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泥沙

土之國與雷之國有着漫長的邊境線。

漫長到幾百萬人手拉手也占不滿。

所以一些凡爾賽居民想像的那種隔幾米地站一個兵的邊境示意圖簡直與猜測王室種地是不是用金鋤頭一樣無知到可笑。

雖然能看懂報紙的人隔三差五就會看到「時代的變遷」又或者「時代在進步」這些話語，反覆的向普羅大眾宣告著時代不同了這個事實。

可是時代哪裏不同了，很少有人能仔細講個一二三四五。

這方面，反而是士兵們深有體會。

時代真的不同了。

排隊槍斃的步兵陣列線逐漸退出歷史舞台，戰壕戰炮擊戰成為了戰場的新主流。

同為五大國，雷之國與火之國的前線戰況就是炮兵轟，炮兵轟了步兵沖，步兵沖，步兵死光接着轟。

畢竟土遁忍術實在太適合這個時代版本了，哪怕雷之國苦心孤詣十多年，軍事改革軍隊養成領先土之國快一個時代，軍隊戰鬥力幾乎形成了代差碾壓。

然而在陣地戰沒有退出歷史舞台前，沒有哪個國家敢自稱陸軍能夠碾壓土之國。

畢竟雷之國的士兵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才能挖出一條兩米深兩米寬的藏兵壕，土之國的忍者軍官們雙手結印地上一拍，壕溝生成術就發動成功。

效率差距太大了。

尤其在真正大打出手前，雷之國與土之國嚷嚷着嗓門相互恐嚇了三年，土之國早就完成了邊境地區的堅壁清野。

這就令雷之國試圖以戰養戰就食於敵的想法成為泡影。

武器彈藥的運輸，傷員病患的救治，部隊的集結、輪換與整編。

後勤對於軍隊的重要性愈發突顯。

相比依然笨重的土之國，恰恰是軍事改革初顯成效的雷之國更加依靠穩固的交通線。

所以不是雷之國沒有軍事家，只會死磕凡爾登要塞，而是隨便換哪位雷之國的將軍來當前線總指揮，強攻凡爾登都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早上打穿凡爾登，晚上住宿凡爾賽。

