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湘西趕屍(26)1更+2更+3更……

第26章 湘西趕屍(26)1更+2更+3更……

突然而來的急剎車讓所有人都警惕起來,趙宏圖看了眼窗外,愕然失聲:「怎麼會到這裏!」

前方茂盛的荒草叢,眾人來路方向的荒草被踩踏了,像一條小路,隱隱綽綽一片隆起的墳包,在雪亮車燈照耀下外滲人。

這正上午趙宏圖一人發現胎肉墳的地方,但趙宏圖清晰記得胎肉墳在溪側百米外。越野車始終沿着溪水前,距離小龍溪不到五米,而現在,胎肉墳正擋在他們面前!

胎肉墳移動了,還車在不知不覺間偏離了方向?

黑夜中荒草萋萋的墳地更顯陰森滲人,眾人都覺出不對,這一瞬間林曦手滿背都冷汗,整個人都木了,握住到方向盤的手發顫,不知道該繼續前進還掉頭。

「家不要下車。」

苗芳菲立刻凝重命令道,聲音緊繃,越這種時候越需要冷靜。花斑蛇盤在她肩頭嘶嘶吐信:「不要慌,拿出武器——拿出背簍。」

「林曦,你試試掉頭,怕,家都在。」

林曦想瘋狂搖頭,但他渾冰涼僵硬,完全不動彈,像冰庫里凍結的豬肉。

咯咯——他牙齒在打顫,森然冷從肩頭傳來,像被一隻恐怖鬼手攥住了肩膀,凍得林曦怕到快要發瘋。

鬼,鬼,車裏有鬼。

救——

林曦說不出話,甚至一動都無法動,他拚命想弄出點動作引起家的注,但令他絕望的自己完全失去了對的掌控。

明明都在車裏啊,為什麼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掉頭,快掉頭啊!」

見車仍停著,郁和安忍不住催促,聲音緊繃恐慌:「這,這什麼鬼地方,快掉頭啊。」

「林曦,回神!」

王澎湃發現了林曦異樣,毫不猶豫咬破中指就要把血往他臉上抹。但似乎郁和安的催促驚動了『林曦』,車再次啟動,旁人稍放下了心,林曦驚恐望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不受控制了!

不在掉頭,而要再徑直向前開進墳地!

「停下,林曦停下!」

隊友們的聲音模糊不清,像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林曦整個人都僵了,肩膀上的冷迅速蔓延全,讓他完全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

就在『他』要猛轟下油門時,忽然間,一隻骨節明的蒼白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瞬間林曦思維恢復清明,下一刻滾燙灼燒感從眉心傳來。

「啊——!!!」

林曦痛苦嘶吼,胡『亂』揮舞雙手,就像被一塊滾燙的烙鐵燙在眉心一般。有與軀完全不符的敏捷動作的胖子一手將血按向林曦眉心,一從後座探出來直接拉下手剎!

吭。

即將開進墳地的越野車猛地一震,熄火了。

呼,呼——

林曦渾渾噩噩,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的額心還滾燙滾燙的,像發燒。後視鏡里去看他額頭紅艷艷的一片,像磨掉了層皮,中央個猩紅血點。

林曦先看向自己的手,見還握在方向盤上,林曦受驚嚇似的猛鬆開了手,下識望向旁。見丙九不知何時醒來,專註望向前方。

曾按在林曦肩膀,將他喚醒的手已經收回,搭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打着拍子。林曦握住自己的時候手,肩膀發麻,似乎仍感到丙九手掌的冷。

丙九的手冷的像冰,讓林曦心底湧出更多類似溫暖的複雜情緒。

又一次,又一次丙九幫了他。

「林曦快把這帶上。」

後座塞過來一個竹背簍,苗芳菲有懊惱:「要我早讓你拿着竹簍,說不準也不會出事,這次多虧丙導和澎湃。」

「我就離得近而已,再說了,之前家也沒想這鬼這麼猛。」

王澎湃嘬著自己咬破的手指頭,笑呵呵道:「小林,童子血夠勁吧。」

確實夠勁,林曦上的冷完全被驅散了,現在就跟腦門貼了個暖寶寶似的。他沖王澎湃小聲道謝,胡『亂』將竹簍抱在懷裏,不敢再去看丙九——自己剛才被控制的狼狽景象肯定被他看在了眼裏,這實在太丟人,太差勁了。

