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湘西趕屍(21)4更+5更+6更……
糟了,距離不夠!
一起跳郁和安就心中叫遭,他的衣服浸透了雨水,旅行包和背上的殭屍更是格外沉重,即使郁和安助跑了,拼勁全力了,但他還在向下墜去。
他跳不過去!
冰冷的雨水無拍打在他的臉上,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郁和安渾身使勁,心頭卻被絕望籠罩。很多事不是他意志堅定,就一定能成功的。
要死了嗎,要死了嗎?
郁和安大腦一片空白,但就在這時,他身忽然一緊,整個人竟在山壁上懸掛了一瞬!
不,不是他,卡在山壁石縫的是殭屍,是郁和安一直沒有捨棄,一直緊背在背的殭屍。這一切像偶然,卻又彷彿殭屍也有靈『性』般,要助郁和安一臂之力!
郁和安沒有錯失機會,他藉機重重一踩山壁,再次向跳去,這次他努力伸出雙臂,終的隊友們也努力伸手過來,準備拉他!
這一刻他離活着如此之近,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丙九也回頭來看他,無法釋放的濃烈緒在胸膛撕扯,呼嘯的風從身旁掠過,這一刻的郁和安簡直感覺自己出了翅膀!
到了,就要到了,他就要到終——
砰
重物墜擊在背,壓的郁和安猛向下一沉,濕淋淋滑膩的觸覺從背傳來,陰森寒冷,他看到隊友們的神驟然變得驚慌獃滯,看着弟弟喜極而泣的笑容僵在臉上。
「小心——」
「身——」
身怎麼了?
郁和安艱難扭頭,卻對上張蒼白腫脹,腐爛發青的殘缺臉龐。
霎時間他渾身血『液』凍結。
是腐屍,他背上趴着一頭浮腫蒼白的腐屍!它從石壁跳下,跳到了郁和安的背上。
那股身體的勁在陰森冷意中消失了,身體更沉重起來,郁和安不可遏制的向下墜去。而那頭腐屍卻如野獸般,在郁和安背上四肢站起。
詭異的,缺了肉的頭望向終,沒了嘴唇,『露』出牙齒,它看起來就像在笑。它要郁和安為跳板,它也想離開烏螺山,想飛躍凶骨棧道!
而只要再被腐屍往下一踩,郁和安勢必會墜落下去,郁和安竭盡全力伸出手,指尖繃緊到泛白,卻終究無法和隊友們的手相觸,那不到半臂的距離,卻是與死之間的鴻溝。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
『嗚嗚——」
恍惚中,郁和安似乎聽到了蒼涼號角聲,穿過歲月,跨過歷塵埃。廝殺聲與槍炮聲轟隆隆響起,彷彿有無數嘈雜嘶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起初並不清晰,但卻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最終匯聚成一股如『潮』洪流!
【人在……大沽在……】
【地失……血祭——!】
身的冰冷被另一種力量驅散,郁和安打了個哆嗦,卻並不是凍得,而是被那直衝心靈,飽含悲壯與決絕的喊殺聲震撼到的。
那聲音越來越洪亮,響徹在群山峽谷中,震穿郁和安的耳膜,似有成千上萬的兵勇面對數十倍的敵人,卻勇不退,他們背水一戰,鮮血染紅了大沽口炮台!
背突然一輕,腐屍無聲滾落下去,郁和安本來也已經跟着向下墜去,但身卻傳來一股力量,像是被一雙鋼鐵般堅硬的手臂推了一把。
正是這一推讓郁和安身體向上一聳,正好被探出大半個身的王澎湃一把抓住!
郁和安被七手八腳愣拽上去,渾身都是爛泥雜草,郁和慧哭着撲過來,語無倫次:「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草!那腐屍跳下來差把們大家嚇死,還好你小子運氣不錯!」
王澎湃蒲扇似的大手使勁拍郁和安的肩膀,拍的他腦子嗡嗡作響:「傻『逼』腐屍正好掉刀上了,嘿,跟滾葫蘆似的被整個刺穿了!」
刀,刀?