集中火力猛攻凡爾登要塞是雷之國最好的選擇，不僅體現在攻擊方的層面，同時還有極大的防禦價值。

雷之國的軍官們可沒有膨脹到老子天下第一的程度。

事實上不管是位於柏林的軍部總部還是漢諾威的總參謀部，都不止一次向威廉一世遞交報告，聲稱雷之國是不可能完全佔領土之國的。

此時的雷之國就是如此的奇特，政客們因為前線的優勢賣力鼓吹，兩軍高官不停潑冷水給國內的狂熱氛圍降溫。

不管陸軍還是海軍，都還沒有忘記拿破崙時代的土之國軍隊是如何攻城略地，雖然雷之國一代人奮起直追，差距依然存在。

僅僅是凡爾賽周邊的工業區，就能支撐起凡爾登幾十萬軍隊的軍需消耗，而雷之國需要半個來供給西線。

雷之國的魯爾區有煤，土之國的阿爾薩斯地區有鐵。

軍部原本設想奪取阿爾薩斯與洛林后立刻接管當地鐵礦的生產，減輕國內壓力。

現實證明這個設想就是高層一拍腦子的餿主意。

甚至不需要忍者們玩什麼夜襲破壞，土之國的炮兵只需要把重炮調整到最大仰角，隔着三十公里的距離蒙運氣就完事了。

畢竟重炮這種武器除了重，沒有缺點。

雷之國之所以不選擇全線進攻，就是因為土之國作為傳統陸軍強國，火炮的持有量過於可怖。

恰恰是猛攻凡爾登的決定，將土之國將大部分人力財力物力集中在了這一地區，令土之國其他戰線的軍隊無法從凡爾賽獲取更多的兵員與物資補給。

否則土之國只要分出幾十萬人的偏師，就能捅穿雷之國的防線。

畢竟土之國與雷之國有着漫長的邊境線，邊境線這玩意兒是雙向的。雷之國軍隊戰鬥力或許比土之國更高，可是軍隊數量遠比土之國少也是不爭的事實。

與雷之國依靠王室與政府雙重擔保的戰爭債券雞血療法不同，土之國維持戰爭依靠的是王室借貸以及超發貨幣。

畢竟波旁家族十多年來數百億的復辟賠款都還了，還差這麼點？

在諸國王室間，波旁家族的信譽是相當有保證的優質信譽，以至於威廉一世都背着政府以及軍部拆借了路易十七一筆價值一億土郎的高息借款。

同樣，因為牽扯進新大陸的紛爭，土之國雖然耗損了大量的國力，可是波旁家族也獲取了大量的貴重金屬作為參戰補償。

國力的巨大差距令雷之國只能以攻代守，否則稍微鬆口氣就會被土之國反穿。

尤其是大孔代掛帥后，軍事上的壓力就更大了。

不是說大孔代本人有多能打，而是大孔代本身的身份地位足夠的高，能夠壓服土之國軍隊內部的勾心鬥角。

沒有大孔代的土之國軍隊，就是數十個將軍上百個軍團拼湊在一起的山頭主義團體。

當大孔代接管土之國軍隊后，這些平日裏為了陞官發財互相扯後腿的將軍們就必須小心收斂最低限度的服從命令。

從這個角度來說，大孔代一人至少能頂二十萬士兵。

所以當威廉一世簽署全線進攻的命令時，手都是顫抖的。

告訴他雷之國不可能吞併土之國的是他親愛的將軍們。

告訴他雷之國必須以一場全線進攻的架勢獲取勝利的也是他最親愛的將軍們。

尤其是他最親愛的將軍們兩天前才勸說他寫了一封近乎諂媚的私信給路易十七。

威廉一世被這樣的行為激怒了。

「你們置本王於何地？」

「陛下，發動戰爭不是本事，結束戰爭才是真本事。雷之國已經消耗不起了，我們必須在精疲力竭前將土之國逼上談判桌。」

「我兩天前才信誓旦旦的告訴路易，不會有一個雷之國的士兵進入凡爾賽！」

「我們向您保證，不會有一個雷之國的士兵進入凡爾賽。」

「我保證不會傷害每一個波旁。」

「我們向您保證，不會有一個波旁受到傷害，哪怕是大孔代親自發動衝鋒，雷之國的子彈也會避開他。」

「你在羞辱我嗎？阿爾弗雷德！」

「陛下，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留在王宮內，如果戰役失敗，就把我交給土之國平息怒火。」

隨着大元帥表態后，陸陸續續十七名中將以上軍官做出同樣的保證。

威廉一世被說服了，或者說雷之國的國王向他的將軍們屈服了。

與此同時，譚雅上尉與她的第一戰術試驗大隊正漂浮在海上吹着海風曬著太陽。

「真是無趣啊，明明拿破崙都給出了正確答案，結果雷之國與土之國的大帽子們抄作業都不會。不管是雷之國進攻土之國還是土之國進攻雷之國，最好的選擇都是借道間之國，走滑鐵盧過。就因為間之國是水之國的保護國，所以兩家誰都不敢在答題紙上填寫正確的答案，只能死磕凡爾登。」

「上尉，您這麼污衊將軍們可是會上軍事法庭的。」

譚雅的副官，被譚雅簡稱為維夏的維多利亞·伊娃諾娃·謝列布里亞科夫在一旁提醒道。

「你會向憲兵告發我嗎？」

譚雅提問道。

「不會。」

維夏搖了搖頭。

「你們會告發我嗎？」

譚雅放肆的大聲問道。

「不會！」

「上尉賽高！」

「強烈建議譚雅上尉當大元帥！」

在一片起鬨聲中，譚雅露出門牙的笑着說道。

「可是我將你們從西南山區的泥潭裏拯救出來的呀！」

看着鬧成一團的大隊成員，維夏忍不住拍了拍腦門。

「可是我們現在是要去進攻土之國海軍的錨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