「家小心,不要讓竹簍離。」

侯飛虎沉聲道,他們之前確實預料失誤,開車的林曦拿竹簍不方便,就由苗芳菲暫時幫他代拿。

這也家之前都討論過的,誰知道還出了岔子。

一次旅程里的項目也有小之,像趕屍那種拿到『套票』的,才算項目。這種半夜導遊帶他們去看『螢火蟲』之類的,小項目。

按照往常的經驗,購物點賣的道具針對的都項目,苗芳菲多了個心眼,讓家這次就把竹背簍都帶上,也只為了保險而已。

誰知道竟真差點在陰溝里翻車!

車燈黑掉,一切歸於黑暗,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沒人冒然開燈,周圍寂靜又荒涼。

明明山深處,奔騰溪水旁,但現在說蟲鳴,就連溪水流淌的聲音都不到,安靜的可怕。

鬼打牆。

「怎麼辦,繼續掉頭嗎?」

郁和安緊張把牛皮翻出來了,裹着了郁和慧。許晨雙眼泛著綠光,眼神凝重,他和苗芳菲對視,輕輕搖了搖頭。

有過靈異類旅程經驗的老旅客都知道,陷入鬼打牆后無論掉頭變道多少次都會終回到這裏,必須想辦法破解才。

「我有不祥的預感,但……」

侯飛虎沉『吟』,沒有第一時間下結論。趙宏圖警惕提防車外,渾緊繃,像頭炸了『毛』的小豹:「下車,這裏施展不開。」

一輛半舊不新的越野車不可擋得住靈異類襲擊,像趙宏圖的弓箭和侯飛虎的槍更無法在狹窄車內施展。這種情況下越硬呆在車上越危險。

趙宏圖這樣說,目光望向苗芳菲。來之前他們說好,要苗芳菲突然被鬼上,旅隊就由趙宏圖指揮。現在看去,苗芳菲雖然在擰眉按『揉』額頭,不像被附的模樣。她正望向副駕駛位的丙九。

切。

趙宏圖先不滿撇了撇嘴,隨後心裏猛地一突,發現自己做的不恰——導遊在的時候,無論情況多危險,都得先問過導遊才。對方才真正了解此刻否兇險的人。

有時候的危險並不致命,危機中的慌張才之命的。

趙宏圖做慣了孤狼,相信自己的判斷,其他垃圾導遊他不屑信任,但丙九……丙九確實不一樣的。知道自己指揮旅隊時那點激動自傲,現在已經收斂平復。

「丙導,咱們繼續向前,還打道回府。」

趙宏圖眼觀鼻鼻觀心,悶聲悶氣問道。旁邊侯飛虎默不作聲給了他一腳,趙宏圖一頓,知道自己語氣不夠好,眉心一皺,沒發作,而深吸口氣準備道歉。

「回去做什麼?」

就在這時,丙九開口,聲音平靜沒有波瀾:「你們不想看螢火蟲了嗎?」

不想!

如果旅客們嚷出來的話肯定異口同聲,滿臉都寫着抗拒。但丙九的話令他們明白,現在到『景點』了。

「這哪裏有螢火蟲啊。」

苗芳菲語氣還算平穩,她看了眼時間,發現手錶的熒光指針已經不動了,停在八點二五上。

糟糕。

苗芳菲暗自皺眉,失去時間概念,這點為致命。烏老六要求他們在一點前回去,這時間只自己估量。

「前面不都螢火蟲嗎?」

衛洵張開緊攥的手,一團幽綠『色』的光浮在他掌心裏——竟真一隻螢火蟲,正他剛從林曦肩膀上抓下來的那隻。

「你們看,螢火蟲多美啊。」

衛洵張開手時,螢火蟲振翅飛起,如一團飄忽不定的鬼火,映的黑漆漆的越野車內極為陰森恐怖。車窗外忽然亮起了光,幽綠『色』的光芒比極光要更黯淡,野墳上,草木間,綠光漂浮,鬼氣森森。

不好!

