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殿前舌戰
內官念完鍾吾谷親筆書寫的國書。
徐子嬴章禹開懷大笑，「呵呵！喜事喜事！哦，彭大人快請起。」彭彰起身，站到勝羽右側。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公子不知，寡人之妹雅黎乃是先父的掌上明珠，先父薨落前最為牽掛的就是雅黎。如今公子前來迎娶，雅黎有了好歸宿，先父九泉下可以瞑目了。」說到此又有些哀傷。
「不如這樣，公子給我徐國三日，一則籌備雅黎的嫁妝，徐國必當拿出幾件鎮國之寶；二來，寡人也要借這段時間與雅黎敘兄妹間的情誼。等三日後，寡人親自在啟事殿當着徐國百官將雅黎交予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勝羽心裏其實一點都不想娶什麼雅黎，以前心裏只有一個燕玲的時候都不想娶，更何況現在還有若雪。可是迎娶雅黎不光關係到自己的生死榮辱，還關係到鍾吾國的命運，一萬多百姓的身家性命！勝羽又能怎麼做!
只見他強擠出笑容，「一切由君上做主！」
「好，好！此事就定下了，由今日起公子就是半個徐國人，徐國與鍾吾國結下秦晉之好！眾位臣工還不恭喜駙馬！」
只見巫尹向勝羽深施一禮，「徐國大司徒巫尹率領徐國百官，恭賀駙馬！願駙馬與雅黎公主百年好合！」
緊接着眾人齊呼：「願駙馬與雅黎公主百年好合！」
勝羽起身離座，抱拳還禮：「鍾吾羽謝過諸位！」
大殿內一片祥和。
緊接着嬴章禹又將籌備嫁妝的事情，具體分派給幾名臣子。事情辦完，他突然話鋒一轉，「除了迎娶雅黎，公子此次出使徐國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
「君上英明，鍾吾確實還有事相求。」勝羽答道。
大殿內頓時恢復了平靜。
「還有何事？公子請說，只要徐國能辦到，必定效勞！」
嬴章禹的話，令勝羽心裏有底，只見他跪倒施禮，「君上可知楚國已派出一萬多精兵屯於鍾吾國境，隨時可能發兵。鍾吾國希望君上能在楚國發兵滅鍾吾之際，出兵援助，與鍾吾共擊楚軍！」
這一席話，把嬴章禹驚得不輕，半晌才緩過神來，「公子快請起！有話慢慢說。」
勝羽站起身。
嬴章禹似乎不敢確定，「公子的意思是叫寡人發兵攻楚？」
還未等勝羽說話，大殿左隊第二個人，已然按耐不住，出班施禮，頓時洪亮的聲音響徹大殿：「君上，萬萬不可發兵攻楚！」
「哦？」嬴章禹滿是疑問，「為何不可，大司馬請起身詳述。」
勝羽心中暗道：原來這位紫臉大漢就是徐國的大司馬廖勇。
「楚國乃是當世霸主，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楚軍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虎狼之師，號稱兵士達二十萬，戰車八千兩。據臣探聽，雖然未必有二十萬，十五萬總是有的，戰車也不少於五千輛。而我徐國人口不過六萬，兵士不過兩萬，戰車不過六百，怎可與其為敵？鍾吾國幾年前得罪楚國，乃是自取滅亡，楚軍發兵之日便是亡國之時。我徐國切不可陪葬呀！」廖勇說到最後，甚為激動。
聽罷他的話，勝羽心事凝重，他怎麼可能受的了這種氣！然而臉上卻沒**不悅，反爾大笑，「哈哈！哈哈！「
此舉弄得眾人莫名其妙，廖勇說道：「公子羽，莫非我說到了你的痛處，你瘋了不成？」
勝羽收住笑聲，「不知大司馬說了什麼，說到了在下的痛處？」
廖勇冷冷一笑，「你鍾吾國地小民稀，兵力不足五千，怎麼會是大楚的對手，你此行徐國是藉著迎娶雅黎公主之名向我國君借兵的。然而，廖勇識破了你的來意，勸說國君不可做你鍾吾的殉葬品。」
「哦！君上！」勝羽又轉向嬴章禹，「不知大司馬可是楚國的細作？」
嬴章禹大驚，「公子此言何意？」
勝羽仍是滿臉帶笑，「若不是細作，怎麼會如此幫助楚國，獻計害徐國。」
廖勇氣的臉色大變，「公子羽，你含血噴人！我主張國君不發兵救鍾吾，是免得徐國生靈塗炭、滅國亡種，怎麼是害徐國？」
