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呵呵，我知道沒事，就是心裏老打鼓。最新最快的更新盡在..昨天在水房的時候，聽說有位病人還沒做完手術，麻藥勁兒就過了，縫針的時候疼得都暈了過去。聽得我這個揪心，你說……」
「心心媽，別總給自己添堵。」唐打斷了母親的擔憂，說道：「那是麻醉師沒控制好藥量，與病人無關。再說這樣的事，發生的幾率太低了。」
「可不，徐大姐說的對，一般人誰趕上這樣的事，只能怪那人點兒背。」同病房的胖阿姨又把話茬兒接了過來，「張姐，甭害怕。你是有福之人，手術肯定能順順利利的完成。」
「還有福呢？真要有福就不應該得這病。」母親忍不住抱怨。
「嘿，張姐，有沒有福可不看這個。人歲數大了，生病也是在所難免，沒有從沒生過病的人。要按你這麼說，生病的人就沒福，那世上就沒有有福的人了。我說你有福，是羨慕你的兒女雙全。像咱們這麼大歲數的人，一般家裏只有一個孩子，誰能像你，受一次罪得了倆孩子，還一兒一女。而且都這麼聽話孝順，學習也挺好，這不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被胖阿姨這麼一說，母親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瞧瞧江榮華，又望望我，病態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有福氣，沖我閨女兒子，我也得好好的活着。」
「呦，幸好姐夫沒在這兒，否則聽到這話，還得寒心！」胖阿姨的一句打趣，令病房裏的緊張氣氛得到了緩解，母親也放鬆下來。
可還沒輕鬆多久，兩名護士就推護士車走進來，要我們家屬全出去，她們要給母親下導尿管。母親的臉色瞬間變白，而我的心也揪到一起。
走出病房后，我看着唐林，不甘心的問：「真的不能讓家屬進手術室嗎？我保證一聲不吭，甚至連大氣都不會出的，再跟陳院長申請一下，不可以嗎？」
唐林一臉為難，正躊躇間，唐發話了，「心心啊，這事你就甭琢磨了，肯定沒戲。手術室是無菌區，怎麼可能讓家屬隨便進呢。再說你不懂醫術，也沒受過專業的素質訓練。像你母親這樣的手術，至少得三四個小時才能結束，萬一你沉不住氣，生出些狀況，怎麼辦？要知道那麼精細的手術，決不能出一點差池。孩子，放心吧，陳院長的醫術在國際上都有名，所以由他主刀，一定沒問題的。」
「我不是質疑陳院長的醫術，而是覺得有家人陪着，母親可能就不那麼害怕了。」
「這傻孩子，你母親是全麻，麻藥有反應后，整個人就失去知覺了，哪兒還知道害怕，你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唐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緊張過度。忽然腦子又冒出那些不良醫生，將紗布或是止血鉗忘從病人腹中取出的事件，剛剛舒緩的心再次懸起來。實在受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以看父親來沒來為由，逃離了住院部。
走出醫院大樓，被涼風一吹，腦子頓時清醒了。俗話說關心則亂，果然如此。瞧見母親蒼白的臉色，我就亂了分寸，再加上自己悲觀奠性，也想不出什麼好事了。真希望時間快點兒過，這一天熬過去，心也就踏實了。
在大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沒見父親的身影。不敢多作停留，轉身又往醫院裏走，剛進大廳正好與唐林碰個正著，他冷冷的通知我母親要被推進手術室后，也不管我聽沒聽清，自己率先離開了。我無語的跟在後面，實在搞不清楚他的想法，既然不待見我，直接電話通知就好了，幹嘛要下來跑一趟？
那天侯濤林走後，已經過去三天了，他一直跟我冷戰，不給好臉色，也不主動說話。倒是總跟我來醫院，若有什麼事問他，他也回答，只是言簡意賅沒有一句其他的話。
其實對於他生氣的緣由，不難猜出，只是不能確定其程度。曾偷偷問過唐，結果得知唐林也在跟她冷戰，甚至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但唐聲稱，對那天的『肺腑之言』絕不後悔，還說這樣能讓性情冷傲燈林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分量。話聽上去很有理，可唐說話時的眼神卻閃爍著興奮，所以我對於她的話持懷疑態度。
