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計將安出

第十九章 計將安出

秦摯渾沒在意南霽雲面上神色,伸出手去,握住了南霽雲的手,笑道:「南兄真神人也!從天而降,解我困厄。.wenXuemi.Com」南霽雲定了定神,也笑了,道:「我也正奇怪,我跟蹤這些人已有數日,眼見得他們密謀勾連,甚是機密,卻不知為了何事。不料他們的目標,竟會是秦兄弟你。」秦摯明知這些人此來是為了楊臨月,但此事臨月既然不便泄漏身份,自己也不好說得,轉思之下又覺詫異,道:「南兄已跟蹤了數日?不知是為了什麼緣故?」

南霽雲看了一眼楊臨月,道:「這位姑娘是?」楊臨月大方一福,道:「適才多謝南大哥相救。我姓楊,是秦大哥的結義妹子。」南霽雲慌忙還禮,道:「原來是楊姑娘。南某適逢其會而已,些小微勞,不足掛齒。」秦摯見楊臨月說話溫柔有禮,當日在客棧初遇時那一副頤指氣使的小姐脾氣,此時已然收斂了不少,顯是大有長進,不禁心中頗喜。

南霽雲轉頭向秦摯道:「上次與秦兄弟相遇,我對你說前來訪友,其實卻是為了投奔一位人物,此人也姓秦,便是前科狀元秦國楨秦大人。」秦摯「哦」了一聲。秦國楨乃是勇國公秦瓊之後,文武雙全,天下知聞,都道是宰輔之才。原在朝中為官,不知為何,卻於春秋鼎盛之時致仕隱居。秦摯也曾聽說過此人。南霽雲續道:「就在我到秦府的當晚,有一位刺客意圖謀刺秦大人,被我擒下。秦大人便遣我調查此事。我使了縱虎歸山之計,故意將那刺客放走,躡到了他們的同夥。」秦摯道:「難道便是剛才截殺我們的那些人?」南霽雲道:「正是。」

秦摯心中不解,道:「秦大人之名小弟也頗有所聞,只是他歸園既久,且官聲清正,卻不知何人要行刺於他?南兄可查出來了?」南霽雲道:「慚愧,愚兄跟蹤了這些時日,只知道他們是一個人數頗多,紀律極嚴的組織,卻未能查清目的所在。你卻為了何事,與這些人結怨?」秦摯苦笑道:「我也不知。」他這句話倒是實話。南霽雲不禁皺起了眉頭,道:「這夥人行為詭秘,而且,我懷疑他們與朝中事有所關聯,秦兄弟若是與他們結了梁子,千萬小心為上。」秦摯心中感激,抱拳道:「多謝南兄提醒。」

當下二人作別,南霽雲自回秦府覆命,秦摯生恐楊臨月再遇歹人,親自送了她回下處。卻原來她並未投店,而是寄寓在驪山腳下感業寺中。此處原是當年女主武則天出家之地,雖是庵堂,卻也頗有勢力,常有達官貴人乃至皇室宗親至此處上香禮佛。中宗即位之後,一力削減武氏勢力,此處也漸漸衰敗下來,故此倒是個清靜所在。然而余焰尚熾,官府兵丁輕易不上門打擾,楊臨月又深居簡出,扮作普通香客,因此竟瞞過了楊府家將的耳目。秦摯見了,反覺放心。天色將明,恐誤了當日點卯,匆匆作別而去。

此時相府之內,燈火亦是徹夜未熄。楊國忠沉着一張面孔,似有什麼事情委決不下。一張保養得極好的團團面上已滿是倦色,眼下有老大黑暈,顯是一夜未眠。管家楊正匆匆進門,楊國忠連忙問道:「宮中情況如何了?」楊正道:「老奴已將貴妃娘娘鸞駕送回宮中,未便入內,找了黃門查探,娘娘的住處確曾有人放火搗亂,不過並無大礙。一應陳設均無損毀。那放火之人已被陳將軍拿住,正在訊問。」楊國忠道:「好大膽,前日有人擅闖我的府第,今日竟敢放火燒宮。吩咐下去,加派人手,日夜巡邏,若再有閃失,唯你是問。」楊正諾諾連聲,又道:「老奴已奉相爺之命將錢先生帶到,現正在廊下等候。」楊國忠登時面露喜色,道:「速速有請!」