郁和安整個人都是木的,他像機械人般僵硬轉過頭去,看向自己背上的殭屍,它黑硬如鐵的面龐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干硬右手臂不正常扭曲,向彎起,手中那把銹的刀從中斷裂。
這把刀刺穿了腐屍,刀尖隨着它一起掉落峽谷。
郁和安大腦一片空白,嘴唇哆嗦,隊友們的聲音近在耳畔,卻又像遠在邊。
「老郁你運氣大了!」
「殭屍在石壁上那一撞……它手撞折了……正好刺死了腐屍……」
的是這樣嗎?
還是——
殭屍不會說話,黑洞洞凹陷下去的眼格外陰森,雪亮閃電劃破夜空,映亮了殭屍積了水的眼眶。那一彎銀光流轉,竟讓殭屍好似活過來了似的。
「快,快快,時間要到了!」
郁和安被硬扯起來,怔愣的被七八隻手往推,踉蹌往沖了幾步,直衝到丙九身。但他耳畔似乎還回『盪』著死守不退浴血奮戰的戰士們的嘶吼。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
直到極遙遠的大山深處,似是傳來了一聲悠雞啼。
那悲壯雄渾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第一聲雞啼,凌晨一。
戰爭,結束了。
他們完成任務了,所有人都完成了!
彷彿全身力量都被抽去,郁和安再站不住,癱軟跪了下去。其他人的狀態不比他好太多,旅隊人都滾滿了泥水,渾身狼藉,有人甚至坐到了地上喘息。
但當導遊麥的嗡嗡電音聲響起時,所有人都望向了丙九。
「羅榮光,湖南乾城縣(吉首)鴉溪人,清光緒二十六,外敵集結兩萬餘人軍臨大沽口,企圖此作為灘頭陣地,從而侵佔津,『逼』近北京。」
丙九的聲音在群山間回『盪』: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沒有援軍,六十七高齡的羅榮光毅然率三千兵勇死守大沽口,激戰至全營兵勇壯烈犧牲,守軍將士千餘名,全部英勇殉。」
「馬老司,湘西五侗六寨最有名的趕屍人,敬兵勇忠義,率弟子門人主動出湘,送烈士們歸鄉。湘西多山,夜路危險,切壁村村萍萍主動讓出烏螺山小龍義莊,供趕屍隊歇腳。趕屍隊來往兩地間,卻不曾想走最一程,馬老司不幸被黑僵咬傷,屍毒入心,撒手人寰。」
「他的大弟子馬苗二尊其遺囑,送最八名兵勇歸鄉。卻未曾想,歇在小龍義莊時正逢切壁村驚變,村萍萍身死,村民也無一倖存。兇殘的詛咒籠罩整個烏螺山,馬苗二等人被活活困死在這,殭屍們也被困在小龍義莊,再無人能走出這座大山。」
「直到百,詛咒漸弱,一支旅遊隊進入烏螺山,歷經兇險,因緣巧合將屍體趕過凶骨棧道,從烏螺山的封印中解脫。」
「現在,闊別家鄉百的烈士,終能夠歸鄉了。」
丙九的聲音停了,他說的話卻仍回『盪』在每名旅客的心中,他們背的殭屍漸漸變輕,最化作一抹裊裊青煙,消失在雨幕中。
【歸鄉了——】
【歸鄉了——】
似有聲音回『盪』在莽莽山林中,充滿喜悅,又隱含悵惘。
【們終回來了——】
直到聲音消失,所有人神複雜,寂靜無聲。
如同默哀。
苗芳菲抹了把臉上的水,舒一口氣,任由冰涼的雨水落到臉上。她聽到了旅社的提示聲。
【滴,第一景項目完成!】
【非遺體驗——親手炮製屍體項目,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任務獎勵發放——】
【您得到1000積分】
【您得到一小袋辰砂】
【名稱:辰砂】
【品質:獨特】
【作用:辟邪,畫符,畫畫,服用】
【備註:辰砂是最好的硃砂,你得到的辰砂是當馬老司用的佳品,醉美湘西出品,必屬精品!】
【湘西趕屍體驗項目,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五】
【任務獎勵發放——】
【您得到2500積分】
【您得到一顆高階殭屍的牙(犬齒)】
【您得到一顆高階殭屍的眼珠(左眼)】
【名稱:高階殭屍的牙(犬齒)】
【品質:特殊】
【作用:集齊兩顆犬齒,做成假牙戴上,你將暫時成為高階殭屍的一員,擁有殭屍的力量!】
【備註:么?你說殭屍百不刷牙,牙都臭了?沒辦法,殭屍在衛方面總是很邋遢。】
【名稱:高階殭屍的眼珠(左眼)】
【品質:特殊】
【作用:高階殭屍的眼珠,能看到靈異事物】
【備註:你可將它鑲嵌在相機,放大鏡上,眼鏡中,種種你能想到的地方,殭屍眼珠都能很好的發揮自己的力量!】
【您是這支旅隊當之無愧的隊,得到了導遊的認可,獎勵積分上浮百分之三十】
饒是苗芳菲也為豐厚的獎勵心頭一顫!
