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悄回丹陽（上）

中興五年（202年）九月，失蹤一年多，闊別丹陽三年之久的劉基回來了。

回程水旱兩路，曲折迂迴。劉基先是以馬車代步離開長沙，向西行百里至寧鄉縣城轉乘馬車，再向西百里至益陽棄馬車轉了水路。這一路西行二百里，確實迷惑了人們視線，不知其行蹤何處。但劉基此舉還有一層想法，意在重溫年頭和妞兒一路北往的行程，船進洞庭湖也特意找尋了當年首遇徐庶、諸葛亮所在地方。

如沒遇到徐庶、諸葛亮，也許兩人現正在許昌生活，當然也遇不到身邊嬌妻黃月英，一切改變都是那麼不可琢磨。

劉基此為耽誤了行程，待船至長江水系，已是一月之後。當船行至夏口，賀齊前部人馬和劉表當地駐軍正在聯合剿滅水匪，劉基只得棄水路又轉旱路。水旱兩路就這樣來回折騰，劉基確實沒被發現行蹤，但也比正常行程多走幾月，讓人不盡以為其再次失蹤。

這種效果很好，劉基悄然回到丹陽，正好遊歷一番。

丹陽城自從劉繇入主以來，歷時八年，在多次擴建后，以分內城、外城。

內城是八年前丹陽舊城，分東西南北四門，城牆修達三丈，土地、住宅價格是一翻再翻，許多原住民經不起高價誘惑，或賣或換移至外城。現在內城居民，大部分不是官員、士族，就是巨富、豪商，即使留下來的平民百姓，也因住宅天價邁入了富戶行列。

外城是新城，分八門，面積是內城二倍，城牆也修達二丈，丹陽官府不準備為擴建再推倒重修。聽說如再擴城，準備分內、中、外三城，但這一天還得十年八載方有實施可能。如今這些傳聞影響到外城土地、住宅價格也是飛漲，而且還沒什麼人出售，誰知道再擴建是什麼時候？江東實施戶籍政策，大家不想因賣掉房屋失去丹陽戶籍。

看得出，丹陽城如今規模已經超過了歷代帝都，這都是《新政》和「文化變革」帶來的結果。

劉基在長沙將錢財花得厲害，此時住內城客棧有點吃力，因不知道要住多久，外城客棧的價格也讓人心裏不踏實，大家在外城尋了間小院租住下。

小院不大，一棟二層小樓外帶三十平方的院子，小樓每層四間房，劉武、劉文合住一間，薛貴、李直合住一間，都在一樓，另兩間是原主人的廚房和雜物間。因大家是租客，又不開火做飯，也就沒改動此兩間房屋用途。二樓只住有劉基和黃月英，大家規矩多，劉武等人不願、也不敢和劉基平樓平住。

二層緊挨樓梯口的房屋，現在被劉基作為議事房，大家此時都在裏面商議下步何為。

劉基已經回到了丹陽，雖然現在劉繇仍不知情，劉武等人也完全放鬆了心情；就是有點擔心主公和大少奶奶責怪，也被眾人拋之腦後；要知道劉基是個矢憶病人，順他意能有多大過錯？何況大家十多年相處下來，早已將劉基指令奉為最高命令。

「這就是丹陽？確實是雄城、堅城！襄陽曆經十多年安定也無此盛世，《丹陽新政》其功不小！」

劉基的感嘆，大家沒有接話，知道其後有要事吩咐。

此次再見劉基，大家感覺其變化不小，雖然不能準確說明改變何在，但有兩件事情卻是讓大家看不懂。其一，身份暴露，其事詭異；其二，悄悄回來，其意難明。現在，最好還是等劉基把話說完，大家心裏才有思量。

劉基是不得不感嘆，丹陽城確實叫人吃驚，想那漢武帝鼎盛之時的都城也應該不如吧？

遠看此城，沒有上百萬人入住，那能住得滿？那能街上人頭攢動？由此可見江東基業是何等雄厚。如此基業，諸侯何人敢輕視？天下何處不可定？

同樣，那暗地裏的陰謀詭計應該也不會少。在這樣「陌生」的環境應付陰謀詭計，劉基不盡懷疑回來是好是壞，不盡擔心身邊四人的忠誠。一番思量，劉基開始分派任務。

「劉文，三天內給我份丹陽城分佈圖，上面要有劉府、薛府、州治、軍營、報社、學院的詳細位置。」

「劉武，三天內給我查清劉府人員活動情況，具體到每個時辰。」

「薛貴，三天內給我查清州治、軍營活動情況，也得具體到每個時辰。」

「李直，三天內給我查清報社、學院有什麼動向和學術討論，具體內容和時間要詳細。」

「以上所說諸位清楚么？清楚了就分頭行事。這三天，我不需要你們跟隨，我需要你們三天後給我滿意的答案。」

劉基一番吩咐讓大家不盡愕然，臉色都變了。

劉基是想做什麼？悄然回來，不通知他人，還可勉強理解為是不想暴露行蹤引來敵人；回到丹陽不讓通知主公，也能勉強以矢憶、近鄉心怯來理解；可現在所為呢？調查劉府是想了解家人情況，好融入進去，但這有必要調查州治和軍營？有必要調查報社、學院？

大家已完全不能理解，這隻有敵方細作才會如此，難道劉基矢憶的要叛亂？如果不是大家太熟悉劉基樣貌、身形，肯定會懷疑此人是否真是劉基了。

大家一時陷入深深恐懼中，劉基見了也不解釋，出門而去；留下四人面面相覷，如鋸嘴葫蘆，盡不敢言語。四人相顧，只能看到對方蒼白的臉頰，渾然不知自己也是如此蒼白。

「夫君，這麼快就處理完事情了？」

黃月英正在屋內翻看《墨子》，看見劉基進來笑的神秘，有些好奇。劉基還是神秘一笑，沒解釋，拿起《墨子》翻到《器械篇》。

「墨子《器械篇》有工匠技藝，月英喜好不同凡人。」

「夫君大人有篇《論分工》，此文我可讀過多遍，《丹陽周報》自發行，小婦人也是每期必收集，看來夫君大人卻是忘了自己的言論。」

卻是有些遺忘，自己都沒關心自己前些年在做些什麼，到是黃月英在一直留意。此在討好、了解我么？

劉基躺在床上閉目沉思，黃月英過來按摩鬆弛夫君身體，不一會，劉基沉沉睡去。勞心者傷神，自從離開長沙，劉基無一日不在琢磨今後該何為，最近幾天更是有些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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