「哈哈！」勝羽又是大笑，「免得徐國生靈塗炭、滅國亡種,哼哼！大司馬說出這種話，可對得起你徐國的列為先君！徐國建國已有一千多年，曾經也是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的強國，徐偃王時更是在列國中稱霸。然而近百年來，在楚國的欺壓、侵略下，徐國的國土已不及原來的四分之一，人口從百萬降到五六萬，都城也被迫遷到了偏遠的泗洪。如此看來徐國與楚國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敵，而大司馬作為徐國的三軍統帥，不思如何滅楚奪回失地，卻鼓動君主說什麼對楚唯一的方法就是媾和，你若不是細作，誰是細作？」
「你……你！」
勝羽的一席話把廖勇氣的面紅耳赤，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哼哼！高，高，公子果然是能言善辯！」勝羽聽見身後有人說話，隨即轉身觀看，只見說話的是站在左隊第四的官員，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一張笑臉；勝羽認識此人，他正是徐國的少司徒賈傑。
勝羽微微一笑，「不知少司徒有何見教？」
賈傑向勝羽一拱手，「見教自是不敢當！微臣有幾句話不吐不快。公子說的不錯徐國和楚國卻有奪地奪民之恨，徐人不敢忘懷！可是公子難道沒有看到當今的形式，你鍾吾國和我徐**隊加到一起，兵士不到三萬，戰車不到一千。和楚軍的二十萬大軍、上萬輛戰車打起來根本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到時候你鍾吾國和徐國都亡了，還談什麼報仇。我徐國現在對楚虛與委蛇，不過是保存自己的實力。」
「呵呵！」勝羽又是一陣放肆的瘋笑，「保存實力？少司徒難道真的看不出徐國與鍾吾的厲害關係？那就由在下為你指點一二，鍾吾和徐國乃是唇亡齒寒的鄰國，若是楚國此次出兵滅了我鍾吾，徐國就三面被楚國包圍，孤立無援，只要他楚國願意隨時可以將徐國滅掉；相反若是楚國滅掉了你徐國，我鍾吾也是他口中之肉，想吃便可吃掉。若是按您現在的態度，鍾吾亡了，徐國還有什麼實力可以保存？不過是楚人嘴邊的一塊肉罷了！」
「那又怎樣？起碼徐國不會馬上滅亡，總比鍾吾強！」賈傑狡辯道。
聞聽此語勝羽臉色驟變，嚴肅起來，「好！少司馬若是這麼說，我鍾吾羽告辭就是。我鍾吾即便再國小民貧，也有骨氣，寧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也做不得被偏安一隅、苟延殘喘，令天下人恥笑的縮頭烏龜！」
賈傑氣的啞口無言，渾身顫抖。
勝羽並不理他，轉回身面向嬴章禹，「君上，鍾吾羽已經了解了徐國的品行！告辭便是！」
嬴章禹此時的臉色也不好看，只聽他呵斥道：「廖勇、賈傑，你們不得放肆，公子乃是我國貴賓，你們太無禮了！還不趕快退在一旁。」
說罷此話只見他，面向勝羽淡淡一笑，「公子莫要生氣，這二人若有言語上的得罪！寡人替他們賠罪！」
只見嬴章禹起身離座，竟向勝羽拱手施禮。
勝羽趕忙跪倒回禮，「君上折殺外臣了，鍾吾羽哪受得起！」
嬴章禹走下殿台，伸手相攙，「公子快請起！」
只見他提高音量，「眾位大臣，正如公子所訴，鍾吾國與徐國乃是唇亡齒寒的友邦，兩國又結下了秦晉之好，如今鍾吾有難我徐國怎能坐視不理。孤意已決，若楚國膽敢進攻鍾吾，我徐國必將興舉國之兵援助，與鍾吾前後夾擊共破楚軍！如還有人有異議，孤定斬不饒！」
「君上英明！」眾人齊呼，君主下了決定，臣子只能無條件服從。
勝羽不禁為嬴章禹的舉動感動，心說此人深明大義，可謂明君。然而據他所了解的歷史，他正是徐國亡國之君。歷史有時真的很奇妙，徐國受盡楚國的欺凌，滅他的確是吳國。歷史上徐國一直是依附楚國的，怎麼會這麼痛快答應與鍾吾一起對抗楚國？看來有些史書的記載並不準確。
朝會散了，嬴章禹又請勝羽和彭彰到後殿用膳。席間討論了迎娶公主、對抗楚國的具體事宜。這二人年紀相仿，英雄相惜，自然話語投機。勝羽甚至覺得嬴章禹是他來到春秋後第一個知心朋友！宴席進行了一個半時辰，勝羽才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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