正常危險級旅程,完成一次景,最多也只能得到1500的積分,醉美湘西這次直接翻倍不說,而且還給了她一樣獨特物品,兩樣特殊物品,而且竟然全都是靈異類的物品!
苗芳菲身為新手蠱婆,近身戰鬥力較弱,遇到屍化飛狐那種不怕毒不怕蠱的更是發愁。但如果能集齊兩顆犬齒做成假牙,擁有殭屍銅頭鐵臂的防禦與力量,那她最大的弱就能補齊了。
在旅程中得到的獎勵物品可直接帶回現,但如果是自己發掘的,就得付出相應積分才能帶回去。
物品等級從低到高,分為破爛,普通,獨特,特殊,驚人,傳奇,巔峰七個等級,越是高級的物品越稀有罕見,要花費的積分越高。
如果這顆殭屍犬齒是苗芳菲自己偷偷掰下來的,帶回現的話,特殊級的物品要花費2000積分才行。
由此可見,郁和安老黃牛的稱號,每周能產一小瓶特殊級的牛眼淚有多有用,簡直跟抱了個聚寶盆似的。
但最令苗芳菲動容的,還是最一句話。
【您是這支旅隊當之無愧的隊,得到了導遊的認可】
苗芳菲忍不住望向丙九,神是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複雜與動容。棧道上她對自己的表現並不算滿意,還是等丙九歸來才險險解除了危機。她的沒想到,自己能得到丙九的認同。
丙九,丙九的認同她,認為她是這支旅隊的隊嗎。
苗芳菲下意識攥緊手,低下頭,胸膛激『盪』著百味雜陳的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咣當一聲,打斷了苗芳菲的思緒。所有人條件反『射』望向丙九那邊。
鏽蝕的刀柄掉落在地,濺起一捧水花,驚得癱倒在地的郁和安一個激靈,他渾身都在哆嗦,臉上濕漉漉的,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
面是丙九的黑『色』登山鞋,郁和安慢慢的,慢慢的彎下腰去,顫抖著,用額頭抵住他的鞋,無聲哭泣。
是為幫了他的殭屍而哭,是為自己而哭。
混雜了無數緒的眼淚。
活下來了,活下來了啊。
他像頭受傷的老牛,從無聲哭泣到嚎啕大哭,肆意宣洩著心中的驚懼與痛苦,郁和安的痛哭讓旅隊中幾人也紅了眼眶,有種共悵然感,更多的卻是不敢置信。
是啊,活下來了,他們竟然都通過第一個景,順利活下來了!
聽到旅社的獎勵聲時還不的感覺,在看到丙九時終落到了處。
他們的活下來了!
王澎湃掏褲兜想拿煙,掏出來卻發現煙全被雨水浸濕了。他心疼抽了口氣,叼著濕透的煙,半是攙扶,半是撐拖把郁和安拽了起來,勸道:「好了郁老哥,小慧看着呢。咱們也該去下個景了。」
胖子隱晦沖郁和安使了個眼神,哭的鼻涕眼淚滿臉的郁和安驟然一僵,打了個寒噤。
啊,他剛才竟然在丙九的鞋上哭!
他怎麼這麼大膽!
