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夜伏來客
子時過半，五子換崗。他走於溫儀所居帳前，見楊青帶着手下兩人，守在帳門處。
五子走近，輕聲說道：「楊哥，我來換崗，你回去睡一會兒吧。」
楊青擺了擺手。
「不急，過了丑時，等錢哥來了再說。」
五子聽罷，點了下頭。
「也好。」
楊青看五子身後的三人，有些面熟，笑着說道：「兄弟們，辛苦。」
「老大，你這生分了。」位於中間的人說道。
「就是，就是。」其餘兩人符和道。
「老大這是把我們兄弟當外人了？」左側那人說道。
「不是，不是。」楊青連忙辯解道，「沒這個意思。」他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我們這些老鬼，好歹在溫老大手下風光過。你們哥三不比得我們，打跟着我，過的都是苦日子，我心中有愧。」
「老大，別見外啊。」中間人又說道，「江上，有起有落，這點道理我們兄弟還是知道的。」
「就是。」右側那人符合道，「楊老大，我徐老三說句掏心的話，兄弟們跟着你，說不圖財那是假的。不求錢，誰他娘的下江啊。」
「老三說的對。」中間說罷，下意識點了下頭。
「不過這急不得。」徐老三話鋒一轉，說道，「你是真心對咱們兄弟，就沖這份真心，我們兄弟也不能有怨言，咱們慢著來。」
「徐徐圖之。」五子說完，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五兒，你從哪學得這文縐縐的詞？」楊青順口問道。
「韓先生教的。」五子答道。
楊青會心一笑。
「韓先生真是個妙人。」
「五當家，這個徐徐圖之......是這麼說的吧？」中間那人問完，看五子點了下頭后，接着說，「就是老三說的慢慢來的意思？」
「對。」五子肯定道。
三人聽后，不約而同眨了幾下眼睛。
「哎，老大，五當家，打聽個是事別，咱們在這停多久啊？」左側那人問道。
「也就兩三天吧。」楊青心裏盤算著行程，不禁說出了聲，「明天送大小姐到錢哥那，錢哥張羅著拖船回來，這得一日。分貨裝船也得一日.....」
「分貨？」徐老三眼睛一下亮了，「分什麼貨？」
「就咱們這次得的。」
「不是說船歸咱們，貨歸張當家他們？」
「太多了，拉不走了。」五子笑道，「我老大已經說了，一邊分一半。」
「這不好吧。」中間那人試探道，「老大，這是不是顯得咱們太......」
「太什麼了？」五子接話道，「合適的。王強哥，我們是真拉不走，扔不如送。再說了，我的結義哥哥也是咱們自家人，別這麼見外。」
「自家人更應該分清楚了，虧著張當家他們不好。」徐老三說道。
「江上道義，錢哥不比你們懂得多？他們兩人都說好了，你們何必操這個心？」
楊青說完，微微切了一聲。
三人訕笑了兩聲。
「也不白拿，他們路上要用車馬，這些不值錢但是置辦就是艱難些，就得錢哥跟着張羅。貨物出了這地才能換錢，盤纏錢哥也會出些。老大他們不算吃虧的。」五子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徐老三說完后，立馬問道，「五當家，當真分一半啊？」
「當真。」五子點了點頭。
三人大喜過望。
「你們三別嘴碎。」楊青叮囑道。
「知道，老大放心。」王強接話道，「我們都懂。咱們兄弟們沒有不好這個的，知道歸自己了，搞不好個別兄弟私拿，這就不好了。」
「知道就好。」楊青接着解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別貪杯誤事。」
「知道，知道。」徐老三說完，壞笑了下，「兄弟們就是好奇這貢酒什麼滋味。」
「我也好奇，等著吧，是你們的，你們早晚拿的到。」
「老大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王強說完后，另外兩人順勢點了下頭。
「你們三好好站崗。」
命令完三人後，楊青對五子說道：「五子，你跟我過來下。」
五子跟着楊青遠走幾步，看四下無人，問道：「楊哥，你有什麼話要說？」