侯飛虎腦中警鈴響,不詳預感瞬間到達巔峰,來不及多想他下識去抓趙宏圖,但手握了個空。明明趙宏圖就緊坐在他旁邊,但現在那裏空無一人,其他人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侯飛虎緊攥手·槍,抬頭去看發現自己已不在車裏,而坐在片荒草地里,近在咫尺就個黑褐『色』的墳包。

『小背簍,晃悠悠』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清脆童聲不知從何而來,歌聲中夾雜着嬰孩天真純粹的笑。螢火蟲飛舞在鬱鬱蔥蔥的草木間,如萬點繁星落於人間,剛下過雨的空氣格外清新,此場景如夢似幻,像童話書里的景『色』。

侯飛虎想到了丙九的話,傳說夭折的嬰孩純潔靈魂會變成螢火蟲,也就說,這圍繞着他飛舞的螢火蟲,極有可全鬼嬰!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這個念頭產生時,原本空靈清澈的歌聲逐漸走調,忽高忽低,只剩一句歌詞來回重複,聲音也越發尖銳刺耳,終變成指甲抓撓黑板般的刺耳驚悚的雜音。

螢火蟲們不再飛舞了,它們懸停在草葉間,綠光閃爍,侯飛虎感覺自己被萬千惡目光死死盯住了,他渾肌肉緊繃,手指已扣上扳機。

「哇——哇——」

就在這時,嬰孩的啼哭聲從墳包裏面傳來。聲音斷斷續續,似異常虛弱,惹人憐愛。

「嘻嘻,哈哈哈,嗚嗚嗚——」

同一時間,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聲也在墳包里響起,仔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更像鬣狗的嚎叫,令人本心生厭煩之感。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歌聲越來越快,隱約透出股催促感,侯飛虎心理素質極強,沒有被越發刺耳難的歌聲擾『亂』神志。

竹背簍觸發景點任務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在正式景點前,出現這麼危險的項目,但侯飛虎心理素質極佳。他一手握著槍,警惕戒備走到墳包前。

他動作時,啼哭聲與尖銳笑聲都越發響亮刺耳,在侯飛虎的注視下墳頭從正中開裂,三指寬的縫隙里,四隻眼睛從墳包里睜開,幽幽望向侯飛虎。

其中一雙眼睛黑白明,清澈透亮,澄澈純粹。另一雙眼睛則滿血絲,猩紅幽深,如鬼似魅。

墳包繼續開裂,直到裂開個成年人頭顱的缺口。侯飛虎看的真切,墳里有兩個襁褓。

一個襁褓中白嫩嫩的正常嬰兒,一個襁褓里青黑枯瘦,老鼠似的鬼嬰。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幽幽歌聲中,嬰兒與鬼嬰向侯飛虎伸出手,『奶』音童聲與尖銳刺耳的鬼聲同時響起。

『媽媽,背我。』

**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越野車裏只剩下衛洵,他輕聲哼著歌,外很好,螢火蟲飛回他的手中,隨歌聲閃爍著光。

剛才所有旅客們都自己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走着走着,他們的影就消失在了野墳里。像整個人被墳冢吞沒了一樣,那場景外驚悚詭異。

衛洵沒有阻止,在來小龍溪之前,旅社的提示就讓他明白,這【福利項目】,福利項目,旅客們存活比例超過百之八時才會出現,可算正式項目之前的預熱。

完成會有豐富獎勵,也更危險。

正常項目再危險,也都會有導遊引導。但福利項目針對的不僅對旅客,也對導遊。旅客們『驗』項目時,導遊也有自己的『項目』。旅客們不可得到導遊的幫助了,他們只憑實力或智慧自己完成。

過去很少有全員存活這種情況,苗芳菲他們可對福利項目沒太多準備——畢竟誰想到,在醉美湘西還存活比例超過百之八呢?

