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死亡陰影
這是古方第一次聽到人的骨頭碎裂的聲音。wwW.wenxueMI.coM
鍾城羽一進別院的練功場，身形騰起，突地右手一揚，古方瞧得親切，鍾城羽施展的正是「四十二式短打擒拿手」，這擒拿手雖說是青城普通功夫，可在他手上精妙無比。上下紛飛，用分筋錯骨手法捏斷了唐洪飛雙手的骨頭；只聽得唐洪飛一聲慘叫，翻身跌倒，便昏死過去。
古方此時目力和耳力非比尋常，鍾城羽一系列動作也只是瞬間的事情，但古方清清楚楚聽到了唐洪飛骨頭碎裂的聲響。上次在雁盪靈峰圍殺煙霞客雖是古方第一次殺人，但也末見得如此突兀，如此觸目驚心。
鍾城羽斷定是唐洪飛下得毒手。
鍾城羽的判斷是唐洪飛遠離武夷唐氏家族投奔定遠鏢局，定有不可告人秘密。本來鏢局對唐洪飛也有所防範，不料竟讓他干出如此的事情。
練功場上的眾人被這一突變驚得目瞪口呆。他們想不到一向待人和氣的鐘城羽因痛失愛子竟不問情由，痛下如此狠手。
就在鍾城羽捏碎骨頭的同時，李紫薇、岳松兩人也隨後趕來。
鍾城羽臉色陰沉，他對岳松道：「把他拿下去，待他醒了審問清楚，如真是他做的，就是將他千刀萬鍋也不解我心頭之狠。」
岳松卻道：「師傅……。」
鍾城羽冷冷道：「你不必多說，下去辦吧。」
李紫薇一直沒有說話。鍾城羽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李紫薇雙眼紅腫，垂首跟在鍾城羽身後，獨留下愕然的眾弟子。
定遠鏢局密室，只有鍾城羽和李紫薇兩人。
「紫薇，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這麼猛浪，一上來就把唐洪飛的手足折斷吧？」鍾城羽對李紫薇道。
「是。我想憑唐洪飛的實力根本不是師哥的對手，再說我們對這帶藝投師的唐洪飛一直防範。」李紫薇道。
「不錯，子風不是唐洪飛下的手，他沒有這個能力。」鍾城羽道：「可兇手是我們鏢局內部的人，我這麼做就是讓兇手少了些忌憚。」
「不錯。雖然沒有聽說過武夷山唐氏家族與川中唐門有何糾葛，也末聽過武夷唐氏家族會川中唐門暗器。但他們畢竟仍川中唐門的一個遠房分支……「李紫薇若有所思。
「想來想去，我選擇了唐洪飛，這點可以讓人相信。」鍾城羽瞳孔收縮：「我就是要讓人相信已經抓住了兇手，要放他放鬆警惕。」
「是。」李紫薇道，遭此變故，她已經心力交猝。自小她都認為自己是嫁給鍾子風的。
鍾城羽看了李紫薇，語氣溫和了許多：」紫薇，我們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以慰子風的在天之靈。現在整個鏢局，除了你，我不會相信任何人了。」
李紫薇抬起頭道：「那岳師兄。」
「知人知面不知心，岳松不是一直對你有意么？」鍾城羽冷哼一聲道：「就在宣佈你與子風的婚事當兒，他就遭此毒手。」
李紫薇臉色微紅，說道：「我想岳師兄不會。」
「防人之心不可無，現在任何人都有嫌疑。」
鍾城羽對李紫薇說他懷疑岳松。但很快被排除在外。因為在第二天夜裏，岳松竟然被人殺死在他的房間里。
岳松的死法與鍾子風的死法不同，他平躺在床上，被人生生捏碎了喉嚨。岳松眼睛睜得很大，瞳孔無光。
鍾子風的死已然在鏢局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待到岳松被殺后，整個鏢局人人自危。
鍾城羽臉色鐵青。他拉唐洪飛做擋箭牌，是想着引兇手上勾，想不到兇手出手這麼快，沒過一夜，就又殺死了岳松。
李紫薇目光獃滯，身形憔悴。她在定遠鏢局，因為母親早亡，除了父親李城北，鍾子風與岳松更是她最為親近之人。
一時之間，整個定遠鏢局人人自危。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了鏢局。每個人都在心裏猜測，下一個被殺死的是誰？
也許是鍾城羽。也許是李紫薇。
——鏢局裏每個人都這樣想，其中包括古方。
岳松死了，唐洪飛也被放了出來。鍾城羽下令請郎中為唐洪接好了骨頭。鍾城羽沒有去見唐洪飛，他讓人帶話，說委屈他了，等事情了后，自會補償與他。
由於沒有了岳松帶領，古方這班弟子可就是沒頭的蒼蠅，無人帶人。古方和吳昭勇去看了唐洪飛，唐洪飛臉色蒼白，但他卻是一聲不吭，現出的一股堅忍之色讓古方和吳昭勇都深感佩服。