本就膽小怯弱的郁和安直接給嚇得縮成了鵪鶉,半聲不敢再哭了,也不敢去看丙九。經過剛才那些險境,他心中對丙九又是懼怕,又有種難言的緒。
大多數旅客都是這樣,雖然對丙九身上的異變很好奇,但他們也不敢打擾丙九,釋放會緒就非常有自管理意識的站起身來。
衛洵等了半,確認他帶旅客們通過景沒么額外獎勵,整個人都喪喪的。
像是被白嫖了的打工人一樣。
果然,這些東西都被算在導遊工資了嗎。
唉,垃圾旅社!
衛洵再次唾罵旅社,回過神來時發現旅客們竟已全都排隊站好了。石濤期期艾艾站在他旁邊,安靜等待他的吩咐。
「走。」
衛洵接過林曦遞來的乾淨衣服,穿好上了石濤的背。鮮紅導遊旗揚起,在夜雨中透著橙紅『色』的暖光。
「去下個景。」
過了凶骨棧道,其就算是越過烏螺山了,下山路不如上山路好走,更何況雨路滑,山路狹窄,走夜路更要小心。
但衛洵有人背,他能舒舒服服呆在石濤背上,不一會就緩過勁來,繼續想剛才的事。
旅客可好啊。
衛洵不知道多少次感嘆道。
看他們親手炮製屍體,親自趕屍,親自背屍,有時候衛洵都恨不得踹掉旅客自己上,如果有機會,他也想當旅客玩玩!
也不知道下個景是么。
衛洵興緻勃勃腦補,隨忽然萎靡了,憂鬱嘆了口氣。
唉,無論景是么,他肯定還在殺屍化飛狐。老說,屍化飛狐都對他沒么吸引力了。
來新鮮刺激的吧!
衛洵虔誠祈禱,一景更比一景凶才好,來個小鬼啊,草鬼婆(蠱婆)啊讓他殺,這才是可持續發展嘛。
苗芳菲和石濤打了個寒噤,作為和丙九距離最近的兩人,他們清晰聽到了丙九的嘆氣聲。
霎時間他們渾身緊繃。
怎麼回事!
難道有危險/丙九嫌他走的慢了嗎!
一時間石濤加快了步伐,苗芳菲警惕左右四顧,提防周圍,彷彿山林中藏着幾千頭腐屍。他們帶的整個旅隊都緊張起來,全隊都開始加速。
突然吃了一嘴風的衛洵:???
在全旅隊默契加速下,他們一個半小時就下了烏螺山,嘩嘩的水流聲響起,從山間流淌而下的溪水在這匯聚成寬闊湍急的小溪,高大的樹木變少,取而代之的是鬱鬱蔥蔥的竹林,深青『色』的老竹足有碗口粗,密密匝匝在溪水兩邊。
兩側是險峻通幽的懸崖峭壁,頭頂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線,正是一線。各種茂盛植物在山石道路旁,黛青『色』的霧氣瀰漫,讓整個峽谷都顯出股『迷』離夢幻感。又似傳說中劇毒的瘴氣。
「這有人居住。」
許晨低聲道,他看到了方溪水邊吱呀轉動的筒車,明顯是自然界不該有的人造物。
「住的可不一定是人。」
苗芳菲戒備道,她早把斑斑放出去探路,臉『色』並不算好看。
在峽谷溪邊山石間行走,路比冒雨爬山好些,旅隊眾人卻下意識放慢了速度,警惕提防周圍。終,他們走到了許晨看到的筒車處,眼的景象卻讓所有人腳步一頓
破敗的筒車早就不能運作了,半截朽爛落入水中,木『色』發烏,靠近山壁的那邊爬滿了青苔和攀來的藤蔓植物,那種破敗凄涼感,讓本來期望遇到山民居住地的旅客們倍感失望。
「嘿,這有啥好失望的。」
似乎無時不刻都很樂觀的胖子拍了拍肚皮,樂呵呵道:「在這荒山野嶺,遇到人可是更恐怖嘿。」
「離溪水遠。」
就在這時,丙九突然出聲了。刷的一下旅隊眾人頭也不回連退三大步,像一群炸了『毛』的貓,林曦刀都拿出來了。聽從丙九的話似乎早成了本能,退完才有大膽的人仔細去看溪水那邊,尤其是朽爛筒車的方向。
「嘶——」
許晨倒吸一口冷氣,瞳孔驟縮。
「那,那是——」
其他人慢他一拍,卻也都看到了那處。之間在筒車靠山壁下的溪水陰影處,漂浮着一個人頭大的東西。粗看看不清楚,細看卻隱約能看到一抹猩紅。
像血,又像新娘的紅蓋頭。隨着水波漂浮,那抹猩紅似乎暈染到溪面上,透出十分的詭異!