只見門口施施然走進一個中年人,穿一領藍色錦袍,微微發福的體態,白凈面孔,三綹長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正是秦摯初到長安時在酒樓上所見的那位錢姓士子。此人名叫錢燮義,本是個不第的秀才,卻頗有幾分謀略見識,且極擅鑽營。謀官不成,轉而着意結納名流高士,沽名釣譽,以隱者自居。楊國忠聞其名將他延入門下,大加信重,以為臂膊。

當下摒退左右,錢燮義道:「聞得娘娘昨日鳳駕到此,不知為了何事,還請相爺示下。」楊國忠嘆道:「我便正為此煩惱。不知何人泄露了風聲,娘娘似已知密信之事,言語中對安祿山諸多回護,還令我不可輕易招惹事端。」錢燮義不覺皺眉道:「此事卻是難了。相爺作何打算?」楊國忠咬牙切齒道:「叵耐安祿山這廝,挾聖上與娘娘的寵眷全然不把本相放在眼裏,今日裏好容易得了他私通內廷的憑據,我怎可善罷甘休?少不得要挫挫他的銳氣。」

錢燮義道:「若只是泄一時之憤,相爺固然可以將此信交給聖上。只是光憑此只足以啟聖上疑心,而此信來歷不明,安祿山自可抵賴。何況,娘娘既然已經探得了消息,難保她不會告知對方,到那時,打虎不成反成了打草驚蛇,若被他反咬一口,倒是堪慮。」他深知,楊國忠對這個身為貴妃的妹子極為忌憚,楊氏一門富貴榮華,都從這個妹子身上得來。是以楊國忠嘴上雖狠,心中其實也自忐忑,生怕若一意孤行,不免與貴妃翻了臉。果然楊國忠一驚,沉吟片刻,道:「先生之言甚是,只是難道白白放了這個機會?」

錢燮義念頭疾轉,道:「小人倒有四個字在此。」楊國忠道:「是哪四個字?」錢燮義湊近了前去,緩緩道:「逼其自反。」楊國忠不覺恍然。錢燮義續道:「他此時反相未成,只是蠢蠢欲動耳。若過早將他揭穿,既無實據,最多也不過削弱他的勢力。只有將他逼反,到那時方可徹底除此心腹大患。」

楊國忠道:「計將安出?」錢燮義道:「榮義郡馬安慶宗目前尚在長安,此信想必與他大有牽連。安祿山若有反心,留他在此,定是觀風色聽動靜。相爺何不將密信在此,並正在搜集證據,不日將上報朝廷的消息傳到他處,到時候滿城風雨,不怕他不反。」楊國忠拊掌笑道:「孫子云,不戰而屈人之兵,此計庶幾近之。以不用為用,果然好計。」錢燮義趁勢道:「眼前便有個現成的機會。過兩日是夫人的生辰,相爺可大設酒宴百戲,請京中諸人赴會。那安慶宗也必前來,到那時便可慢慢圖之。」

楊國忠大喜,道:「錢先生果然有如諸葛!好,便依此計行事。只是,」他的眉頭忽地皺了起來。「若安祿山那廝當真造反,那豈不是……」錢燮義笑道:「大唐今日之國力如此強盛,小小胡兒只不過是疥癬之患,難道相爺為此擔心不成?他若真反,正好將其族滅。」楊國忠眉頭展開,哈哈大笑,笑聲中說不出的得意。

冷風吹,一陣雲來,將月光遮蔽。長安的夜色愈發深濃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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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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