但他們已經有了竹背簍這個道具,活下來的率還很的。

現在危險的,反而衛洵。

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腳下過於柔軟的泥土草地,濕滑黏膩的宛如沼澤,被驟雨澆透的地一腳下去帶起半腳泥來。帶着水汽的山風吹過,衛洵被凍得打了個噴嚏。

湘西山裏的夜『色』很美,晚上的天空黛青『色』的,群山起伏,霧靄沉沉。周圍忽然起了霧,冰涼的霧氣如絲如縷,轉眼間四方景象便被『迷』霧籠罩。

【san值:51】

san值一直在無聲的下降,剛才在車上時,衛洵的san值就掉了一點,現在又掉了一點。這種平靜中的殺機,引起人的恐慌。

衛洵眼底的血『色』更重了,他饒有興緻向被霧籠住的墳地走去,但次下來皆莫名其妙就回到了原地。

「這就鬼打牆的感覺嗎?」

衛洵自言自語:「好奇妙。」

似認知上的誤差,明明自為走的直線,但在彌天霧裏不自知的走成了曲線,后又回到原地。

這還衛洵第一次驗鬼打牆。

「那邊旅客的主場……這邊我的主場?」

向其他方位走去,衛洵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塊致米x米的場地里,濃霧裏不見四周,除了那輛他們開來的越野車外,完全看不到其他事物。

而原本空無一人的越野車裏,副駕駛位上多了一個影。

「叩叩。」

走到越野車前,衛洵很有禮貌敲了敲玻璃。

「你好,先生。」

車窗玻璃半開着,坐在副駕駛位的人軟塌塌倚靠在車窗邊,白髮被水汽濡濕,黏在車窗玻璃上。

「血腥味好重。」

衛洵嫌棄道,揭開這人臉上的面具一角,瞅了眼,隨後『露』出驚嘆的神情,讚不絕口:

「您可真太帥了,真的,我從來就沒見過這樣帥的人。」

這人面具下的面容和衛洵一模一樣,乍一看還為衛洵已經死在了副駕駛位!

似被他動作帶動的,那『人』忽然順着玻璃滑落,只留下兩道刺目血痕。頭無力埋在膝蓋上,像死亡的天鵝,片片的猩紅血『液』從他屍下淌出,無數慘烈傷痕出現在他胸膛,脊背,兩臂和脖頸。

血肉翻卷,猩紅刺目,如被野獸利爪殘酷撕裂,不過秒鐘一個原本完整的人就成了塊塊的肉,噴濺而出的血染紅了車窗玻璃,血腥膩人。

衛洵津津有味看着『他』被撕成了破布娃娃,再變成不規則的肉塊,碾碎為肉泥,后那肉碎乾癟發黑,碎成一堆木片似的干皮。

真下飯,不過衛洵可不喜歡這種死法。不僅不轟轟烈烈,而且——

「我要死,也獨一樁的死法。」

衛洵感嘆道,眼裏戲謔:「可不會死的跟屍飛狐一樣。」

【san值:50】

陰冷怨念將衛洵包圍,耳畔屍飛狐尖銳凄厲的咆哮聲越來越近,森寒冷下衛洵的死亡倒計時加速降低,他不甚在,沒有留戀的從越野車邊走開。

「你在生氣嗎?為我殺了你的夥伴?」

衛洵自言自語,在看都副駕駛位上自己『屍』的幻象后,他就明白,那暗中窺伺,令他san值狂掉的『人』究竟誰。

為他『屍』上出現的傷痕,終的『死法』,都那兩頭屍飛狐統領被他殺死時的死法。

【福利任務:萍萍的考驗】

【任務等級:極度緊迫】

【任務描述:請小心,厲鬼萍萍對您殺死屍飛狐的舉動非常不滿,並且警告旅社不要妄想擾『亂』飛狐的安寧。完全不理解旅社開闢更多景點,只為了發展湘西經濟的初心。所現在,您作為旅社的一員,萍萍將會對您進一小小的考驗。如果您通過她的考核,萍萍將不會再阻礙景點的開發】

【備註:我們總不與厲鬼講道理,有時候躲避會好的解決辦法】

「這福利任務?」

衛洵哼笑,唇角弧度嘲諷:「開闢景點,躲避?老實說,我都沒什麼興趣。」

「我還沒有見過厲鬼——夠凶嗎,乾淨嗎?」

衛洵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顫,並不害怕,而難掩興奮,那種野獸般洶湧澎湃的戰鬥慾望,嗜血殘暴的念頭,時刻想要衝破理智的束縛,掌控他的神經。

這種理智與欲·望的拉扯令他越發興奮,衛洵在這片空地上踱步,如巡視領地的野獸。他此刻明明站在一處相對空曠的草地上,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影,但那飽含惡的窺視感無處不在。