「小龍溪經常飄下娃娃來。」
一道陰森嘶啞,如老梟般的蒼老男聲從一邊響起,驚得旅客第一時間拿武器對準話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土家族民族打扮的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叼著煙袋,陰森森盯着他們。他不知道多老了,滿臉皺紋,那雙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就像死人一樣。分不清他臉上的斑,究竟是老人斑還是屍斑。
「這位是烏老六,咱們接下來要入住的民宿主人。」
衛洵從石濤背上下來,進入這片峽谷他胸徽章一直都在發燙,熱度和當初遇到屍化飛狐時一樣,沒有半降低,直到現在也是。
也就是說,去第二住宿的路上,靈異危險度都能和烏螺山最危險時媲美。
老人沒理他們,他拿着一根三米的竹竿,顫巍巍站到溪邊石頭上,用竹竿把飄到壞筒車下的東西勾過來。等勾到岸邊,旅客們才發現那是個竹編的小背簍,比正常背簍要窄一圈,口約么有成男人手腕粗。
而那塊猩紅『色』,卻是團成一團硬塞進竹背簍,被水浸透了的紅『色』襁褓。襁褓被水泡的褪了『色』,烏老六將它拿出來時背簍上留下斑斑暗紅,好似斑駁血跡。
明明是個空襁褓,但烏老六卻頗為小心的將它抱在懷中,那張如殭屍般黑青的臉上『露』出一抹滲人的『慈祥』,咧開嘴,『露』出牙全掉了的口,哼著誰都聽不懂的歌,烏老六抱着襁褓往竹林深處走去。
詭異陰森的歌聲回『盪』在竹林中,被冷風吹動的竹葉簌簌作響,鬼影憧憧。
旅客們沒有人動,直到衛洵打起導遊旗,走向竹林時,他們面『色』凝重跟在他身,向竹林走去。
【滴,全員抵達嬰竹苗寨民宿,接下來請導遊丙九辦理入住手續。】
竹林,是一棟頗具民族特『色』的老舊吊腳樓,有三層,看起來頗為氣派。燈很昏暗,僅能看到吊腳樓下圈了起來,圈養著牲畜,白乎乎擠擠挨挨蠕動,看不出是么動物。
【嬰竹苗寨,醉美湘西旅程指定五星級vip陰間民宿,配備嬰兒房,給您的家庭最好的住宿體驗!】
「哇哇——」
「嗚嗚嗚嗚——」
似乎感到有陌人來!那群牲畜忽然一聲短一聲叫了起來,嚎叫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讓人『毛』骨悚然。
「&*……%¥!」
烏老六罵了句土話,把一路珍惜抱在懷中的空襁褓往圈一扔。霎時引起牲畜們的激烈搶奪,猩紅襁褓轉眼被撕成數塊,呼嚕呼嚕如豬吞食的貪婪聲音響起,那群白的牲畜跟吞美食似的搶奪吞吃了襁褓,聲音聽得林曦臉『色』發白。
「導遊,來。」
**
和入住小龍義莊一樣,旅客們得現在外面等待,衛洵要先把房卡領回來。
但這次和小龍義莊又不一樣。
跟烏老六登上吊腳樓,拿到房卡,衛洵饒有興緻,又有嫌棄地打量落滿灰塵,堆滿瓶瓶罐罐的房間。按理說這時他該走了,但吊腳樓的門在衛洵進入就自動關閉,現在仍未開啟。
衛洵被關在了屋,這間吊腳樓現在就像間密室。
烏老六臉上皺紋越發深刻,他站在衛洵面,深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神冷酷凶厲,都不像是人,更像是頭野獸。
怎麼,這是要打架?