那天回去后，想跟母親解釋，但母親卻說她相信我。簡單的一句話，差點沒讓我熱淚盈眶，恨不得將我和侯濤林的相識經歷如數掏出。當然，只是想想，若真告訴母親，估計她老人家該睡不着覺了。至於唐林，他沒問，我也沒有解釋的興緻。不過，都事隔三天了，這傢伙還不能釋懷，實在令我看着憋氣。好吧，若母親手術順利，我就好心跟他解釋一番，省的他老生悶氣。
一想起母親的手術，心又揪到了一起，步伐也不由的加快。唐林說直接乘電梯到七層手術室，我沒有異議。很快，我們到達了七層，剛走出電梯，就見另一個電梯門也打開了，母親被兩名身着綠色手術服的護士給推了出來，後面還跟着唐和江榮華。
沒容我們多說話，母親就被直接推了進去。眼見手術室的門被緩緩的關上，我的眼淚慢慢充盈了眼眶。微微揚起頭，不停的鼓勵自己要勇敢，只是七上八下的心情難以平靜，眼裏淚水也越積越多。
唐林走過來，將我擁進懷裏，那一刻，眼淚終於決堤了。真的覺得母親很可憐，只能獨自面對未知的命運，而我們身為子女的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橫生出的絕望，扯痛了我周身的每一根神經……
「心心，別擔心了，你母親一定會沒事的。」唐握住我的手，柔聲的安慰道。
我點點頭，吸吸鼻子，瓮聲瓮氣的回答，「不是擔心手術，而是覺得母親好像任人宰割一樣，感覺很可憐。」
「呵呵，傻丫頭，平時很聰明的，怎麼今天勁說些傻話。好了，咱們去休息區那邊等著吧。」
在唐滇議下，我們朝休息區走去。剛坐下，唐就詫異的問：「今天老江怎麼了，平時都很早，怎麼今天還沒到呢？莫非是躲到旮旯哭去了？」
「單位給放了幾天假，老頭兒去班上交接去了。」江榮華解釋道。
「哦，幹嘛非得早上去，等把你母親送進手術室再去不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我爸就是實心眼，怕新接手的人找不到工具，耽誤生產進度。切，小小的職務，還挺當回事兒。」
「爸這叫有責任心，要是都像你一樣，廠子早就倒閉了。」橫了江榮華一眼，我生氣的駁斥道。江榮華不服氣的撇撇嘴，不吭聲了。
唐忍不住感慨：「是啊，如今像老江夫婦這麼老實厚道的人，真是不多見嘍。」
「哼！我認為那叫傻！」江榮華小聲嘟囔。
礙於場合，我懶得與他計較。正在這時，電梯門又打開了，一位孕婦被推了出來，後面還跟着四五位家屬，一個個都興奮的眉開眼笑，顯然對新生兒充滿了期待。
「唉，也就做這樣手術的家人是笑着來的，迎接新的生命，的確是相當幸福的事兒，我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重孫子的降生啊！」
對於唐的借題發揮我哭笑不得，本想說句俏皮話將話題岔開，哪知在瞧見唐的表情時，我愣住了。沒想到一向樂觀至上燈，也有滄桑失落的時候。也是，人生苦短，當年輪隨着時光在一圈圈增加的時候，對於死亡的恐懼就會逐漸加劇。像一首歌里唱到的——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一句簡單的話，道出的確是人們內心幾近於絕望的無奈。收回視線，我只能沉默以對，這忙幫不了，我還是別惹火上身了……
「喂，我說，你不是早到了嗎，怎麼剛上來？」
「嗨，別提了，我想從醫院後門進來，尋思著將車停到後院的停車場。誰曾想，有個撞車的，直接把門口堵上了，沒轍我又繞到前門。」
「在醫院門口撞車，就醫可方便。撞得嚴重嗎？」
「不重，一輛轎車和一輛自行車刮到一起了。不過，那騎自行車的可倒霉了，颳了一輛進口積架，而且還是豪華版新款，估計得貳佰來萬。」
「操，那騎自行的不得敗家。」
「差不多吧，看那男人的打扮，不是農民就是工人。現在還在那兒磨嘰呢」
聽到孕婦家屬蹈話，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找個借口同唐打過招呼后，見沒有正好的電梯，我只得急匆匆的朝樓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