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究竟是誰傲慢了

負責靈谷生物和漢唐生物調研工作的項目專員叫譚駿豪，三十多歲，金融碩士畢業，在投資界已經幹了十年，算是比較資深的投資精英。

譚駿豪看過江拾遺的履歷，覺得江拾遺的資質有限，不可能在投資界有大的作為，黃樹森讓他來帶江拾遺，這無疑是對牛彈琴，毫無意義，所以對黃樹森的安排甚是不滿。但黃樹森是他的領導，他又不能不聽。

不過，雖然譚駿豪沒有在黃樹森的面前說什麼，但在江拾遺的面前，他的不屑卻表現得淋漓盡致，江拾遺問他什麼，不是嗯，就是哦，根本就沒怎麼搭理江拾遺。

見他這模樣，江拾遺便知道他看不起自己。但他不生氣。現在他還是一個菜鳥，人家是精英，看不起他很正常。

這天，他們一起去G城出差。因為靈谷生物在G城，他們約了靈谷生物的首席科學家宗博士見面。之前江拾遺見過這個宗博士，是一位生物基因方面的專家，也是靈谷生物的創辦者。

去到靈谷生物製藥公司，宗博士還在會客，所以對方安排他們在會議室等待。

進了會議室，他們發現會議室還有一個人在等候。這人的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甚是英俊，但表情看起來卻甚是高傲。

一見到他的樣子，江拾遺便覺得有點熟悉。再仔細看了兩眼之後，便有點激動了，原來他發現這人的面貌竟與梅小宇很相象。

一看到那人與梅小宇長得象，江拾遺的心情就不能平靜了。

他竟與小宇長得象，難道是小宇的大哥？

他知道梅小宇有個大哥。

有好幾次江拾遺想開口問那人是不是梅小宇的大哥，但覺得這樣太唐突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過了一會，前台進到會議室，對那個年輕人說道：「梅小傑先生，宗博士有請。」

那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便起身跟着前台出去了。

聽到那人叫梅小傑，江拾遺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

不錯，這年輕人正是梅小宇的大哥！

聽到那年輕人叫梅小傑，譚駿豪的臉色也是變了變，然後喃喃說道：「想不到匯銀的人也來了。」

接着，他看江拾遺好像很激動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激動什麼？」

江拾遺攝了攝心神，坐了下來，然後說道：「沒什麼，突然腳有點麻痹。」接着，他又說道：「匯銀好像是梅氏集團旗下的投資公司。」

「嗯，這梅小傑正是梅氏集團大老闆的大兒子，也是匯銀公司的總經理。」

「難道他們也看上靈谷生物了？」

「這不好說。」

頓了頓，譚駿豪又說道：「梅氏集團是洛城最大的基建公司，而我們宋氏集團則是洛城最大的地產公司，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近幾年兩家好像鬥上了，一個上地產項目，一個上基建項目，開始針鋒相對。再後來，兩家都成立了投資公司，又在投資領域斗得你死我活。」

「這麼說，現在兩家公司是冤家對頭？」

「不錯。現在梅小傑竟然親自出馬，情況似乎不妙。」

「兩家公平競爭，這也沒什麼。」

「你知道什麼，梅小傑就喜歡與我們搶項目，現在他親自出馬，說明他對這個項目非常重視。」

江拾遺笑了笑，說道：「就算匯銀不跟我們搶，還有別家與我們搶。」

「那不一樣，匯銀只要知道是我們看上的項目，都會惡意跟我們競爭的。」

「反過來說，是不是只要是匯銀看上的項目，我們也會惡意跟他們競爭？」

譚駿豪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不假。」

江拾遺暗忖：原來梅家與宋家之間的競爭竟是這般激烈，以後碰上梅家，他會怎麼樣？

想到這裏，江拾遺便走出會議室，在門口徘徊起來。他要等梅小傑出來。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梅小傑終於出來了。

一見他出來，江拾遺便迎了上去，自我介紹說：「梅先生你好，我叫江拾遺，是小宇的朋友。」

梅小傑一聽江拾遺自稱是他妹的朋友，不由一愣，問道：「你怎麼認識我？」

「我聽小宇提過你。」

「你真是小宇的朋友？」

「是的，請問她回來了沒有？」

聽江拾遺這麼問，梅小傑便知道江拾遺知道他妹出國留學，能知道他妹出國留學的，自然是他妹的朋友，所以不再懷疑江拾遺的身份，說道：「還沒回來。」

「那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也許今年寒假會回來。」

江拾遺想了想，問道：「我沒有她在國外的聯繫方式，你可不可以把她的聯繫方式給我？」

梅小傑看了看江拾遺，說道：「不可以。」

「為什麼？」

「不為什麼，既然你連她的聯繫方式都沒有，那說明你們的關係很一般。」

「我。。。。。。」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着，梅小傑便快步離開。

看梅小傑說走就走，江拾遺愣了愣，正想追上去，但這時前台已經走過來，說道：「江先生，宗博士有請。」無奈之下，江拾遺只好放棄去追梅小傑。

見了宗博士，譚駿豪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宗博士，請問現在你們跟匯銀接觸到什麼程度了？」

宗博士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這是機密，不可奉告。」

譚駿豪也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冒失了，趕緊賠禮道：「不好意思，我不該問這種問題。」