「我對屍飛狐已經完全沒興趣了。」

衛洵壓低聲音,眼中血光閃爍,原本被他剪短的漆黑指甲再次長長,彎鈎如猛獸利爪般尖銳。

什麼旅社的任務,景點開發,萍萍考核,暫時撤退,全被衛洵拋到腦後。

他渴望戰鬥,渴望撕碎什麼,亦或許渴望被撕碎——毀滅與自我毀滅的危險氣質矛盾充斥在他的上,但與兇悍危險的外表相比,衛洵的語氣異常柔和溫軟,如魔鬼的低語,誘『惑』眾生。

「萍萍,你在哪裏?」

沒有人回話,四周只有越來越濃的霧氣,周圍溫度正在降低,那種惡窺視的感覺仍舊存在。無處不在,又便尋不到他的存在。

「捉『迷』藏嗎?」

衛洵輕笑,閑庭信步般走在濕漉漉的土地上,啪嗒聲響起,之前的雨留下一個個水坑。原本清澈的水坑在衛洵的踩踏下泥水翻滾,變得渾濁起來。

「這讓我想到曾經玩過的遊戲——。」

從衛洵上發現不到任何緊張感,他與老友閑聊般自言自語:「在一片沼澤地里,爛泥下藏着怪物。人們發現不了它們的存在,但人從怪物上的泥地里走過時,他們的精神值會幅度下降。靠這個認知,人們躲避,或者圍殺怪物——」

啪嗒。

衛洵第二圈回到他初始站立的地方,這裏有個不起眼的小水坑。啪嗒,衛洵又踩了上去

【san值-1】

人在急匆匆走時,容易忽略的,頭頂的天空,和腳下的水坑。

衛洵緩緩低下頭,渾濁的水坑倒映不出他的面容,水坑深處有一張猩紅,怨毒的血臉——這張臉被剝下了皮,五官都深陷的坑洞,血肉被啃咬的坑坑窪窪,不平整的血肉上爬著長條,似血管又似蚯蚓的黑蟲。

無數漆黑的,類似蝙蝠的怨念環繞在血人周,這個被剝皮的血人在水坑深處向衛洵伸出血手,要將他拉入地獄。

衛洵並沒有躲避,他瞳孔微微放,咧開嘴,『露』出一個愉悅的,滿足的微笑

「找~到~你了~」

**

選擇嬰兒,還鬼嬰?

對侯飛虎而言,這個艱難的抉擇,也預料到的事情。正如下午討論時王澎湃提到的,向小龍溪上遊走胎肉墳,向下遊走嬰兒墓。

這很可一個涉及到選擇的項目,但誰都想不到選擇來的這麼快。

竹背簍只帶一個嬰兒走。

選誰,人類嬰兒,還鬼嬰?

侯飛虎額角流下一絲冷汗,這『性』命攸關的抉擇,而且他們旅隊里每個人都被開了,沒人夠討論,必須自己做出決定。

似覺察到侯飛虎在猶豫,嬰兒咿咿呀呀沖着他笑,可愛的笑臉宛如天使,讓人不自覺也想沖他微笑。而鬼嬰則怨憎嚎哭了起來,他臉上沾滿了血似的淚水,猩紅雙眼怨毒盯着侯飛虎,尖銳指甲刀子般利,揮舞間輕易就把襁褓撕開了好道口子。

按照常人的判斷,絕對更傾向與正常人類嬰兒。但為資深旅客,侯飛虎有自己的經驗,知道現在做什麼才正確的抉擇。

但——

想到上午討論時,他們商量過的計劃,侯飛虎皺起眉頭。

實際上他並不怎麼贊同那個計劃——雖然那時穩妥的,也萬無一失的,但需要整個旅隊的配合。萬一在誰那裏出了漏子就難彌補,而且對他和趙宏圖兩人而言,這個決定無疑非常危險的。

如果在剛進入這個旅程,侯飛虎絕對會自保為主,不會信任不熟的同伴。在生存面前每個人都自私的,這也不怪任何人。

但現在,在歷經生死過後,在,在遇見丙九這個導遊后,侯飛虎的思想發生了改變。

或許,這個計劃真的成功。

曾經部隊服役的經歷,讓侯飛虎更悟到現實的殘酷,也讓他更希望擁有夠信賴,並肩作戰的戰友。『一個都不少』,或許對有人而言,只要自己活着,人的生死無所謂。但侯飛虎希望,團結在一起的旅客們越來越多,在危險艱難的旅程里,家可真正並肩作戰。

