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真實經歷過的
她的丈夫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糾纏。
她的兒子被綁在柜子裏,滿身傷痕。
她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賀臨澤。
賀臨澤猛的推開了白妤寧,但是剛才掙扎之間,他早就衣衫凌亂,白色的襯衣上,好幾處都是白妤寧口紅留下的痕迹。
「恩恩,……」賀臨澤朝着徐恩語走過去。
白妤寧卻突然爬起來,從背後抱住了賀臨澤。
聲淚俱下的哭道:「阿澤,你別走,你別走好不好,我懷孕了,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別趕我走,我求求你……」
「徐小姐,你成全我們吧,阿澤他根本就不愛你,你只是賀家逼着他娶的女人,早在你們結婚之前,我們就已經在一起了,徐小姐,你成全我們好不好……」
賀臨澤大約是藥性發作了,他用力去掰白妤寧的手,可卻怎麼都掰不開。
徐恩語看着兩人那分不開的模樣,像是被抽走了魂兒一樣,茫然的看着他們,然後一步步後退,轉身,離開了房間。
賀知堯蹬蹬的追了上去。
追到門口的走廊上,他忍不住喊了一聲,
「媽媽——」
徐恩語回頭看了他一眼。
沖他笑了笑。
賀知堯很少見到徐恩語對他那樣笑。
但那一刻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下一秒,徐恩語就轉過頭,決然的從二樓翻身跳了下去。
賀知堯衝過去,可那時的他還很矮,他什麼也夠不到。
他轉過身飛快的衝到樓梯口,拚命的往樓梯下跑,可他這兩天幾乎沒怎麼吃東西,才沒跑幾步,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一連滾了好幾個台階。
他顧不上疼,又爬起來往下跑,他不知道為什麼台階會這麼長,長的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他明明感覺已經很快很快了,可還是沒有到盡頭,好像無論他怎麼跑,都跑不到一樣。
他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他感覺到有血糊了他的眼睛,等到他終於跑到樓下的時候,他看見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白色的地板,上面鋪了一層的血。
那層血上,躺着一個女人。
她睜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裏都是血。
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張了張口,想再喊一聲媽媽,可是他竟然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他看見她動了動,指尖似乎朝他伸了過來,但是很快,她就不動了。
他知道,她死了。
他感覺到一抹刺目的光打在他身上,他緩緩抬頭,看見走廊上,賀臨澤站在那裏,一臉的平靜漠然。
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又像是整個世界,從這一刻忽然扭曲。
然後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等他再醒來時,他被關在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只有一盞蠟燭。
空蕩蕩的空間里,中間擺着一張單人床,單人床上被綁着一個女人,賀知堯認得她。
是白妤寧。
白妤寧躺在那裏,赤身裸體,手腕和腳腕都被鐵扣扣住了。
她轉過頭,瞪着眼睛,嗚嗚咽咽的似乎是在喊他,但她發不出聲音。
賀知堯看到賀臨澤走了進來,他在床下邊放了一個很深的水盆。
賀臨澤神情冷漠的用刀劃開了白妤寧的皮肉,讓血順着她的皮膚一滴一滴的滴下來,滴進水盆里,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賀知堯想逃走。
但他也一樣,雙手雙腳被鐵鏈扣住了,他可以掙脫繩子,但是他掙不開鐵鏈。
他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耳邊聽到的,只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只要他睜開眼,就能看到白妤寧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像是鬼一樣瞪着眼睛看着她。
起初,她是有表情的。
後來那表情就徹底凝固住了。
他的意識也漸漸模糊,他感覺自己快要不存在了。
但是這個時候,賀臨澤將針管扎進了他的胳膊里,他渾渾噩噩的身體好像又開始恢復了一點力量。
他一開始不想跟賀臨澤求饒的。
可是這個時間太漫長了。
漫長的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病人,一個被關在瘋人院裏的病人,連帶着他的情緒思維,都模糊了……
他情願自己是死掉了。
但他還是會不斷的醒過來。
一次又一次。
次數多到他覺得生命如此漫長,漫長到沒有盡頭。
鼻尖充斥的氣息越來越難聞。
他跟賀臨澤求饒了,他求他,讓他也死了吧,他不想活着了……
可每次他這樣求饒的時候,賀臨澤就會把他的頭按進血水之中,讓他記住這個味道,記住仇人的氣息,刻進骨血里,永遠也別忘記。
後來,他就不敢再睜眼。
他告訴自己,只要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閉上眼,這一切都不存在了。
什麼都不存在了。
連他自己也不存在。
……
他再醒來時是在醫院裏,周圍一片雪白的明靜,陽光灑落在窗前,格外的冷。
他感受不到溫度,他害怕光。
爺爺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想說,但是他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後來,他聽說白妤寧坐牢了。
白妤寧還活着。
她沒死,她坐牢了。
白妤寧沒死。
所以那段時間,只是他的幻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這麼告訴自己的。
一直到三年前,他的病癒發嚴重之前,他都以為是這樣的。
以為自己真的只是經歷了一場幻覺。
只是在黑暗裏待得太久了,產生了幻覺。
可一年又一年的治療,他抗拒催眠,抗拒內心深處的這段記憶,抗拒自己還活着這件事。
他不敢面對自己。
在那晚決定去接受深度催眠之前,他都在欺騙自己。
所以他的病不會好。
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沒敢去碰觸這段記憶。
賀知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將他從這段記憶中驚醒了過來。
他僵硬的看向手機屏幕,是秦霜。
他將手機放到耳邊,裏面傳出秦霜的聲音,
「賀知堯,你在哪兒?」
賀知堯感覺自己像是將血液浸入了冰雪,又遇到了暖陽,將冰雪一寸寸消融。
他的身體和記憶,第一次開始有了真實的知覺。
「我晚上回去。」
賀知堯掛斷秦霜的電話。
這才看向早就傻了的白妤安,淡淡出聲,
「所以你為什麼,要替白妤寧坐牢?」
。