「沒關係。」

譚駿豪又問道：「那請問宗博士，你們與匯銀接觸多長時間了？」

「有一段時間了。」頓了頓，宗博士忍不住問道：「你們好像很在意匯銀？」

「宗博士，我們縱贏通尊重所有的同行。」

宗博士點了點頭，說道：「現在太多資金找我們了，都讓我們應接不暇了。說句實話，現在我真不想再接待新的投資公司了，如果不是這位江先生這麼有誠意，我真不想花時間應酬你們。」

「很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接待我們。」

「不客氣。這樣吧，我們乾脆點，你就直接跟我說你們這次來有什麼特別的意圖？」

「今天我們的意圖很簡單，就是想認識一下宗博士以及你的團隊。」

「現在你已經認識我了。至於我的技術團隊，他們都忙着很，沒有時間會見你們。」

譚駿豪沉吟了下，說道：「既然宗博士是公司的首席科學家，又是公司的經營者，那對產品以及公司的整體運營非常清楚，不如宗博士就給我們詳細介紹一下貴司的情況。」

「我們公司剛成立不久，情況很簡單，沒什麼特別要說的。至於產品，各種媒體上已經有報道，你們想了解，就去看看他們的報道，在這裏，我就不浪費你們的時間了。」

「那你們產品什麼時間上市？」

「還在實驗階段。」

「什麼時候可以進行臨床試驗？」

「實驗通過之後。」

「實驗什麼時間可以驗證通過？」

「時間還不好確認。」

「產品上市之後，你估計市場反應會怎麼樣？」

「肯定會非常好？」

「有什麼根據支撐這樣的判斷？」

宗博士的臉色變了變，然後問道：「譚先生，現在你就象一個法官在審問我？」

「宗博士誤會了，我絕無此意。」

宗博士沉默了下，然後說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今天就先這樣。」

看他要下逐客令，譚駿豪忙說道：「宗博士，我們還有幾個問題想諮詢你，請你再多給我們十分鐘。」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忙。」頓了頓，宗博士又說道：「還有，現在我們不缺投資商，以後你們就不要再來了，就算來了，我也沒時間見你們。」

見他的心意已決，譚駿豪不便再勉強，只好起身告辭。

出了靈谷生物，譚駿豪跟江拾遺說道：「這個宗博士有點心虛，不敢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

今天的會面是一次不成功的會面，譚駿豪覺得在江拾遺的面前丟了面子，所以心裏很是惱怒。

江拾遺想了想，說道：「其實那個問題並不好回答。」

「有什麼不好回答的？如果他對他的產品有信心，就一定會有所預期。」

「也許他是覺得雙方還沒有去到那種可以告訴我們的程度。」

「他想要我們投資，就必須把所有的信息公開。」

「剛才我們會不會有點心急了？」

「我們怎麼會心急？心急的應該是他們，他們要想拿到投資，就必須如實告訴我們所有的情況。」

「但我覺得他並沒有很迫切需要我們的投資。」

「這是他裝出來的。為了爭取主動權，他必須抬高他的狀態。」

「有這種可能。」

「不是可能，是絕對。」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晾他一段時間。」

「這樣我們會不會錯失機會？」

「市場上有那麼多公司缺錢，少他一個算什麼。」

江拾遺聽了，沉默了，心裏在想道：這究竟是誰傲慢了？技術與資本，也許是一對冤家。

但主力調研員是譚駿豪，他只是來學習的，至於譚駿豪怎麼跟進，他無權過問。

回到公司之後，譚駿豪向黃樹森彙報了情況，說江拾遺急於表現，胡亂說話，得罪了那個宗博士，現在靈谷生物已經不想與縱贏通接觸，建議黃樹森不要再在靈谷生物的身上花太多時間。

黃樹森聽了，又驚又氣，問譚駿豪還有沒有彌補的機會。譚駿豪肯定地跟他說，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然後，他又跟黃樹森說，江拾遺不堪培養，建議黃樹森辭退江拾遺。

黃樹森的臉色很難看，說他會認真評估的。

譚駿豪彙報完之後，黃樹森便氣沖沖地叫江拾遺來一趟他的辦公室。江拾遺到了之後，黃樹森板着臉問道：「難道你不知道，這次的調研你只是跟着去學習的？」

江拾遺不明就裏，見黃樹森氣鼓鼓的樣子，說道：「黃經理，我知道啊，與宗博士見面的時候，我沒說過一句話，一直在旁邊默默地學習。」

「你真沒說過一句話？」

「是的，譚駿豪專員可以證明。」

「一直都是譚駿豪在談？」

「是的。」

黃樹森聽了，忍不住皺了皺眉，沉吟了下，然後問道：「你覺得這次的會談效果怎麼樣？」

「這個最好問譚專員，我不專業，不好做評價。」

「你不是一直都很有主見的嗎？」

「黃經理，如果真要我說，我覺得效果並不是很理想。那個宗博士是個科學家，性格高傲，不能姿態太高。」

「你覺得我們的姿態太高了？」

「資本和科技應該是平等的。」

黃樹森想了想，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事後，黃樹森接受了譚駿豪的建議，把靈谷生物從標的表上刪除了。但他並沒有接受譚駿豪的另外一個建議，辭退江拾遺。

知道黃樹森否決了靈谷生物之後，江拾遺感到有點可惜。但譚駿豪是項目負責人，以他的意見為主，他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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