古方和吳昭勇一起安慰唐洪飛，都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吳昭勇更是說得露骨，說將來鏢局肯定會陪唐洪飛一筆銀子。
自從古方聽了岳松死後，他心裏一直咚咚跳個不停。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查十一。
查十一？
很快鍾城羽又下達了一道命令，就是不許古方等不得外出，隨時在鏢局待命。
而在鏢局的密室里。
鍾城羽對李紫薇嘆道：「那兇手可不是只殺子風和岳松，下一個目標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
李紫薇突然問道：「師叔，我想問我爹現在在那裏。」
「我知道你是想問這個。唉，我要是知道你爹在那裏就好了。或者，如果你爹在，也不至於出現這種事。」鍾城羽說道。
「那我爹為什麼不在這裏。」李紫薇急切地說道：「每次我問師叔，你說爹爹正在練一本秘籍。」
「不錯。「鍾城羽道：「你爹在一次走鏢無意中得到了一本秘籍，這秘籍不是江湖上尋常的武功秘籍，如果練成不止是江湖上無敵手，說不定還有一番造就。」
「你爹爹自得到這本秘籍后，沉溺期間，對鏢局事務不聞不問，兩年前他說要出去找一種很要緊的東西，就把鏢局的一切事務交給我打理了。」鍾城羽又道。
李紫薇道：「這事三娘知道嗎？」
鍾城羽點點頭，道：「三娘只知你爹閉關修練一種武功。」
李紫薇道：「三娘好象有一個女兒……」
鍾城羽不覺笑了一下，道：「想不到你蠻機靈，連這事也知道了。三娘在外面確實有一個女兒，這事你爹也是知道的，這事說來話長了。」
李紫薇在等著鍾城羽說下去。
「唉。這得從三娘的家族說起。」鍾城羽頓了頓，經歷了喪子之痛，他顯得已經蒼老了許多，但他還是說了：「柳氏家族在江湖上可是有幾百年的世家了，江湖傳言，柳氏不僅財寶無數，且珍藏有很多武功寶典，據說只要得其中一本，就能橫行天下。」
「到了柳三娘這一代。哦，柳三娘本來叫做柳如是，是嫁給你爹爹李城北后才叫做三娘的。在柳三娘這一代，柳家人丁式微，只剩下柳如是一人，而且江湖上盛傳柳如是美艷不可方物，一時之間，人人趨之若鶩，都想着在一親芳澤的同時，去探秘柳氏家族的寶藏。」
「十年前，你爹李城北在走鏢的時候遇見了柳如是，那時，你爹李城北一見柳如是，無一例外地被柳如是的美貌所惑；而柳如是也傾情於他。」
「而柳如是有孩子的事，柳如是已經到了鏢局成了你三娘了。直到兩年前的有一天晚上，你爹李城北突然告訴我，三娘在外面有一個女孩子。接着又過了幾天，你爹突然提出要閉關修練武功，因為得了一本秘籍，這秘籍非同小可，只要練成，就是武林中第一人。」
「此後兩年你爹李城北音訊全無，你幾次三番旁推側敲問我關於你爹的事情，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那裏，我也只能搪塞你。」
鍾城羽說了這些，看了李紫薇一眼，他對李紫薇說了實話。
其實他跟李城北幾十年的師兄弟，深知李城北的為人隱忍，做事狠辣，又不也不會創下定遠鏢局一片基業。而鍾城羽始終百思不得其解是：李城北偏偏舍下自己創下的定遠鏢局，又不是為了柳如是，而是為了一本秘籍。
這秘籍又是何種神功？讓李城北沉迷其間不能自撥。這兩年來，鍾城羽已從好奇心轉變成更為複雜的思想，雖然若大個定遠鏢局已由他作主，但在心裏，這鏢局畢竟是李城北的。
因此，他比李紫薇還想見到李城北，要不，他也不會擅自提出李紫薇與兒子的婚事，因為這至少要等到李城北的答應。
就是，鍾城羽比李紫薇更想見到李城北。
而就在此時，鍾城羽突然靈光一閃，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可能有人想逼你爹李城北現身。」
鍾城羽瞳孔收縮：誰會逼李城北現身呢？
又是一夜。
黑夜如一隻無比巨大的鳥遮蔽了整個天穹。此時的定遠鏢局已經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這個夜裏，又是誰將是下一個死亡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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