一起活下去。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侯飛虎背後發寒,不為鬼嬰的恐怖,而他感到後有人在盯着自己。那充滿惡的目光存在感極強,像冰冷滑膩的蛇游過脊背。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平板沒有任何波瀾的歌聲越來越近,唱歌的人(鬼)在逐漸走近他,那飽含惡的目光乎貼到了侯飛虎的後腦勺,而他現在無法轉。

限時選擇,他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侯飛虎面容堅毅,不再遲疑。

他俯從裂開的墳冢里抱起鬼嬰,放進了自己的背簍里。霎時間歌聲停了,哭聲也終止,周圍陷入詭異驚悚的寂靜。

**

另一處墳墓里,郁和安已經披上了老黃牛的牛皮,他一雙眼瞪着墳冢里兩個嬰孩,手都在哆嗦。他次想伸手,但手伸到一半,又攥緊了拳頭。

『這樣做的話穩妥,家都可活下來。\'

苗隊真誠嚴肅的話語在郁和安腦海中回『盪』。

『但如果有誰有異議,也請馬上提出來。咱們就不用這個計劃了,為這需要咱們整個旅隊的配合,每個人都不出任何差錯。』

『苗隊,俺您的。』

郁和安記得自己時那麼說『您丙導認同的領隊,肯定不會有錯的。』

沒有問題。

郁和安反覆催眠自己。

他有老黃牛的牛皮,不會出事,再者說就算真出了事,家會救他的——不會有事的。

既然答應了,就不臨陣退縮!

郁和安一咬牙一閉眼,伸手就從墳冢里撈起人類嬰兒,迅速放進背簍里,然後緊緊用老牛皮裹住自己,心跳快的要蹦出嗓子眼,咬緊牙關一動都不敢動。

歌聲停了,四周一片寂靜,郁和安心裏『毛』『毛』的,不斷默念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半晌過去,清冷夜風吹過,裹着濕潤泥土的氣息。

咦?

郁和安小心翼翼睜開眼,愕然發現自己還站在墳地里,只不過周圍環境又都恢復正常,他又看到來時乘坐的越野車,看到回嬰竹苗寨的路。旁邊不遠處站着的,正王澎湃趙宏圖等人。

回來了,他回來了!

郁和安先一喜,隨後面上一僵,他沒找到郁和慧!

