個朋友來,仇家倒是遍地開花。」

老者笑道:「小哥這話在理,我這徒兒心機陰險,生性狡詐多疑,認識他的,多半都是他的仇家了。」

厲先生輕咳一聲,對凌雲霄道:「莫打岔了,讓這位老先生把事情說完。」凌雲霄點頭應了,不再答話。

老者也不再出聲,思緒飛回到從前,腮幫子咬得咯咯作響,可見前塵舊事着實令他惱怒不已。他不開口,歷先生和凌雲霄也不答話,三人沉默良久,老者方開口繼續道:「我一念至此,雖然不敢相信,但又找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思來想去,哪裏還呆得住,不顧傷勢未愈,便急急忙忙趕回家中,卻見那幾間草屋早被人一把火燒光了,我山前山後仔細尋查了一遍,找不到大徒兒的屍,想來他已是離開了,不知去向。於是我便開始了漫長的尋徒之路,一來想獲知大徒的安危,二來也想澄清與小徒之間的誤會,查清楚此事到底是不是他所為。這一去就是好幾年,我是跑遍了大江南北,可兩人卻是渺無蹤跡,似乎都已經是在人間蒸了。我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返回故地,就想孤獨終老算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隨風而逝,不再理會。」說到這裏,他謂然長嘆一聲,神情苦楚。

沉默一會,他繼續道:「也算機緣巧合吧,就在我回到故地之時,卻又碰上了多番尋找未果的人,而且一碰就碰到了兩,人雖說見是見着了,可時機卻有些不對,他們似乎剛經歷一番了生死搏殺,渾身血跡,但這次卻是我那大徒弟被小徒弟打翻在地。我想了一想,便忍住性子,不再現出身形,瞧他們如何說話再做決定。不料這一聽,才知道,那小徒對我怨恨已深,而且幾年前引仇家上門的,正是他的所為,此番前來,是他早認定我已死多年,回來尋那大徒出氣的,原來他們早就定下生死之約,就在這年這月這日,一較高下,明白了事實真相,我心極苦,便打定主意,不再出去與他們相認。」又是輕嘆一聲,念及這段往事,他彷彿陡然間又是蒼老了一些。

厲先生和凌雲霄也是無言以對,含辛茹苦培養而大視之若子的愛徒,突然反目成仇,恩將仇報,如此沉重打擊,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住的。

老者接着言道:「我心中雖是憤恨不已,但還是忍住性子藏在暗處,繼續聽他們所言,越聽越是吃驚,原來這兩孽徒,為了一己之利,爭那無用的虛名,竟是自甘墮落,雙雙入了歪道,同拜了邪童為師,學那世人所不齒的歪門邪法,成了人人喊打的邪靈乩童。這種邪法歪學,是人心越壞,學得越好,自然合了小徒之意,而那大徒雖說腦子聰明好使,但論心機,那是比不上小徒萬一,自然就比不過小徒了,哼!若是他潔身自好,不入歪道,對我所授之法,勤加苦練,也未必會輸了去,那些旁門左道,哪是玄門正宗的對手?」

厲先生點頭道:「此言正理,想那旁門左道,都是投機取巧之輩,使得都是一些為人所不齒的齷齪伎倆,若論真實本事,豈能與玄門正宗相比?」

老者道:「正是如此,想到這裏,我是萬念俱灰,心道:罷了罷了,任由他們胡鬧下去吧,我不與他們相認就是了,等他們離開,我就在此地等死就是。想到這裏,我就想着悄悄離開,想不到那小徒竟給大徒下了什麼封言蛻皮之咒,令他幫其尋找什麼前明屍兵,我一聽,就大感新奇,這小徒尋那些屍兵到底意欲何為?好奇之下,待他們離開,我就一直尾隨着小徒,才現原來他竟混入軍中,當上了官軍,怪不得我一直尋他不著。跟得久了,也基本摸清了情況,原來當時局勢混亂,清**搖搖欲墜,這些當官的就尋思找條後路,正巧遇上小徒,小徒獻計說,如今世道,若靠人力,是萬萬不能扭轉頹勢的,莫說後路,就連自保都難,他有一法子,能讓這些官家人美夢成真,再加他故弄玄虛,使了一些常人都不得知的法術手段,使那些官家人是深信不疑,雙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而這條所謂的妙計,就是尋那些前明的屍物,替他們開疆辟壤。我打探清楚后,是大大的吃驚,喚醒沉睡的異界之物,擾亂世道,這還了得?這可是犯了大忌的大事,當下一合計,不管如何,定是不能讓他成功,於是我開始四下查探,尋了好幾年光景,終於讓我查到,這前明屍兵就藏身於南坡鎮地界之中,於是我便喬裝打扮,變成另一樣子,在南坡鎮住了下來,待機行事。不料卻在南坡鎮遇上了我那大徒,原來他也探到屍兵音訊,趕到此處,只是他已是認不得我了,我將計就計,裝成一落魄茅山後人,接近與他,取得他的信任,從他口中套出了屍兵的確確下落,他還以為是我落了他的套,用了幾個銅板換了本屍物解封**而洋洋自得,殊不可知,那是我有意而為之的。那解封**,無非就是一本廢而已,裏邊所記載之術,早讓我改得面目全非,根本沒甚大用。」老者得意的笑了笑,眨吧着眼,一臉的狡黠。