衛洵看似走神,則時刻關注烏老六的動靜。
當這老頭咧開沒牙的豁嘴,猛地向他出拳時,早防備着的衛洵先他一步動手,異化的烏黑利爪直接把烏老六的頭割掉。
「惡——」
衛洵沒控制住,發出嫌惡的聲音,微不可見向小退一步。
在是太噁心,只見烏老六的脖頸斷口處全是蠕動的蛆蟲!印度大米般的白蛆密密麻麻,翻滾在烏黑流膿,臭氣撲鼻的血肉中,簡直跟泥濘沼澤一樣恐怖。
衛洵都怕老頭的頭也爆開噴出一灘蛆蟲,濺他一身,幸好沒有。
烏老六沒了頭的身軀如殭屍般艱難踉蹌行走,『摸』索著,撿回掉落的頭,再放到頸子上,顯然他早不是人了,不知道是么怪物。
烏老六看向衛洵的目光越發怨毒,死死盯着衛洵左手,烏老六瞳孔深處都似乎有蛆蟲蠕動,但細看蛆蟲們,卻竟是有些驚懼般『亂』爬。
不知過了多久,終,老人顫顫巍巍,又伸出了手。
這次衛洵沒急着讓他掉頭,他也發現老頭剛才出手,似乎不是要攻擊他。
在是衛洵出手太快。
這才是男人該有的速度!
烏老六攥起枯瘦的,只剩一層皮的老手,只是食指彎曲指向他,手指帕金森似的顫抖臉上凶神惡煞,目光中滿是威脅之意。
怎麼,這是想幹麼?
還不服?
衛洵沒看懂,他威懾般張開五指,肆意活動鋒利尖銳的指甲,青銅面具遮掩了表,嘴角輕勾,『露』出抹高深莫測的淡笑。
烏老六死死盯着他的手,瞳孔驟縮,下一瞬他雙眼猛地爆裂開來,蠕動的蛆蟲向外掉落,蛆蟲更深處隱約有兩枚蒼白的眼球,上面似乎了張怨毒人臉!
吊腳樓內的溫度驟降,陰氣重到『潮』濕竹地板上甚至起了層冰霜!周圍牆壁都在微微顫抖,屋中堆疊的瓦罐碰撞發出『咔咔』聲響,嬰孩尖銳嚎哭聲從瓦罐中響起,擾『亂』人的神志,仿若一雙雙尖銳的小手,攥緊人的心臟。
「阿嚏!」
衛洵冷的打了個噴嚏,噴了老頭一臉。他沒給鬼道歉的習慣,旁若無人的『摸』了『摸』自己額小角。
角有癢,剛才san值直接掉了2,雖然衛洵除了冷和聽到小孩哭外沒感覺,但他估計這老頭剛悄無聲息發動了一波猛攻。
衛洵非但不驚,還有喜。
因為他的角又有了反應!
熟練將角收集到的怨念移到眉心,衛洵盯着烏老六猛瞧,就像快餓死的人看到紅燒肉,火辣辣的視線簡直能把老頭灼穿。
【您觀察到了烏老六的怨念,怨念等級:b級】
【任務進度:2.25%】
b級怨念,不錯!
衛洵不知道,他的瞳孔在剛才觀察時如貓般豎成一條線,冷酷無,眼珠泛紅,似是籠上了一層血光。
那種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恐怖威壓感,頂尖強者對低等碾壓般的威懾,讓烏老六眼的蛆都被嚇得爬了回去。
等衛洵收回目光時,整個吊腳樓死一般的寂靜。牆壁不顫了,瓦罐不哭了,冰霜都化了。烏老六眼恢復原樣,不知是不是錯覺,烏老六深深下陷的眼窩似有一絲愁苦。
他不只是手在顫,渾身都在顫,要是現遇到個這麼抖的老頭,估計周圍人都得被嚇得馬上打120
唯有衛洵興緻勃勃盯着他,想試圖再從烏老六身上挖出怨念來。在他的注視下,老頭顫的越來越厲害,終,他顫顫巍巍再伸出手,拇指食指張開,其他手指蜷縮,食指指向衛洵。
這是么,打槍嗎?