壞了事了。

「王,王老弟,你有沒有見到慧慧!」

郁和安腦子都『亂』的,他背着背簍匆忙跑到王澎湃他們邊,不等回復就去看他們的背簍,這一看郁和安徹底從頭頂涼到腳底板。

王澎湃背簍里熟睡的正常人類嬰兒,趙宏圖也,他們都,和計劃一樣,,又不一樣。

「沒有。」

王澎湃搖了搖頭,他聲音極低,近乎氣音,語氣凝重:「苗隊侯哥他們也沒有回來。」

「怎麼會這樣!」

郁和安失聲道,像被五雷轟頂,三魂丟了七魄,急的渾都在抖:「這,這和計劃里的不一樣啊,怎麼,怎麼會——」

衣袖被人猛地拉扯,郁和安下識歪過,就被人從邊上緊緊捂住了嘴。

「閉嘴!」

趙宏圖在郁和安耳邊低吼,呼吸急促。郁和安的優點就話,趙宏圖這麼說,他立刻閉上了嘴,唯獨仍呼吸聲很重,緊張焦慮喘息著。

趙宏圖實際上也緊張焦慮的不。

侯哥沒回來。

趙宏圖一手捂著郁和安的嘴,一手緊緊攥著兜里的手·槍,心神不寧,這侯飛虎越野車上交給他的。那時候他倆都為,趙宏圖會處境危險的那個人。

在下午時他們就討論過各種可『性』,背簍裝各種東西,湘西那邊的特『色』,背簍也裝小孩。和鬼嬰聯繫起來,極可會與這點有關。

而胎肉墳與嬰兒墓這點,很可又與選擇有關。其實在出來前,他們就討論過各種可——然也討論過如果遇到抉擇,究竟選胎肉(鬼嬰)還選嬰兒。

這竹背簍比正常的背簍要小,只裝一個。

根據附在苗芳菲上鬼講的故事,萍萍或許曾有個早產的孩子,被村裏人做胎肉吃掉。而他們這次旅程的宗旨『驗趕屍人萍萍』的一聲,這個『孩子』在第二項目里絕對事情的關鍵。

村裏人的角度,孩子的形象可會胎肉。萍萍的角度,孩子的形象可會嬰兒,或者反過來。問題現在一切都只『可』。

在無法絕對肯定的時候,不知道真正項目究竟什麼的情況下,選擇單一一種,很可導致團滅的,不理智的做法。

畢竟項目有可超度鬼嬰,也可拯救被鬼嬰殘害的無辜嬰兒。

所時他們決定,如果真遇到這種需要每個人都做的選擇,穩妥的辦法就抱四個嬰兒,抱四個鬼嬰,畢竟他們總共有八個人。

至於哪方面比較危險——就要看這次的景點究竟在小龍溪上游,還下游。如果景點在胎肉墳,那裏鬼嬰主場,肯定抱鬼嬰安全,嬰兒危險,反之。

但這樣一來,就註定有四個人會至於危險中。所苗芳菲在一開始才會度強調,如果誰不同這個方案的話,就不會啟用它。畢竟在生存危機面前考驗人『性』的都傻子。

在提出這個項目時,苗芳菲就吞下了真言蠱,表示自己一切所言皆真,並且決定自為表率,選擇危險一方。她這話一出趙宏圖就看不下去了——苗芳菲情況這麼差,又被鬼附,有信息,不處險境。

苗芳菲該做較為安全的選擇,而趙宏圖他實力更強,更在危險中活下來。才更應該選擇危險的一方。

在趙宏圖后,王澎湃也拍胸脯表態,義正言辭決定要主動面對危險。實力較強的許晨也站了出來。正為有他們為表率,這個提議沒有太多波折就通過了。

郁和安為了弟弟的安全,也咬牙選擇了危險的一方。畢竟他有老牛皮,撐更久。就算勝不過也等到他人的救援。

這次景點在胎肉墳,按照推論,該抱人類嬰兒的四人會遭遇危險,也就趙宏圖,王澎湃,許晨,郁和安四人。

看到墳墓裂開的時候,趙宏圖已經做好被活埋的準備了,但外的,他竟然安然無恙出來了!

這就味着——

情況有變。

他死死盯着墳地,在郁和安出來后不久,許晨的影也在墳地里出現,看到他們時先怔愣,然後臉『色』瞬時沉了下來。

再沒有人從墳地里出現。

侯飛虎他們消失了。

想到這趙宏圖就心急如焚,緊張擔憂到難言喻,負罪感到乎將他吞沒——原本侯哥準備和他一起,選擇危險一方的,趙宏圖好說歹說勸住了他。趙宏圖心裏把之前的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侯哥還沒出來。