這些事情陽有儀在那州衙大獄中是聽鹽商自己說過一些,可凌雲霄和厲先生就一無所知了,此時聽來,大感新奇,陪着老者微微笑。

老者一口氣說了甚多,休息片刻,繼道:「哪曾想到,我那徒兒果然聰明絕頂,雖然那只是本殘缺不全的解封之法,但硬是讓他自個兒琢磨了出來,竟然真能給一具屍兵解了封,這又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好在雖然給屍兵解了封,但卻無法將其屍氣釋出,也就一具普普通通的殭屍罷了,他也沒拿來幹些什麼壞事,我見危害不大,也就由着他,免得暴露了我自己,這麼一拖,又是數年過去了。直到數月之前,他抬棺而來,我本想將那屍兵收去,想不到卻讓這位小哥搶了先。」望向凌雲霄笑笑,凌雲霄面色一紅,支支吾吾半響說不上話來。

厲先生狠狠瞪了凌雲霄一眼,面色嚴厲,凌雲霄忙忙低頭,不敢相望,厲先生對那老者拱手道:「小徒頑劣,倒叫老先生見笑了。」

老者擺手笑道:「小哥孤身夜探糧鋪,其勇氣可嘉啊,持有這份膽氣,正是陰陽術士的本色,我哪敢笑話與他。」未等厲先生話,他已是自顧說開道:「只是這小哥空有一身膽氣,這道學嘛,就馬馬虎虎了,在那岑家老宅之外,竟想用爛泥困住屍兵,這可是大大的兇險之舉啊,那屍兵屍氣未釋,只是一具普通之極的屍物罷了,可你困住了它,若是拖到寅時,它情急之下,必會自行解封,到時全鎮可就危矣,我等你走後,就將那屍引了出來,自放它回山去了。」

凌雲霄聞言恍然大悟,猛一拍額頭,道:「原來是你把它放出來了,令我想到如今都想不明白,原來是你乾的好事。」

厲先生罵道:「小三,不得無禮,老先生這麼做是為了你好,要不然你才是危害全鎮的最大罪魁禍。」凌雲霄縮縮肩,一吐舌頭,不敢再行出聲。

厲先生思想了會,轉而對那老者道:「聽先生這麼一說,似乎是件好事啊,可如今你在此地所為,似乎又不大像是件好事?」

老者嘆了口氣,道:「你這位老先生法眼厲害,何事都瞧的通透,我也不想瞞你,據今算來,我其實已活了百歲有餘,其實早在五年以前,我就大限已至,只是想瞧瞧我那兩個孽徒的後事,所以一直賴著不走罷了。」

厲先生沉聲道:「可老先生如此做法,就不怕被外人所知,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了?」

老者搖頭道:「什麼英名?我連我名字都記不得了,哪來什麼狗屁名聲?」

厲先生也跟着搖頭道:「那可不然,我們學道之士,雖不為功名利祿,但也總有些禁忌的,哪些可為哪些不可為,可老先生今日所作,已是犯了禁忌,和那些邪童妖道又有何區別?」

老者面色凄苦,沉默一番才道:「可若不如此,我又如何苟延殘喘活到現在?又怎能看到我那兩徒兒的後事?讓我就這麼白白的去了,我也心有不甘,死不瞑目啊!」

厲先生不語,老者也不再開口,兩人互望,俱是一陣沉默。凌雲霄聽他二人對話,卻是如墜迷霧,聽得是一竅糊塗,不明所以,可又不敢出言相詢,只急得連連搓手,一臉猴急之像。

兩人沉默良久,厲先生率先打破沉默道:「可你得分清楚,再如此下去,必墜魔道不可。」

老者突地出一聲長笑,笑聲驚人響亮,直把凌雲霄嚇了一跳,那老者笑聲一停,冷冷道:「本來原意只是拖延時日而已,倒沒深思其中弊端,後來竟上了癮,一日不吸,便渾身癢不自在,現在想來,只怕早是入了魔道了。」