衛洵一秒還饒有興趣,下一秒他差窒息,這『打槍』的烏老六沒有任何徵兆,身體突兀碎成了八段!蛆蟲和黑血如『潮』水般洶湧而出,嚇得衛洵直接跳到了罐子上,蒼白的臉近乎慘白。
這老頭搞么?!
烏老六沒死,他乾癟的頭還在污血滾動,就是不看衛洵,頗有種本鬼已死,有事也別燒紙的感覺。
臟死了,臟死了!
被污血蛆蟲包圍的衛洵快要發狂了,這麼髒的老鬼就該直接槍斃,他怒氣沖沖也比了個『槍』,沖着烏老六『叭』的一下,想下爪把他直接撕碎,但這烏老頭在太臟,衛洵下不了爪!
無恥!
幸好在下一瞬,那些湧出的污血和蛆蟲就跟倒退似的回到了烏老六的身體,烏老六重新站了起來。
當這個乾癟臟透的老頭挎著臉,惡狠狠的,憤怒的把衛洵趕出去時,衛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剛才到底發了么?
明明感覺都快打起來了,怎麼到最這草草收場了?就,感覺跟跳了個舞似的?
一想到那些滾著蛆蟲的污血衛洵就臉『色』鐵青,看手上的房卡都覺得透出屎一般的血味。
他趕瘟疫似的把房卡扔給旅客們,隨就急匆匆去回自己屋,準備洗個三小時澡徹底把渾身洗透。
留下旅客們愣在原地,望着他匆匆離開的身影。
旅客們住的『民宿』在這棟吊腳樓,是依溪而建的一排半舊不新的二層吊腳樓,樓下倒是沒養么牲畜了,倒是離溪水太近,聲音大的很,像下暴雨似的。
把背包簡單往各自房間一放,旅客們自然在最東頭的那棟泥磚房集合,這是『餐廳』,竹制桌椅板凳都有,雖然有些陳舊,但勉強能算『窗明幾淨』
還沒到用餐的時候,這被大家當成『會議室』。有了趕屍過命的交,旅客們交深了些,低聲交流着線索和收穫。
但到底是精神緊繃了一整夜,又是趕屍又是走棧道逃跑的,這一放鬆下來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簡單說了會,交談聲漸漸的小了。
旅客們大眼瞪小眼,眼神都很疲憊,像是下一秒就要黏上似的。但愣是沒一個人離開,回到吊腳樓睡覺。
半晌,許晨幽幽開口:「丙導的臉『色』……可怕。」
他這一說就立刻引來了贊同。
「是啊。」
「是。」
王澎湃甚至誇張的打了個哆嗦:「就跟被那深山老狼盯住似的,可怕,可怕。」
唉,不敢回去睡覺啊,一想到恐怖的丙導就住隔壁,旅客們就蔫成脫水的小白菜,簡直跟被暴怒的老婆趕出房,不敢回去,只能睡沙發的沒用老公似的。
好可怕。
只有林曦沒有應和,似在走神,一看他遊離的目光,泛紅的臉頰,一看就知道在想么。旅客們都懶得跟他說話了。
一陣唉聲嘆氣,石濤嘆了聲,頗有些擔憂道:
「看來九哥砍價不順利啊。」
「是啊。」
苗芳菲應和道,眼中也有幾分憂慮:「會被反漲價也說不定。」
「艹了,價格要太高接下來怎麼辦。」
趙宏圖重重拍了下桌子,死死咬牙。侯飛虎握住差被震下桌的茶杯,也是嘆口氣,一時間眾人竟有些愁容滿面。
危險級的旅程有購物。通常是第二個,或者第三個景,總之是在中間。當看到『本地人』烏老六齣現時,旅客們就明白,這嬰竹苗寨,估計就是這次醉美湘西行程的購物店。
購物店售賣的特產各種各樣,大多是對接下來行程有幫助的物品。例如如果接下來會遇到毒蟲瘴氣,購物店出售的就可能有殺蟲劑和特效口罩。若接下來會遇到猛鬼怨魂,購物有可能出售佛牌桃木。
除此之外,購物店還會有許多看似有用,則或是殘次品,或是無用的東西,能不能買到正的關鍵物品,全看旅客的眼力。