趙宏圖急的無法呼吸,恨不得立刻沖向丙九,他為導遊,一定知道侯哥他們去了哪裏。

一定知道,知道……

知道侯哥不還活着。

但……

「丙九瘋了。」

王澎湃喃喃,他出來早,正看到丙九主動走向怨念凝成的黑風。他們實現曾有短暫交接,王澎湃看清楚了丙九眼裏的血光與無聲的警告——

不要打擾他。

他們四人站在一起,畏懼望向越野車的方向。他們想去幫忙,但走到半路就像被無形的阻礙攔住了一般,無法再靠近。

那裏陰氣怨念重到近乎凝為實質,就算沒有靈異類稱號肉眼也看到。成千上萬的漆黑怪物如黑壓壓的群鴉環繞飛舞龍捲風般通天徹地,恍若世界末日諸神黃昏。

那屬於丙九的戰場,無聲的旋風威力驚人,但遮擋不住利爪撩起的血光,嘶啞刺耳的風聲中甚至到丙九低沉的,愉悅的笑聲。

「哈——還不出來嗎。」

野獸般的利爪沾染血『液』,撕碎了飛撲襲擊的漆黑怨念。冰冷的戰鬥而變得溫暖燥熱,衛洵呼出一口氣,唇角翹起,眼中沒有笑。

「你的小寵物們,可快被我殺光了。」

他慢條斯理道,如同優雅閑適的貴公子,絲毫看不出撕碎敵人的動作有多粗魯殘暴。起初屍飛狐的怨念襲來時,衛洵受了不少傷,為它們沒有實,完全不怕物理攻擊。

但衛洵效仿王澎湃,爪尖沾上自己的鮮血時,這髒東西對他來說就再沒有任何威脅了。甚至衛洵故受傷,試圖自己的弱相,誘引厲鬼萍萍出來。

萍萍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水坑,就像古時候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閨秀似的,永遠只會在水坑裏陰森怨毒盯着衛洵看,眼中淌出血淚——可就不肯出來。

限制,還其他,衛洵懶得去想。

他就想看看厲鬼有多強,難道不可嗎?

覺察到王澎湃他們已經出來,衛洵識到這場『考驗』可很快就要結束了——這算什麼,他不甘心。

於衛洵換了辦法,他開始肆撕碎屍飛狐的怨念,果不其然,厲鬼萍萍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凶厲狠絕,眼裏的血『色』越發濃重,近乎成了墨『色』。

無邊恐怖的陰邪怨念從水坑深處湧來,令人瞬間仿若處於森冷兩極。任何人被怨念侵襲都絕不會感到舒適,衛洵愜眯起了眼,眼角微紅,額前純白的角尖如玉般潤澤。

好香的怨念。

再來一點,再多來一點吧。

「還不出來嗎?」

他又撕碎了熟知屍飛狐的怨念,溫言溫語,近乎誘哄,殘酷又極具魅力:「你知道嗎,如果不為了見你,我不會殺了它們——它們都為了你而死的。」

它們為了你而死。

為你而死——

『死——!!!!」

只有衛洵到的凄厲嘶吼聲從水坑下響起,剎那間他san值驟降,死亡倒計時直接減半!好強,好強的力量,厲鬼萍萍終於被他徹底激怒,那血紅『色』的影從水坑裏浮現,升起,猩紅怨毒的雙眼死死盯着衛洵。

衛洵只覺得自己被死亡鎖定了,那種遊離在生死之間走鋼絲般的刺激感令他起了雞皮疙瘩,如電流貫穿脊髓,呼吸都變得更急促了。

好棒,真的,真的太棒了——

厲鬼萍萍瞬移到他,血爪狠厲抓向衛洵喉嚨時,衛洵甚至配合抬起頭,『露』出脆弱脖頸,暗地裏惡魔般漆黑的利爪狡猾襲向厲鬼腹腔,要將她腹腔撕裂!

好強的對手,好恐怖的威力,危機感猶如死神的鐮刀即將落下。如果在這時兩敗俱傷,瀕臨死亡,那種感覺一定刺激到無法想像——

就在衛洵興奮到不自已,為預想的刺激享受到渾發顫的時候,驀然間一團濃黑的影子掠過他和萍萍中間。

只一聲蒼老悶哼,那團黑影硬帶着差點殺了衛洵的厲鬼萍萍貫入水坑,厲鬼萍萍凄厲不甘的嘶吼:「烏老六——」

「快跑!」

蒼老的聲音帶着痛楚與焦急,如天降而來的英雄救星,剎那間局勢逆轉,烏老六和萍萍一塊消失不見,他似乎受傷不輕,地上斑斑點點全漆黑的血,還有條奄奄一息的蛆蟲。

「快,快跑啊。」

蛆蟲們掙扎著,蠕動着,七嘴八舌向衛洵細聲細氣,情真切道:「我拖住萍萍了,你快跑啊,時間就要到——」

……

衛洵死死盯着水坑,和水坑邊蠕動的蛆,整個人僵硬成了石塑,半晌沒回過神。

過了秒,他臉頰微顫,眼裏潤潤的,竟似閃爍著淚光。衛洵瘋了似的使勁去踩水坑,在上面跳,跺腳,蛆們都被他給整懵了。

可無論衛洵怎麼做,都無法再把厲鬼給弄出來。

「萍萍,我的萍萍啊!!」

衛洵更咽著,痛苦極了,他惡狠狠抬腳把那條蛆碾爛。深吸一口氣,他咬牙切齒,眼裏都恨。

「烏、老、六,我和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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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湘西趕屍(26)1更+2更+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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