凌雲霄再也忍耐不住,也顧不得師父責罵了,忙忙插言道:「老先生,怎麼個就入了魔道了?」

老者嘿嘿一笑,道:「你師父不敢說與你聽,他方才一進來,早就瞭然於胸,既然如此,我就來說說,這天地世間,相傳有一道法,就是吸納天地之氣據為己用,至於這天地之氣,可謂其多,道法修到極處,隨處信手拿起一物,都可佔為己用。古時就有采陰補陽的邪說,其實就是這道法的分支而已,那采陰補陽是邪童們信奉的道法,齷齪之極,豈能一試?我只不過是藉助死物的屍氣,延長我的壽命罷了,只是吸得多了,也就上了癮,沾上了死物的戾氣,變成不人不妖的怪物了。」他說得平淡,似是不關他事一般,聽得凌雲霄卻是大張了嘴,半響出聲不得。

凌雲霄愣神半響,才喃喃道:「如此說來,你已經成了怪物?可瞧著怎麼不像,語言清楚,思維情緒,和常人也無分別嘛?」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見過妖怪么?」

凌雲霄搖搖頭,老者笑道:「這就是了,你都沒見過,怎麼得知妖怪就一定是生得面目猙獰,無頭無腦的?」凌雲霄為之語塞,無言以對。

厲先生瞧了瞧那些屍兵血棺,搖頭嘆道:「一般你都是上亂葬崗吸取屍氣的吧?如今尋到屍兵,這屍氣強猛,但后遺甚多,你合兩屍兵之氣,如今可就是真的成魔了,一代得道高人,臨到老竟自甘入魔,着實令人惋惜啊。」

老者也跟着嘆氣道:「我明知此法後患極大,一旦修上,必是欲罷不能,最後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就是私心作祟,再說也上了癮,想停也是停不了了,若非另幾隻我尋它們不到,要不也是吸得乾乾淨淨。」

凌雲霄聞言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暗道:「此老道法竟高深至此,那屍兵強橫至極,合我們師兄弟幾人,都是斗得辛苦之極,三師伯都命喪屍口之下,想不到在他口中,輕描淡寫,就似他的食物一般。」

厲先生沉聲道:「小三,你出去吧,回到那坡上去。」

凌雲霄一愣,不是師父何出此言,不解道:「師父」

厲先生輕輕一擺手,止住他話頭,神色嚴厲道:「別多問了,馬上回到你師兄旁邊,若是到了夜時,未見為師回返,就不必等了,交待師兄們,一切按原計劃行事,出了南坡北崗二鎮地界,你們就算安全了。」

凌雲霄聽着這話就似臨別囑託,不禁神色大變,還在磨磨蹭蹭,不肯離開。厲先生回過頭,雙眼緊盯着他,一言不,雙眼中隱含着嚴厲,又多了幾分期盼和信任,更多的,是對親人的溫情之意。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哥,你師父是為了你好,你還是聽你師父的話,離去為好,一會就是我與你師父性命相搏,只怕到時,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凌雲霄聞言大驚,更是挪不開步子了,嘴裏喃喃道:「為何如此?為何如此?不打不行么?」早就六神無主。

厲先生大吼一聲,道:「凌雲霄,你走是不走?若是不走,我現在就將你逐出門牆,永世不再相認!」

凌雲霄從未見過師父生如此大氣,不禁渾身顫抖,雙腳一軟,跪伏下地,咚咚咚就在地上給厲先生磕了幾個響頭,站起身來,淚如泉湧,咬緊牙關,轉身大步行了出去。

身後傳來老者之音道:「你若不能殺我,這世間必亂,若是殺了我,對我也是一種解脫,敬請出手,不必留情!」

厲先生答道:「先生道法高明,修為精深,令我佩服不已,如此,只能得罪了」

凌雲霄雙目模糊,奔走如風,兩耳傳來呼呼風聲,再也聽不到二人半點話語,這般全力奔走,沒費多長時辰,只覺雙目刺亮,便已出到洞外。

凌雲霄猶如無魂之人,麻木的朝來路行去,一路行來,心中所念所想,皆是師父的安危,說來也怪,這老者可說是師父生平勁敵,可能還會因此殺了師父,可在凌雲霄的心中,竟是對他提不起半分恨意。

到了坡上,眾人只見他一人孤身返回,神色又是不對,呼啦啦圍將上來,七嘴八舌問個不停,凌雲霄也不理會,自顧坐在地上,眼望來路,怔怔地出神。陽有儀等人雖然已是隱隱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只是不管如何軟施硬,凌雲霄俱是獃獃望着來路走神,來個不答不應,只把眾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無可奈何,若不是為了坡上諸人,只怕這幾人早跑到那洞中探個究竟了。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殘陽西落,一片血紅色中,凌雲霄看到,遠遠處,背着手緩步行來一白老者,金色道袍飄飄,與殘陽餘暉相互映襯,就似神仙下凡,好一幅仙風道骨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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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靈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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