「五子，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五子愣了一下。
「楊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五子你要不要跟我們走？」
「我……」五子沉默不語。
「五子，你少時就上船跟，雖說你與張魁有結義之情，但是怎麼算你跟我們才更親近，再過幾日，他們就要北上，你真要跟着一起去吃趟苦？」
五子沉默不語。
楊青接着勸道：「咱們這帶有根基，大富大貴不好說，溫飽還是顧得上的。幾日接觸下來，我也看出，張魁是個實在的人，真心為自己弟兄打算，你跟他說要留下，他不會難為你。」
「是，我知道，只是......」
楊青看五子犯難，說道：「自家人不說生分話，有話直說。」
「楊哥，我少時與張魁哥結義后就跟着家人南下了。這些年也沒在他跟前幫襯過，我內心有虧。」
五子停頓片刻，接着說道：「溫老大和諸位哥哥對我有情有義，我也欠大夥兒。只是現讓我不跟張魁哥他們走，我做不到。楊哥，你不必說了。」
楊青看五子心意已決，便退讓了。
「你要是這樣想，我也不便強留你。」
「楊哥，張魁哥現無立足之地，前路渺茫。待他與一眾兄弟有了生計的途徑，我再回來報答弟兄們昔日照顧之情。」
「這倒不必。」楊青擺手道，「五子，我們也什麼不圖你什麼，留你不過是怕吃虧。」
「楊哥多慮了，張魁哥不會虧着我的。」
「張魁這人我信，秦先生人品沒得說，其他幾個頭領和手下的兄弟也是實心腸，我也放心。」楊青嘆了口氣，叮囑道，「出門在外，要長個心眼，真混不下去就回來。」
「我記下了。」
「帶着張魁他們一起也可以。」
他那位義兄，張魁，要臉的很，混不出名堂，怕是要躲著走，怎麼可能反過來投奔？
五子也不便拆穿，連連答好。
「好。」
「也不覺得不好，咱們又不差他們那點口糧，再說......」
話為說完，五子看遠處似有個一人影，立刻厲聲喝道：「誰！」
來人似乎被驚到了。
「我，我，五子哥，我，趙珂。」
兩人一聽是趙珂，長出了一口氣。
趙珂答罷，快走了幾步到了兩人近前。
「大晚上不睡覺，你出來幹嘛？」楊青語氣中夾了幾份怒氣。
「放，放水。」趙珂怯怯道。
三急之事，大羅神仙也管不得，自己剛失態了，意識到后，楊青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又不摸開面子說自己有錯，只得硬圓。
「放水跑這麼遠，事多！」
趙珂一臉委屈，也不好發作，哭喪個臉看着五子，讓他給自己撐腰。
五子不得已做起了和事佬。
「好了，好了。趙珂你下次別這樣了，放水之前，招呼一聲。」
哈？這叫什麼事啊！
趙珂臉色鐵青。
「你放水完了？」楊青問道。
「完了。」趙珂沒好氣回了一句。
「那還不趕緊回帳！」
「好。」
說罷，趙珂氣鼓鼓，扭頭走了。
看人走遠，楊青嘆了口氣。
「嚇我一跳。五子，小玉生功夫不錯啊，走路都沒聲。」
「嗯，我聽說他說過，他授業的師父是武林里一高人，他學藝不精，師父怕他給門派抹黑，沒讓他正式拜師入門，他在外也不便報自己恩師的名號。」
「原來是這樣。」
「楊哥，咱們回去吧。」
「好。」
說罷，兩人便回到了帳前。
於此同時，營外一僻靜處，一隊夜行人隱於黑暗中。
「少主怎麼說？」為首的人問手下一人道。
「少主讓收隊。」
「什麼？」為首之人皺着眉頭，再次問到：「少主真這麼說？」
「她真這麼說的。」另外一手下人答道。
「人丟了，我們怎麼給老爺交代？」
「少主說她會給老爺一個交代，讓咱們不必管。」
為首之人罵了句娘，說道：「傳令......」
話音未落，箭雨忽至，幾名夜行者躲閃不及，身上已掛了彩。
為首人見形跡暴露，從懷中掏出弓弩，向空中放了響。夜行者們四散而走，為首之人則帶着幾名手下向江邊方向撤退。
他是想走，可哪裏有那麼容易？後面緊緊跟在一人。為
首之人知，這人必是蘇黎，他不由得暗暗叫苦。
這可如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