「聽說極度危險等級上的團,就沒有提示了。」
苗芳菲沉重道:「咱們倒是還好,要買的要麼是竹簍,要麼是襁褓。」
為了『為旅客服務』的宗旨,旅社很少讓旅客花太多『冤枉錢』,在極度危險等級下的旅程,通常在接近『購物』,都會有所提示。能不能發現,就看旅客自己了。
就像這次溪上飄着的竹簍和襁褓,尤其是它們還被烏老六撿起帶了回去,這就是非常明顯的暗示,有眼人都能發現。
「就是不知道有多貴啊。」
王澎湃苦着臉道:「之攢下的積分,都去買道具租道具了,誰知道這狗屎的醉美湘西會把道具效果減弱啊。除了特殊級的道具,其他東西基本都廢了,他媽的『操』蛋。」
是啊。
眾人大多深有感觸,懨懨頭。在階位暫時無法晉陞時,中階旅客最多只能攜帶三個稱號,在這種況下想要有更大保險,自然是去購買或租用其他旅客的道具,來裝備自己。
但醉美湘西這特『性』卻讓所有人抓瞎,在是和醉美湘西有關的消息太少,也就石濤的哥哥石蕭知道更多。這的人都沒么大旅團做靠山,一個個單打獨鬥的孤狼,獲取信息的渠道自然少。
「不知道丙導給談下了個么價來。」
許晨嘆了口氣:「看這烏老六可不好對付。」
「何止啊。」
石濤有氣無力道:「哥說,在醉美湘西購物,你就別想着談價了,先準備好三倍的積分再說吧。」
「就算是黃金階導遊可都不一定能談的下來,『原住民』力本來就比旅程難度高一到兩個層次,更別說是醉美湘西。」
旅客不能直接從原住民這買貨,必須通過導遊。在入住購物,導遊會有和原住民談價的機會,能談下多少價格,全看導遊的力。
強大的導遊,能談下八折九折的價格,這樣一來,他就可從原住民這□□折的價格進貨,然自己定折扣,比如九五折之類的,賣給旅客,賺取差價。
但是力差的導遊,壓不住原住民,甚至會反被漲價。捏著鼻子,用兩倍三倍的價錢,從原住民這進貨。
到時候賣給旅客時,又會再漲價,一層層漲價起來,旅客們一路掙得積分,在購物就得被剝削個大半。
但又不得不買,因為不買購物的東西,沒了關鍵道具,想完成接下來的旅程,難度可是會大大提升!
通常來說,有兩個上購物的旅程,危險度其不會太高,因為關鍵物品能降低行程難度。因此危險級下的團,通常被旅客們戲稱購物團。
而危險級上的團,如醉美湘西,或是更高一層的極度危險級,旅程中頂多在最難景出現一次購物。再往上的等級,那就是的『純玩團』了,玩活玩死,全憑導遊良心和旅客自身硬力。
「九哥……儘力了。」
是啊,九哥雖然強,但畢竟也只是白銀階五星的導遊。別說和烏老六砍價了,看他的臉『色』,估計反被加價不少。
旅社號稱全心全意為旅客服務,導遊在售賣物品上,加價不能超過三倍。如果原住民三倍,甚至四倍的價格將東西賣給導遊,導遊非但掙不到積分,甚至有倒貼的可能。
難怪剛才丙九那麼氣!
「這烏老六不是東西!」
趙宏圖拍了下桌子少發泄怒氣,暴脾氣直接罵道。
趙宏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往常遇到這種況,他都是罵導遊黑心扒皮,罵導遊沒用。
但這次他竟完全沒半罵丙九的想法,下意識就開始痛罵烏老六。
「是啊,也太黑了,簡直就是烏扒皮。」
誰都沒想到,第一個附和趙宏圖的人竟是一向膽小怕事的郁和安。中男人臉『色』沉怒,惡狠狠啐道:
「丙導辛辛苦苦帶俺們這一程下來,連辛苦錢都不好賺,這烏扒皮,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